摘要: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部分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叙事呈现,本文旨在宣扬人间正义、杜绝犯罪发生!
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部分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叙事呈现,本文旨在宣扬人间正义、杜绝犯罪发生!
三十万转过去的那一刻,我以为长达三十年的“长姐如母”终于画上了句号。直到我在家族群里,看到弟弟陈浩发的那句“她嫁不出去,留在家里就是个累赘”,我才明白,句号画错了地方,它应该画在我的人生和他们的分割线上。
这些年,我像一头被设定了程序的工蜂,勤勤恳懇,为那个名为“家”的蜂巢不断搬运着我的所有。从我工作的第一天起,工资卡就直接交给了我妈,只留下一点零用。我放弃了读研的机会,因为陈浩要上最好的私立高中;我拒绝了公司外派晋升的邀请,因为我妈说一个女孩子家跑那么远,家里没人照应;我谈了三年的男友,最终因为对方无法接受我需要“补贴”娘家的无底洞而分道扬镳。我所有的人生轨迹,似乎都围绕着一个核心:为了弟弟陈浩。
而现在,这个我倾尽所有去构筑的“家”,用最锋利的一句话,将我所有的付出,定义为“累赘”。
故事,要从那笔转账说起。
第一章 三十万的重量
“姐,钱收到了!你真是我亲姐!”
手机屏幕上,弟弟陈浩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龇着大牙笑的动态表情。紧接着,是一张银行到账短信的截图,鲜红的“+300,000.00”字样,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
我正坐在公司格子间的椅子上,颈椎因为一整天对着电脑而僵硬酸痛。窗外,华灯初上,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我和几个需要加班的同事。空气里弥漫着外卖盒饭和咖啡混合的疲惫味道。
我揉了揉太阳穴,回了一个字:“嗯。”
没有多余的话,也说不出什么。这三十万,是我工作八年,省吃俭用,几乎榨干了自己所有积蓄才凑出来的。它原本的名字,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未来”,或许是一套小公寓的首付,或许是一次远行的基金,或许是面对中年危机时的一点底气。但现在,它有了新的名字——陈浩婚房的首付款。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我妈发来的语音,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和理所当然的欣慰:“静静啊,钱你弟收到了。妈就知道你最懂事,最疼弟弟了。你放心,等以后你老了,浩浩肯定会给你养老的。”
养老。多么遥远又沉重的词。
我没有回复我妈。我只是点开了手机银行APP,看着那个从六位数瞬间跌落到四位数的余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闷得透不过气。三千二百一十七块五毛。这就是我,陈静,三十岁的人生,此刻全部的价值。
为了这笔钱,我卖掉了两支攒了很久钱才买的基金,清空了所有的理财产品,甚至把我那只小小的、锁在抽屉最深处的金镯子——我外婆留给我唯一的念物——也一起当了出去。当铺老师傅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问:“姑娘,不再考虑考虑?这可是老金,手工好,当了可惜。”
我当时只是摇摇头,说:“急用钱。”
是啊,急用。弟弟陈浩要结婚了,女方家要求必须在市里有套房。爸妈一辈子在小县城当工人,存款有限,愁得好几天吃不下饭。电话打到我这里,我妈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说浩浩是家里唯一的根,他的婚事要是黄了,她和我爸也没脸见人了。
“静静,你最有出息,在市里上班,工资高,你帮帮你弟弟吧。他就你这么一个姐姐。”
我还能说什么呢?从我记事起,这句话就像一个紧箍咒,牢牢地套在我的头上。
小时候,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一定是先紧着陈浩。他吃剩的,才轮得到我。我考了全班第一的奖状贴在墙上,第二天就会被陈浩的涂鸦弄花,爸妈只会说:“弟弟还小,不懂事,你是姐姐,让着他点。”他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是我被爸妈拎着去道歉,因为我“没看好弟弟”。
工作后,这种“理所当然”更是变本加厉。我的第一笔工资,就被我妈拿去给陈浩买了最新款的手机。他上大学的生活费、谈恋爱的开销、毕业后不想上班在家“思考人生”的日常用度,几乎都压在了我的肩上。
我不是没有怨言,但每次话到嘴边,都会被我妈一句“他是你亲弟弟啊”给堵回去。久而久之,我也麻木了,仿佛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弟弟的人生铺路。
“静静,还不走?”一个同事路过我的工位,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这才回过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走。”
收拾好东西,走出灯火通明的写字楼,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我裹紧了身上那件穿了三年的风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周围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是说说笑笑的家庭,他们的喧嚣和幸福,都与我无关。
我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份便当和一罐啤酒。坐在靠窗的位置,我一口一口地吃着,味同嚼蜡。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是家庭群“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消息。这个群,平时除了我妈转发养生链接和心灵鸡汤,基本没什么动静。今天却异常热闹。
我点开,首先看到的是陈浩和他未婚妻的亲密合照,背景似乎是一家高档餐厅。
陈浩:“谢谢姐的红包!带小雅来吃顿好的!”
下面一连串亲戚的点赞和祝福。
二婶:“浩浩真有福气,有这么个好姐姐。”
小姑:“是啊,静静从小就疼弟弟,我们都看在眼里。”
我爸也难得地冒泡,发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我妈则发了一大段话,总结起来就是感谢各位亲戚的祝福,夸我懂事,夸未来儿媳妇漂亮,展望着抱孙子的美好未来。
看着这些虚伪的客套话,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疼弟弟?是的,我疼他,疼到把自己的人生都搭了进去。可他们,又有谁真正疼过我?
我默默地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里的那团火。我划着屏幕,看着那些喜气洋洋的聊天记录,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一个提供资金的ATM。
我把便当盒推到一边,再也吃不下了。就在我准备退出微信时,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是陈浩发的。
或许是喝了点酒,或许是忘了屏蔽谁,他发完这条消息,又迅速地撤回了。
但我的手机,因为网络延迟,恰好卡顿了一下。
那句话,清清楚楚地留在了我的屏幕上。
第二章 那只小猪存钱罐
在我十岁那年,我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财产——一只红色的塑料小猪存钱罐。
那是学校搞活动,每个参加文艺汇演的小朋友都能领一个。我那天表演的是诗朗诵,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但当我从老师手里接过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猪时,所有的紧张都变成了巨大的喜悦。它肚子圆滚滚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仿佛在对我说:“快用钱把我喂饱吧。”
从那天起,我开始有了存钱的意识。爸妈偶尔给的一两块零花钱,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买零食吃,而是小心翼翼地从猪鼻子上的小孔里塞进去。每一次投币,听到那清脆的“哐当”声,我的心里就充满了满足感。我每天都要抱着小猪摇一摇,听听里面的声音,想象着它越来越沉甸甸的样子。
我有一个秘密的梦想。我想存钱买一套《十万个为什么》。那套书摆在镇上唯一的新华书店里,厚厚的十本,用漂亮的蓝色硬壳包装着,要五十块钱。五十块,在那个年代,对我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跟爸妈提过一次,我爸皱着眉说:“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省点钱给你弟买肉吃。”
我妈则摸着我的头说:“静静乖,等家里有钱了再买。”
我知道,“等有钱了”只是一个遥远的承诺。于是,我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我的小猪身上。
那时候,陈浩才五岁,还是个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不点。他对我那只小猪充满了好奇,总想伸手去摸。我每次都像护着宝贝一样把它藏在身后,警告他:“不许碰,这是我的。”
“姐姐,你的猪猪里有什么呀?”他仰着头,口齿不清地问。
“有钱。”
“钱是什么呀?”
“钱可以买好吃的,可以买玩具。”我学着大人的口气对他说。
他的眼睛立刻亮了,像两颗黑葡萄。从那以后,他对我更殷勤了。每天我放学回家,他都会颠颠地跑过来给我拿书包,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帮你。”
我渐渐地放下了戒心,有时候甚至会让他摸一摸我的小猪。他小小的手掌贴在猪身上,一脸的羡慕。
小猪肚子里的钱越来越多,摇起来的声音也从清脆的“哐当”变成了沉闷的“哗啦”。我估摸着,应该快存够五十块了。我计划着,等下一个周末,就抱着我的小猪去书店,把那套我心心念念的书买回来。
然而,意外发生了。
那天我放学回家,发现陈浩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哭,哭得惊天动地。我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怎么哄都哄不好。
“怎么了妈?弟弟怎么了?”我放下书包跑过去。
“别提了,”我妈一脸愁容,“他非要吃街口王奶奶卖的麦芽糖,一块钱一个,我今天身上没零钱,他就哭成这样。”
我妈一边说,一边数落陈浩:“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馋,家里又不是没饭给你吃!”
陈浩哭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我就要吃糖!就要吃糖!”
我看着他哭得通红的小脸,心里一阵不忍。我犹豫了一下,想到了我的小猪。虽然我很想买书,但看着弟弟哭得那么伤心,我还是动摇了。
“妈,我……我有钱。”我小声说。
我跑回房间,从床底下拖出我的小猪存钱罐。这是我第一次要在计划之外动用我的“财产”。我找到小猪肚子底下那个小小的胶皮塞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抠开。
硬币和纸币哗啦啦地倒在床上,我小心翼翼地数出一块钱,递给我妈。
我妈接过钱,脸上的愁容瞬间化开,她摸着我的头,笑得格外灿烂:“哎呀,还是我们静静懂事,知道心疼弟弟。真是长大了,像个小大人了。”
那天,陈浩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麦芽糖,他举着那根沾满芝麻的糖棒,舔一口,就对着我笑一下,甜甜地喊:“谢谢姐姐。”
看着他的笑脸,听着我妈的夸奖,那一刻,我心里因为没能买书而产生的一点点失落,瞬间烟消云散。我觉得,用自己的钱让弟弟开心,让妈妈舒心,是一件比买书更让我快乐的事情。
从那以后,我的小猪存钱罐就成了家里的“应急小金库”。
陈浩的玩具坏了,要买新的,我妈会说:“静静,去你存钱罐里拿点钱。”
陈浩想吃校门口的炸鸡腿,我妈会说:“静静,你不是有钱吗?带弟弟去买一个。”
家里的酱油没了,我爸忘了买,我妈也会习惯性地对我说:“静静,先拿你的钱去垫一下。”
小猪肚子里的钱,进去得慢,出来得快。那套《十万个为什么》,离我越来越远。终于有一天,我抱着空空如也的小猪,忍不住哭了。
我妈看见了,把我搂在怀里,柔声说:“静静不哭,你是姐姐,照顾弟弟是应该的。你看,弟弟多喜欢你,家里人都夸你懂事。钱花完了可以再存,亲情是钱买不来的。”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你放心,你对浩浩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以后等你们长大了,浩浩也一定会对你好的。他是我们陈家唯一的男丁,以后这个家,都是要靠他的。他好了,你才能好,知道吗?”
那时候的我,似懂非懂。我只记住了那句“他好了,你才能好”。这句话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扎了根。我渐渐接受了这种设定:我的价值,似乎就是建立在为弟弟付出的基础之上。我越懂事,越能牺牲,就越能得到父母的肯定和赞扬。
那只红色的小猪存钱罐,后来被陈浩玩耍时摔碎了。我看着一地的红色塑料碎片,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把它们扫进了垃圾桶。
因为我已经不需要它了。我已经习惯了,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这个家,奉献给我的弟弟。我以为这是一种美德,是一种亲情的羁绊,是我作为姐姐,与生俱来的责任。
我以为,我所有的付出,他们都记在心里。
第三章 第一道裂痕
自从转了那三十万之后,家里似乎进入了一种亢奋的筹备状态。我妈拉了一个新的微信群,叫“陈浩小雅新婚筹备群”,里面除了我们一家四口,还有女方小雅和她的父母。
群里每天都热闹非"凡。我妈和小雅的妈妈商量着订哪家酒店,买什么牌子的家电,婚礼要用什么颜色的气球。她们发出的每一条信息,都像一颗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荡开一圈圈涟漪。那些她们热烈讨论的东西——一个漂亮的梳妆台,一套柔软的四件套,一个能烤出香喷喷蛋糕的烤箱——都曾是我对自己未来小家的幻想。而现在,我只能以一个旁观者和赞助者的身份,看着别人去实现它们。
陈浩偶尔会在群里发几张和小雅一起挑选家具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笑得意气风发。小雅则会礼貌性地@我一下,说:“谢谢姐姐。”
我每次都只能回复一个微笑的表情。
真正的裂痕,出现在一个星期后的周末。
那天我难得没有加班,本想在家好好补个觉,一大早就被我妈的电话吵醒了。
“静静啊,你今天有空吧?”我妈的语气不容置疑。
“嗯,怎么了妈?”我睡意惺忪地问。
“你快收拾一下,过来一趟。今天我们跟小雅家一起去订婚纱,你过来帮忙参考参考,顺便把婚纱的钱给付了。”
我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清醒了。
“婚纱的钱?不是说好了,我只出首付吗?剩下的他们自己负责。”我的声音有些发冷。
“哎呀,话是这么说,”我妈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但小雅看上那件婚纱,是进口的,要三万多块。浩浩刚工作,哪有那么多钱?亲家母那边脸皮薄,不好意思让我们全出。妈寻思着,这钱让你来出最合适。你是他亲姐姐,又没结婚,花钱的地方少,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应该的?”我重复着这三个字,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工作八年,省吃俭相应,给了他们三十万,现在连一件三万块的婚纱,也成了我“应该”付的?
我的沉默似乎让我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放缓了语气,开始打感情牌:“静静,妈知道你辛苦。但这不都是为了浩浩好吗?他娶个好媳妇,我们陈家脸上也有光。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不希望看到弟弟风风光光地结婚吗?就当是……就当是你送给弟妹的新婚礼物了。”
“妈,”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没有钱了。那三十万,已经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怎么可能!”我妈的声音立刻尖锐起来,“你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平时又不见你花什么钱,怎么会没钱?静静,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弟弟计较啊,会让亲家看笑话的!”
“我真的没钱了。”我一字一顿地说,感觉心脏被针扎一样地疼,“为了凑那三十万,我把理财和基金都卖了,还把我外婆留给我的金镯子也当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以为我妈会心疼,会愧疚,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她带着一丝失望和责备的叹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儿?镯子当了多可惜啊……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没钱就算了,我再跟你爸想想办法。”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安慰。
我握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却没有一丝暖意。我外婆留下的金镯子,在她眼里,竟然只是“可惜了”,而不是心疼我为了凑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一刻,我心里那座名为“亲情”的坚固堡垒,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我没有去婚纱店。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出门。傍晚的时候,我收到了陈浩的微信。
没有质问,也没有关心,只有一个商品链接,是一台最新款的对开门冰箱,标价两万一千八。
链接下面跟着一句话:“姐,小雅说喜欢这个,你看……”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我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一种被压抑了三十年的愤怒,如同休眠的火山,开始在我体内翻滚、苏醒。
我没有回复他。
我只是默默地截了个图,然后关掉了手机。
我第一次,选择了无视。
第四章 矛盾激化
我的沉默,显然激怒了他们。
第二天是周一,我刚到公司,我爸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我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辈子没对我红过脸,但他的话,往往比我妈的唠叨更有分量。
“静静,你昨天怎么回事?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你弟弟给你发微信为什么不回?”他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带着一丝严厉的质问。
“爸,我昨天不舒服,睡得早。”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不舒服?”我爸的音量提高了一些,“我看你是心里不舒服吧!都跟我说了,不就让你给小雅买件婚纱吗?你至于甩脸子给看吗?还把你外婆的镯子拿出来说事,你是想让愧疚死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在我妈的转述里,我成了那个用外婆的遗物来要挟、不懂事的女儿。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努力辩解,“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真的没钱了。”
“没钱就去想办法!你不是在市里的大公司上班吗?跟同事借点,跟朋友周转一下,办法不都是人想出来的吗?”我爸的语气理直气壮,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弟弟结婚是多大的事?一辈子就这一次!你这个做姐姐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你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让亲家怎么看我们?”
“爸,那三十万已经是我能想的所有办法了。我自己的日子也要过,我不能为了弟弟结婚,就去背一身债吧?”我的声音也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委屈和激动。
“你的日子?你一个单身姑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有什么日子要过?”我爸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你弟弟不一样!他要成家立业,要养家糊口!你不帮他谁帮他?等你以后嫁了人,还指望你管娘家的事吗?现在不多出点力,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我被他这番强盗逻辑气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单身,就是原罪。因为我单身,所以我没有自己的生活,我所有的价值都应该用来为弟弟的家庭添砖加瓦。
“我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我爸气得在那头喘粗气,“陈静,我告诉你,这冰箱的钱,还有婚纱的钱,你必须出!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爸,陈浩也别认你这个姐!”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我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旁边的同事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只能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下午的时候,“陈浩小雅新婚筹备群”里,小雅的妈妈发了一句话:“亲家母,冰箱我们家已经下单了,就当是给孩子们添置的家电。婚纱的钱我们也付了,都是为了孩子,不用分那么清。”
紧接着,小雅也发了一句:“谢谢妈。也谢谢姐姐,我知道姐姐工作辛苦,为我们的事操心了。”
她们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体面,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和施舍。
我妈立刻在群里回复:“哎呀,亲家母,这怎么好意思!说好了我们买的!都怪我们家静静,这孩子最近工作忙,压力大,脑子转不过弯来,耽误了事,您别见怪。”
她轻描淡写地将一切归咎于我“脑子转不过弯”,将我的反抗定义为不懂事。
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我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这个所谓的“家”,就像一个巨大的舞台,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在演戏,而我,是那个唯一被蒙在鼓里,还心甘情愿为戏票买单的傻子。
我没有在群里说任何话。
下班后,我把自己扔进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第一次没有开灯。我就坐在黑暗里,任由孤独和委屈将我吞噬。
手机在包里震动个不停,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我不想接,也不想听。我累了,真的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以为这场风波会暂时告一段落。
我以为他们会给我一点喘息的空间。
但我没想到,一场更大的羞辱,正在那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悄然上演。
第五章 那句撤回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爸妈没有再给我打电话,陈浩也没有再发微信来。家庭群里恢复了往日的死寂,那个为婚礼新建的筹备群,也再没有人@我。
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将我从他们的世界里暂时隔离了出去。
这种被排斥的滋味并不好受,但说实话,我心里却有一丝畸形的轻松。我不用再接那些催命似的电话,不用再看那些虚情假意的笑脸,不用再为那些无理的要求而辗转反侧。我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上下班,吃一顿简单的晚餐,看一部自己喜欢的电影。
我开始尝试着,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
我用卡里剩下的三千多块钱,给自己报了一个周末的瑜伽班。当我穿着宽松的瑜伽服,在舒缓的音乐中伸展身体时,我感觉那些积压在心里的郁结之气,都随着汗水一点点排了出去。
我还去了趟图书馆,办了张借书证。当我重新捧起书本,闻着那熟悉的墨香时,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十岁时,渴望拥有一套《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女孩。我的人生,似乎除了“姐姐”这个身份,还可以有别的色彩。
这种平静的生活,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他们可能真的理解了我的难处,或者,他们已经找到了别的“办法”,不再需要我这个“ATM”了。
直到那个周五的晚上。
那天晚上,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从外地出差回来,约我一起吃饭。我们聊了很多,从工作上的烦心事,到对未来的迷茫。她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听我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气得直拍桌子。
“陈静,你就是太包子了!你早就该反抗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你弟弟的附属品!”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现在不就在‘反抗’吗?冷处理。”
“这算什么反抗?你这是在逃避!”她一针见血,“你得让他们清楚地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不然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和她聊完,我心里舒畅了不少,但也有了一些新的思考。或许,我真的应该找个机会,和家里人好好谈一谈。不是争吵,不是对峙,而是平静地,把我的想法,我的底线,都说清楚。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
我想看看,在我“消失”的这几天里,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聊天记录不多,大多是我妈转发的一些养生文章。我耐着性子往上翻,翻了好几页,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就在我准备退出的时候,我的手指顿住了。
我看到了一条被撤回的消息。
时间显示是四天前,也就是我爸给我打完那通电话的那个晚上。
撤回消息的人,是陈浩。
在陈浩撤回消息的上面,是我二婶发的一句话:“浩浩啊,你姐是不是工作不顺心啊?怎么最近都不在群里说话了?”
然后,就是那条被撤回的记录。
紧接着,是我妈发的一句话:“他姐没事,就是最近工作忙,累着了。小孩子家家的,别跟着瞎操心。”
我盯着那条“陈浩撤回了一条消息”的灰色小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撤回?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我有一个远房表妹,跟我关系还不错,也在这个群里。她是个电脑高手,我曾经听她提起过,说有些手机软件,可以看到别人撤回的微信消息。
我的手颤抖着,拨通了表妹的电话。
“喂,姐,这么晚了什么事啊?”表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已经被我吵醒了。
“小月,你是不是说过,有办法能看到微信撤回的消息?”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啊?对啊,怎么了姐?”
“你……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四天前晚上十点左右,陈浩在咱们家庭群里,撤回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表妹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姐……你确定要看吗?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比较好。”
她的话,让我心里的不安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我要看。”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你现在就帮我看,看到了,截图发给我。”
“……好吧。”
挂掉电话,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感觉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五分钟后,手机“叮”地一声。
是表妹发来的微信。
一张截图。
截图里,是我二婶的那句问话。
下面,是陈浩的那条消息,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他说:“她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不就是让她出点钱不乐意了,闹脾气呗。一个三十岁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死要钱,真不知道她要那么多钱干嘛。说白了,她现在嫁不出去,以后留在家里,就是个累赘,现在能多为家里做点贡献,不应该吗?”
第六章 指尖的重量
那段文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累赘。
嫁不出去的累赘。
原来,在我为他掏空所有,为他当掉外婆遗物,为他夜不能寐的时候,在他的心里,我只是一个因为嫁不出去而不得不留在家里、理应为他做贡献的“累赘”。
我三十年的人生,我所有的付出和牺牲,我引以为傲的“姐姐”身份,到头来,只换回了这两个字。
多么可笑。
我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伤。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只剩下刺骨的冰冷。我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屏幕的光映在我的脸上,惨白如纸。
世界安静得可怕,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空洞而沉重地跳动,一声,又一声,像是在为我过去三十年的愚蠢敲响丧钟。
我默默地将那张截图保存了下来。
然后,我点开那个“陈浩小雅新婚筹备群”,群里依旧热闹,我妈和小雅妈妈正在讨论婚礼请柬的样式,她们为了一点点色差而争论不休,仿佛那是一件天大的事。
真是讽刺。她们在为一场用我的血汗钱堆砌起来的婚礼费尽心思,而婚礼的男主角,却在背后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我。
我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看到了小雅妈妈两天前发的那句:“冰箱我们家已经下单了。”
我退回微信主页,点开搜索框,输入了那个冰箱的品牌和型号。很快,官方旗舰店的页面弹了出来,价格依旧是两万一千八。
我的手指,在“立即购买”的按钮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我点开了我和我妈的对话框。
她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四天前那句轻描淡写的“你最近工作忙,压力大,脑子转不过弯来”。
我的手指在输入框上悬了很久,打了很多字,又一个个删掉。我想质问她,想痛骂她,想把那张截图甩在她脸上,问问她,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好儿子吗?
可是,我知道,没用的。
她只会说,弟弟还小,说话不过脑子。
她只会说,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
她只会说,你一个做姐姐的,让着他点又能怎么样?
在那个家里,我永远是错的,因为我是姐姐。陈浩永远是对的,因为他是儿子。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个新的微信通知。
是我妈发来的。
“静静,睡了没?你小雅阿姨说,她们那边有个习俗,新郎的姐姐要给新娘买一套‘三金’,金项链、金耳环、金手镯,算是见面礼。你明天有空去金店看看,挑个好点的,别让人家看轻了咱们家。”
我看着这条消息,忽然就笑了。
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带着无尽悲凉和荒谬的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们把我当什么?一个可以无限透支的信用卡?一个永远不会有脾气、不会有底线的提款机?
我擦干眼泪,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
我没有回复我妈。
我打开了手机银行的APP,输入密码,登录。看着那个三千多块的余额,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找到一位因为业务往来而认识的银行VIP客户经理的微信,他的朋友圈显示他此刻正在线。
我点开对话框,冷静地打下一行字:“王经理,您好,冒昧打扰。我想咨询一下,一笔三十万的个人转账,以‘赠与’为目的,但是在受赠方存在欺瞒和恶意言语攻击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通过法律途径追回?或者,银行层面有没有紧急冻结的可能?”
我的指尖悬在那句话上,迟迟没有点下发送。
我知道,一旦这句话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那个我用三十年时间去维护的“家”,会瞬间崩塌,碎得片瓦不留。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我妈发来的第二条消息,带着一丝催促的意味。
“看到了怎么不回话?明天记得去啊,这事关我们家的脸面,可不能马虎。”
脸面。
又是脸面。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任何犹豫。我点下了发送键。
很快,王经理回复了:“陈小姐,情况有些复杂。理论上赠与完成很难撤销,但如果能证明存在欺诈或附加条件未完成,是有空间的。银行单方面无法冻结,需要司法介入。我建议您先咨询律师。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位这方面的专家。”
我看着他的回复,截了个图。
然后,我点开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里面很安静。
来源:武林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