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湘潭锰矿的故事,没有太多光环,或许没有明星企业那种别人挂在嘴边的名字,但有些东西藏得很深,藏在鹤岭镇几乎隐形的记忆里。它的名气,一方面显得叫嚣,只要是三湘四水稍微沾点工业的人,谁不知“中国锰都”是哪里?可是,地理的标签又收敛得过头,有多少外地人能找到鹤岭镇?就
湘潭锰矿的故事,没有太多光环,或许没有明星企业那种别人挂在嘴边的名字,但有些东西藏得很深,藏在鹤岭镇几乎隐形的记忆里。它的名气,一方面显得叫嚣,只要是三湘四水稍微沾点工业的人,谁不知“中国锰都”是哪里?可是,地理的标签又收敛得过头,有多少外地人能找到鹤岭镇?就算路过,也许只是匆匆一瞥。锰矿的地名,从1913年一直用到了今天,连本地人都会说“你家住锰矿那头?”还是“鹤岭?”一转念,仿佛地点和时代也都变得模糊了。
锰矿的历史脉络,最初不是传说。1913年的湘潭,讲起来,工业刚刚起步,锰矿的存在甚至没有得到太多关注,接下来的几十年倒霉事挺多。外部掠夺屡次发生,血汗与泪水,无非是一地矿石换来几无保留的利润流失。为啥这样?每个矿区都有一段被掠夺、被瓜分的苦难史。湘潭锰矿,前半场确实灰头土脸。谁能想到它后来也能上一线?
新中国成立以后,锰矿名字换了好几回,最早叫湘潭锰矿矿务局,一路升级。1952年成了中南潭湘锰矿,到1960年正式定名。你说历史名字是不是太多了点?其实有段时间还用潭湘锰矿这个名头,翻来覆去,像是在找对自己最有分量的身份。换名字除了规矩规定,也有种想给产业贴上时代标签的意思。
很多人并不知道,锰矿这个事儿并非只跟产业有关。锰矿属于战略矿产,要是门外汉,可能觉得和煤矿、铁矿没差太远?其实锰在我国极度稀缺,“谁掌握锰,谁便有优势”,这不是吹牛。湘潭锰矿挖出了全国第一个氧化锰、也发现了第一个碳酸锰原生矿。要不是这些发现,现在中国重工业可能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矿区的地位。你去翻冶金部资料,五六十年代湘潭钢铁厂压根没排上名次,而湘潭锰矿始终和鞍钢、首钢并肩,比很多部级企业还吃得开。那个时候全国锰行业只有一家地方公司——总部就放在锰矿,管得住中南六省,公司经理、书记的排场比市长还要高。红军出身的企业负责人坐镇,多少人觉得“这就是矿区的荣耀”。
锰矿的高炉,尤其5号高炉,冶炼技术当时不说全国领先,省里断然是顶尖。300立方米的炉子,听起来像个神话。每回开炉,厂区的轰鸣都能传出几里地。那个时代湘锰多盛大?高炉冷却池旁边总有工人在休息,烟囱里腾出雾气,整个矿区弥漫着金属和焦炭混合的气味。可是没有人嫌弃,无论老人还是孩子,闻着也习惯了。
矿山的兴衰像命运式循环,总有资源用完的一天。到上世纪末,湘潭锰矿折戟沉沙,资源逐渐枯竭,生产不得不降速。到了2001年5月真正停产,甚至宣告破产。曾经风头无两,现在众人唏嘘。厂子倒了之后,连带矿区的烟火气都破碎了。湘锰人聚在厂门口,有人说破产其实早已注定,也有人眼眶红了,实在不甘心,都是自己的青春和家庭。
一切都碎了。锰矿街头,每天清早能看到工人骑着自行车排成队,夏天球场上有职工比赛、电影、文艺演出、孩子们在文化宫门口等爆米花。子弟学校外面,汽水票能换来那一小瓶汽水,每个人都记得。破产以后,厂区空了,文化宫倒塌了,外出打工成了唯一的退路。人都散了,小镇还在,却不复往昔。
2007年,一部分生产性资产划拨到新公司——湘潭电化集团,有点强扭的意思。电化公司本来就是70年代湘锰扶持起来的,一个小分厂被迫接盘掌大旗,这事让不少湘锰人心里一坎儿。怎么能接受?其实,企业间吞并和转型并不都是顺理成章的,“感情”在经济面前也许一文不值。你想象一下,几十年灌注心血的主业,最后让分厂变成了继承人,现实又一次刺痛了那些老工人的心。
鹤岭镇这地名可不普通。清光绪《湘潭县志》有过解释:“鹤岭南望县城,传云岁有鹤至。”可能很多人不会去留意。其实地名往往就是这样,冷僻且真实。有些旧事,岁月流转还是会留下点痕迹。锰矿鼎盛,矿区和镇上一共超过万人,店铺齐全,煤、粮、油没有短缺,文化宫在正中心,工人下班都要去打球、看电影、散步。整个镇就像围着矿区在旋转,那种生活气息很不真实,仿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灌进了金属和火光。
现在鹤岭还是个兴旺的小镇,但完全变了样。没有矿区高炉,没有运输火车,没有工人下井。高大的烟囱拆了,矿井机械也不见了。曾经的热闹不是没有,只是再也回不来了。倒下的工人文化宫,也再没人提起。时间拉得很长,记忆却很短。旧日场景在一瞬间消失,连空气都变得安静许多。
地质环境治理是新课题,也是旧矿区必须面对的现实。湘潭锰矿作为国家治理示范工程之一,官方有数据支撑,见诸2023年政府公布的生态修复报告。产业转型,遗留问题,其实很复杂。环境账上,锰矿区早年积累的问题不少,后来才逐步治理,但哪有那么容易?绿色矿山的口号响得很亮,可污染和复垦比想象更难做。
鼎盛之时的湘锰,为重工业,尤其是钢铁和有色行业,贡献了高品位锰产品。数据看得很清楚,1980年代锰矿年产原矿数十万吨,居全国前列,出口量连续五年全国最优,国际市场定价权都曾握在手里。再翻2021年报,整个湘潭锰矿除环境治理,已无主业。对湘锰人来说,那些年是骄傲。
但产业兴亡和地方记忆,往往不能划等号。你说矿区没落,镇子未必就衰败。产业转移之后的鹤岭依旧很热闹,商业街扩建,外来人口流动增加。小镇的餐馆、便利店排队现象频繁,节假日广场有集市,生活继续。可真的能代替矿工的故乡吗?其实很多当地人觉得自己的根还在矿区边上,不认同新城市化模式。
这些地名、产业、人事的变化,有的人看得开,有的人心里一直难受。工厂停产后,有些矿工家庭生活质量明显下降,甚至要靠外出务工补贴家用。反观有的老工人转行反而找到新机会,这点似乎又和整体下滑有点矛盾。到底是破产后全部没落,还是有些家庭活得更灵光?数据不会骗人,但情感说了不算。
湘潭锰矿的兴衰,体现了国有独立工矿区这种机制的极限与挣扎。“资源终究有穷尽”,但人生活方式可以延续或转型。产业周期决定了矿区的命运,旧有记忆却拼命留住“过往的锰矿”。这两者能为中国工业带来什么新思考?没答案。
湘潭锰矿帮助过中国的重工业,加速了区域发展,也留下一地废墟和一群逐渐消散的工人记忆。产业的更新带来现实改变,但老一代工人的生活方式被彻底推翻。区域经济转型的同时,社会层面的变动却难以协调,有些问题现在还没解决,也没法说以后一定能解决。
历史有遗憾,湘潭锰矿就是一段不完美的百年故事。过去的辉煌如流水。产业转型后,小镇依然在奔跑。这一切,算是结束吗?不算。
来源:雁去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