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跟我住5年,考上大学后把我拉黑,我成少将后他求我救他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8 12:26 2

摘要:从十八岁那年夏天,他一声不吭地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到今天他狼狈地站在我办公室里,中间隔了整整二十年。

林凯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肩上的一麦三星,似乎比他整个人的分量还要重。

从十八岁那年夏天,他一声不吭地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到今天他狼狈地站在我办公室里,中间隔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足够一个毛头小子褪去青涩,也足够一道刻在心上的伤疤,结痂,淡化,却永远无法真正消失。我以为我早就忘了他,忘掉了那个在我家饭桌上扒拉着米饭,和我挤在一张小床上聊梦想的少年。

可当他抬起那张被岁月和焦虑刻满痕迹的脸,喊出我名字的时候,我知道,那五年时光,是我人生里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那个闷热的,充满了蝉鸣和希望的九十年代末。

第1章 同桌的你

我和林凯的缘分,始于高一分班。

他被分到我旁边,成了我的同桌。瘦瘦高高的个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条纹衬衫,袖口磨得起了毛边。他不太爱说话,总是低着头,手里的笔不停地在草稿纸上演算。

我们家住在城郊的老家属院,父母是普通工人,日子不算富裕,但也安稳。林凯不一样,他家在几十公里外的山村,是他们村里第一个考上县一中的。为了省钱,他不住校,在学校附近租了个车库改造的单间,一个月三十块钱。

熟悉起来,是因为一次瓢泼大雨。晚自习下课,豆大的雨点砸下来,他没带伞,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我把手里的伞塞给他:“我家近,我跑两步就到了,你住得远,别淋感冒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他把伞还给我,里面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很漂亮的钢笔字:谢谢。

从那天起,我们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我知道了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啃两个冷馒头,走一个小时路来上学。也知道了他那个小单间冬冷夏热,下雨天还会漏水。

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我爸妈单位发了奖金,我妈王素芳炖了一大锅排骨汤。吃饭的时候,我随口提了一句:“我同桌林凯太可怜了,天天就着咸菜啃馒头,人都瘦成猴了。”

我爸陈国栋是个沉默寡言但心热的男人,他放下筷子,想了想说:“要不,让他搬过来住吧?你那屋里不是还有一张小床吗?”

我愣住了。我家也就两室一厅,六十平米不到,我那间小屋子放了两张床后,几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我妈却一拍大腿:“这主意好!多双筷子的事,总比孩子在外面受苦强。学习是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就这样,一个周末,我爸开着他那辆半旧的“永久”自行车,载着我,把林凯从那个阴暗潮湿的车库里“接”了出来。他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堆书。

林凯站在我家门口,局促不安,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我妈热情地把他拉进来,给他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来,小凯,以后这就是你家,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林凯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端着碗,头埋得很低,肩膀微微抽动。

从那天起,林凯成了我们家的一份子。

我妈每天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总会把最大的鸡腿夹到他碗里,说他学习费脑子,要多补补。我爸会隔三差五塞给他几块零花钱,让他买点学习资料,别委屈了自己。家里的旧衣服,我妈都洗得干干净净,改好了尺寸让他穿。

他刚来的时候很拘谨,吃饭都不敢夹菜。我妈就一直往他碗里堆,我爸就陪他喝两盅,聊学校里的趣事。慢慢地,他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话也多了。

晚上,我们俩挤在小屋里,点着一盏台灯,一起刷题,一起讨论难题。累了,就躺在各自的小床上,天南地北地聊。我们聊宇宙,聊未来,聊以后要考哪所大学。

他说,他想考北京的大学,去看看天安门,以后要出人头地,让他爸妈过上好日子。

我说,我想考军校,像我爷爷一样,当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他听了,眼睛亮晶晶的:“陈援,你以后要是当了大官,可别忘了我这个穷哥们。”

我捶了他一拳:“说什么呢?咱俩谁跟谁啊!”

那五年,从高一到高三,再到复读两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在学校,我们是最好的同桌,最好的学伴;在家里,我们是睡上下铺的兄弟。家属院里的叔叔阿姨都开玩笑说,老陈家有两个儿子。

林凯非常争气,他的成绩突飞猛进,常年霸占年级第一。他也很懂事,周末会抢着帮我妈干家务,我爸的自行车坏了,他能一个人修好。他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回报着我家的善意。

我爸妈是真心疼他,有时候甚至比疼我还多。我妈常说:“小凯这孩子,命苦,但有志气,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高考前夕,我们俩都压力巨大。一天晚上,复习到深夜,他突然放下笔,对我说:“陈援,谢谢你,也谢谢叔叔阿姨。这份恩情,我林凯记一辈子。以后我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他的语气无比郑重,我听了心里暖洋洋的。我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别说这些。赶紧考个好大学,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那年夏天,高考成绩出来了。

林凯不负众望,以全县理科状元的身份,考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清华大学。

而我,发挥得也还不错,被一所著名的军事院校录取了。

查到成绩那天,我家摆了一桌酒席,比过年还热闹。我爸喝得满脸通红,拉着林凯的手,一遍遍地说:“好样的!好样的!给咱们老陈家争光了!”

林凯激动得眼眶泛红,他端起酒杯,给我爸妈深深鞠了一躬:“叔,姨,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敬你们一杯!”

我妈高兴得直抹眼泪。

那天晚上,我们俩又像以前一样躺在床上聊天。他意气风发,规划着未来在北京的宏图伟业。他说,他要去闯一片天,要把过去所有的贫穷和卑微都踩在脚下。

我由衷地为他高兴。我觉得,我们的人生,都将在那个夏天,翻开崭新而光明的篇章。

我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那样躺着谈心。而那所谓的“一辈子的恩情”,也将在短短两个月后,被他亲手撕得粉碎。

第2章 无声的告别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家里洋溢着双倍的喜悦。我妈每天哼着小曲,忙着给我们准备上大学的行李。她给林凯买了两身全新的行头,从里到外,说是首都的大学生,不能穿得太寒酸,不能让人瞧不起。

林凯的学费和路费,也是我爸妈凑的。他家实在太穷了,他爸妈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供他读完高中已经倾尽所有。我爸二话不说,取出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塞到了林凯手里。

“拿着,小凯。到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用钱的地方多。别省着,该花的就花,不够了就给家里打电话。”我爸拍着他的肩膀,像嘱咐亲儿子一样。

林凯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红着眼收下了。他攥着那沓钱,手都在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叔,姨,陈援,等我将来工作了,第一个月工资,一定全都寄回来。”

我妈笑着说:“傻孩子,我们不要你报答。你在外面好好的,有出息,我们就比什么都高兴了。”

那段时间,林凯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甚至更加勤快懂事。他帮着家里打扫卫生,陪我爸下棋,听我妈唠叨。我们还一起去县城,拍了一张合影。照片上,两个十八岁的少年并肩站着,笑容灿烂,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出发的日子定在同一天。他去北京,我去南京。

临走前一晚,我妈给我们包了饺子,是猪肉白菜馅的,我们俩都爱吃。饭桌上,气氛有些伤感。我妈的眼圈一直是红的,不停地给我们夹菜,嘴里念叨着各种注意事项。

“小凯,北京冷,记得多穿点。”

“陈援,军校苦,你要是受不了……”

“你们俩,到了学校,要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写信也行。”

林凯一个劲儿地点头,吃得很快,像是要用食物堵住喉咙里的哽咽。

吃完饭,他主动抢着去洗碗,在厨房里待了很久。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他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他猛地回头,脸上挂着泪痕,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就是……就是有点舍不得。”

我心里也酸酸的。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我们早已把对方当成了亲兄弟。我说:“以后放假还能见面。再说了,现在有电话,想说话随时都能打。”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爸借了单位的一辆面包车,送我们去火车站。站台上,人山人海。我妈拉着林凯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又把一个装着煮鸡蛋和苹果的布袋塞给他,让他路上吃。

他的火车先开。检票的铃声响起,他最后拥抱了一下我爸妈,然后紧紧抱住我。

“陈援,保重。”他在我耳边说。

“你也是,到了就来个电话。”我说。

他点点头,转身,随着走进了站台,一次都没有回头。

看着他瘦高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心里空落落的。我妈在旁边,已经哭成了泪人。

一个小时后,我也踏上了去南京的列车。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也对和林凯的分别感到伤感。但我坚信,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距离而改变。

我太天真了。

到了军校,是严酷的新生集训。每天累得像条死狗,但我还是抽空给他写了第一封信,详细地描述了我的新生活,问他在清华过得怎么样。

信寄出去,如石沉大海。

一个星期后,我第一次被允许使用电话,立刻拨通了临走前他留给我的宿舍号码。电话响了很久,一个陌生的声音接起来,说:“你找林凯啊?他不在。”

接下来几周,我又打了好几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不在”、“出去了”、“不清楚”。我开始感到一丝不对劲,但又安慰自己,他可能学习太忙,或者参加社团活动了。毕竟,那是清华。

直到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回信。

信很短,寥寥数语,字迹潦草,和我印象中他那手漂亮的钢笔字判若两人。

信里说,他很好,学校很大,学习很忙,让我不要再给他写信或者打电话了,因为会打扰到他。他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要走的路不一样了,就各自安好。

信的末尾,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在操场上一遍遍地读,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我不明白,完全不明白。前一秒还情同手足,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各自安好”?

我不信邪,再次拨通了他宿舍的电话。这次,是他本人接的。

“喂?”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和警惕。

“林凯,是我,陈援。”我激动地喊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我听到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语气说:“你以后别再打来了。”

“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急切地追问。

“没有为什么。”他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完,他“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我整个人都懵了,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冷。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想了一遍,找不到任何理由。

周末,我给我妈打电话,小心翼翼地问:“妈,林凯……给家里来电话了吗?”

我妈的语气里透着失落:“没呢。这孩子,估计是学习太忙了,忘了。你呢?在学校还习惯吗?”

我不敢把我收到的信和那通电话告诉他们,我怕他们伤心。我只能撒谎说:“他给我来信了,说挺好的,就是特别忙。”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爸妈忍不住,主动给他打了电话。接电话的还是他的室友,说林凯换宿舍了,他们也不知道新号码。

我们和林凯,就这样彻底断了联系。

一开始,我妈还总是念叨,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惹孩子不高兴了。我爸则抽着闷烟,一言不发。后来,他们渐渐不再提他,但那个名字,成了一个我们家心照不M宣的禁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再后来,我从一个同样在北京上大学的高中同学那里,辗转听到了关于林凯的一些消息。

他说,林凯在学校里从不提自己的过去,也从不跟老家的同学联系。他申请了助学贷款,拼命地做家教、拿奖学金,穿着打扮越来越时髦。他还交了一个北京本地的女朋友,女孩家境优渥。

同学还说,有一次他偶然在校园里碰到林凯,想上去打个招呼,林凯却像没看见他一样,搂着女朋友匆匆走开了。

那一刻,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不是忙,也不是忘了,他是故意的。他想彻底切断和过去的一切联系,包括那个贫穷的山村,那个寄人篱下的自己,也包括我们这个见证了他所有卑微和窘迫的家庭。

我们一家人的善意,在他看来,或许不是温暖,而是一种他急于摆脱的、提醒他出身的“烙印”。

想通了这一点,心里的困惑变成了尖锐的疼痛,然后是深深的失望和寒心。

我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把他写的信和我们的合影一起,锁在了一个箱子的最底层。

我告诉自己,陈援,从今以后,你没有这个兄弟。

第3章 军旅二十年

和林凯断了联系的最初那几年,我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

这股劲,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不甘。凭什么我们一家人真心实意地对他,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爸妈偶尔提起他时那落寞的神情,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

我把这股劲全都用在了训练和学习上。

军校的生活,艰苦而纯粹。每天都是三点一线,操场、食堂、教室。体能训练,我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专业课,我啃得比谁都用心。别人休息的时候,我在图书馆查资料;别人娱乐的时候,我在训练场上加练。

我很少想家,不是不想,是不敢。一想家,就会想起那个小屋,想起那张空出来的小床,想起那个曾经和我分享所有秘密的少年。那道伤口,一碰就疼。

我只有一个念头:要干出个样来,要让我爸妈骄傲,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不比任何人差。

四年军校生涯,我年年都是优秀学员,毕业时以全优的成绩,被分配到了西北边防的一支野战部队。

那里的条件,比军校还要艰苦百倍。风沙、严寒、孤独,是生活的主旋律。我和战友们一起,在戈壁滩上巡逻,在雪山顶上站岗,守卫着祖国的边疆。

日子很苦,但也很简单。在这里,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没有虚伪的客套。战友之间的情谊,是在同吃一锅饭、同巡一条路、同守一个哨的生死考验中建立起来的,真挚而滚烫。

我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爱上了这身军装。它代表的责任、荣誉和使命感,让我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心里的那点个人恩怨,在广袤的天地和神圣的职责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开始慢慢释怀。或许,林凯的选择,并没有对错,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他想拼命往上爬,摆脱过去,而我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而已。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从排长、连长、营长,到团长,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异常扎实。我参加过多次重大军事演习,带领部队完成过数次急难险重的任务,立过几次功,受过几次奖。我的军衔,也从一颗星,变成了两颗星,再到一杠、两杠。

这期间,我也回过几次家。家属院还是老样子,只是父母的头发,一次比一次白。他们从不问我工作上的事,只是心疼我晒黑了,人也瘦了。我妈每次都做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不停地往我碗里夹。

他们再也没有提过林凯。那个名字,就像一颗沉入湖底的石子,了无踪迹。但我知道,那道疤痕还在。有一次,我妈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了当年我和林凯的那张合影,她摩挲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又默默地收了起来。

那一刻,我心里还是会泛起一丝酸楚。我恨的不是林凯的离开,而是他离开的方式,那种决绝和冷漠,深深地伤害了我父母那颗善良的心。

后来,我因为工作表现突出,被调到了一所高级军事指挥学院进修,毕业后留在了北京的总部机关工作。

工作更忙了,责任也更重了。我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妻子是一名军医,温柔贤惠,我们感情很好。我把父母也接到了北京,让他们安享晚年。

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二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我从一个青涩的军校学员,成长为一名共和国的将军。肩上的麦穗和星星,代表着国家和军队对我的信任。

我以为,林凯这个名字,将永远尘封在我的记忆里,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直到那天。

那天我正在办公室处理一份紧急文件,我的秘书敲门进来,表情有些古怪。

“首长,外面有个人,没有预约,非说要见您。他说他叫林凯,是您……是您的发小。”

“林凯”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我的大脑。

我握着钢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二十年了,这个名字再次出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我沉默了片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让他进来吧。”

秘书退了出去。很快,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西装,头发有些凌乱,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但他一开口,那熟悉的乡音,还是让我瞬间回到了过去。

“陈……陈援?”他试探地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最亲密的兄弟,也是伤我最深的人。

他看到我肩上的将星,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和慌乱,随即是更深的绝望和羞愧。他局促地站在那里,双手紧紧地攥着一个公文包,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第4章 迟来的忏悔

林凯的这一跪,让我始料未及。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紧锁:“你这是干什么?起来!”

我的声音里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也带着一丝被搅乱心绪的愠怒。二十年的隔阂与怨怼,在他跪下的那一刻,混杂着惊讶、不解,一同涌上心头。

“陈援,不,首长……”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声音哽咽,“我知道,我没脸来见你。我不是人,我狼心狗肺!但是……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求求你,看在咱们……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救救我!”

他一边说,一边“咚咚”地给我磕头。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但我依然觉得这声音无比刺耳。我绕过办公桌,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的身体很轻,几乎没什么分量,被我一拉就踉跄着站稳了。

“坐下,有话好好说。”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冰冷。

他不敢坐,只是低着头,不停地用手背擦眼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给他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捧起水杯,手抖得厉害,水洒出来不少。他喝了一口,像是为了润湿干裂的喉咙,也像是为了鼓起勇气。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这二十年的经历。

当年,他到了清华,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天之骄子,面对首都的繁华,他内心那点可怜的骄傲被击得粉碎。他的出身、他的口音、他那洗得发白的衣服,都成了他自卑的根源。他身边那些家境优渥的同学,谈论的是他闻所未闻的东西,过的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强烈的自尊和更强烈的自卑,像两条毒蛇,日夜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开始拼命地想要融入那个圈子,想要摆脱自己的过去。而我们一家人,在他看来,就是他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的铁证。每一次接到我的电话,每一次想到我家的恩情,都像是在提醒他,他曾经是多么的卑微和落魄。

于是,他选择了最极端,也最伤人的方式——彻底切割。

他拉黑了我,断绝了和所有老家同学的联系。他用奖学金和做家教挣来的钱,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全新的“林凯”。他成功了,他凭借着聪明和努力,在大学里混得风生水起,还追到了那个北京本地的女孩。

毕业后,他靠着岳父家的关系,进了一家不错的企业。后来,他辞职下海,自己开了家公司,做外贸生意。前些年,乘着时代的东风,他的生意做得很大,赚了不少钱,成了别人口中的“林总”。

他买了豪宅,开了豪车,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们?”我忍不住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了二十年的质问,“哪怕……哪怕是把当年我爸妈给你的钱还回来也好。你知道他们有多挂念你吗?”

我的问题像一把锥子,刺中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缩成一团:“我……我不是没想过。我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就想给叔叔阿姨寄回去。但是我不敢……我没脸啊,陈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时间拖得越久,我越不敢。我想,等我再成功一点,再有钱一点,我就衣锦还乡,风风光光地回去,给叔叔阿姨磕头认错……可我没想到……”

他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最近两年,国际形势变化,他的外贸生意受到了巨大冲击,资金链断裂。为了盘活公司,他铤而走险,通过一些灰色渠道,接触了一家国外的投资公司。对方承诺给他提供一笔巨额的无息贷款,但条件是,让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渠道,为他们提供一些国内特定行业的内部信息和数据。

他一开始也犹豫,知道这是违法的。但在巨大利益的诱惑和公司即将破产的压力下,他鬼迷心窍,答应了。

他提供的一些信息,虽然不是什么核心机密,但却涉及到了某些敏感领域的技术参数和供应链情况。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对方的背景远比他想象的复杂,早就被国家安全部门盯上了。

前几天,安全部门的人找到了他,对他进行了问询。虽然他还没有被正式立案,但已经被限制出境,公司也被查封,随时可能面临牢狱之災。他提供的那些信息,一旦被定性为“非法提供情报”,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岳父家,在得知这件事后,立刻和他划清了界限,妻子也提出了离婚。他众叛亲离,走投无路。

“我找遍了所有我认识的人,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生意伙伴,一听说我惹上了这种事,都躲得远远的。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他泣不成声,“昨天,我一个老乡告诉我,说你现在……现在在北京当了这么大的官。我就想,只有你,只有你可能救我了……陈援,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帮帮我,跟有关部门说说情。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他再次准备跪下,被我厉声喝住。

我静静地听完他的讲述,内心五味杂陈。愤怒、鄙夷、可怜……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愤怒他当年的背信弃义,鄙夷他为了金钱不择手段,也为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感到一丝可怜。那个曾经和我挤在一张小床上,立志要“出人头地”的少年,终究还是在欲望的泥潭里迷失了自己。

他以为我当了“大官”,就可以一手遮天,可以为他“说说情”。他根本不明白,我肩上这副将星,代表的不是特权,而是责任。是忠于国家,忠于人民的责任。

他犯的,恰恰是触碰国家利益和安全的死罪。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训练场上生龙活虎的战士们。我的心,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我转过身,看着他那张充满乞求和绝望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凯,你起来。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第5章 父母的心结

我的拒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林凯眼中最后一丝希望。

他瘫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反而有些沉重。我拉开椅子,重新坐下,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态度依旧坚决。

“林凯,你犯的不是小事。你以为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能为你的违法行为开脱吗?你错了。恰恰因为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才更要维护法律的尊严和国家的利益。这是我的职责,是我的底线,谁也碰不得。”

我顿了顿,继续说:“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来求我。而是主动去跟有关部门坦白你所有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我,似乎没听懂我的话,又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坦白?那我不就死定了……”

“不坦白,你才死定了!”我加重了语气,“林凯,你是个聪明人。想想吧,国家安全部门既然已经找到了你,说明他们手里掌握的证据,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负隅顽抗,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他沉默了,低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我看着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因为一碗排骨汤就感动得掉眼泪的少年。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的事情,我会通过正常渠道去了解。但前提是,你必须自己先去自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如果你有立功表现,法律自然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至于我,我能做的,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帮你请一个好一点的律师。”

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我作为一名军人,作为一个曾经的朋友,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他呆坐了很久,办公室里静得可怕。最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慢慢地站起身,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援……谢谢你。我……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但也似乎多了一丝清醒。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看着他的背影,我知道,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十字路口。而我,也做出了我必须做出的选择。

那天晚上,我回了父母家。

饭桌上,我妈像往常一样,给我夹菜,问我工作累不累。我看着他们两鬓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心里一阵发酸。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们。这件事,是他们心里二十年的结,他们有权利知道。

“爸,妈,”我放下筷子,轻声说,“我今天……见到林凯了。”

“啪嗒”一声,我妈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我爸端着酒杯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两位老人脸上,同时露出了震惊、复杂的神情。

“他……他怎么样了?”我妈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来,而是先问他过得怎么样。

我把林凯的情况,隐去了那些涉及国家安全的敏感细节,大致跟他们说了一遍。包括他当年的想法,这些年的经历,以及现在遇到的麻烦。

听完我的话,饭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爸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眼睛有些发红:“自作孽,不可活!”

我知道,他气的是林凯当年的不辞而别,更气他不走正道,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我妈却沉默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没有愤怒,没有咒骂,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我,哽咽着问:“援子,那……那他会不会被判得很重?他还有没有……活路?”

我心里一颤。

这就是我的母亲。即使被伤得那么深,在听到对方陷入绝境时,她的第一反应,依然是担忧和不忍。

我握住我妈冰凉的手,轻声安慰道:“妈,他犯了法,肯定要受到惩罚。但是,如果他能主动坦白,争取立功,国家会依法从轻处理的。我已经劝他去自首了。”

我妈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

“妈不怪你。你做得对,你是军人,不能徇私枉法。”她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有理解,也有骄傲,“只是……只是心里难受。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当年他要是跟我们说一声,说他有难处,我们还能不帮他吗?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番话,是她压在心里二十年的委屈。

我爸叹了口气,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看着我,说:“援子,这件事,你按你的原则去办。我们都支持你。至于他……他的人生,是他自己选的。我们老陈家,对他,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这四个字,我爸说得掷地有声。

是啊,我们一家人,对他,从未有过亏欠。

那天晚上,我和我爸聊了很久。我们聊起了过去,聊起了林凯刚来我家的样子,聊起了他刻苦学习的劲头。

我爸说:“其实,我能理解他。穷怕了,就想拼命往上爬,想把过去都甩掉。只是,他走错了路,忘了本。人啊,越是往上走,越不能忘了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忘了本,就等于把自己的根给拔了,早晚要出事。”

父亲的话,朴实,却充满了人生的智慧。

那一夜,我睡在自己曾经的小床上,辗转反侧。

林凯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我平静的生活,激起了层层的涟漪。它不仅搅动了我个人的情绪,也再次揭开了我父母心中那道尘封已久的伤疤。

我意识到,这件事,不仅仅是决定是否要“救”林凯那么简单。它更关系到我们一家人如何面对过去,如何解开这个心结,如何真正地与那段往事和解。

而我的选择,不仅要对得起我的军装,也要对得起我父母那份朴素而伟大的善良。

第6章 原则与人情

接下来的几天,我通过内部渠道,侧面了解了一下林凯案件的进展。

情况比他自己说的还要严重一些。他所泄露的那些行业数据,被境外机构利用,对我们国家相关产业链的安全造成了不小的潜在风险。国安部门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这件事,绝无“说说情”的可能。

唯一的转机在于,林凯似乎听从了我的劝告。

在我见他之后的第三天,他主动前往专案组自首,并且交代了所有他知道的情况,包括与他接头的境外人员的详细信息,以及他所掌握的全部交易记录。他还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涉及到另一家被该境外机构渗透的公司。

办案人员告诉我,他的自首和立功表现,非常关键。虽然功不抵过,但按照法律,足以在量刑时得到重要的从轻考虑。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终究还是在悬崖边上,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是林凯的代理律师打来的,说林凯想在审判前,再见我一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见面的地点,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我再次见到了林凯。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剃了平头,脸上的憔悴和焦虑似乎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或者说是麻木。

他拿起电话,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陈援,谢谢你。”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谢我什么?谢我没帮你?”我淡淡地问。

他苦笑了一下:“不,谢谢你点醒了我。也谢谢你……没有落井下石。”

他说,那天从我办公室离开后,他万念俱灰,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但我的那番话,让他冷静了下来。他想了一夜,想明白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把事情拖到更糟的地步。

“我这辈子,都在逃避。”他看着自己的手,像是自言自语,“逃避贫穷,逃避过去,逃避你们的恩情。我以为只要跑得够快,那些东西就追不上我。结果,我把自己跑进了死胡同。”

“我来自首之后,反而睡了几个安稳觉。我知道,我罪有应得,该我承担的,我认。只是……”

他顿了顿,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看着我:“只是,我对不起叔叔阿姨。这二十年,我没有一天不记着他们的好。越是记着,就越是没脸联系他们。我总想着,等我混出个人样,再回去报答他们。我怕他们看到我过得不好,会失望。后来我过得好了,又怕他们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的声音哽咽了:“其实,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用我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了他们最无私的善良。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听着他的忏悔,我心里百感交集。

迟到了二十年的道歉,终于还是来了。

我沉默了片刻,对他说:“我爸妈,他们从来没有怪过你。他们只是……为你感到惋惜。”

我把我妈当时听到他出事后的反应,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隔着玻璃,我看到林凯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他用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压抑的哭声从电话里传来,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商界精英,此刻,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会见的时间很短。临走前,他擦干眼泪,对我说:“陈援,你帮我转告叔叔阿姨,就说,林凯对不起他们。等我……等我出来,我一定去给他们磕头认罪。”

我点了点头:“我会的。你在里面,好好改造。”

走出看守所,北京的阳光有些刺眼。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心里一块压了二十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没有帮他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我用我的方式,帮他找到了救赎自己的路。这或许,是比任何徇私枉法都更好的帮助。

晚上回家,我把和林凯见面的情况,告诉了父母。

当我转述林凯那番忏悔和道歉时,我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一次,泪水里,似乎多了一些释然。

我爸沉默了许久,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用小刀慢慢地削着皮。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妈,“知错能改,就好。至少,他还没坏到骨子里去。”

我知道,他们心里的那个结,也终于解开了。

原谅,有时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放过自己。我父母用他们最淳朴的善良,诠释了这一点。

这件事,也让我对自己的职业和人生,有了更深的思考。

作为一名军人,坚守原则是天职。但在原则之内,是否还有人情的温度?我想是有的。真正的强大,不是冷漠无情,而是在坚守底线的同时,还能保有一颗悲悯和宽容的心。

我没有滥用权力,但我用我的身份和见识,引导他走向了正确的道路。我守住了我的原则,也尽了我心中那份残存的、对过往情谊的交代。

这或许,就是原则与人情之间,最好的平衡点。

第7章 再见,同桌

几个月后,林凯的案子开庭审理。

因为涉及国家安全,庭审并未公开。最终的判决结果,是通过他的律师告诉我的。

由于他有重大的自首和立功表现,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这是一个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轻的判决。法律,终究是公正的。它严惩罪恶,也给了真心悔过者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收到消息的那天,我正在院子里陪我爸下棋。我把结果告诉了他。

我爸捏着一枚“车”,在棋盘上悬了半天,最后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五年……”他叹了口气,“五年时间,不长不短。够他好好反省了。出来以后,还不到五十岁,踏踏实实做人,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妈在旁边听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从那天起,林凯这个名字,在我们家不再是一个禁忌。它偶尔会被提起,就像提起一个犯了错、走了弯路的远房亲戚。语气里,有惋斥,有感慨,但再也没有了怨恨。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里,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我的工作岗位有了新的调动,责任更加重大。父母的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记忆力有些衰退,常常会念叨起过去的老邻居、老同事。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林凯了。他就像我人生长河中遇到的一块礁石,曾经让我颠簸,但船驶过去之后,便只剩下了遥远的记忆。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从老家寄来的。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些家乡的土特产,还有一封信。

信是林凯写的。

他说他已经出狱了,没有回北京,而是直接回了老家的山村。这几年,他在里面学了一门木工手艺。他用当初我们家给他的钱,加上这些年他自己存下的一点,在家乡承包了一片山林,打算开个小型的家具作坊,就做些实在的木头家具。

信的字迹,又变回了我记忆中那种清秀、有力的样子。

信里写道:“陈援,我现在才明白,我当初拼了命想摆脱的,恰恰是我最宝贵的财富。那些贫穷和苦难,磨练了我的意志;而你们一家人的善良,则是我人生中最温暖的光。只是当年,我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把光当成了阴影。”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也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每天看着日出日落,听着鸟叫虫鸣,用自己的双手做点实实在在的东西,心里很安宁。我爸妈年纪也大了,我正好可以在他们身边尽孝。”

“我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也不敢再登门拜访,怕打扰了叔叔阿姨的清净。这些山货,是我自己种的,不值什么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务必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祝他们身体安康。”

信的最后,他写道:“陈援,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作为一个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保重。”

我把信读给我爸妈听。

听完,我妈沉默了很久,然后起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援子,你替我跑一趟吧。”她把面条递给我,“去看看他。告诉他,家里的门,一直都开着。”

我愣住了。

我爸在一旁说:“去吧。说得对。浪子回头金不换。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我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心里五味杂陈。

我最终没有亲自去。我委托了一位在老家工作的老战友,让他把面和一些营养品送了过去,也带去了我父母的话。

战友后来给我打电话,说他见到林凯了。人黑了,瘦了,但精神很好,眼神很亮,跟村里人有说有笑的。他接到东西的时候,一个劲儿地鞠躬,眼圈都红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看着远方。

我想,我大概是不会再和林凯见面了。我们的人生,已经走向了完全不同的轨道。

但那个曾经在我家住了五年,和我挤在一张小床上聊梦想的同桌,那个犯过大错、也付出过代价的林凯,终于以另一种方式,与我们,也与他自己,达成了和解。

我们之间的故事,到这里,应该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它不是一个关于背叛与复仇的故事,也不是一个关于成功与失败的故事。它只是一个关于人性的复杂、选择的代价,以及最终回归善良与本心的故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将星,它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它提醒着我,我所守护的,不仅是国家的山河,还有像我父母那样,存在于这个国家里最朴素、最珍贵的善良与温情。

而这,或许才是我作为一名军人,奋斗一生的真正意义。

来源:大气麻酱一点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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