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岁大妈每日往鱼塘撒盐,塘主劝说无效,干旱退水后塘主震惊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09 23:26 1

摘要:城里的生意赔得底儿掉,连带着把那几年攒下的心气儿也一并赔了进去。我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回到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子。

那年我从城里回来,包下了村尾那个大鱼塘。

城里的生意赔得底儿掉,连带着把那几年攒下的心气儿也一并赔了进去。我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回到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子。

鱼塘是个好东西,水面宽,像一块巨大的、没打磨过的翡翠,镶在山坳里。风一吹,满塘的水都活了,皱着眉头,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投进了这塘水里。

起初,一切都好。鱼苗长得欢,水色也正。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沿着塘边走一圈,空气里是水腥味和泥土的混合气息,闻着就让人踏实。

直到我看见了陈婆婆。

她就住在鱼塘边上那栋快要塌了的土坯房里。第一次见她往塘里撒东西,我以为是喂鱼的。

可我走近了,借着晨光,看得分明。

那不是鱼食,是盐。粗粒的,白花花的盐。

她手里攥着一个蓝边儿的破碗,一趟一趟地从家里舀了盐出来,走到塘边,扬起手臂,像个播种的老农。

盐粒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噗簌簌地落进水里,连个响儿都没有,就融化了,消失了。

水面只是轻轻地晃了晃,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盐,那是淡水鱼的克星。

我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躁。

“婆婆,你这是干啥呢?”

她没回头,甚至连撒盐的动作都没停一下。她很瘦,背影佝偻着,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枯树枝。

我又问了一遍,声音提得更高了些。

她这才慢慢地转过身。

她的脸上全是褶子,像被揉皱了又摊开的牛皮纸。眼睛浑浊,看人的时候,眼神是散的,好像在看你,又好像在看你身后的什么东西。

她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继续撒她的盐。

那眼神,空洞洞的,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拦在她面前,挡住了她去路。

“婆婆,这鱼塘我包了,养着鱼呢。您这盐撒下去,鱼都要死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缓些,可心里的火苗子“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她还是不说话,抱着那个破碗,像抱着什么宝贝。她想绕开我,脚步很慢,很固执。

我急了,伸手想去夺她的碗。

我的手刚碰到碗沿,她整个人就像被电打了一样,猛地一缩,死死地把碗护在胸前,喉咙里发出一种“嗬嗬”的声音,像受了惊吓的老猫。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焦点,是惊恐,是戒备。

我愣住了。

看着她那副样子,我所有的火气,瞬间都变成了无奈。

跟一个这样的老人,我能怎么办?

那天,她没再撒盐,抱着她的碗,一步一挪地回了那间黑洞洞的土坯房。

我站在塘边,看着水面上慢慢散开的涟漪,心里堵得像塞了一团湿棉花。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一场我和陈婆婆之间的拉锯战。

她每天雷打不动,天蒙蒙亮就出来撒盐。

我呢,就每天掐着点儿在塘边等她。

我试过各种法子。

好言相劝,我说破了嘴皮子,她就当耳旁风。

我给她买东西,米、面、油,拎到她家门口,她看都不看,门“吱呀”一声就关上了。那门缝里透出来的,是陈旧的、发了霉的气味。

我去找村长。

村长叼着旱烟杆,吧嗒吧嗒抽了半天,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她就那样,一个人,怪可怜的。你多担待点。”

我又去问村里的老人。

他们说,陈婆婆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也是个爱说爱笑的利落人。后来她男人没了,她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男人怎么没的?”我问。

“唉,说起来也惨,就是在这塘里……”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

我明白了,这鱼塘是她的伤心地。

可明白归明白,我的鱼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睡不好,闭上眼就是陈婆婆撒盐的样子,那白花花的盐粒,像雪花一样,落下来,盖住的却是我的身家性命。

我开始变得暴躁,看见塘里偶尔翻起一条死鱼的白肚皮,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把鱼塘用铁丝网围起来。

可转念一想,为了一个干瘦的老太太,搞这么大阵仗,村里人会怎么看我?一个从城里回来的“能人”,连个老婆子都对付不了?

我的自尊心,那点可怜的、从城里带回来的残存的骄傲,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只能用最笨的法子,跟她耗着。

每天清晨,塘边都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她来,我拦。

她撒,我挡。

我们俩,一老一少,像两个守着各自阵地的士兵,谁也不肯退让。

我们之间几乎没有对话。

她的世界是沉默的,我的劝说,在她那里,仿佛是另一种语言,她听不懂,也不想懂。

有时候,我会提前把她家门口到塘边的那一小段路给扫干净,把那些硌脚的石子都捡走。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她每天走这段路,也不容易。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一次,她走到一半,停下来,低头看了看干净的路面,然后抬起头,远远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依旧是浑浊的,但我好像在里面看到了一丝别的东西。

是什么呢?我说不清楚。

像水底的石头,一晃而过,再想看,就只剩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了。

夏天来了。

天热得像个巨大的蒸笼,把整个村子都罩在里面。

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叫得人心烦意乱。

塘里的水,被太阳晒得滚烫。

鱼儿们都躲在深水区,不肯露头。

陈婆婆撒盐的次数,好像更勤了。

有时候中午头,太阳最毒的时候,我都能看见她顶着烈日,抱着她的破碗,蹒跚地走向塘边。

她的汗水把额前的白发粘在皮肤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株快要脱水的植物。

我心里又急又气,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那天中午,我又看见她出来了。

我跑过去,一把抢过她的碗。

碗里的盐,被太阳晒得发烫。

“这么大的太阳,您不要命了!”我冲她吼道。

她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碗。

然后,她的嘴唇开始哆嗦,浑浊的眼睛里,慢慢地,慢慢地,蓄起了水汽。

那水汽越积越多,最后,凝成了一滴浑浊的泪,顺着她脸上的沟壑,蜿蜒地流了下来。

她哭了。

无声地,像一尊流泪的石像。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所有的怒火,在那一滴泪面前,溃不成军。

我把碗还给她,声音软了下来:“婆婆,天太热了,回去吧。明天……明天再来。”

我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我竟然在默许她明天再来。

她接过碗,没再撒盐,转身,慢慢地走回了家。

她的背影,在毒辣的阳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显得那么孤单,那么脆弱。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后,心里五味杂陈。

我开始觉得,她往鱼塘里撒盐,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恨。

那背后,一定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故事。

一个沉在水底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年夏天,特别旱。

从入夏开始,就没下过一场透雨。

太阳像个挂在天上的火球,不知疲倦地炙烤着大地。

村子里的老井,水位一降再降。

田里的稻子,叶子都打了卷,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我最担心的,还是我的鱼塘。

塘里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原本没到我胸口的水位,慢慢地,退到了腰,又退到了膝盖。

塘边的泥土,因为失水,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像老人干裂的嘴唇。

空气里,水腥味越来越重,还夹杂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死鱼,越来越多了。

每天清晨,我都能从水面上捞起十几条翻着白肚的鱼。

我的心,也跟着那些死鱼,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小伙子,今年这天,算是白忙活了。”

我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清楚。

照这样下去,别说赚钱了,本钱都得赔进去。

我晚上睡不着,就搬个马扎,坐在塘边,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像我那点忽明忽暗的希望。

陈婆婆,依旧每天来撒盐。

她的碗里,盐好像从来没有少过。

水退了,她就往更深的地方走,有时候,水都沒过了她的膝盖。

我不再拦她了。

或者说,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拦她了。

我的鱼塘,已经这样了,再多撒那一把盐,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有时候,我们俩就一前一后地站在塘边。

她撒她的盐。

我抽我的烟。

谁也不说话。

只有风,吹过水面,带来一阵阵的热浪。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像两个在同一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痛苦,却谁也安慰不了谁。

有一天,我实在憋不住了,问她:“婆婆,这水都快干了,您还撒盐干啥?”

她没看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片越来越小的水面。

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

“咸……咸着……就不坏了……”

我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她却不再说话了,又恢复了那种死一般的沉默。

咸着,就不坏了?

什么东西咸着就不坏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心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D漪。

水,还在继续退。

塘底的景象,一点一点地暴露了出来。

先是黑色的淤泥,然后是纠缠在一起的水草,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下去的破罐子,烂木头。

整个鱼塘,像一个巨大的、正在慢慢揭开伤疤的创口。

那天早上,雾很大。

白茫茫的一片,把整个世界都包裹了起来。

我走到塘边,几乎看不清水面在哪里。

我习惯性地摸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雾气混着烟气,呛得我直咳嗽。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陈婆婆的声音。

不是那种“嗬嗬”的怪声,也不是那种含糊不清的呓语。

是一种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悲恸的哭声。

那哭声,在浓重的晨雾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凄厉。

像一把生了锈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剐着我的心。

我循着哭声走过去。

拨开雾气,我看见了她。

她跪在塘边,跪在那片已经干涸开裂的泥地上。

她的那只蓝边破碗,摔碎在旁边,白花花的盐,撒了一地。

她整个人趴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哭得撕心裂肺。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塘底。

雾气,正在慢慢散去。

塘底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然后,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那个让陈婆婆崩溃,也让我瞬间呆立当场的东西。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烫到了脚,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傻眼了。

彻彻底底地,傻眼了。

在几乎已经见底的鱼塘中央,在那片最深的洼地里,立着一块碑。

一块石碑。

那不是一块规整的墓碑,更像是一块被人为打磨过的,巨大的青石。

石碑上,没有字。

只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刻痕,像是有人用最原始的工具,一下一下,刻上去的。

那石碑,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淤泥里,周围散落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在晨光的照射下,我看得分明。

那是人的骨头。

因为长年累月泡在水里,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石碑,白骨。

这个画面,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脑子里所有的迷雾。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陈婆婆不是在往鱼塘里撒盐。

她是在往她丈夫的坟里,撒盐。

这个鱼塘,就是她丈夫的坟墓。

“咸着……就不坏了……”

她那句含糊不清的话,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响。

她不是怕别的什么东西坏了。

她是怕水底的那个人,坏了。

她是怕那段记忆,坏了。

这是一种多么原始,多么执拗,又多么深沉的爱啊。

用一把盐,对抗着流逝的岁月,对抗着冰冷的湖水,对抗着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抗拒的,遗忘。

我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陈婆婆,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我想上去扶她,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了别人圣地的小偷,卑劣,而又无地自容。

我想起我之前对她的那些不耐烦,那些呵斥,那些自以为是的劝阻。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此刻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那天,村里来了很多人。

大家都被塘底的景象惊呆了。

村长吧嗒着旱烟,眼睛红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村里的老人们,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起了那个被水淹没了几十年的故事。

陈婆婆的男人,叫李石头。

人如其名,是个石匠,也是个犟得像石头一样的人。

他爱陈婆婆,爱到了骨子里。

当年,这里还不是鱼塘,是一片低洼的芦苇荡。

李石头就是在这片芦苇荡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卷走的。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婆婆不相信他死了,她疯了一样找了三天三夜,嗓子都喊哑了,鞋都磨破了。

最后,她在男人失踪的地方,找到了他那把用了半辈子的石锤。

她就认定,她的男人,就留在了这里。

她求人,在这片洼地的中央,立了这么一块他亲手打磨过的青石,当做衣冠冢。

她说,要让他有个家。

没过几年,村里要修水利,要在这里建一个水库,也就是后来的鱼塘。

所有人都得搬走。

陈婆婆不肯。

她抱着那块石碑,谁劝也没用。

她说,她走了,就没人陪他了。

最后,是村里人硬把她架走的。

水库建成的第二天,她又回来了。

在离水边最近的地方,搭了个土坯房,就这么守着。

一守,就是几十年。

从青丝,守到了白发。

至于撒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人记得清了。

有个老人说,好像是有一年,塘里淹死了牲口,捞上来都臭了。

陈婆婆大概是怕水底的男人也那样,就想着用盐把他“腌”起来。

就像乡下人腌咸菜,腌腊肉一样。

盐,能防腐。

在她那个简单而又固执的世界里,盐,就是她能给丈夫的,最后的守护。

故事讲完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阳光照在那些白骨上,泛着刺眼的光。

几十年的水底孤寂,几十年的阴冷黑暗,终于在这一天,重见了天日。

我不知道,对于李石头来说,这是一种安宁,还是一种打扰。

后来,在村里的帮助下,李石头的骸骨被收敛了起来,和那块无字碑一起,迁到了后山。

陈婆婆亲自选的地方,向阳,能看见日出。

下葬那天,陈婆婆没有哭。

她很平静,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亲手把丈夫的骨殖,一根一根,放进崭新的棺木里。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我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但吐字很清晰。

她说:“后生,对不住了。你的鱼……”

我摇了摇头,喉咙哽得说不出话。

我能说什么呢?

说没关系?说我的鱼死了活该?

在这样一份沉重得足以压垮一个女人一生的爱情面前,我那点损失,算得了什么?

连尘埃都算不上。

干旱,还在持续。

鱼塘,彻底干了。

塘底的泥,被太阳晒得龟裂,像一张巨大的、丑陋的蜘蛛网。

我的心血,付之一炬。

我没有再往塘里投一分钱。

我每天,就是坐在塘边,发呆。

我在想,李石头和陈婆婆的故事。

我在想,到底什么是爱。

是城里那些酒吧里,男男女女之间,用酒精和荷尔蒙交换的甜言蜜语吗?

是那些电影里,精心设计好的,生离死别的桥段吗?

好像都不是。

爱,或许就是陈婆婆手里那只破了的蓝边碗。

是那一把又一把,融进水里,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的盐。

是那几十年如一日的,沉默的守护。

它不惊天动地,它甚至看起来有些愚蠢,有些可笑。

但它比任何东西,都来得坚韧,都来得滚烫。

那天之后,陈婆婆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她开始走出那间土坯房,在村里慢慢地走动。

她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孩子们跑来跑去。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一点生气。

她还是不怎么说话,但看见我,会冲我点点头。

那是一种无声的,和解的信号。

有一天,她提着一篮子自己种的青菜,走到了我家门口。

菜叶上还带着露水,新鲜得能掐出水来。

她把篮子递给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她笑了。

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像一朵在秋风中绽放的菊花。

那是几十年来,村里人第一次看见她笑。

那笑,不好看,甚至有些僵硬。

但在我眼里,却比我见过的任何笑容,都来得温暖。

秋天的时候,终于下雨了。

第一滴雨,落在干涸的塘底,发出一声轻微的“滋”啦声,然后迅速被滚烫的泥土吸收。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雨越下越大,最后变成了瓢泼大雨。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冲刷着这个干渴已久的世界。

空气里,是泥土被雨水浸润后,翻上来的好闻的气味。

鱼塘,在一点一点地,重新蓄满水。

我知道,我的养鱼生意,可以重新开始了。

但这一次,我的心里,没有了当初那种急功近利的焦躁。

变得很平静,很踏实。

我看着那片重新变得波光粼粼的水面,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我去找了村长。

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我说,我想把这个鱼塘,修整一下。

不只是为了养鱼。

我想在塘边,种上柳树。

我想在水中央,建一座小小的亭子。

我还想在亭子边上,用最好的石头,为李石头和陈婆婆,立一块碑。

这一次,碑上要有字。

我要把他们的故事,刻在上面。

村长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后生,你长大了。”

鱼塘的改造,花了很长时间。

我亲力亲为,每天泡在工地上,晒得像个黑炭。

村里的人,也自发地来帮忙。

大家好像都想为这个故事,做点什么。

陈婆婆也每天都来。

她不干活,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我们忙碌。

她的眼神,不再空洞,里面有光。

那是希望的光。

新的鱼塘,在第二年春天,完工了。

塘边绿柳成荫,水面清澈如镜。

水中央的亭子,飞檐翘角,古朴雅致。

亭子旁边,立着那块我们精心打磨的石碑。

上面刻着:情深如海,岁月为证。

落成那天,我把陈婆婆请到了亭子里。

她颤颤巍巍地,抚摸着那块冰冷的石碑,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她没有流泪。

她只是看着水面,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转过头,对我说:“后生,谢谢你。”

“这里,真好。”

我知道,她说的“这里”,不只是这个亭子,这个鱼塘。

更是这个,能让她安放半生思念的地方。

从那以后,陈婆婆每天都会来亭子里坐一会儿。

她会带上一些吃食,放在碑前,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家长里短。

像是在跟一个出远门的亲人,拉家常。

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舒展了许多。

我的鱼塘生意,也慢慢走上了正轨。

我不再只追求产量,我开始注重品质。

我养的鱼,因为水质好,味道特别鲜美,在城里很受欢迎。

我赚了钱,但没有离开。

我把家,安在了这个小村子。

我喜欢每天清晨,沿着塘边散步,看晨光一点点染红天际。

我喜欢看陈婆婆坐在亭子里,跟她的爱人说悄悄话。

我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有我失去的,也有我重新找回来的。

几年后的一个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那天早上,我去看陈婆婆,发现她安详地,睡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东西。

我掰开她的手。

那是一块小小的,被磨得十分光滑的石头。

跟当年李石头用的那把石锤,是同一种材质。

我们把陈婆婆,葬在了李石头的旁边。

两座坟,挨得很近。

从此,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故事到这里,好像就该结束了。

但我总觉得,有些东西,并没有结束。

它们融进了这塘水里,长在了这柳树的根里,刻在了那石碑的纹路里。

每年春天,我都会在塘里,放养新一批的鱼苗。

看着它们在水里欢快地游动,我总会想起陈婆婆。

想起她固执地往水里撒盐的样子。

那一把盐,究竟有多咸?

大概,就是思念的味道吧。

它能穿透生死,穿透岁月,在一个人的心里,腌制出一片永不腐烂的,永恒的海。

我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

我的孩子,很喜欢在塘边玩耍。

他会问我,那亭子里的石碑上,写的是什么。

我就会把他抱在怀里,指着那片波光粼粼的水面,慢慢地,给他讲那个关于盐,关于等待,关于一个女人和一座坟的故事。

我希望他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可以比时间更长久。

那就是爱。

就像这塘水,看起来平静无波,但你知道,在它最深的地方,一定藏着一些永远不会被遗忘的东西。

它们让这塘普通的水,变得有了灵魂。

也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懂得了,该如何去珍惜。

我时常会想,如果那年没有那场大旱,如果鱼塘的水没有退去,陈婆婆的秘密,是不是就会永远地沉在水底?

或许是的。

她会继续日复一日地撒着她的盐,直到她再也走不动的那一天。

而我,可能会一直把她当成一个古怪的、不可理喻的老人。

我们会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走向终点。

是那场天灾,像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把我们两个人的命运,拧在了一起。

它让我赔上了几乎所有的身家,却也让我看到了人性中最柔软,最坚韧的一面。

这笔买卖,现在想来,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值的一笔。

有时候,失去,是为了更好地遇见。

我失去了金钱,却遇见了一个值得我用一生去铭记的故事。

这个故事,改变了我。

它让我从一个只知道追名逐利的商人,变成了一个懂得敬畏生命,敬畏情感的人。

我开始放慢脚步,去感受生活中的那些细微的美好。

比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水面上的温度。

比如,风吹过柳梢,发出的沙沙声。

比如,妻子为我做好的一碗热汤面,那腾腾的热气。

这些东西,以前在我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琐碎。

现在,它们却成了我生活中,最珍贵的财富。

我不再焦虑,不再急躁。

我的心,像这个鱼塘一样,变得开阔,而又平静。

我常常会一个人,在水中央的亭子里,坐上一下午。

我会带上一壶茶,一本书。

但更多的时候,我什么也不做,就是静静地看着水面发呆。

我在想,陈婆婆坐在这里的时候,她在想些什么呢?

她看到的,是和我一样的风景吗?

我想,应该是不一样的。

在我眼里,是鱼,是水,是生意。

在她眼里,这整片水域,都是一个人的影子。

风是他的呼吸,水是他的血液,那块石碑,是他沉默的凝望。

她不是在看风景。

她是在和她的爱人,共度一个又一个,平凡而又温暖的午后。

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明明知道,水底下,除了淤泥和水草,什么都没有了。

可我却总觉得,李石头他,一直都在。

他看着这个为他守了一辈子的女人,看着她慢慢变老,看着她把思念熬成了白发。

他看着我这个外来者,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理解,再到最后的守护。

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他才会让那场大旱,揭开所有的秘密。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的爱人: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你可以,放下了。

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谢谢你,后生。

这当然都是我的想象。

但有时候,人就是需要一些这样的想象,来支撑自己,走过那些艰难的岁月。

就像陈婆婆,需要用一把盐,来构建一个关于永恒的想象一样。

前几年,村里搞旅游开发。

有人看上了我这个鱼塘,想把它打造成一个所谓的“网红打卡点”。

他们想在亭子上挂满彩灯,在水里放上音乐喷泉,还要在岸边建一排吵吵闹闹的农家乐。

他们给我开了很高的价钱。

高到,足够我在城里,买一套很好的房子。

我拒绝了。

他们觉得我疯了,说我跟钱有仇。

我没有解释。

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这个鱼塘,对我来说,早就不再是一个赚钱的工具了。

它是一个纪念。

是一个承诺。

是我答应过那两个长眠于此的灵魂,要替他们,守护好这份宁静。

我不能让那些喧嚣,来打扰他们的长眠。

我不能让这个承载了如此深情的故事的地方,变成一个浮躁的,消费的场所。

这是我的底线。

如今,我也老了。

头发白了,背也有些驼了。

我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接管了我的鱼塘。

他比我更有经营头脑,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他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改变这里的原貌。

那座亭子,那块碑,那满塘的静谧,都会一直,一直地保留下去。

我每天,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来塘边走走。

有时候,我会看见一些年轻人,专门从城里开车过来,就为了在亭子里,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

他们说,这里有一种能让人心安的力量。

我想,他们感受到的,应该就是那个故事的力量吧。

那个关于一个普通女人,用最笨拙的方式,爱了一个男人一辈子的故事。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坐在亭子里,看着金色的余晖,洒满整个水面。

水面上,仿佛又出现了陈婆婆那瘦小的身影。

她抱着她的蓝边破碗,固执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水边。

然后,扬起手臂,把那一把白花花的盐,撒向她心中的那片海。

我笑了。

我知道,这个故事,永远都不会结束了。

它会像这塘水一样,年复一年,流淌下去。

流进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的心里。

告诉他们,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总还有人,在深情地活着。

来源:一往无前豆花tK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