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随口说句 “不太喜欢酒味”,他转头就把那批珍藏多年、市值千万的名酒藏品全送了人,半分犹豫都没有;她在电话里轻轻哼一声 “想你了”,他能立刻搁下正在谈的百亿合作项目,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宝宝别哭,老公马上就回来陪你。”
京圈里早有传闻:陆京砚这辈子唯一的软处,从来都只有秦梦妍一个人。
她随口说句 “不太喜欢酒味”,他转头就把那批珍藏多年、市值千万的名酒藏品全送了人,半分犹豫都没有;她在电话里轻轻哼一声 “想你了”,他能立刻搁下正在谈的百亿合作项目,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宝宝别哭,老公马上就回来陪你。”
无数个深夜,他会将她轻抵在落地窗边,指尖缠着她的发丝,动作里满是藏不住的占有欲,唇瓣蹭过她的耳垂时,嗓音裹着深夜的沙哑:“怎么办,不管怎么要你,都觉得不够。”
可这份旁人艳羡的宠溺,却在他们的纪念日那天,碎得彻底。那天陆京砚出了车祸,刚从昏迷中睁开眼,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 “我们离婚吧”。
他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吐出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清明与急切:“我想起来了…… 江梨。”
直到那一刻,秦梦妍才知道,原来在和她结婚前,陆京砚心里还装着一个爱到骨子里的前女友。那姑娘出身普通,陆家嫌她配不上自家儿子,死活不肯松口让她进门,最后干脆派人把人送出国去。陆京砚当时急着追去见她,半路上出了车祸,醒过来后,过往的记忆全没了。
陆家上下喜出望外,连忙撮合了他和秦梦妍 —— 毕竟秦家与陆家门当户对,是再好不过的联姻人选,两人就这么成了婚。这些年,他把她宠成了京圈里人人羡慕的模样,她一度以为,这份温柔是真的,这份爱也是真的。
可如今他恢复了记忆,她才猛然醒悟:他从前待她好,不过是因为忘了自己心里还有个更爱的人。
那晚,秦梦妍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眼泪流了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擦干脸上的泪痕,主动找到了陆京砚。
“我同意离婚。” 她的声音还有些发哑,“但你得答应我,陪我做三件事。”
陆京砚修长的手指摘了金丝眼镜,指腹按了按发紧的眉心,脸上竟透出几分如释重负的模样:“你说。”
她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发颤:“我还没想好…… 你就这么急吗?”
他几乎没犹豫,立刻应声:“是,我和梨梨已经错过了三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再浪费。”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她指尖都在发颤。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陆京砚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亮着的 “梨梨” 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自从恢复记忆,他早就把江梨接回了国,安置在城郊的别墅里,宠得跟个宝贝似的。电话接通的瞬间,江梨声音里裹着哭腔传了出来:“阿砚…… 我做噩梦了,好害怕……”
陆京砚立马迈开长腿往门外走,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别怕,我马上就到。”
多熟悉的场景啊。就在上个月,秦梦妍也是半夜做了噩梦,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他当即从纽约的峰会现场赶回来,连西装都没来得及换,就把她搂进怀里哄:“妍妍乖,老公在这儿呢,不怕。”
可如今,同样的温柔,却给了另一个人。
大门 “咔嗒” 一声关上的瞬间,秦梦妍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在地,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冰凉的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不知哭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满室的寂静。她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秦小姐,您真的确定要买下这座无人岛吗?”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迟疑,“那地方没信号,基本算是与世隔绝,您一旦上了岛,旁人根本找不到您。按照流程,我们得问问您购岛的用途。”
秦梦妍的嗓音沙哑得厉害,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我想在那儿,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一段路。”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她又接着说:“半个月前那场车祸,一根钢筋刺穿了我的胸口,伤到了心脏。医生说,我心脏受损得厉害,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那天,她和陆京砚本来坐在同一辆车里,要去庆祝两人的相识纪念日,可偏偏遇上了卡车追尾。撞过来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身边的陆京砚 —— 却没料到,一场车祸,毁了所有。
他阴差阳错恢复了记忆,而她,拿到了一张死亡通知单。他正沉浸在和初恋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压根没察觉,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三个人的纠缠里,总归要有一个人先退出。既然注定是她,那她就退得干干净净,退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很抱歉,我们之前不知道您的情况……” 对方的声音里带着歉意。
“没关系。” 秦梦妍轻声打断他,“钱我已经打过去了,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会过去。”
挂了电话,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结婚照上。照片里的陆京砚笑得格外温柔,眉眼间全是藏不住的爱意 —— 那是失去记忆时的他,是真心实意爱着她的他。
“陆京砚。” 她对着照片,眼泪笑着落了下来,“祝你以后,能得偿所愿,好好幸福。”
接下来的几天,陆京砚一次都没回过家。秦梦妍没去问他的行踪,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家收拾东西。他送她的第一条项链、两人蜜月时在海边买的玩偶、所有记录着甜蜜瞬间的合照,还有那些满是回忆的衣服,她全都翻了出来,堆在院子里。
打火机点燃纸巾的瞬间,火苗很快舔舐上那些物件。秦梦妍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任由火焰一点点吞掉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烧干净了也好,以后江梨住进来,就不会看到这些让她不舒服的东西了。
“你在烧什么?”
陆京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秦梦妍身子猛地一僵,回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眉头微微皱着,语气里没什么温度。
“就是些用不上的旧东西。” 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京砚点点头,显然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径直问道:“你说的那三件事,想好了吗?”
“想好了。” 秦梦妍看着最后一本相册在火里烧成灰烬,才缓缓开口,“第一件事,我想让你陪我去青峰山看流星雨。”
陆京砚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青峰山,是当年他向她求婚的地方。他当时包下了整座山头,还让无人机在夜空中拼出她的名字和模样,这事当年在京圈里都传开了,人人都说陆京砚把秦梦妍放在了心尖上。
“我查了,今晚就有流星雨,不如就今晚去。”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语气里透着几分急切。
秦梦妍心里一阵刺痛。他就这么急着把这三件事了结吗?连多等一天都不愿意?
“好。” 她低下头,用头发挡住发红的眼眶,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可当她拎着包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时,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 那个叫江梨的姑娘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念念说也想看流星雨,我就把她一起带来了。” 陆京砚轻描淡写地解释,语气里的温柔她再熟悉不过,可这一次,那份温柔不再属于她。
秦梦妍用力咬住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散开,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她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默默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一路上,前排的陆京砚和江梨有说有笑。他时不时伸手揉了揉江梨的头发,把她垂在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等红灯的间隙,还会凑过去轻吻她的脸颊,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曾经只属于她的小动作,如今全给了另一个人。秦梦妍侧过脸看向窗外,任由掠过的街景模糊了视线,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来,砸在手腕上,凉得刺骨。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听,可那些亲昵的话语和笑声,还是像细小的刀子,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到了青峰山山顶,陆京砚全程都牵着江梨的手,一会儿给她递水,一会儿帮她整理外套,早把秦梦妍抛到了脑后。
直到江梨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眼睛亮了起来:“阿砚,那棵树上挂了好多红绸,好漂亮啊,是什么树呀?”
秦梦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脏猛地一缩 —— 那是当年陆京砚向她求婚时,特意为她挂满情话的红绸树。树上的每一条红绸,都是陆京砚当年亲手写的,字里行间全是他当时的心意。
江梨跑过去,随手拿起一条红绸念了起来,声音越念越发颤:“陆京砚此生唯爱秦梦妍”“秦梦妍是陆京砚的命”“老婆,嫁给我吧,下辈子还要让我遇见你”……
念到最后,江梨的眼眶通红,她转过身,颤抖着抬起头看向陆京砚:“原来…… 你曾经这么爱她。”
陆京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几步走过去把江梨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慌乱:“不是的梨梨,那些都是我失忆的时候写的,作不得数。要是我早一点想起你,我根本不会和别人结婚,更不会说什么爱不爱了。”
说完,他像是下了狠心,一把扯下那些红绸,一条接一条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动作又快又狠,像是要彻底抹去那些誓言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第二章
把江梨哄好之后,陆京砚又赶紧拉着她去山下的小店买了新的红绸,蹲在树旁,一条条写上他对江梨的心意 ——“阿砚爱梨梨”“梨梨是阿砚的唯一”,写完后再小心翼翼地挂回树枝上,连系绳的松紧都仔细调整了好几遍。
秦梦妍站在原地,风刮过脸颊,带着山间的凉意,可她却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下揪着,疼得快要喘不过气。那些被扔进垃圾桶的红绸,皱巴巴地堆在一起,多像她此刻被弃之不顾的心啊。
她还看着陆京砚从车里拿了把小刀,蹲在树干前,一点点把之前刻在上面的 “陆京砚唯爱秦梦妍” 刮掉。木质的碎屑落在地上,他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直到把原来的字迹刮得模糊不清,又重新刻上 “陆京砚唯爱江梨”,每一笔都刻得格外用力。
就在最后一刀落下的时候,天空突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瞬间砸了下来,转眼就成了瓢泼大雨。山间的风裹着雨水,打在人身上又冷又疼。
陆京砚本来就不情愿来这儿,见这情景,赶紧看向秦梦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看来今天是看不成流星雨了,我们先下山吧。”
江梨拉着他的衣角撒着娇,声音里带着委屈:“阿砚,我脚疼,走不动了……”
陆京砚立马就蹲下身,转过身对着江梨,柔声说:“上来,我背你下去。”
江梨笑着趴在他背上,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还不忘回头看了秦梦妍一眼,眼神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秦梦妍安安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凉地贴在皮肤上,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山路本来就滑,加上雨势越来越大,她走得有些踉跄。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一滑,她整个人没稳住,身体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耳边只剩下风声和雨声,还有骨头撞到石头的钝痛感……
刺骨的疼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身体的本能让她脱口喊出那个早已刻进骨髓的名字:“京砚 ——”
可陆京砚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一次也没有回头。他稳稳背着江梨,脚步急促地钻进滂沱雨幕,很快就没了踪影,仿佛彻底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被他落在原地的人。
秦梦妍狼狈地仰躺在浑浊的泥水里,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她早已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止不住的泪水,只知道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几乎要裂开。这疼不是车祸带来的皮肉伤,而是比那痛上千倍万倍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三年前,也是在这座山顶,他曾单膝跪地向她求婚,说要一辈子疼她、爱她,永远不放手。可如今,他连她摔下山坡都能视而不见,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京砚,原来…… 你真的能做到,说不爱,就彻底不爱了啊。”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声音轻得像要被雨水冲散。
翌日清晨,秦梦妍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浑身的伤痛还在隐隐作祟。嗓子干得发哑,她轻声问守在旁边的护士:“请问,是谁把我送过来的?”
“是一位路过的登山爱好者发现了你,把你送过来的。” 护士一边换着药一边说,“您这边需要联系家属过来补缴一下医药费。”
秦梦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家属?她在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 —— 陆京砚现在恐怕正守在江梨身边,哪里还会记得她这个摔下山坡的人。
她咬着牙,强撑着起身去缴费,可走到走廊拐角时,脚步却猛地顿住,再也挪不动了。透过半开的病房门,她清晰地看见陆京砚半跪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给江梨的脚踝涂着药膏。
“还疼吗?” 他眉头紧紧皱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以后别穿高跟鞋了,换成平底鞋,知道吗?”
江梨嘟着嘴,带着撒娇的语气说:“可是高跟鞋穿起来好看呀……”
“再好看也不许穿了。” 陆京砚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里满是纵容,“我会心疼的。”
秦梦妍手里的缴费单被她攥得变了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旁边的护士恰好叹了句:“那位先生对他女朋友可真好,女朋友不过是脚上起了个水泡,他硬是把整栋 VIP 病房都包了下来,在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天一夜。”
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子生生剜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沉默着缴完费,当天晚上就找护士办了出院手续。
傍晚回到家,推开家门,秦梦妍就看见陆京砚和江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梨梨脚伤还没好,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让她暂时在这儿住几天。” 陆京砚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秦梦妍垂着眼帘,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用特意跟我报备,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陆京砚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可不知怎么的,此刻胸腔里却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滞涩感。
江梨眼睛一亮,拉着陆京砚的胳膊撒娇:“我不太喜欢现在这个装修风格,咱们重新装一下好不好?”
“都听你的。” 陆京砚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秦梦妍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梨把她曾经精心布置的家,一点点改得面目全非。她最爱的淡蓝色窗帘,被换成了扎眼的亮黄色;陆京砚以前亲手为她种的郁金香,被尽数拔光,换成了江梨喜欢的百合;就连卧室里的床单,也被换成了江梨最爱的卡通样式。而陆京砚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纵容的宠溺,没有一丝反对。
周五晚上,江梨突然拉着陆京砚的胳膊提议:“阿砚,我想去‘月色’餐厅吃饭好不好?”
陆京砚正低头看着文件,听到这话抬起头,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怎么突然想去那家餐厅了?”
“就是突然想跟你去重温一下我们以前的回忆呀。” 江梨眨着眼睛,语气娇软,“你以前不也最爱带着我去那儿约会吗?”
陆京砚随手合上文件,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都依你。”
他转头看向楼梯口,对站在那里的秦梦妍说:“你也一起过去吧。”
秦梦妍扶着楼梯扶手的手指悄悄收紧了些。她今天原本没打算出门,可陆京砚难得对她开口,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踏进餐厅的那一刻,秦梦妍才猛然想起,这里正是他们结婚纪念日那天,陆京砚原本定好的餐厅。只是那天出发去餐厅的路上,他们遭遇了一场车祸,从那以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
第三章
餐桌上,秦梦妍安静地坐着,看着陆京砚熟练地为江梨点单:“前菜要一份鹅肝酱,主厨的特调酱汁记得单独盛放。”
他又抬眼对侍者补充了一句:“她口味偏淡,别做得太咸。”
过往的记忆突然翻涌而来。去年她生日的时候,陆京砚也是这样跟餐厅主厨交代:“我太太口味淡,麻烦多留意。” 那时候他眼里满溢的温柔,此刻正一丝不差地全都倾注在江梨身上。
秦梦妍的心猛地一沉,突然明白过来,他以前对她的那些体贴,或许不过是在重复爱另一个人的习惯罢了。
吃到一半,餐厅经理捧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走了过来,恭敬地对陆京砚说:“陆总,这是您半个月前在咱们这儿寄存的项链,您当时说,是要送给太太的相识纪念日礼物。只是纪念日那天您没来,之后也一直没过来取。”
盒子被打开,里面躺着一条价值千万的钻石项链,在餐厅的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江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一张没有血色的纸。“相识纪念日?” 她声音发颤,手里的餐巾被攥得皱成一团,“陆京砚,这些年你到底…… 爱她爱到了什么地步?”
“给她写情话、挂红绸还不够,连你们的相识日都要特意纪念,还准备这么贵重的惊喜礼物?” 江梨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为她准备这些的时候,就没想起过,这里也是你当年跟我表白的地方吗?”
说完,她抓起手边的手包,转身就往餐厅外冲。
“梨梨!” 陆京砚的神色瞬间变了,急忙喊了一声,起身就朝门外追去,连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都没来得及拿。
秦梦妍的心猛地一跳,也赶紧起身跟了出去。
外面正下着滂沱大雨,江梨穿着高跟鞋跑了没几步就崴了一下,可她根本不管,依旧不管不顾地朝着马路对面冲去。陆京砚在后面紧追着,向来沉稳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惶:“别过去!危险 ——”
尖锐的刹车声猛地划破了夜空。秦梦妍就站在路边,眼睁睁看着一辆转弯的轿车撞上江梨,把她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路面上。
“梨梨 ——!”
二十分钟后,江梨被推进了手术室。医院走廊里的人都看得到,向来矜贵又自持的陆家掌权人,此刻却像失了魂一样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他脚上的定制皮鞋碾过地上散落的烟头,领带早就被扯了下来攥在手里,身上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也皱得没了样子。
不到十分钟,医生急匆匆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脸色凝重地说:“病人现在大出血,急需输血,可医院血库的库存不够……”
“抽我的!” 陆京砚双眼通红,快步上前一步,“我跟她血型一样!”
医生面露难色,连忙劝道:“陆总,您之前车祸的伤还没完全好,现在不适合献血,会伤身体的……”
“我说抽就抽!” 陆京砚厉声打断他,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立刻!马上!”
秦梦妍看着他被护士带进采血室。1000cc 的血一点点被抽出来,到最后,陆京砚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够了……” 秦梦妍实在忍不住,快步上前劝道,“再抽下去你身体会撑不住的……”
“别管我!” 陆京砚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嘶哑得厉害,“就算把我全身的血都抽干,我也要救梨梨!”
秦梦妍被他推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一阵钝痛传来。可这点疼,跟看着他为另一个人拼命时的心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连万分之一都不及。
手术整整持续了六个小时。陆京砚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手术室门口,西装上还沾着江梨的血迹,整个人像一座冰封的雕像,没有一丝温度。
直到医生走出来宣布江梨已经脱离危险,他那根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终于断了 —— 确认心爱之人安全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陆京砚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拔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你干什么?” 秦梦妍赶紧伸手按住他,急声道,“医生说你失血太多,必须好好静养!不能乱动!”
“梨梨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京砚根本没听进去她的话,挣扎着就要下床,“我要去看她……”
秦梦妍看着他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心口像被揪成了一团,轻声说:“你好好休息,我去照顾她。”
陆京砚的动作顿住了,眼神突然变得警惕起来,盯着她问:“你?”
那一瞬间,秦梦妍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疼得她呼吸一滞。
“你放心,” 她强忍着眼里的湿意,声音沙哑地说,“我不会伤害她。我说过会跟你离婚,就一定会做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要是她有什么事,我会负责。”
第四章
接下来的几天,秦梦妍几乎天天待在江梨的病房里,帮着照看。
“这汤太咸了,怎么喝?” 江梨只尝了一口,就把汤碗重重摔在地上,语气带着不耐烦,“重新做!”
秦梦妍没说话,默默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碎片,然后转身去医院的厨房重新熬汤。
第三次端过去,江梨皱着眉推开:“太淡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第五次,她连汤勺都没碰:“火候没到,汤不鲜。”
第八次,江梨闻了闻就别过脸:“姜放多了,闻着就呛,没法喝。”
等到江梨第十二次接过那碗热汤时,指尖忽然一松,像是没拿稳般 “失手” 滑落 —— 滚烫的浓汤毫无预兆地泼溅而出,尽数淋在了秦梦妍摊开的手背上。
“啊!” 秦梦妍疼得猛地抽了口气,手背的皮肤几乎是瞬间就红透了,还隐隐透着灼热的肿意,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对不起啊,” 江梨的语气里半分歉意都没有,眼底却翻涌着藏不住的恶意,嘴角甚至还勾着一丝冷笑,“我不是故意的。”
秦梦妍攥紧了泛红的手背,积压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冲破了忍耐的底线:“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没错!” 江梨突然拔高了声音,说着便猛地将手里的玻璃杯砸向地面,清脆的碎裂声里,飞溅的玻璃碴像四散的火星般炸开,“秦梦妍,我恨你入骨!”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声音里满是嫉妒与怨怼:“京砚本该只属于我一个人!这三年,是你偷走了他!你凭什么站在他身边?”
“你知道他曾经有多爱我吗?” 江梨的眼泪混着冷笑滑落,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向秦梦妍,“我随口提一句想吃城西那家老铺的生煎,他能直接推了重要的董事会议,在队伍里排上两个小时;我不过说声肚子疼,他哪怕在国外谈项目,也会连夜订最早的机票赶回来。为了我,他放弃过上亿的并购案,甚至在董事会上跟他父亲据理力争;他为我跟人打架断过肋骨,为我熬了几个通宵准备惊喜,那时候他的朋友圈,每条内容里都有我……”
“他还说过,只要我一句话,就算是陆氏继承人的位置,他也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如果不是那场该死的车祸,他根本不会忘记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多看你一眼!”
秦梦妍僵在原地,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然后硬生生扯成了两半,疼得连呼吸都发颤。
她不知道…… 她真的从来不知道,陆京砚曾经那样爱过江梨。
如果早知道这些,她当初绝不会…… 绝不会就这样闯进他们的故事里。
可又有谁想过她的感受呢?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啊,从始至终,她都像个不知情的局外人,稀里糊涂地走到了今天。
她像是没了魂魄般蹲下身,指尖颤抖着去捡那些锋利的玻璃碎片,鲜红的血珠顺着掌心往下淌,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红点,可她却半点疼意都感觉不到 —— 心里的痛,早已盖过了所有皮肉伤。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江梨用什么样的方式刁难她、折腾她,秦梦妍都只是默默忍着,不反驳也不辩解,像是把所有情绪都藏进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直到江梨出院那天,秦梦妍按约定陪她去办理出院手续。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喊,紧接着是男人暴怒的嘶吼:“庸医!你们还我儿子的命!” 秦梦妍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攥着把水果刀,双目赤红地疯狂挥舞,嘴里还不停嘶吼着 “偿命”,周围的人吓得四散奔逃,混乱瞬间蔓延开来。
秦梦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那男人红着眼朝她们这边冲了过来,而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尖,正直直对着江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 —— 是陆京砚!可他没有护向近在咫尺的她,反而一把将秦梦妍往前推去,正好挡在刀锋前,另一只手则飞快地将江梨拉进怀里紧紧护住。
“噗嗤” 一声,刀刃刺入皮肉的闷响在混乱中格外刺耳。
秦梦妍低头,看着那柄明晃晃的刀尖从自己的胸口穿了出来,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襟,顺着衣摆往下滴。
她缓缓抬头,对上陆京砚那双写满惊愕的眼睛。
他…… 竟然推了她?为了护住江梨,他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就把她推向了那把致命的刀?
剧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每一寸骨头都像是在叫嚣着疼痛,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 那是一种被彻底抛弃、被视若草芥的绝望。
秦梦妍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然后缓缓滑坐在地。鲜血很快在她身下汇成一滩暗红的印记,越来越大。
恍惚中,她看见陆京砚抱着江梨快步离开,脚步急切,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就像上次在青峰山上,她不小心摔下陡坡时,他也是这样,连一次回头都没有,仿佛她的安危从来都与他无关。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秦梦妍想起之前医生私下跟她说的话:“你身体的情况不太好,最多还能活一个月。”
现在看来…… 似乎连这最后的日子,都要提前结束了。
秦梦妍再次睁开眼时,心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浸得有些发暗,每呼吸一下,都带着牵扯般的疼。陆京砚就站在病床边,一身黑色西装依旧挺括整洁,只是领带歪了些,少了平日的一丝不苟,像是也有些慌乱。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干涩,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梨梨刚出过车祸,实在不能再受半点伤……”
秦梦妍静静地看着他,脑海里忽然闪过去年巴黎时装周的画面。那天她在秀场后台突然低血糖晕倒,当时正在接受跨国财经专访的他,二话不说就中断了直播,一路闯了三个红灯赶来。后来媒体拍到的照片里,他下车时领带都没来得及系,手里却紧紧攥着一盒她爱吃的马卡龙,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焦灼。
那时的他,眼里只有她的安危;可现在的他,连解释都带着敷衍的克制。
那时的他,是真的爱她啊。
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大概是出于愧疚,陆京砚主动提出要留在医院照顾她。可接下来的几天,秦梦妍看得很清楚,他的心思从来都不在这间病房里。
第一次是护士进来换药,提醒他输液管里的血已经回了一截,再不管就要出问题。陆京砚这才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伸手给她调整输液管。秦梦妍无意间瞥见他放在床头的手机 —— 屏幕没锁,满屏都是他和江梨的聊天记录,字句间全是掩不住的亲昵,比如 “等我忙完就去陪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第二次是他给她喂水,手指捏着杯沿漫不经心地吹了两下,就递到她嘴边。秦梦妍刚抿了一口,舌尖就被烫得发麻,可他根本没注意 —— 因为他的手机又响了,那是江梨专属的铃声,他几乎是立刻就绷紧了神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梨梨害怕打雷,我去去就回。” 他只匆匆说了这么一句,就抓起外套往外走,连水杯都忘了放回桌上。
直到深夜他才回来,身上沾着陌生的淡淡香水味,领口往下扯了些,锁骨处还能看到几处新鲜的吻痕,刺眼得很。
秦梦妍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一言不发,任由夜色将自己裹进沉默里。
出院那天,陆京砚亲自来接她。他站在病房门口,西装依旧笔挺,神色却透着几分淡漠,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之前说的第二件事,你想好了吗?”
秦梦妍正在收拾自己的病历单,指尖在那张写着 “时日无多” 的诊断书上顿了顿,然后轻声说:“想好了,去云雾山庄。”
陆京砚点点头,语气没什么起伏:“可以。”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又补充道,“不过我要先去接梨梨,她今天有同学聚会,我答应了要陪她。”
秦梦妍抿了抿唇,没说话。她知道,就算她反对,他也不会改变主意,她从来都拦不住他想做的事。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私人会所门口,江梨的同学聚会就在这里。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嘈杂的喧闹声就涌了过来,烟酒味和笑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一个染着黄发的男生举着酒杯站起来,笑着冲陆京砚喊:“京砚!你可算来了!江梨刚玩游戏输了,得罚喝三十杯,你要不要替她挡啊?”
陆京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径直走到江梨身边,从她手里接过那杯装满烈酒的杯子,语气自然:“我替她。”
秦梦妍站在门口,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烈酒入喉的声音清晰可闻。酒精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刺得她鼻腔发酸,眼眶也跟着发热。
“你就是那个跟京砚联姻的女人?” 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笑容里带着几分轻蔑,“听说京砚已经恢复记忆了,那你这个鸠占鹊巢的,也该识趣点让位了吧?”
秦梦妍没吭声,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包带,指尖泛白。
“你还别不服气,” 另一个女生接过话头,语气里满是炫耀,“你是不知道京砚多爱江梨。以前大学的时候,有次江梨被几个学长灌酒,喝得晕晕乎乎的,京砚知道后,直接冲进包厢,一个人跟七个男生拼酒,最后把人全喝趴下了。可没人知道他有酒精过敏,后来直接休克送进医院,差点就没救回来。现在他还是敢为了江梨喝酒,这才是真爱吧?”
秦梦妍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不知道…… 她从来不知道陆京砚竟然有酒精过敏。这三年里,他陪她参加过那么多商业酒会,每次都只是拿着酒杯应酬,却从未真正喝过一滴。她以前还以为是他自律,原来,是他根本不能喝 —— 只是这份 “不能”,从来都不是为她而守。
“还有啊,”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也插了话,“江梨以前随口说喜欢樱花,京砚就直接包了架私人飞机,带她去日本的樱花谷,看了一整夜的樱花雨。江梨怕黑,他就每天晚上在她宿舍楼下守着,还会打很长的电话给她讲故事,整整守了一个月,风雨无阻。”
江梨…… 江梨…… 江梨……
一句又一句关于他们过去的回忆,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反复扎进秦梦妍的心里,鲜血淋漓。
“砰!”
最后一杯酒喝完,陆京砚放下空酒杯,伸手牵起江梨的手,语气是秦梦妍许久没见过的温柔:“走了,别让他们再闹你。”
秦梦妍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像个多余的影子,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刚上车,江梨就突然惊呼一声,伸手碰了碰陆京砚的胳膊:“阿砚!你胳膊上怎么起疹子了?红了一大片!”
陆京砚刚要解释,秦梦妍就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盒过敏药,递到江梨面前,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他酒精过敏,吃这个能缓解,记得让他多喝水。”
江梨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抓着陆京砚的手,语气里满是心疼:“你傻不傻啊!明知道过敏还喝那么多酒!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会出人命的!”
陆京砚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早就答应过你,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况且,为自己心爱的人挡酒,本来就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又轻笑一声,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只要你没事,这点反应不算什么。”
江梨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扑进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陆京砚…… 你怎么这么好啊……”
话落,她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车厢里的温度骤然升高,暧昧的气息弥漫开来。
陆京砚扣住江梨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动作急切又用力,像是要把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第六章
车厢里很静,唇齿交缠的细微声响格外清晰。陆京砚修长的手指插进江梨的长发里,另一只手牢牢扣着她的腰,将人紧紧按在怀里,指尖甚至还在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浓得化不开的亲昵。
秦梦妍坐在后座,抬眸注视着他们纠缠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要窒息,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她忽然想起他们的第一个吻。
也是在一辆车里,那天是她的生日,陆京砚特意订了她喜欢的餐厅,还送了她一条星光璀璨的钻石项链。他俯身替她戴项链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声音低低的,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妍妍,我可以吻你吗?”
没等她给出回应,他的唇就轻轻覆了上来。动作那么轻,那么温柔,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半点都舍不得用力,连呼吸都放得极缓,生怕惊扰了她。
可现在 ——
他正将另一个女人按在车座上热烈拥吻,眼神里的急切与占有,是她从未见过的。
秦梦妍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回过神来。她慌忙别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瞬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连窗外的天色都变得灰蒙蒙的。
车子行驶了三个小时,终于停在了云雾山庄的门口。山庄周围环绕着青山绿水,空气清新,可秦梦妍却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下车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
“这么偏?” 江梨一下车就抱怨,“连个信号都没有,为什么非要来这个地方。”
陆京砚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也不清楚,乖,忍一忍。等陪她做完最后两件事,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秦梦妍心脏猛地一缩。
他忘了吗?
当年商业联姻,他对她一见钟情,可她却因为父母离异,不敢相信爱情,也不敢完全交付真心。
直到在这个山庄里,雪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护住她,将他隔绝在危险之外,自己却身受重伤。
被救出来后,她守了他三天,他也抓着她的手说了三天胡话:“妍妍……别走……”
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动了心。
可如今,她念念不忘的,他忘了。
一行人走到缆车站,刚要上去,陆京砚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你们先上去,我接个电话。”
缆车缓缓上升,脚下是万丈森林。
“你以为让阿砚陪你做三件事,就能挽回他的心?” 江梨突然开口,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别做梦了。”
秦梦妍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指尖微微发颤。
“我没想挽回。” 她轻声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 江梨冷笑,“不甘心?我告诉你……”
“砰!”
缆车突然剧烈摇晃,打断了江梨的话。
狂风呼啸,铁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啊!” 江梨尖叫着抓住扶手,“怎么回事!”
秦梦妍本能地抓住安全栏:“别乱动!保持平衡!”
江梨却像没听见,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她,“都怪你!非要来这种鬼地方!阿砚!救我!”
“咔嗒——”
一声脆响,缆车的门锁松动了。
秦梦妍脸色煞白:“别碰门!”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狂风。
缆车猛地倾斜,江梨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门外。
“救命啊!” 她哭喊着,指甲死死抠着座椅。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京砚带着救援队狂奔而来,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梨梨!”
“阿砚!快救我!” 江梨哭得梨花带雨,“我好害怕……”
救援队迅速架起云梯。队长脸色凝重:“陆总,云梯撑不住两个人,只能先救一个,先救谁!”
陆京砚毫不犹豫:“先救梨梨!”
“梦妍,” 他抬头看她,声音冷静,“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救你。”
这句话像一柄钝了的冰锥,缓慢而残忍地刺进她的心脏,疼得她眼前发黑,却连一滴血都流不出来。
三年前,也是在这里,他死死抓着她的手说:“妍妍别怕,我死也不会放开你。”
现在,他放开了。
毫不犹豫地放开了。
云梯缓缓上升,江梨扑进陆京砚怀里。
他紧紧抱住她,如珍似宝的哄着。
秦梦妍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笑了。
“啪嗒——”
一滴泪砸在手背上。
就在这时,缆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
断裂声在寂静的山谷格外刺耳。
秦梦妍感觉身体突然失重,缆车像断了线的风筝,急速下坠。
风声呼啸,她看见陆京砚终于回过头——
可惜,太迟了。
第七章
秦梦妍是被一阵尖锐的疼痛惊醒的。
“幸好秦小姐幸运,掉下去的时候有树枝缓冲,不过她多处粉碎性骨折,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最重要的是她的心脏……”
她猛地咳嗽起来,打断了医生的话。
她不想让陆京砚知道她快死了。
病房门被推开,陆京砚快步走进来。
他西装笔挺,连袖扣都一丝不苟,仿佛只是来看望一个普通朋友。
“你醒了,还疼不疼?”
“当时情况紧急,我……” 陆京砚开口解释。
“我知道。” 秦梦妍打断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江梨是你的命,你先救她是应该的。”
陆京砚明显怔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 声。
秦梦妍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突然轻声问:“陆京砚,我们那几年……对你而言算什么?”
她本不该问的。
可人就是这样,明知道答案会让自己痛不欲生,却还是忍不住自虐般想要个明白。
“什么都不算。” 陆京砚的声音冷得像冰,“如果可以,我希望没有那几年。”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她轻声说:“我知道了……很快一切就会回到原点。”
“你能理解就好。” 陆京砚的语气缓和了些,“希望你以后能找到爱你的人。”
秦梦妍在心里苦笑。
找不到了,因为她快要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京砚选择了留下来照顾她。
这天,他的手机响起江梨专属的铃声。
“阿砚,我脚扭伤了……” 电话那头,江梨声音带着哭腔。
与此同时,秦梦妍撑着身子想去接水,却因为腿伤摔倒在地。
陆京砚犹豫了一下,最终只叫助理去看江梨。
“你去陪她吧。” 秦梦妍说。
陆京砚扶她回床上,“她那边不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快点把第三件事完成,我就能永远陪她了。”
秦梦妍的心狠狠抽痛。
原来他留下,只是为了尽快摆脱她。
这天,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秦梦妍以为是陆京砚,却看到江梨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秦梦妍脸上。
“你受伤是你活该!” 江梨歇斯底里地喊道,“凭什么缠着阿砚不让他来陪我?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绝不会让你再把他抢走!”
秦梦妍想解释,可江梨已经粗暴地拽起她的手腕:“既然你这么离不开男人,我就找几个男人满足你!”
“放开我……” 秦梦妍虚弱地挣扎,却因为伤势使不上力气。
她被强行拖出医院,扔进一条阴暗的小巷。
几个混混淫笑着围上来,粗糙的手撕开她的病号服。
“不要……放开我……”
秦梦妍绝望地哭喊,拼命反抗却无济于事。
终于,她抓准时机,指甲狠狠抓向要脱她衣服的那个男人的眼睛,男人痛呼一声,松开了她。
她趁机抓起地上的碎玻璃,猛地划向另一个扑过来的混混。
“啊!” 对方捂着手臂后退。
她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巷子。
身后传来混混气急败坏的骂声,可她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回了家。
直到锁上别墅大门,她才瘫软在地,浑身发抖。
不一会,大门被猛地踹开。
陆京砚拽着江梨的手腕大步走进来,向来矜贵从容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
“秦梦妍,” 他声音沉得吓人,“梨梨好心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她做错了什么,你要打她!”
江梨躲在他身后,半边脸颊微红,眼里噙着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秦梦妍大脑一片空白,万万没想到,江梨会如此颠倒黑白。
“我没有打她!是她带人来……”
“够了!” 陆京砚厉声打断,修长的手指捏得发白,“梨梨脸上的巴掌印难道是假的?”
江梨适时地抽泣一声:“阿砚,算了……我只是想让她道个歉……”
“秦梦妍!” 陆京砚突然提高音量,向来沉稳的声线里带着罕见的怒意,“道歉!”
她一颗心疼得厉害,一字一句道:“我不会道歉,我没打过她,我也没错!”
陆京砚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怀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啪”地打开——
里面是她母亲留下的翡翠吊坠,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
“道歉,” 他一字一顿地说,“否则这件东西,你永远别想再见到。”
秦梦妍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涌出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京砚,不敢相信他会用这个来威胁她。
“你……” 她声音发颤,“你怎么能……”
“最后一次机会。” 陆京砚冷着脸,抬手做出摔碎的动作。
秦梦妍闭上眼,泪水滚落。
她张了张嘴,却突然觉得心脏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对……不……”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第八章
陆京砚瞳孔骤缩,下意识上前一步:“你怎么——”
“阿砚!” 江梨突然尖叫着打断,“她一定是含了血浆!我刚才看见她往嘴里塞东西!”
她委屈地扯住陆京砚的袖子,“我只是想要个道歉,她居然这样演戏……”
陆京砚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又看向秦梦妍惨白的脸色,眼神几经变幻。
最终,他冷着脸直起身:“秦梦妍,你真是……冥顽不灵!”
他转身搂住江梨,大步朝楼上走去。
临出门前,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想好最后一件事,我的耐心有限。”
门被重重摔上。
秦梦妍瘫软在床上,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她看着天花板,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便笑出无尽的泪来。
接下来的几天,秦梦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听着楼下传来的笑声。
陆京砚和江梨在看电影,声音开得很大,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那部爱情片。
从前,她窝在他怀里,他会一边喂她吃草莓,一边低声说:“妍妍,我们以后每年都看一遍。”
而现在,陪他看的人变成了江梨。
“咳——” 她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这几天,她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她颤抖着擦干净血迹,电话突然响了。
“秦小姐,明天就要进岛了,您准备好了吗?”
她轻声回答:“嗯,准备好了。”
电话刚挂断,房门被推开。
陆京砚站在门口,西装笔挺,眉眼冷淡:“准备好什么?”
秦梦妍抬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准备好……最后一件事了。”
他眉头微蹙:“什么事?”
“我想和你吃一顿饭。” 她声音很轻,“你亲手做的,就我们两个人,吃完为止。”
陆京砚沉默片刻,点头:“好。”
第二天一早,陆京砚就把江梨送走,然后进了厨房。
秦梦妍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
可很快,她就发现——
他做的菜,全是辣的。
她胃不好,从来不吃辣。
可江梨无辣不欢。
原来,他已经不记得她的口味了。
“吃吧。” 陆京砚把菜端上桌,语气冷淡,“吃完签字。”
桌上摆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秦梦妍拿起筷子,刚夹了一口菜,陆京砚的手机就响了。
“阿砚!我被灯砸了,好疼……你快来……” 江梨的哭声从电话里传来。
陆京砚脸色骤变,立刻站起身:“我马上到!”
他转身就要走,秦梦妍抓住他的手腕:“你说过……陪我吃完这顿饭。”
他皱眉,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就一顿饭而已,有什么意义?反正都在京北,你又不是以后吃不到。”
说完,他把离婚协议书推到她面前:“签字,好聚好散。”
秦梦妍眼眶发红:“十分钟……就十分钟,也不行吗?”
“我说过,梨梨是我的命。” 陆京砚语气冰冷,“她出事怎么办?”
秦梦妍指尖颤抖,最终,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
陆京砚拿起文件,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剩秦梦妍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望着满桌红艳艳的辣菜。
陆京砚,
我提出的三件事,你件件,都没完成啊。
她笑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水煮鱼,辣椒的灼烧感从舌尖蔓延到胃里,疼得她额头冒出冷汗。
但她还是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送。
“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她不得不放下筷子,冲进洗手间。
又是一口鲜血吐进马桶,刺目的红色在水里晕开。
她擦了擦嘴角,看着镜子里惨白的自己,镜中的女人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回到餐桌前,她继续吃着那些让她痛不欲生的菜。
每吃一口,就像在心上划一刀。
可她还是固执地要把它们全部吃完,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让她几乎直不起腰,但她还是坚持着,直到最后一个盘子空空如也。
站起身时,她眼前一阵发黑,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没有摔倒。
行李箱早就收拾好了,就放在门边。
秦梦妍提着它,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曾经充满回忆的别墅,现在的这个家,每一处都染上了江梨的痕迹。
她轻轻关上门,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陆京砚,从此你我天涯各两端,莫问归期与悲欢。
第九章
秦梦妍提着行李箱跌跌撞撞朝大门外走去,一路颠簸后她终于登上前往无人岛的邮轮,因为是特殊原因,邮轮上的工作人员专门派医护人员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身体情况。
见秦梦妍又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医护人员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冲上前一边给她抚背一边给她喂药。
有个医生实在是不忍。
“秦小姐,你要是实在坚持不住,要不就半路下船,好好找个地方休息,何必这样再折腾自己。”
因为秦梦妍已经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她现在也不再压制自己的疼痛,只是一边继续吐血一边吃力的朝工作人员笑笑。
“我、咳咳咳、我没关系,我还能坚持住,我不会在半路上就死去的。”
她要等啊,等到了无人岛上才可以死。
这样才没有人知道她的死。
她远在国外的哥哥也不会因为她的死而难过了……
想起哥哥,秦梦妍眼睛里满是悲哀。
不久前她还告诉过哥哥,等到时有空她就带陆京砚去美国看她。
可如今,陆京砚已经和她离婚,和江梨在了一起,而她也因心脏受损严重,也快坚持不住了。
她多想跟哥哥说一声对不起,他们兄妹两从小感情就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如今秦梦妍却自私的向哥哥隐瞒住了自己的死讯。
甚至还在被医生宣判死刑的那天,还给哥哥撒谎发短信骗她,说自己和陆京砚要离婚了, 等离婚后希望哥哥不要来找她,她要出去散散心。
至于时间是一年两年还是多久,那看哥哥要多久才会发现她的死讯。
估计以哥哥对自己的了解,应该很快吧。
希望哥哥到时候原谅自己的自私和任性,也不要为自己悲伤,好好过日子。
想到这里,秦梦妍原本悲伤的眼睛又变得释然。
她吃力的转头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
那海深的发蓝发黑,就像是无间的地狱,在向她招手……
很快,邮轮就停在了无人岛上。
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先把秦梦妍抬上轮椅,又给她盖了厚厚的毛毯,最后又把她手背上的营养针的针头拔掉,缓缓的小心翼翼的推着她朝面朝大海的别墅里走去。
这是她生前最后呆的地方,所以里面不是死气沉沉,而是布置的格外温馨。
那是秦梦妍专门提的要求。
因为这是哥哥从小告诉她的,这样死后人就会进入天堂,说不定秦梦妍也能见到自己逝去多年的父母。
想到这里她的眼角染上一抹笑意,将头轻轻的靠在椅背上。
等到了自己的房间后,秦梦妍又被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轻轻的抬上病床,给她安上心电监护仪。
最后他们深深的朝她鞠了一躬,轻轻的关上门离去。
秦梦妍也缓缓闭上眼睛,开始等待死神的降临。
她本以为自己会死的很痛苦,却没想到最后会这么的轻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梦妍病床旁床头柜上的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变得粘稠迟缓,像浸在蜂蜜里的钟摆。
她数着第四十次早搏时,右手小指忽然失去了知觉。
这个信号让她睫毛颤动,如同等待融化的雪落在暖炉边沿。
走廊传来药物车轮椅转动的金属哀鸣,她却在消毒水气息里闻到栀子花的甜香。
二十年前秦家老宅院墙边的花簇突然鲜活起来,父母和哥哥握着她小小的手掌数着天上的星星,那些亮莹莹的光点最后一点点变暗,就如她此刻眼睛里渐渐暗下去的光亮。
警报声率先响起,可秦梦妍的世界却渐渐变得安静,她的左耳率先沉入静默之海,右耳却听见父母宠溺喊着她小名的声音。
秦梦妍的记忆开始燃烧,像父亲书房里那些被夏阳晒卷的旧书页,母亲手上的栀子花香,哥哥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有他拿着离婚协议书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
最后都在她视线里旋转成银河渐渐散去。
秦梦妍指尖传来最后一丝震颤,像十六岁那年抓住的断线风筝,她在逐渐坍缩的视野里展开微笑,一点点的闭上眼睛。
可就在下一秒,房门被猛地撞开,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冲了进来,风一般的朝她扑来。
因为秦梦妍的身体开始发冷,意识也逐渐模糊。
只隐隐约约看见一道身影死死抱着她,慌乱的用手捂住她嘴角不停涌出的鲜血,声音里满是颤抖。
“坚持住,哥哥马上找人救你……”
可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意识就彻底被拉入黑暗。
那些急促的脚步声和嘶吼声都随着整个世界渐渐离她远去……
第十章
京城,某座高架桥上,一辆迈巴赫疾驰的朝远处奔去。
驾驶座上的陆京砚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他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印有自己照片,并盖有同意离婚字样钢印的离婚证。
眼里满是狂喜。
终于,他终于离婚了!
时隔五年,他终于能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娶回家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江梨,陆京砚不由的踩紧了油门。
可就在迈巴赫要穿过红绿灯的一瞬间,陆京砚的心脏突然剧烈一痛。
那痛感就好像有人猛地用尖锐的利爪挖去了他心脏中的一块肉,随后而来的是全身的疼痛和不安的恐慌。
以至于陆京砚眼前猛地一黑,暂时失去了对车子的掌控权。
随着一声巨响,迈巴赫的车头重重撞上了路边的护栏,剧烈的冲击波使陆京砚被猛地弹起又落下。
头狠狠撞倒一旁的玻璃窗上,眼前的视线开始被鲜血蔓延,陆京砚的意识也一点点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陆京砚被一阵哭声吵醒。
他缓缓睁开眼,只看得见头顶惨白的天花板,还有冲入鼻头的浓烈消毒水味道。
陆京砚的意识还停留在车祸时,头脑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只有心脏还在剧烈的疼痛着。
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冲进他的视线,他眨了眨眼睛,才终于认出眼前的女人是谁。
“梨梨?”
江梨红着眼眶,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吓死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接到你出车祸时的急救电话时有多害怕吗,我差点差点又以为你会像五年前那样……”
后面的话江梨再也说不出来,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陆京砚暂时管不上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慌,只是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江梨的背轻声哄着。
“好了好了,我已经没事了,对了,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江梨一愣,随即起身看向他疑惑道:“是什么?”
陆京砚左右看了一眼,才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自己的离婚证,随后他缓缓坐起身把离婚证抽出来递给她,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动。
“我和秦梦妍离婚了。”
像是突然中的大奖,又像是突然在头脑里炸开的烟花,江梨耳畔边嗡鸣声不断。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呆呆道:“真、真的吗?”
陆京砚轻笑一声,将江梨手上的离婚证打开,指着自己的单人头像和下面婚姻状况一栏的离异二字。
“婚姻状况都改了,怎么会是假的?”
江梨抬起手缓缓抚摸上两人的名字,眼里的怀疑渐渐被狂喜取代。
她欣喜若狂,猛地丢开离婚协议书,猛地扑进他怀里,狠狠亲了他几口。
“太好了,京砚,我终于能做你的新娘了,我真的好开心!”
说到最后,江梨的眼角渗出些许激动的泪花,眼里即是感动也是喜悦。
看着心上人如此模样,陆京砚心一软,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擦拭去江梨眼角的泪水,亲了亲她。
“我也很开心。”
他们有多不容易才能走到今天,陆京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想到这里他将怀里的人用力抱紧了几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彼此,直到天边的夕阳渐渐落下,晚霞变成黑暗中的星星。
突然江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他怀里抬起头咬了咬唇不安的开口。
“京砚,我们虽然能结婚,可你父母那边怎么办,会不会还是不同意我们结婚,又要把我赶走啊?”
一提到陆京砚的父母,陆京砚的眸色也暗沉了几分。
陆京砚的父母虽然很宠他,当年他们看不上江梨,死活不让他娶她进门。
他无奈之下才想着带江梨私奔,等以后有了孩子,说不定他爸妈就会看在孙子的面上妥协。
可意外总喜欢先到来,陆京砚和江梨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去机场的路上出车祸。
而车祸后他失忆,被父母骗娶不爱的女人,而江梨则被他的父母强行送出国。
自此两人错过了整整五年。
第十一章
五年里他到过得还行,可他心爱的女孩却在国外吃尽了苦头。
陆京砚永远都忘不了他想起江梨去国外接她回家时,时隔五年第一次再见到时她的模样。
在他们没有被分开前,江梨被他养得很好,不愁吃不愁穿,万事都有他给她撑腰。
可江梨被他父母赶出国后,因为没有钱她什么都做过,可最后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也只能勉强饱肚子。
那瘦弱、头发枯黄、满身是伤的模样看得从不轻易落泪的陆京砚头一次哭红了眼。
一开始江梨是不愿意与他回国的,只因他的父母,更何况他还结了婚。
她不愿做他的小三,破坏他和秦梦妍的感情。
江梨的懂事越发的让陆京砚心疼,他抱着她郑重发誓,他不会让他的父母再次欺负她,也不会让她做小三。
最后他告诉江梨,在他想起她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和秦梦妍提了离婚,虽然过程艰辛,但最后他还是做到了。
如今他和江梨之间只剩下最后一道难关,那就是他的父母。
陆京砚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这么的不喜欢江梨,甚至是厌恶到造她的谣。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在意了,也不会再让父母再次伤害到自己心爱的女孩。
想到这里他低头吻吻江梨微蹙着的眉头:“你放心,他们不会的。”
“我们可以先去领证,再告知他们。”
毕竟木已成舟,陆京砚的父母再反对也没有用。
当年陆京砚的父母已经透露出要把江梨送走,所以他才慌忙带着江梨私奔,以至于连领证都忘了。
如今他再也不会了。
“而且,我也不会再让他们把你赶走的,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命,要是我真的再失去你,我会跟着你一起去死……”
可还没等陆京砚把话说完,江梨就一把捂住他的嘴,眼里满是慌张。
“我不允许你说死,你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你一起死!”
陆京砚吓得连忙抱住她安慰:“好好好,我不死,我还要跟你白头到老呢。”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直到晚班的护士来劝江梨离开,江梨才不舍的告别。
临走之时,陆京砚叫住她,只是让她回家安心等着他,等他出院,他就带她去领证。
正因为他的保证,江梨这些天都睡得很好。
反观陆京砚,不知道是不是车祸后遗症,这几晚他总是做噩梦。
总是梦到秦梦妍。
梦里的开头永远都是秦梦妍穿着婚纱缓缓走向他,而梦境的最后总是秦梦妍缓缓从他怀中消散,任由他如何拼命的挣扎挽留都没有用。
“不要!”
又一个关于秦梦妍的噩梦结束后,陆京砚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脸色苍白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窗外朝阳悄然出现,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润的粉红,暖意包裹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可房间里依旧是冰冷一片,甚至连陆京砚手脚都冰冷不已。
许久之后,陆京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已经说不清这是第几次梦见秦梦妍了。
明明两人离婚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秦梦妍,而秦梦妍——
他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和秦梦妍的聊天界面,里面空空荡荡,同样空荡荡的还有通话记录页面,里面有很多人给他打过电话,唯独没有秦梦妍的名字。
想起这些天的噩梦,还有那天他拿到离婚证时心脏处传来剧烈疼痛造成的车祸,心中被忽略的不安和慌张像涨潮的潮水一般紧紧将他全身包裹,将他的呼吸一起夺去。
握住手机的手渐渐缩紧,鬼使神差的他给秦梦妍发了一条短信。
“我和梨梨今天要领证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但是你不能再欺负梨梨。”
可短信刚发出去的后一秒,一个鲜艳的感叹号就突然映入他的眼帘。
他这是被秦梦妍给拉黑了?!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