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五十岁的女雇主葛静华，端坐在红木沙发上，姿态优雅得像一尊上好的瓷器，可问出的话却像一块板砖，猝不及防地拍在我的脑门上。我，俞振宇，一个三十岁、身高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来面试男保姆，被问到这个问题，脸“刷”地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那感觉，就像是去饭店应聘厨子，老板却
“你晚上睡觉老实吗？”
五十岁的女雇主葛静华，端坐在红木沙发上，姿态优雅得像一尊上好的瓷器，可问出的话却像一块板砖，猝不及防地拍在我的脑门上。我，俞振宇，一个三十岁、身高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来面试男保姆，被问到这个问题，脸“刷”地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那感觉，就像是去饭店应聘厨子，老板却问我上厕所冲不冲水一样，荒唐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侮辱。我攥紧了裤缝，脑子里嗡嗡作响，琢磨着这到底是哪门子的考验。而当我的目光对上她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时，我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一切，都得从我爸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说起。
我爸在工地上干了一辈子体力活，一身的钢筋铁骨，却没扛过五十岁那道坎儿。脑血管瘤，像个定时炸弹，医生说手术费要二十万，后续康复还得一大笔钱。我妈当场就哭晕了过去。我刚被厂子优化，兜比脸还干净，女朋友也因为这事儿跟我闹掰了。那段日子，天都是灰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半夜躲在楼道里抽烟，烟抽完了，眼泪也流干了，第二天还得继续想辙。正规工作不好找，我就在家政网站上注册了个号，想着凭我这身板，做个保姆或者护工，照顾个老人总行吧。没想到，还真有人找上门了，就是眼前这位葛静华女士。
招聘信息上写着，月薪一万五，包吃住，照顾一位“行动不便的家人”。这薪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来的路上我还在想，雇主肯定特别难伺候，或者要照顾的人有什么大毛病。可到了这栋郊区的独栋别墅，看到葛静华本人时，我又觉得不像。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说话轻声细语，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教养。别墅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就是……太安静了，静得有点瘆人。除了她之外，我没看到任何其他人。她领着我简单参观了一下，介绍工作内容就是打扫卫生、做三餐、修剪花园里的花草，听起来跟招聘信息上的“照顾家人”完全不沾边。直到面试快结束，她才冷不丁地抛出那个让我下不来台的问题。
看着我窘迫的样子，葛静华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既不像嘲笑也不像满意，她只是继续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我的意思是，”她顿了顿，换了个说法，“你有没有梦游、说梦话，或者睡觉打呼噜特别响的习惯？”我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意思！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赶紧摇头，像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睡觉特别沉，一觉到天亮，雷打不动！”葛静华点了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淡淡地说：“好，你被录用了。试用期一个月，如果合适，就签正式合同。你的房间在二楼最西边，今晚就可以住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虽然过程有点怪，但看在一万五的份上，我心里那点疙瘩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我当时还天真地想，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复杂的坏人，可能人家就是有点怪癖罢了。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奇怪问题的背后，藏着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秘密。
住进别墅的第一周，风平浪静。葛静华是个很规律的人，每天早起在院子里打太极，然后看书喝茶，话不多，但很有礼貌。我做的饭菜她从不挑剔，打扫卫生她也从不检查，只是偶尔会看着某个方向发呆，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忧愁。这栋三层楼的别墅，除了我和她，似乎真的没有第三个人。那个所谓的“行动不便的家人”，我连影子都没见到。我心里纳闷，但也不敢多问，毕竟我的首要任务是保住这份高薪工作。直到第七天晚上，怪事发生了。
那天半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挠门板，一下，又一下，断断续续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别墅的三楼一直黑着灯，葛静华说过那是储藏室，让我没事不要上去。我心里有点发毛，难道是闹老鼠？可这声音又不太像。我壮着胆子，悄悄打开房门，走廊里的感应灯亮了。我探头往楼梯口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那刮门声也停了。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摇摇头准备回去睡觉。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三楼楼梯的拐角处，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冷汗“唰”就下来了！我安慰自己是眼花了，赶紧缩回房间，用被子蒙住头，一夜都没敢再合眼。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做饭，看到葛静华也一脸疲惫，眼底带着血丝。我试探着问：“葛姐，昨晚您睡得好吗？我好像听到点动静。”葛静华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但她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哦？可能是风大，把窗户吹响了。你别多想。”她越是这么说，我心里就越是犯嘀咕。这绝对不是风声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留心观察。我发现，别墅里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每天的饭菜，我明明是按两个人的量做的，但最后总会少一些，尤其是晚餐。葛静华吃得像猫一样少，那多出来的饭菜去哪了？还有，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装了一个很隐蔽的铁栅栏门，平时是收起来的，只有晚上才会悄悄拉上。最让我觉得诡异的是，我打扫卫生时，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一个常年关着的房间门口，发现了几道很深的划痕，就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拼命抓挠过一样。所有这些细节串联在一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这栋房子里，是不是囚禁着什么人？那个“行动不便的家人”，会不会就是被关在三楼？葛静华每天的疲惫和忧愁，是不是都与此有关？一想到这，我就觉得不寒而栗。这哪是当保姆，简直是进了什么龙潭虎穴。我甚至想过报警，或者干脆卷铺盖走人。可是一想到医院里等着救命钱的父亲，我又犹豫了。我决定再等等，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转机发生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天晚上，风雨大作，雷声一个接一个地在头顶炸开。我被一个惊雷震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重物倒了。那尖叫声绝对不是葛静华的！我再也顾不上害怕，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抓起床头的棒球棍就冲了出去。走廊里一片漆黑，感应灯似乎坏了。我借着窗外闪电的光，看到通往三楼的铁栅栏门大开着！坏了，出事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三楼，只见储藏室的门敞开着，葛静华倒在门口，额头好像磕破了，正挣扎着想爬起来。而在她前面，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睡衣的瘦高男人，正背对着我，双手抱着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他就是那个“白影”！“浩轩！浩轩你别怕！妈妈在！”葛静华哭喊着，想去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男人转过身来，借着闪电的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清秀但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他看到我，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尖叫着就朝窗户冲过去！那窗户是开着的，外面就是三楼的露台，风雨中，他要是跳下去，必死无疑！
“别过去！”我来不及多想，大吼一声，扔掉棒球棍，一个箭步冲过去，在他跳出窗户的前一秒，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他力气大得惊人，在我怀里拼命挣扎，又踢又咬。我被他踹了好几脚，胳膊也被他咬出了一排血印，但我死也不松手。我把他拖离窗边，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按在地上。“别碰他！”葛静华挣扎着爬过来，声音都在发抖。我没理她，只是用一种尽量平稳的声音对着怀里的男人说：“兄弟，别怕，看外面，打雷呢，咱们进屋待着，屋里安全。”也许是我的声音起了作用，也许是他挣扎累了，他渐渐安静下来，只是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葛静华见状，也顾不上额头的伤，爬过来，小心翼翼地从我怀里接过他，像哄婴儿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嘴里喃喃自语：“浩轩不怕，妈妈在，不怕了……”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什么都明白了。
等把那个叫浩轩的男人哄睡着，重新锁好门，葛静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带我到了一楼的客厅。她给我找来医药箱，一边帮我处理胳膊上的伤口，一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这是一个坚强女人在彻底放下防备后的崩溃。“对不起，小俞，我不该瞒着你。”原来，葛浩轩是她的儿子。小时候因为一场意外，目睹了父亲为了救他而被车撞死的惨状，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从此患上了一种严重的应激障碍，伴有非常狂躁的夜游症。白天他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沉默寡言，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可一到晚上，尤其是打雷下雨的夜晚，他就会发病，会重现当年的场景，到处乱跑，甚至有自残和攻击行为。这些年，葛静华带着他看遍了名医，吃了无数的药，都不见好转。她不敢把他送去精神病院，怕他受欺负，只能自己一个人守着他。她请过好几个保姆，但都被半夜的浩轩吓跑了。久而久之，她也绝望了。她之所以问我“晚上睡觉老不老实”，其实是在用一种笨拙的方式筛选。她怕找来的人睡觉太死，听不见动静；也怕找来的人有什么坏习惯，会刺激到儿子；更怕找来的人心术不正，会伤害儿子。“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她捂着脸，泣不成声，“我怕有一天我睡着了，他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听完她的讲述，我心里五味杂陈。之前的恐惧和猜疑，瞬间转化成了深深的同情。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母亲！我看着她斑白的鬓角和额头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想起了我那在病床上等着钱做手术的父亲。天下的父母心，都是一样的。我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看着她说：“葛姐，我不走了。”葛静华惊讶地看着我。“您放心，浩轩的情况我明白了。以后晚上，我来守夜。您年纪大了，该好好休息了。”她愣住了，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这次却是感动的泪水。她抓住我的手，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谢”字。从那天起，我才算真正开始了我的“男保姆”工作。我把我的床铺搬到了三楼楼梯口的杂物间，这样一有动静我能第一时间知道。我白天陪浩轩画画、看书，虽然他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排斥我。晚上，我就守在门外。起初的几个晚上，他还是会发病，但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强行控制他，而是学着葛姐的样子，轻声安抚他，把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起来。慢慢地，他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情绪也稳定了很多。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我爸的手术很成功，是葛静华悄悄帮我付了全部费用，还多给了我五万块钱，说是给我的奖金。她说，我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们母子的。那天，天气很好，我推着浩轩在院子里晒太阳。他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跟我说话了，他指着天上的一朵云，说：“你看，像不像爸爸的笑脸？”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笑着说：“像。”葛静华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一刻，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忽然觉得，这份看似奇怪的工作，不仅让我赚到了救命钱，更让我找回了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和担当。有时候，生活给你关上一扇门，真的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而那扇窗外的风景，或许比你想象的，要温暖得多。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来源：就喜欢说三道四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