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战死那日,娘给我和弟弟泡了蜂蜜水,我没喝,因为里面掺了砒霜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6 16:13 2

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爹爹战死那日,娘给我和弟弟泡了蜂蜜水,我没喝,因为里面掺了砒霜。完结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爹爹战死那日,娘给我和弟弟泡了蜂蜜水,我没喝,因为里面掺了砒霜。完结

1. 绝望的蜜糖

我爹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的那天,边城的风沙格外大。

娘给我们姐弟俩,各自冲了一碗蜂蜜水。

蜜是好蜜,水里却淬了砒霜。

我端着碗,没有碰。

娘的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她盯着我们,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解脱。

「他死了,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们喝不喝,结果都一样,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话音落地,她便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背影决绝,仿佛我们是什么甩不掉的污点。

她是被拐卖到这里的。

我爹用钱把她买下,给了她所有,唯独没给她自由。

娘常说,买卖同罪,人贩子和我爹,都该下地狱。

而我们姐弟,作为罪恶的产物,自然也该一道毁灭。

2. 沙砾中的挣扎

娘带走了我爹全部的抚恤金,那是我们最后的活路。

她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一粒米,一滴油都没给我们留下。

八岁的我和五岁的弟弟,就这样被遗弃在空空荡荡的土坯房里,像两只被世界遗忘的雏鸟。

我们对此,竟没有半分意外。

这才是她,那个恨我们入骨的女人。

说来可笑,我们对她的离去,也谈不上难过。

记忆里,只要我爹前脚踏出家门,她的手后脚就会拧上我们腰间的软肉。

她掐得很刁钻,从不见血,因为我爹要是看见了,会把她往死里打。

泄愤不够时,她就用针扎我们。

细密的针眼,愈合得很快,快到我爹回家时,早已不见踪影。

我们从不告状。

倒不是怕她,而是比起她,我们更恐惧那个喝醉了酒,会抓着我们往墙上撞的爹。

他比娘,要狠得多。

当然,每当那时,娘也会像疯了一样扑上来,用她单薄的身体护住我们。

我亲眼见过,她被我爹一脚踹到口吐鲜血。

……

边城的风,将沙尘卷进了那碗淬了毒的蜜糖水里。

弟弟连忙用小手护住碗口,眼里的悲伤,像极了远处永远灰蒙蒙的山峦。

「姐姐,我们喝了好不好?」

他抱着那只碗,舌头舔过干裂的嘴唇,眼神里满是渴望。

「这是她……留给我们最后的东西了,我不想倒掉……」

我娘的心,真是个矛盾的东西。

她一边恨不得我们立刻去死,一边又奢侈地用珍贵的蜂蜜来送我们上路。

泡水时,她甚至还掉了眼泪,嘴里念念有词。

「你们这辈子,没尝过什么甜头,最后一程,就走得甜一点吧。」

弟弟抽了抽鼻子,颤抖着将碗递到嘴边。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触碰到那致命的甘甜时,我皱紧眉头,一把夺过碗,狠狠砸在地上。

「啪!」

那是家里最好看的一只碗,瞬间四分五裂。

弟弟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

「你干什么!饿死比毒死要难受一百倍!娘是心疼我们,你怎么就不懂!」

「心疼个屁!你给我清醒点!」我冲他吼道,「你刚生下来那天,如果不是我死死拦着,她早就把你活活掐死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弟弟还小,他比我更渴望那份虚无缥缈的母爱。

况且,娘也并非一直那么坏。

她会做香喷喷的鸡蛋灌饼,会哼着江南小调哄我们入睡。

她会用满地的黄沙,一笔一划地教我们写字。

她讲的神话故事,光怪陆离,是邻居家孩子闻所未闻的。

可我们更羡慕邻居家的孩子,因为他们的爹娘,不会前一秒还温情脉脉,后一秒就面目狰狞。

……

被我这么一吼,弟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但他很快又强行忍住,甚至伸出舌头,想把珍贵的泪水舔回肚子里。

边城缺水,眼泪也是水。

我们,轻易不哭。

「好了,不哭。」

我心头一软,把他紧紧搂进怀里。

「别怕,有姐姐在,我们死不了。城外的战场上,死人多得是,我们去他们身上翻,总能找到吃的和银子。」

弟弟在我怀里像只受伤的小猫,呜咽着。

「可是姐姐,死人……好吓人……」

我冷笑一声。

「有活着的爹可怕吗?」

弟弟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猛地抬头,原本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

「没有!」

他立刻抓起我的手,拉着我就往外冲。

「走!我们找吃的去!」

求生,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3. 草原上的狼崽

城外的戈壁滩,是一座巨大的坟场。

风干的尸体层层叠叠,胡人的,我们大庸的,在冬日的寒风里,被冻成了各种狰狞的姿态。

我和弟弟刚走到城门口,腿肚子就开始打颤。

「姐……姐姐,我好像……不怎么饿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何尝不怕?

但我死死咬着牙关,逼自己冷静。

「想活命,就别怕!这一仗打完,边境能安稳一阵子。不趁现在搜刮够东西,这个冬天我们都熬不过去!你要是当个胆小鬼,我也会像娘一样,扔下你不管!」

这是假话。

他却信了。

他攥紧我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我不怕了……姐姐,你别丢下我。」

他拖着筛糠般的双腿,主动拉着我走出城门。

没走几步,胃里就翻江倒海,吐了个天昏地暗。

我也没忍住,扶着城墙吐了起来。

那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几乎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和我们一样,出城“讨生活”的百姓不在少数。

有的人早已麻木,面不改色地在尸体堆里翻找。

也有人和我们一样,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城北的寡婆婆,递给我一把匕首,眼神平静得可怕。

「有些胡人还没死透,照着这儿,」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捅下去。你们不狠,死的就是你们。」

她还教我们,胡人身上都有肉干,找到了就立马塞进嘴里吃掉,不然一定会被抢。

……

此后的十年,我和弟弟成了这片残酷土地上最顽强的野草。

翻尸体这种活,我们留给了那些老弱病残。

我们继承了边城人的悍勇,也继承了娘亲的中原人的狡黠。

趁着夜色,我们溜进胡人的草原偷羊,总能满载而归。

我们发现,有些马被胡人捆着蹄子,那是马群里的“害群之马”。

这种马,烈性十足。

一旦给它解开束缚,它就会发疯似的狂奔,非要带着整个马群一起“越狱”不可。

每当这种场面发生,胡人就得花上一两天才能把马群安抚下来。

于是,这成了我们的绝招。

我们偷偷解开烈马的绳子,在它带着马群制造混乱,吸引胡人注意力的瞬间,我们姐弟俩抱着最肥的羊羔子就跑。

我们不在城里待着,反而伪装成胡人的孩子,在草原上游荡。

晚上挖个地洞睡觉,白天就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遇到狼群,我们就把狼往胡人的营地引,突出一个“搅屎棍”精神。

几年下来,我们被养得油光水滑,一身蛮力。

后来,甚至能用红缨枪,正面和狼群碰一碰。

我们开始有计划地把狼群引到城门下,配合守城将士,将其射杀。

狼皮狼肉,也算是给城里百姓的过冬添了份保障。

第六年,朝廷派来一位新的守城将军,据说是当今圣上的第八子。

这位八殿下,第一次见到我们姐弟,眼神里就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却总能从我们脸上,看出让他想杀人的冲动。

我们也不乐意见他。

因为……他长得,和我娘有几分相像。

而我们姐弟,也像极了我娘。

这导致军中常有人开玩笑,说我们是八殿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可他,当年也不过二十岁。

4. 不打不相识

命运的吊诡之处在于,我们最终还是成了他麾下的兵。

起因是,我们在草原上逮兔子时,顺手救了他和他那队亲卫的命。

这位八殿下,实在有些天真得可笑。

他带着两千人的精锐,就敢大张旗鼓地深入草原腹地,美其名曰“刺探敌情”。

结果,早就被胡人当成了瓮中之鳖。

我们发现他时,他刚从包围圈里被亲卫拼死救出来,身边只剩下百十来号人,个个带伤。

胡人的追兵,就在身后,越来越近。

都这种火烧眉毛的关头了,他看见我们,竟然还费力地把我俩捞上马。

「坐稳了!」他捂着肩膀的伤口,咬牙切齿地瞪我。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他背上的长弓,踩着马背,勾住弟弟的脖子借力,拉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嗖——」

一箭,射落了盘旋在天空中的一只海东青。

「那是胡人的眼睛,不射下来,你们跑到天涯海角都甩不掉。」

说完,我把他从我的马上拎起来,丢给他亲卫。

「驾!」

我一抖缰绳。

「想活命,就跟紧了!」

我本以为他们会迟疑。

八殿下确实犹豫了,可他的亲兵统领却没有。

那位统领看着我刚才那一箭,眼睛里简直在放光,力排众议,带着残兵紧紧跟上了我们。

我们一头扎进了草原深处,冲向了一片野马群。

弟弟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马群的头马立刻响应,带着整个马群调转方向,朝我们身后胡人追兵的位置,万马奔腾而去。

一瞬间,千军万马的野马,成了我们和追兵之间最坚固的屏障。

胡人胯下的母马,也被惊得跟着野马群狂奔,任凭他们怎么抽打咒骂也无济于事。

「哈哈哈哈哈!」

我和弟弟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

等我们带着一脸铁青的八殿下回到边城,他就再也不肯放我们走了。

「留下来,月俸十两。」

「多……多少?」

我们姐弟俩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

天价!

这价钱,卖命都值了!

八殿下看我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眼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嫌少?」

我们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疯狂摇头,一个给他捶背,一个给他捏腿。

「不不不,您以后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他露出一副便秘般的表情,显然对我们的恭维十分不适。

事后,他问我们,是如何知道野马群的位置,又是如何驱使它们的。

弟弟笑道:「我和姐姐常年在草原上装胡人小孩,他们的各种马术,我们都偷学过。没马练,就只能去找野马练了。」

我补充道:「这些年,我们从草原上拐回来的好马,都送到军中马场当种马了。」

此话一出,八殿下和他的亲卫们,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嘴角抽搐,表情一言难尽。

亲卫头领叹了口气:「真是活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

接下来的四年,我们成了八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刀,助他横扫草原。

弟弟勇猛,擅长冲锋陷阵,被他一路提拔,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将。

我善谋,精通排兵布阵,他便请来最好的军师教导我,给了我一个校尉的职位。

在边城,女子亦可为将。

但校尉,已是极限。再往上,便要上报朝廷,而朝廷,是不会承认一个女将军的。

哪怕,这个女将军,曾亲手活捉了敌国的单于。

5. 城墙上的重逢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女人了。

边城是她的地狱,她逃都来不及,又怎会回来?

可命运,偏爱开这种残忍的玩笑。

那天,和亲公主的车辇缓缓入城,一阵狂风卷起车帘,露出的那张脸,让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与我们大庸缠斗了十年的突厥,在我活捉了他们一个单于后,终于服软,提出休战十年。

条件是,两国互换公主,以示友好。

我们陛下皇子一堆,公主却只有一个。

元后所出,尊贵无比的长宁公主,如今已三十有五,一直待字闺中。

突厥新任单于年过六十,却对长宁公主倾慕已久,点名要娶她。

为了边境安宁,陛下含泪应允。

八殿下对此,坚决反对,主张乘胜追击,一劳永逸。

可朝中那些胆小怕事的大臣们,却以国库空虚为由,极力主和。

八殿下气得在城楼上,摔了陛下亲赐的玉牌。

「一群孬种!」

他临走前,拉着我的手,眼神决绝。

「我要回京,在我夺下那把椅子之前,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阿姐出城和亲,听见没有?」

我点头应下。

看着他和弟弟快马加鞭离去的背影,我独自站在城楼上,心中盘算着,该找个什么时机,去那位长宁公主面前,亮一亮我这身盔甲,秀一秀我这身肌肉。

我要让她看看,没有她,我们姐弟俩,过得有多好。

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后悔当年,没能亲手了结我们这两个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我正自嘲地想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刺目的红色。

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独自攀上城楼,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

我瞳孔猛缩,飞扑过去,却只抓到她一片衣角。

布帛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不!」

你怎么能死?我还没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我跟着她一跃而下,在半空中抓住她的脚踝,同时抽出腰间的弯刀,用尽全力刺入城墙的砖缝中!

刀锋与砖石摩擦,溅起一串火星。

下坠的速度,被硬生生止住。

我将她平稳地放在城外的草地上,握刀的右手虎口早已迸裂,鲜血淋漓。

她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眼神依旧倔强。

「本宫宁死不嫁,你救我一次,救不了我一世。不要多管闲事……」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又想往城墙上爬。

我看着她固执的背影,忽然笑了。

「我也不是爱管闲事,只是公主殿下若是在我当值时死在这儿,我恐怕也得跟着陪葬。虽然……我这条命,本就是殿下您给的……」

我的声音,因为常年在沙场上嘶吼,早已变得粗粝沙哑。

可她,还是在听到我声音的瞬间,全身僵硬。

我知道,她听出来了。

「我作为边城主将,前不久刚活捉了突厥单于,说起来,也算是害得殿下您远嫁和亲的罪魁祸首。给您陪葬,倒也不冤。只是……这满城百姓,身后的万千子民,他们又何其无辜?」

我静静地看着她。

她果然,还是心软的。

缓缓转过身来,她已是泪流满面,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好……本宫嫁……」

她的眼泪,一滴滴,像滚烫的烙铁,砸在我心上。

我想替她擦去,抬起手,才发现满手是血,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别哭,怪我,没能把那该死的突厥,连根拔起。」

我本想送她回城主府,她却执意要跟我回家看看。

我的心,瞬间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填满,激动,酸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那儿……很久没收拾了,又脏又乱……」

她只是嘲讽地瞥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家,还是那个家。

哪怕我和弟弟后来挣了不少钱,也没动过这里的一砖一瓦。

就连当年那个装过毒蜂蜜水的破碗,都被我用锔钉修好,摆在架子上。

我手忙脚乱地给她倒了杯茶。

是缴获来的胡人粗茶,自然比不上她宫里的贡品。

我以为她会一脸嫌弃。

可她却只是捧着那只粗瓷碗,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你弟弟呢?」

她放下茶碗,轻声问,平静的眼底,却藏着一丝紧张。

她还是老样子,既厌恶我们,又忍不住会心疼。

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恶作剧的冲动。

「他……战死了。」

我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平静,轰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可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反而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骗你的。」我别过脸去,「他跟着八殿下回京了,现在是副将,威风得很。」

我给她打了盆热水,想像小时候那样,蹲下身给她洗脚。

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目光冷冽。

「伤口不包扎,是想蹭我一身血吗?」

她用“我”自称的那一刻,我的眼眶,瞬间红了。

「末将……还能再叫您一声,娘吗?」

她的眼眶也红了,却没有回答。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默默地给她盛了一碗晚上剩下的杂粮粥。

「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了,您若不嫌弃……」

她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去,一口一口,慢慢地咽了下去。

那粥,粗糙得剌嗓子。

她却吃得干干净净。

放下碗,她环顾着这间破旧的屋子,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我该回去了……」

可她刚站起身,身体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昏死在了那张冰冷的土炕上。

6

那一碗清粥,早已被我悄悄掺入了能让人沉睡的迷药。

我利落地褪下她华美的宫装,抓起碳条将她的脸蛋涂抹得漆黑一片,再为她换上我那身冰冷的铠甲。

镜中的我,则穿上了她那繁复的衣裙。

我学着她的样子,将昂贵的铅粉一层层敷在脸上,再用眉黛细细勾勒出柔和的眉形。

她虽年长,却因养尊处优而风韵犹存。

我正值年少,却被边城的风沙磨砺得皮肤干黑,反倒显出几分沧桑。

好在我们的身形相差无几,当我的脸被铅粉修饰得雪白后,竟与她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说来可笑,这些价值不菲的铅粉,还是八殿下那位亲卫统领飞来,特地策马为我寻来的。

他将东西塞给我时,脸上写满了鄙夷。

「一个姑娘家,活得比男人还糙,看以后谁敢娶你?当然,换作是我的话倒不介意……」

「那便不嫁。」

我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却到底还是把那盒铅粉收了下来。

这东西实在金贵,转手卖掉,又能换回一笔充裕的军饷。

……

八殿下的命令,是让我务必拦下长宁公主,绝不能让她踏上和亲之路。

坦白说,我对此并不认同。

这般深入敌后、直捣黄龙的绝佳机会,一旦错过,便再难寻觅。

我听说,八殿下几乎是由长宁公主一手带大的。

长姐如母,这份心情,我能体会。

所以,我决定代她出嫁。

只要我能亲手割下突厥可汗的头颅,屠尽他的子嗣,我们的大军便可即刻挥师北上,将那片草原夷为平地。

从今往后,中原再也无需用女子的牺牲,去换取那不堪一击的虚假和平。

7

穿戴妥当后,我最后回望了一眼静静躺在炕上的长宁公主。

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翻涌不休。

这或许,是我与她此生最后的相处时光了。

鬼使神差地,我挨着她躺下,将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腰间。

然后,我像孩提时那般,把头深深埋进她的怀里。

娘亲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心安。

是镌刻在我灵魂深处的味道。

我依稀记得,在我尚是懵懂小儿时,她也曾这般温柔地拥我入怀。

在她明白自己终究无处可逃时,也曾真心实意地想和爹爹安稳度日。

记忆中,她一手抱着咿呀学语的我,一手用牛奶鸡蛋笨拙地为我调和面粉,想要做出书里说的“蛋糕”。

她总是手忙脚乱,嘴里却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她曾说:「生活就像一场无法反抗的凌辱,既然躲不过,那便试着去享受它。」

那段日子,爹爹也一反常态地温和,会将挣来的每一文钱都悉数交给娘。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是从爹爹流连花楼,被娘亲当场撞破开始的。

他不仅毫无悔意,反而叫嚣着娘亲不过是他花钱买来的物件,根本算不得什么明媒正娶的妻子。

兴致来了,便捧在手心。

兴致尽了,转手卖掉便是。

那年,我才三岁。

我眼睁睁看着娘亲的笑容消失了,话语变少了,甚至不再理会我的靠近。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只能用尽一切笨拙的方式去讨好她。

她生火做饭,我便蹲在一旁给她烧火、择菜。

每晚睡前,我都会为她备好温热的洗脸水和布巾。

我心中唯一的期盼,不过是她能再像从前那样,抱抱我……

可我等来的,却是她愈发深重的厌恶。

她说:「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我恨你爹,也恨你,我恨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

……

或许是过往的回忆太过美好,又太过伤人。

我竟想着想着,在迷药与心事的双重作用下,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时,身侧早已空无一人,我身上那件火红的嫁衣,不知何时又变回了那身穿惯了的冰冷盔甲。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席卷全身。

我给长宁公主下了药,她,竟也给我下了药。

最终,是她先一步醒来。

「糟了!」

我从炕上一跃而起,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如烈火般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绞痛难当。

我踉跄着走到水缸边,胡乱舀起一瓢冷水,“咕噜咕噜”灌下。

随即,我便脚步虚浮地冲了出去。

路过街角的馍馍摊,我顺手抓了两个塞进嘴里,直奔城头。

今日在城头当值的,恰好是飞来。

他一见我,便皱着眉头发起了牢骚。

「你这一天一夜的,跑哪儿野去了?明明说好这两日轮到你值守,是不是又偷溜去小倌馆瞧那些漂亮脸蛋了?真搞不懂,那些娘们唧唧的小白脸,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我无视了他的絮叨,只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天一夜”这个词。

我立刻与他确认了眼下的时辰。

这才惊觉,距离我救下长宁公主的那一晚,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两夜。

难怪我会饿到这般地步。

她给我下的,究竟是什么猛药?

竟能让我一睡就是两天?

更可怕的是,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如何对我下手的。

一想到她,刺骨的寒意便从脚底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我脑中炸开。

「长宁公主呢?」

飞来抬手,朝着城外那片无垠的荒漠草原指了指。

「送亲的队伍,昨天清晨就已经和胡人那边完成交接了。哦,对了……」

飞来在他那身叮当作响的铠甲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封信,还有一个雕着金凤凰的护腕,一并递给了我。

他说话的语气,酸得能倒牙。

「是长宁公主身边那个老嬷嬷托我转交给你的,说你看了信自然就懂了。呵!一个老嬷嬷,出手就是纯金的护腕,掂量着得有一斤重吧?她难道不知道,这种软趴趴的金子在战场上最是无用么?一个嬷嬷家的孩子能有多大出息,哪像本将军……」

我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封信和那个沉甸甸的护腕。

我躲到城墙的角落,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信纸。

【春阳,娘这一生,说到底还是败在了“天真”这两个字上。】

【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朝魂穿,还成了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实在是高兴得冲昏了头脑。】

【我以为凭着那些看过的穿越小说,自己定能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里混得风生水起。】

【可我在宫里熬了十五年,见识了无数勾心斗角后才发现,我的脑子,根本就不是这些古人的对手。她们狠毒起来,是完全不被任何道德所束缚的。】

【我实在待不下去了,便偷了宫女的衣服,拿着采买的腰牌,想去京城最繁华的烟花之地见识一番。】

【在我的想象里,那是个充满新奇的地方,我甚至还盘算着给她们设计些奇装异服,把她们包装成后世的流量明星。结果,人还没到地方,就被一个麻袋套住,一路贩卖到了这鬼地方。无论我如何声嘶力竭地喊自己是公主,都没有一个人相信。】

【女人在这个世道,就像待宰的羔羊,若无强有力的庇护,几乎寸步难行。】

【被你爹买回去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后来,你爹死了,我终于有机会回京。我用颜料在脸上画满了骇人的红疙瘩,谎称自己得了脏病,这才一路平安地回到了京城。】

【父皇见到我的模样,只觉得我丢尽了皇家的脸面,想要将我秘密处死。是我一手养大的皇弟,以放弃储君之争、主动驻守边疆为代价,才保下了我这条命。】

【我在他的羽翼下,又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可笑的是,皇弟打了胜仗,父皇非但不喜,反而愈发忌惮。他急不可耐地要与突厥议和,更是不顾皇弟的反对,执意要将我送来和亲。】

【在他眼中,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一个可以用来平衡各方势力的工具。】

【这些,我早就明白,也早就无所谓了。】

【但我不能成为皇弟的拖累,他是元后唯一的嫡子,他不该为了我,放弃那本就属于他的位置。】

【他是堂堂正正的储君啊!】

【所以,我本想在城头纵身一跃,一了百了。】

【却没料到,竟会被你救下。】

【你这孩子啊~身上虽流着你爹的血,骨子里却到底还是善良的,这一点,大概是像我吧。】

【没能亲眼见到你弟弟,是我此生的一大憾事。他比你出生得晚,娘亲对他的态度,从来都算不上好。请代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们姐弟。】

【皇弟在信中与我说了,他在边城之所以能屡建奇功,你们姐弟二人功不可没。】

【春阳,你活成了娘亲最想成为,却永远也成为不了的模样。】

【每当看到你身披铠甲、英姿飒爽的样子,娘亲就为你感到无比的骄傲。】

【你的那点迷药,手段实在太差了,我一闻那味道就察觉了不对。这些腌臢手段,娘在宫里从小耳濡目染,解药向来都是贴身带着的。】

【乖……娘知道你的计划……】

【娘会替你完成的,当紫色的狼烟升起时,娘就在王帐等着你的铁骑横扫草原,带娘回家。】

就在我读完信的最后一个字时,草原的尽头,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炸响,一道妖异的紫色狼烟,笔直地冲上了云霄。

「啾~砰~」

「飞来!点兵,出征!」

8

突厥的老可汗才被我们俘虏没多久,新继位的可汗,就被他那刚刚迎娶的和亲公主亲手毒死了。

被毒死的,不仅仅是新可汗。

那位和亲公主,将可汗一家老小,连同整个王帐的核心贵族,全都送上了黄泉路。

突厥瞬间群龙无首,变成了一盘任人宰割的散沙。

我和飞来率领铁骑,轻而易举地踏平了王帐,却怎么也找不到长宁公主的踪影。

随手抓来一个突厥残兵审问后,我们才得知,她才刚放出信号狼烟,就被那些怒火中烧的突厥王臣给抓住了。

他们将她绑在烈马的身后,任由那畜生拖着她,冲入了茫茫草原的深处。

我将战场指挥权交给了飞来,自己则调转马头,疯了一般冲向草原深处。

黄昏的血色,染红了整片天空。

马蹄在无垠的草原上,留下了一串串凌乱而绝望的印记。

在一片低洼的草甸里,我找到了那匹野马王。

它正优哉游哉地低头啃食着鲜嫩的青草。

「么呵呵呵~」

它还记得我的气息。

我翻身下马,它便亲昵地凑了过来,用它那巨大的头颅蹭着我的肩膀。

我却双腿一软,直直地在它面前跪了下去。

它不解地看看我,又歪头瞧了瞧自己脚边那一丛半人高的狼针草。

狼针草丛中,蜷缩着一个女人。

她的身体,已经被扭曲成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

她的一条腿断了,不知遗落在了草原的何处。

原本,那条腿上捆着沉重的铁链,另一端卡在野马王的蹄子上,让它烦躁不已。

它发足狂奔了许久,才终于将那累赘彻底挣脱。

挣脱之后,它又溜达回来,想看看那个一直被自己拖拽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顺便,也在这里填饱肚子。

这片草甸,是方圆百里内水草最丰美的地方。

「么呵呵呵~」

它又用头蹭了蹭我,似乎在邀功,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得意。

它大概还记得,上一次它被胡人设下的绳套困住,是我亲手为它解开的。

而这一次,它靠自己挣脱了束缚,它觉得自己很厉害。

我却没有理会它,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个草丛中的血人身上。

那身本该象征着喜庆的嫁衣,此刻已然破碎不堪,几乎无法蔽体。

「娘……我来……带你回家了……」

我伸出手,指尖却在剧烈地颤抖,我甚至不敢去碰触那些翻卷的皮肉和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竟然还活着。

她的胸口,还有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起伏。

她半睁着眼,浑浊的瞳孔里找不到一丝焦距,过了好半天,才终于看清了我的脸。

「春阳……」

她的声音轻得就像一阵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里。

「给我……一个痛快……」

我的眼泪,一滴滴砸进泥土里。

我想抱住她,却发现她的身上,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娘,您别说傻话,我们这就去找大夫……」

常年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的我,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这样的伤,已经回天乏术了。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乖,听话……娘想家了,想……那个有爸爸妈妈的……家……」

刀锋划过。

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我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轮清冷的明月升起,皎洁的月光,洒满了这片悲伤的草原。

我把娘,弄丢了。

9

当我抱着娘的尸骨返回边城时,整个草原的战事已然平定。

京城,却传来了加急的军报。

八殿下起事逼宫,事败被擒。

我的弟弟春熙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与此同时,京中派来了新的将领,接替八殿下原先的职位。

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抵达边城的当日,便先革除了我的所有军职,并给我安上了一个“女子身处军营,淫乱军纪”的罪名。

他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原本属于八殿下的府邸,坐在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高位上,眼神里带着玩味的兴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本将军听说了,长宁公主把那个什么突厥可汗给毒死了。你们这些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净会多事。人家都已经接受我国的求和了,以后每年给些贡品,再割让几块鸟不拉屎的地,这事不就解决了吗?非要闹这么一出……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朝我轻佻地挑了挑眉,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们兄妹俩,不就是靠着在床上伺候八殿下,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吗?如今,他已经是个自身难保的阶下囚了。你要不……把你讨好他的那些手段,也用在本将军身上试试?说不定……呵呵……」

「你说完了吗?」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那冰冷的眼神让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勃然大怒。

「你狂什么狂!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本将军横……呜……」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瞪着我,缓缓倒了下去。一道血线,从他的指缝间喷涌而出。

我收回滴血的长剑,冷漠地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飞来。

「我要当反贼了,你呢?」

飞来摸了摸鼻子,快步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

「要不,你先开口叫我一声夫君?别说跟着你造反了,这条命给你都行……还有,那个嬷嬷的儿子或许比我有钱,但绝对没我能打……」

「滚……」

伍德三十年末,春阳郡主率二十万边城大军,攻破京城。

擒伍德帝,将其幽禁于深宫。

为八殿下平反之后,春阳郡主登基为帝,改国号为“云”。

10

我攻下京城的那一日,特地去了长宁公主曾经住过的府邸。

躺在她睡过的那张柔软的床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的灵魂飘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飘进了一个叫做“医院”的地方。

在一间纯白色的病房里,我再次见到了娘亲。

她浑身都插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管子,肌肉已经严重萎缩,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她只能依靠那些发出“滴滴”声响的机器,来维持着微弱的生命。

在病房门口,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妻,正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墙,深情地凝望着病床上的她。

我飘在他们身边,我能清晰地看见他们脸上的悲伤,他们却对我一无所知。

我甚至无法触碰到他们,但眼前的一切,却又真实得不像是梦境。

没过多久,那位面容憔is的妇人,便再也忍不住,伤心地落下了眼泪。

「老杨,你说……咱们这样坚持下去,还有意义吗?已经五年了,宁宁一直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为了给她治病,家里的房子、车子、首饰,能卖的都卖光了,我们真的……撑不下去了。要不,咱们把她接回老家吧?不治了,剩下的钱,去买一瓶百草枯。我们一家三口……」

那位中年男人沉默地看着病房里的女儿,眼眶早已猩红一片。

「好……」

就在他吐出这个字的瞬间,他忽然看到,病床上女儿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紧接着,旁边的机器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

他惊喜地瞪大了双眼,用力地揉了揉,发现女儿的手指,真的还在动。

「医生!医生……我闺女她动了,她动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病房里涌进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

很快,病床上的女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迷蒙的眼睛看着眼前苍老的父母,呆滞了片刻后,“哇”的一声,失声痛哭。

「爸~妈~」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相拥而泣,当听到医生提醒他们要去交检查费时,我看到了他们脸上露出的为难神情。

我的心,也跟着紧紧地揪了起来。

我急忙扯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那个大金镯子,想要塞进病床上那个女孩的手里。

我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直接穿过她的身体。

没想到,她却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她整个人僵硬了一瞬,脸上露出了见到鬼一般的惊恐表情。

因为在她的视线里,眼前空无一人。

可当她拿起那个黄金护腕,看清上面雕刻的凤凰图样时,她的眼眶,却瞬间红了。

「春阳……」

我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可惜啊,我现在身上最值钱的,也就这么个玩意儿了,还是她当初留给我的……

忽然,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我,开始用力地晃动。

下一秒,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便看到我的傻弟弟春熙,正一脸焦急地蹲在我面前。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内伤,一直瞒着我们?」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里空空如也,原本戴在上面的黄金护腕,消失了……

我一把揪住春熙的衣领。

「我的黄金护腕呢?」

春熙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一个穷鬼,什么时候有过金子了?还黄金护腕,姐,你是不是睡糊涂,做噩梦了?」

可是我真的有。

那个黄金护腕,是娘亲留给我的。

难道那个梦……真的可以传递东西?

那我……还能不能再梦一次?

来源:老徐的读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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