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墙上老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像在敲陆逾时的太阳穴。屋里没开灯,只有监控屏幕的幽光,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照得一片惨白。画面里,苏念还缩在他公寓门口,像只被雨淋透了的蛾子,死气沉沉的。都快十一点了,夜里凉。
墙上老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像在敲陆逾时的太阳穴。屋里没开灯,只有监控屏幕的幽光,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照得一片惨白。画面里,苏念还缩在他公寓门口,像只被雨淋透了的蛾子,死气沉沉的。都快十一点了,夜里凉。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没加冰,烈酒滚过喉咙,烧起一阵暖意。就这么耗着吧,他想,耗到她自己滚蛋,耗到天亮。可没几分钟,保安巡逻的手电光就在监控里晃来晃去,最后,那道光柱跟钉子似的,钉在了苏念身上。陆逾时喉结滚了滚,烦躁地“啧”了一声。还是把物业招来了。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衬得他嘴唇毫无血色。电话是打给苏家司机的,他言简意赅地报了地址,然后起身,走向那扇他压根不想再为她打开的门。门轴“吱呀”一声,像在抱怨。
光和声音突然灌进来,蜷在门口的苏念猛地一颤,像只炸了毛的猫,茫然抬头。等看清陆逾时那张冷得掉冰碴的脸,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唇抖着,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老公。”
这两个字像根刺,扎得陆逾时喉咙发痒。他都懒得纠正,只觉得荒唐,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他单手插着兜,靠在门框上,声音是熬过夜的沙哑,“有事?”
苏念像个终于等到宣判的犯人,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婚了。”她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提泽川了,再也不为他的事跟你闹了。“以前是我不好,是我自私,从来没想过你的感受……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我爱你,我们不离婚,好不好?“爱我?”陆逾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听不出一丝高兴,只有一片空洞的冷。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荡开一圈圈波纹。“几年前,你要是肯说这话,我大概会高兴得像个傻子。但现在……”他掀起眼皮,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唰”一下就白了。“人心就这么点儿大,”陆逾时用指节叩了叩左边胸口,发出沉闷的“”声,“”他眼里的嘲讽明晃晃的,一点都没藏。眼看他要关门,苏念疯了似的扑上去,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陆逾时没说话,划开手机,点开一段萧明景发来的视频。画面里,苏念在卧室里歇斯底里,把他送的礼物一件件砸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又尖又脆。“苏念,有的东西碎了,就是碎了。”他的声音比杯子里的酒还冷,“就算用最好的胶水粘起来,裂缝也永远在那儿。光,就这么从苏念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地灭了。是她亲手砸的,也是她亲手把这个男人,把这段婚姻,砸了个稀巴烂。活该,她就是活该。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几乎是在求他:“逾时,最后一次,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他见过她哭,为萧泽川的画被弄脏,为萧泽川的忌日他没陪着……哪次不是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可这是头一回,她为他哭得这么狼狈。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泛起一阵迟钝的酸。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念都以为他要心软了。
“苏念,”他终于开口,声音却平静得吓人,“不是一次,是八次。苏念彻底懵了。那些被她忽略的、被她当成无理取闹的瞬间,一下子全涌进了脑子:他生日那天,她为了萧泽川用过的一个破碗,跟他大发脾气;结婚纪念晚宴,她把他一个人扔在满是宾客的大厅,跑去机场接萧明景;画展着火,她甩开他拉着的手,疯了一样冲回去抢救萧泽川的遗作……
每一件,都像她当初扔出去的回旋镖,现在,全都扎回了她自己身上,扎得血肉模糊。
苏家的车灯由远及近,在夜里划出两道刺眼的光。陆逾时收回视线,没再看她,转身进屋。“咔哒”一声,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一步之遥,却是深渊。离婚这事儿,到底还是传开了。陆逾时早有准备,公关团队反应很快,总算把对两家公司的影响压到了最低。股价没怎么跌,合作也照旧。但清静日子没过几天,苏念又像个鬼魂一样,开始在他周围阴魂不散。
为了躲她,陆逾时给自己安排了个去海城的长差,谈一个抗癌药的合作项目。
到了谈判桌上,陆逾时才发现对方负责人换了。“抱歉,陆先生,”一个齐耳短发、气质干练的女人朝他伸出手,“为表诚意,这次由我亲自来谈。我叫闵妍,闵鸿药业的总裁。陆逾时对这种临时变动不置可否,礼貌地和她握了握手。谈判是场硬仗,陆逾时话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子上。闵妍也不是善茬,逻辑缜密,言辞犀利,几个来回下来,空气里都像是飘着火药味。
一直磨到下午,合作协议才算敲定。签完字,闵妍收起了谈判桌上的强势,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着发出邀请:“陆先生远道而来,不如让我尽地主之谊?商业应酬,陆逾时没多想就答应了。可一进餐厅,发现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俩,他才微微皱了下眉。
“陆氏的团队,我安排在了隔壁,”闵妍坦然地解释,给他倒了杯茶,“有些关于后续合作的私人想法,想单独和陆先生聊聊,人多了不方便。”这话没毛病,陆逾时只好坐下。他翻着菜单,眼角余光不经意一扫,却在不远处大厅的卡座里,看到了那个让他头疼的影子——苏念。她眼睛红红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一阵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他真搞不懂,那个以前骄傲得跟孔雀似的苏念,怎么就能把自尊扔在地上踩,一路追到这儿来。可一切都晚了,他不想回头,那八年太累了,分开后的每一天,他都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闵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像是随口一问:“听说,陆先生和夫人快办手续了?”
陆逾时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是。”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他放下菜单,抱歉地对闵妍说:“不好意思,我先处理点私事,这顿下次我补。”
“好,”闵妍理解地点点头,拿起手机,“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互加微信后,闵妍先走了。陆逾时起身,朝苏念走过去。苏念看着刚才那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光是看着都这么难受,那过去的八年,陆逾时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念念不忘,得是多煎熬?
愧疚像藤蔓一样把她缠得喘不过气,她连头都抬不起来。“老公……”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苏念,”陆逾时的声音很平,一点波澜都没有,“如果我之前的态度还不够清楚,我现在再说一次。离婚,不是我冲动,是我考虑了很久的结果。我不会回头。”他看着她,眼神里连过去的挣扎和痛苦都没了,只剩下一片尘埃落定的漠然。“我想往前走,希望你也是。所以……别再追着过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苏念刚想追,却看见本该离开的闵妍又折了回来,手里晃着车钥匙,“我送你?”
苏念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
陆逾时本想拒绝,可一想到留下来又是没完没了的纠缠,便点了下头:“好,谢谢。”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苏念站在原地,眼神慢慢变得偏执,她喃喃自语:“我不会放弃的……”
身后,萧明景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来:“念念姐。”
苏念烦躁地皱眉:“你跟踪我?”
萧明景的笑僵了一下,又立刻换上讨好的表情:“不是,是叔叔阿姨不放心你……”自从上次会所那场不欢而散的“单身派对”后,苏念就没给过他好脸。他不仅没讨到好,还得罪了一帮人,那些看在苏念面子上买他画的客户,现在都躲着他。画卖不出去,他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看着苏念还为了那个男人失魂落魄,他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念念姐,我想……再为我哥办一场画展,你觉得呢?”他试探着问。
苏念却心不在焉,敷衍道:“再说吧。”说完,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另一边,闵妍作为闵鸿药业的代表来港城进行合作后续的参观,陆逾时亲自招待。私房菜馆里,陆逾时举杯:“上次的饭,这次补上。也谢谢你那天解围。闵妍与他碰了下杯,两人心照不宣。饭局上,闵妍忽然提议:“”她用的是“”,不是“我们”。陆逾时心里那点异样又冒了出来,但闵妍接着说:“我母亲身体不好,想去为她求个平安符。这个理由很正当,陆逾时便答应了。
下午两人同去古寺,又同车返回酒店。下车时,闵妍看着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车,对陆逾时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便转身上了楼。
片刻后,苏念从那辆车上下来,脸色冰冷地拦住陆逾时的去路。“堂堂闵鸿总裁,就喜欢勾引别人的老公?”她这话是对着空气说的,却字字都往陆逾时心上戳。陆逾时眼皮都懒得抬,绕开她就想走。苏念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递过来一张折起来的纸。
“老公,”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来源:田野里奔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