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10岁的男友去洗漱,手机里他与兄弟聊天:35岁女人一股老年味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16 16:17 2

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小10岁的男友去洗漱,手机里他与兄弟聊天:35岁女人一股老年味,上文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小10岁的男友去洗漱,手机里他与兄弟聊天:35岁女人一股老年味,上文

1. 裂痕

“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闻起来该是什么感觉?”

许婉星腰间残存的酸软感还未褪去,周身的水汽氤氲。

她的视线,恰好撞上了裴风城那块亮着的手机屏幕。

一个名为“铁哥们”的聊天群里,这句轻浮的问话正不安分地跳动着。

男人滚烫的胸膛再一次紧贴住她的后背,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窝,变得愈发急促:

“好姐姐,再陪我一下……”

许婉星的嘴角勾起一抹疲惫的弧度,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屏幕上挪开。

她毕竟三十五岁了,早就过了需要翻查伴侣手机来寻求安全感的年纪。

眼下更要紧的,是如何安抚这个比她小上十岁,精力却仿佛无穷无尽的男人。

两人一直纠缠到深夜。

许婉星在困倦中几度陷入恍惚,再次睁眼时,又一次看见了那片幽幽亮着的手机屏幕。

她本想伸手关掉,指尖却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悬停在了半空。

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她有些好奇,在裴风城这位天才调香师的鼻子里,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香气?

指尖轻轻滑动,他的回答就如同一根淬了毒的针,毫无预兆地刺入她的眼底。

“三十五岁的女人?闻着像一股老人味。”

“要不是每次都混着香味浓到发指的沐浴露,我恐怕早就当场吐了。”

这短短的两行字,她死死地盯了快半个小时。

头像是他本人没错,可那些文字却陌生得像一锅滚油,每一个字都在灼烧她的心脏。

她继续往下翻,群里的聊天记录如潮水般涌现:

“当初就跟你说了别找年纪大的,这都五年了,从‘妈味’直接给你熬成‘老人味’了。”

“城哥,我今天新泡到一个十八岁的,那叫一个嫩,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真搞不懂你,怎么就喜欢在老阿姨身上浪费时间。”

“讲真的,婉星姐长相身材都顶级,就是年纪太大了,总感觉你俩这组合……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意思。”

这些刺耳的调侃,像一把钝刀子在反复切割她的血肉,让她连呼吸都开始感到滞涩。

她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对她一口一个“婉星姐”,叫得那么亲热的裴风城的兄弟们,私底下竟是这样把她一片片剖开来,当作笑料评头论足。

湿热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手机“啪”地一声滑落,砸在脸上,房间重归黑暗。

自尊被碾碎的羞耻感,海啸般将她淹没,让她甚至忘记了疼痛。

她身上……竟然有老人味了?

就在不久前,这个男人还把她困在淋浴间里,像只贪恋温暖的大型犬,怎么都不肯松手。

他总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发出陶醉的轻叹,情到浓时会一遍遍亲吻她的眉眼,嗓音沙哑得如同浸了蜜糖:

“姐姐,你身上的每一寸都让我神魂颠倒,只要靠近你,我就彻底走不动路。”

这五年来,他的热情似乎真的从未消退过半分。

那些缠绵入骨的情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在他心底深处,自己竟然成了一条需要靠浓烈香薰才能掩盖气味的臭咸鱼……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群里,一个顶着小猫咪头像的人突然出现,接连甩出好几个大笑的表情包:

“那你们猜猜我闻起来是什么味?我明天就回国了,六点到机场,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这哥们就没得做了。”

五个人的群聊瞬间被点燃,各种谄媚讨好的话语,顷刻间就把“小猫咪”捧成了众星拱月的团宠。

而就在午夜十二点,他们正相拥喘息的时刻,裴风城还忙里偷闲地回复了一句:

“你是黑樱桃的味道。”

黑樱桃……

“甜腻又辛辣,混合着檀香木的沉稳气息,神秘得让人微醺上头,是我此生最爱的香水味。”

这句话,裴风城曾无数次在她面前提起,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里。

可现在,他却用这份独一无二的赞美,去形容了另一个女人。

那她,又算是什么?

她再次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小猫咪的头像。

背景图里,裴风城正紧紧抱着一个女孩沉睡。

女孩的脸颊被他的臂弯挤压得有些婴儿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她颈间那条十字架项链,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竟然和裴风城那条从不离身的款式一模一样。

她曾经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总戴着这条项链?

他只是含糊地说,因为曾经做错了一件事,需要用一辈子去弥补。

原来,这份沉重的弥补,也和这个女孩有关……

无数的疑问与震惊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许婉星轻轻扯过身旁熟睡男人的胳膊,试图模仿照片里的姿势,依偎进他怀里。

可他只是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习惯性地将她轻轻推开:

“姐姐……我说过的,我不习惯抱着人睡……”

但照片里的他,明明睡得那么安稳,那么香甜。

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望着他决绝转向另一边的后背,她的眼泪终于决堤,狼狈得不成样子。

直到她通过了那个“小猫咪”的好友验证,看清了女孩发来的那段视频,她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谷底……

2. 生日

视频里,女孩将一张化验单推到少年面前。

“阿城,亲子鉴定报告,这是我们的孩子。”

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发虚:

“陈苗,你说这是我们的孩子……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女孩的脸上写满怆然,语气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平静:“把他留下来,好吗?”

少年眼中瞬间涌上浓浓的嫌恶,用近乎怒吼的声音发泄着他的抗拒:“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孩子,更不想被婚姻绑住,你放过我行不行!”

“好,但你永远欠我的。”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许婉星呆呆地盯着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久久无法平复。

原来年少时的一时放纵,竟成了他这五年来无法释怀的枷锁。

那条他日夜佩戴的十字架,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祈愿,而是对他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的无尽愧疚。

而这个曾被他亲手弄丢的女孩,恐怕早就在他心里扎下了根,深到再也无法拔除。

许婉星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硬生生熬到了天亮。

当窗帘缝隙透进的第一缕光爬上床头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的位置早已一片冰凉。

床头柜上,一张便签被手机压着:【姐姐,公司有急事。】

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他早就为此请好了假,此刻却走得如此匆忙,连借口都编得这般漏洞百出。

时间还很早,才五点半刚过。

这五年,他从未有过早起的记录,上班永远踩点,休息日更是能拉着她赖到日上三竿。

他以前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早起对我来说和猝死没什么区别,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事值得我为它破例。”

许婉星默默点开手机里的耳机定位功能。

那个刺眼的小红点,正在机场航站楼里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答案,已经再清晰不过了。

他哪里是去了公司,他分明是去迎接那个“小猫咪”了。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再次汹涌而来。

她又一次,被人如此轻易地辜负了。

她恍惚间想起了上一段长达十年的恋情,她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与真心悉数投入,换来的却是二十八岁那年,男人一句轻飘飘的“我家里不同意我找外地人”,便将她彻底抛弃。

那场情伤,让她足足痛了两年,夜夜靠着酒精麻痹自己。

直到有一次在酒吧后巷被几个混混围堵,差点被强行拖上车时,裴风城如神兵天降般冲了出来。

那个男人身上带着清冽干净的海盐味,像一道划破黑暗的利刃,将她牢牢护在身后,用拳头把那几个败类砸到爬不起来。

她当场就吓得昏了过去,连着发了三天高烧,而他就在病床边寸步不离地守了三天。

从那一刻起,她灰暗无光的世界里,闯进了一个热情如火的男孩。

他死皮赖脸地赖在她身边,笑嘻嘻地说:“好姐姐,你养我吧。”

这一养,就是整整五年。

即便是养一条小狗,也该有了深厚的感情,更何况,她早已对他付出了真心。

三十五岁生日这天,她没有等来一句祝福,没有等到一个拥抱。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从晨光熹微坐到夜幕四合。

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说笑声,裴风城被一个穿着清凉超短裤的女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许婉星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女人就抢先一步,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喊了声“许姐”。

就连平时跟着裴风城喊她“婉星”的那些兄弟,此刻也都换了口径,恭恭敬敬地叫着“许姐”。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她故意用称呼划开一道无法逾越的代沟,让她在自己的家里,活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一点点地剥夺她的体面。

“我刚下飞机,阿城就拉着兄弟们非要给我接风,没喝几杯就醉成这样了,酒量还是跟以前一样差。”

女人笑着看向众人,“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年他喝多了那次?”

“害,怎么能不记得。”有人立刻接话,“陈苗,你当时差点被他当成媳妇给办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也跟着起哄,“他还抱着你说你好香,亲了老半天,第二天酒醒了自己都吓傻了。”

……

他们热络地围绕着陈苗聊着过去,许婉星就从这些零碎的话语里,一点点拼凑出她和裴风城那些她从未触及的过往。

许婉星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礼貌打断他们:“谢谢你们送他回来。”

一个叫黄远的男人反应最快,连忙将裴风城扶到沙发上躺好。

“许姐,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许婉星扯出一个体面的微笑,陈苗在临走前却又回过头,像是好心提点一般:

“阿城喝多了酒,千万别给他洗澡,不然第二天肯定会发烧。给他煮点蜂蜜水吧,记得一勺蜂蜜兑三勺水,放多了他会嫌甜。还有……”

许婉星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怪不得裴风城每次酒后都固执地不肯喝她煮的蜂蜜水,怪不得有一次她强行要给他擦拭身体,他会那么抗拒。

原来,这些她一无所知的习惯,早已被另一个女人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而她这个正牌女友,竟然像个可笑的局外人,什么都不懂!

陈苗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脸上失措的表情。

许婉星只能用微笑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我是他女朋友,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这一句话,让陈苗的脸色瞬间一变,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颤动着,看起来楚楚可怜:“许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阿城真的只是好兄弟……”

好兄弟?

那视频里的激烈争执,还有头像里的亲密床照又算什么?

这种苍白无力的辩解,只让许婉星感到一阵反胃。

“如果真的只是好兄弟,”她抬起眼,声音冷得像冰,“会用两个人的床照当社交软件的背景图?”

“你胡说八道什么!”

原本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裴风城,猛地摇晃着站了起来,伸手一抓,却精准地攥住了陈苗的手腕。

许婉星的身体僵在原地,目光死死地钉在陈苗的手腕上。

那串璀璨的钻石手链,闪烁的光芒刺得她眼睛阵阵生疼。

那是她前不久在珠宝店里一眼看中的款式,当时还觉得那碎钻的光芒很衬肤色,只是随口跟裴风城提了一句喜欢。

她早就收到了店铺发货的短信提醒,还天真地以为,这是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却没想到……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呼吸。

裴风城的眼眶通红,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与愤怒:

“许婉星,她是我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我不允许你这么诋毁她!”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许婉星”这三个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

“以后你们谁敢欺负陈苗,我第一个跟他没完!我不能再让她被气走了,我舍不得。”

“许婉星,你现在,立刻给她道歉!”

3. 分手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几道视线如利剑般齐刷刷地射向许婉星,像是在无声地叫嚣,催促着她低头认错。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是她错了。

错在三十五岁的年纪,还天真地以为能遇到真爱。

错在爱错了人,也丢尽了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黄远见情况不妙,赶紧拉着陈苗朝门外走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许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她强行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声音却异常地平静:

“我们分手吧。”

这一次,她不想再让自己那么狼狈了。

“你是说真的?”

裴风城的眼神浑浊不堪,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他借着酒劲,不甘心地质问:“和我在一起,你到底有哪里不满意?”

“是我在床上伺候得你不够舒服,还是平时不够听你的话?你是不是他妈的更年期到了!”

伺候?

原来情侣间的温存与亲密,在他眼中,竟然只是一项需要付出劳力的“服务”?

许婉星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该哭还是该笑,她懒得再与他多做纠缠:“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们再谈。”

她的腰肢骤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狠狠搂住,混杂着酒精气息的热吻,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蔓延。

裴风城似乎清醒了一些,语气又软了下来,“姐姐,我喝多了才惹你生气的,都是我的错,你别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将她的挣扎悉数吞没在唇齿之间,想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用这种亲昵的方式来证明自己道歉的诚意。

然而这一次,他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为这点破事,你居然敢打我?”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神里的凶光毕露,“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凭什么管我!”

原来,这才是他卸下所有伪装后,最真实的样子。

“裴风城,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许婉星紧紧捂住被他扯开的衣领,转身冲进卧室,反锁了房门,将满腔的痛苦与屈辱,狠狠地砸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不知道哭了多久,手机的震动将她拉回现实。

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囡囡,生日快乐!祝我的宝贝女儿永远开心!”

视频里,远在老家的妈妈举着手机,满脸笑意地给她唱着生日歌,“你那边怎么黑漆漆的?已经睡了?阿城不是最喜欢熬夜的吗?”

所有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漫了上来,她死死咬着牙,才稳住了自己的声线:

“妈,阿城公司加班还没回来。我吃过蛋糕了,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就把灯关了。”

“妈,过两天我就请假,回家看看您。”

许母连忙说:“哦哦,那好,那你快点休息吧。”

可电话刚挂断,一条微信消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囡囡,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家,妈养得起你。】

那一瞬间,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竟抵不过母亲一句温暖的“回家”。

这个男人,她不要了。

眼泪打湿了手机屏幕,她泪眼婆娑地回复了消息:

【妈,我三天后就回家,以后,就一直陪着您。】

……

第二天清晨,许婉星习惯性地化好精致的妆容,当她伸手去柜子里拿香水时,动作猛地一僵。

整整五年,这里摆满了三百多瓶香水,全都是裴风城亲手为她调制的。

他曾说,春天要用花果香调的香水配亮色的裙子,这样会显得她朝气蓬勃;

夏天要用清爽的薄荷香搭配简单的T恤,这样能衬得她青春洋溢;

秋天的桂花香要配上丝巾,才能藏住那一丝小女人的俏皮;

冬天的玫瑰香要和格子围巾搭配……

现在想来,他为她搭配的这一切,都只是在处心积虑地,帮她避开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沉静与韵味。

“姐姐,今天周一,该用柑橘味的香水了,我来帮你。”

不知何时,裴风城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伸手就想从背后抱住她。

许婉星侧身躲开,语气疏离:“不用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上来哄她,一路跟着她走到玄关:“姐姐还在生气?我昨天真的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我跟你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许婉星旁若无人地穿上高跟鞋,对着镜子,给自己涂上了一抹极为艳丽的正红色口红。

裴风城见状反而有些急了,“你涂藕粉色更好看,这个颜色太显老了……”

他明明年纪比她小,却总是霸道地喜欢替她决定一切。

她抿了抿唇,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三天后,我会从这里搬走。”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手机,心不在焉地问:“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又是那个“小猫咪”发来的消息吧。

见她冷着一张脸,他摊开手,试图解释:“三天后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我让陈苗帮我参考一下,准备点惊喜,你千万别误会。”

她也是女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陈苗发来的那段视频,就是一次赤裸裸的宣战。

三天后的纪念日,那个女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搅局。

只可惜,到那个时候,她早就已经离开了,她懒得再奉陪他们演这出矫揉造作的戏。

4. 饭局

许婉星站在公司人事部的办公室里,手里紧紧捏着那张离职申请单。

“你总算是想通了。”

人事专员将一支笔推到她面前,“公司能给出N+1的赔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今天签完字,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你就可以走了。”

公司最近正在进行部门调整,她所在的这个岗位,以后需要长期在外地出差。

领导找她谈话时,话里话外总是不经意地绕着“年纪”这两个字打转,那潜台词已经再明白不过——他们觉得她这个年纪,已经经不起那样的奔波劳碌了。

所以,早在一个月前,公司就已经流露出了想和她解约的意思。

可她当初却一门心思地想要留下来,一是因为这里离家近;二也是想着,将来和裴风城结婚后,也方便照顾家庭。

为此,她甚至拉下脸面找了领导好几次,主动提出可以接受降薪,可最终,还是没能敌过那句冰冷的“不合适”。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她在这里为了两个人的未来殚精竭虑,而那个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心里却根本没有给她留下分毫的位置。

走出办公室,远远地就看见自己的工位旁围了一圈人。

桌上,一大捧娇艳的红玫瑰正肆意绽放着。

“婉星,你家小男朋友也太会了吧,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浪漫!”

“要我说还是许姐厉害,看着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哪像我们,每天熬得一脸菜色。果然还是得找年轻人,会疼人。”

从前听到这些恭维,许婉星心里总是甜滋滋的,可现在听来,只觉得充满了讽刺。

一整天,她的手机都像是在开演唱会,震动个不停,全是裴风城发来的消息。

从早上到现在,足足发了99条,内容翻来覆去都是道歉: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昨天我是跟陈苗他们聚了一下,怕你多想才撒谎说去加班的。我错了,好姐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下班后,许婉星刚走出公司大楼,一辆熟悉的车就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

裴风城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皮衣,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配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精致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快步下车,殷勤地拉开后座的车门,手臂顺势环住她的腰,“姐姐,我来接你下班。”

路过的同事们见了,都纷纷笑着跟她道别:“以后多联系啊,到了新地方安顿好了可得告诉我们一声。”

裴风城敏锐地皱起了眉头,看向她:“你要去哪里?”

既然已经决定分手,这些事自然也没有再告诉他的必要。

许婉星随口应付道:“一个需要长期出差的地方。”

她坐进车里,正纳闷今天他怎么会让她坐后座,下一秒,就看见副驾驶座上的陈苗转过头,笑嘻嘻地冲她打了个招呼。

她下意识地就想推门下车,裴风城却已经眼疾手快地落了锁。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她,语气放软了些:“姐姐,昨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发小,陈苗。今天我特意叫上了兄弟们,给你赔罪,顺便给你补过一个生日。”

“许姐,我跟阿城那是穿着开裆裤就认识的交情,真要有什么早就在一起了,我们就是纯纯的哥们,革命友谊你懂吗!”

陈苗晃着两条大长腿,笑得一脸天真无辜。

从昨天到现在,许婉星滴水未进,胃里早已空得阵阵发疼。

她想着,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所有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便没有再坚持下车。

一路上,陈苗和裴风城聊得热火朝天。

说到兴起之处,陈苗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到驾驶座那边去,笑得前仰后合,导致车子好几次都险些偏离了车道。

她一边说笑,一边还不动声色地将座椅靠背悄悄往后调,一点点挤压着许婉星的乘坐空间,逼得她只能不断往另一边挪动。

“许姐,你怎么又生气了?”陈苗还故作不解地回头问。

一个“又”字,用得极其巧妙,仿佛是她许婉星在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裴风城见许婉星的脸色越来越沉,才终于开口打了个圆场,将话题岔开。

到了预定的包厢,六个座位,陈苗却径直走到了许婉星和裴风城中间坐下。

“这事儿毕竟是因我而起,我坐在这里,正好左右给你赔罪,行不行?”

裴风城没有表示异议,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席间,陈苗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他们过去的种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裴风城竟然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的手,总会有意无意地搭在裴风城的手背上,而他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抽回,甚至最后还与她十指紧扣。

那一刻,喝进嘴里的酒都变了味道,苦涩不堪,将她好不容易才撑起来的体面,搅得粉碎。

什么解释,什么赔罪,全都是假的。

当气氛最热烈的时候,黄远突然开口问陈苗:“当初你到底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整整五年啊,你知道我们这帮哥们有多想你吗?!”

陈苗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那饱含水汽的目光,却直勾勾地投向了裴风城。

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空气中流淌。

那种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神情,是许婉星从未在裴风城脸上见过的。

他对她,从来都只有少年人的玩闹与漫不经心。

五年了,原来她在他心里,充其量也就算个还算合拍的床伴吧。

陈苗干笑两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都过去了,不提了,我自罚三杯。”

说着,她又倒了满满一杯白酒,递到许婉星面前:“许姐,真的很对不起让你误会了,这杯我干了,你随意。”

“够了!”

许婉星手里的酒杯还没来得及端起,裴风城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抢过陈苗手里的酒杯,语气急切地吼道:

“你明明对白酒过敏,在这里瞎胡闹什么!”

5. 证明

“哐当”一声巨响,酒杯被狠狠地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玻璃碴溅到了许婉星的脚边,她的心,也像是被这清脆的碎裂声,震得彻底散了架。

“我和裴风城,已经分手了。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

裴风城像是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大步跨过来,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

“姐姐,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误会?”

许婉星红着眼睛,用力甩开他的手,“她一回来,你这个太阳不晒到屁股都起不来的人,就赶着大早去机场接机;为了给她接风洗尘,你把我这个正牌女友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你口口声声说要给我一个解释,结果却是让我坐在这里,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还有她发给我的那段视频……你现在告诉我,我到底误会了什么?”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裴风城听完,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皱着眉冷笑一声:

“我一直都只是把陈苗当成兄弟,关于误会我也已经道过歉了,你非要拿着这些无端的猜想在这里大吵大闹,是故意想让我当众丢脸吗?”

旁边的兄弟也立刻开始帮腔:“就是啊许姐,你真的想太多了。苗苗那性格就跟个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我们之间真的是纯友谊。”

“我们家那位都知道苗苗的存在,从来也没说什么,哪像你这么爱猜忌。”

纯友谊?

“我不信。”

许婉星咽下所有的委屈与难过,她今天只想求一个痛快的解释。

可她万万没想到,下一秒,裴风城竟当着满桌子人的面,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上了陈苗的嘴唇。

唇齿交缠间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看清楚了没有!”

他终于松开陈苗,冲着早已呆若木鸡的许婉星大声喊道:“我就算是和她接吻,就算是做比这更亲密的事情,我都不会有任何生理反应!我喜欢的人是你,这样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吗?”

“就是啊,许姐。”立刻有人跟着起哄,“你还要阿城怎么证明给你看啊!”

这样的“证明”,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你们口口声声说彼此是兄弟情,却连最基本的男女边界感都没有,这也配叫他妈的兄弟情?”

许婉星的手,不由自主地在口袋里,紧紧攥住了那支正在工作的录音笔。

刚才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被这支笔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他们不是说自己的另一半都很大度,说她小题大做吗?

她倒真的很想看看,要是那些女人们亲耳听到这段录音,是不是还能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宽容大度”?

被精准地戳到了痛处,桌上所有男人的脸色都瞬间沉了下来。

“我们当然是兄弟!”

有人拍着桌子喊,“同吃同住十几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经历过。她就算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能面不改色给她穿衣服。”

“许姐你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

“谁没跟兄弟一起洗过澡?睡过觉?我们早把她当男的看了。你这疑心病真得改改。”

“陈苗第一次来例假,还是我手把手教她用姨妈巾的。多大点事值得你闹成这样?”

……

五个人,原来只有她一个是外人。

她忽然想起裴风城以前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我那群兄弟都针对你,放心,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那些信誓旦旦,早就被他自己踩成了泥。

许婉星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往门口走。

身后传来裴风城的声音,带着警告和威胁:“姐姐,你要是走出这个门,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你自己算算,你还有多少个五年?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满堂哄笑。

那一刻,她付出了五年的爱,像被狂风卷过的花瓣,片片凋零。

许婉星闭上眼,任由苦涩的眼泪流进心里,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长长的走廊,她走了足足十分钟,身后始终没人追出来。

五年前那次骚扰,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从此她再也不敢一个人睡。

这五年来,无论裴风城加班到多晚,或是出差到多远,总会赶回来陪她。

可如今,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许婉星整夜整夜地收拾东西。

角落里堆着他们一起去北极看极光时用的帐篷,墙上挂着一起跳伞时的降落伞,橱柜里摆着亲手做的情侣陶瓷杯……

她曾列过一张清单,写着 999 件情侣该做的事。

如今只差最后一件没完成,他们的缘分,终究是尽了。

这些年,只要是他想做的,她都陪着他一一尝试。

因为她从没想过,这条对她占有欲极强的 “忠诚小狗”,有一天会松开牵着她的手。

翻到箱底时,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试了自己的生日、裴风城的生日、他们的纪念日,甚至恋爱的天数,锁都没开。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朋友圈背景图,上面有一串模糊的数字。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输了进去。

“咔哒” 一声,锁开了。

许婉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所有被掩盖的秘密都倾泻而出。

一沓厚厚的信掉了出来,全是陈苗写的。

从小学时歪歪扭扭的 “我喜欢你”,到中学时少女情窦初开的细腻心事,再到成年后炙热浓烈的爱意……

十几年的时光,每一封都被保存得完好无损。

有几封敞开着,折痕处已经发毛,显然是被人一遍遍摊开又抚平。

这些年,她总笑他爱往收纳间钻,说他念旧。

现在她才明白,那些深夜里的 “整理”,哪里是怀念他们的点滴,分明是在睹物思人。

手机响了一声,是裴风城兄弟发了朋友圈。

照片里,五个人在山顶的温泉池里嬉闹,陈苗光着身子坐在裴风城怀里大笑,两人贴得密不透风,毫无避讳。

凉意从脚底瞬间窜到天灵盖,刺骨的疼。

原来在他对她情话绵绵、做尽亲密事的时候,心里装着的,始终是另一个人。

她被耍得好彻底。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许婉星下意识接起。

电话那头先是长长的沉默,就在她要挂断时,传来了陈苗的声音:

“阿城,你欠我这么多,该怎么还呢?”

6.

“我……会用一辈子弥补你。”

陈苗哽咽了,“你和她会结婚吗?”

“我……”

“如果你们会结婚生子,你还跟我谈什么一辈子!”

一阵激烈的碰撞声传来,像是东西被打翻在地,紧接着是裴风城的低吼:

“不会!我不会和她结婚!”

“她比我大那么多,我爸妈根本不会同意。”

“你走之后,我太难受了,偶然遇见她,觉得她好骗,正好能填补心里的空,不过是玩玩而已。”

“求你,别再做让我担心的事了。”

手机从指尖滑落,“咚” 地砸在地板上,屏幕裂开一道深痕。

决堤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像一面镜子,照出她此刻丑陋又可笑的模样。

许婉星啊许婉星,你视若珍宝的男人,对你从未有过一丝真心!

窗外的风雨敲打着玻璃,噼里啪啦的,像是在跟着嘲笑她。

眼前忽然斑斑驳驳,天旋地转间,她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姐姐,想喝什么?”

“红豆粥、甜豆浆、热牛奶,你爱喝甜的,我一点糖都不敢减,都给你准备好了。”

裴风城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吻了又吻。

那双看谁都像含着深情的眼眸里,此刻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你可吓死我了,下次加班不能再这么拼,我会心疼的。”

似曾相识的场景像场荒诞的梦。

她想笑,嘴角却扯不动;

想哭,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男人将她拥入怀中,那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体温,此刻却像一块冰,瞬间将她从梦里惊醒。

“你终于醒了。低血糖还一个人在家,多危险啊。”

“好在邻居发现了,不然真不敢想。你老公呢?”

护士一边记录一边问。

她环顾了四周,三人间的病房,另外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身边,都守着一个男人。

“没有,我一个人。”

“哦,再观察一晚就能出院了,自己多当心。” 护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那目光却像针一样,深深刺进许婉星心里。

没有人陪伴的三十五岁女人,真可怜啊。

手机震了震,是车票软件的提醒。

还好,明天上午九点,她就可以回家了,和这里的一切彻底告别。

她披了件衣服起身去拿外卖,刚走到走廊,就撞见了裴风城他们。

陈苗打着点滴,四个男人围着她。

有人扶着盐水瓶,有人举着水杯,有人拿着外套,有人搀着她的手腕,分工明确,却丝毫不见男女间的避讳。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陈苗抬起头,目光精准地与她对上。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故意将裴风城的手握得更紧了。

“哇,这女的好让人羡慕啊,四个这么帅的男人陪着看病。”

“听说就是泡温泉时踩了石子,划了个小口子,四个男的就都要她住院,说怕伤口感染,简直宠成了公主。”

周围的议论声和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凌迟着许婉星的心。

“你猜这四个里哪个是她男朋友?”

“这还用猜?你看那情侣十字项链,还有那十指紧扣的样子,眼里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她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是啊,连外人都能一眼看出他们不是什么 “兄弟情”,可裴风城还在那儿狡辩,不过是觉得她好骗罢了。

手机上的外卖电话催了一遍又一遍,许婉星却早已没了胃口。

她转身想回病房,手腕却被人用力攥住,焦急不堪。

“姐姐,你怎么会在医院?”

7.

裴风城突然将她紧紧搂住,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另一只手一下下捶着自己的胸口。

“是我不好!是我该死!”

“我不该和你冷战,看你不开心,我心里比谁都难受。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行吗?”

许婉星在心底冷笑。

他难受?

却有闲情逸致和别人光着身子泡温泉。

裴风城低下头,像只犯错的小狗,伸着脖子往她手边凑,言语间尽是讨好:

“我后悔了,好姐姐,饶了我这一次吧。”

那样明媚张扬的男人,一旦软下来,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仿佛能融化一切。

他总是这样,用死缠烂打的温柔让她产生错觉,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

现在看清了,不过是演技够好而已。

“我没事,低血糖犯了。”

她语气冷淡地应了一句。

话音刚落,裴风城明显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意料之外的轻松。

原来这么好哄。

他仔细拢了拢她敞开的衣领,又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都怪我,以后再不让你生气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原来是许姐呀?”

陈苗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慢慢踱步过来,眼神死死盯着裴风城和许婉星交握的手,嘴角不悦地瘪了瘪:

“我远远看着,还以为是阿城他妈妈呢。不过说起来,你们俩好像也差不了几岁。”

“陈苗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立刻有人附和。

“明明五官一点都不像,但那神韵,啧啧,特别符合,好像…… 有那种慈母的感觉。”

“老” 的标签又一次被狠狠贴上来。

许婉星懒得跟他们争执,只抬眼看向陈苗:

“我和你们是差了十岁,正好,姐姐教你一句……可以说人老,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讽刺。”

陈苗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立刻摆出无辜的表情:

“许姐,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刚才眼花看错了。你也太敏感了吧?”

见陈苗摆出委屈的样子,裴风城下意识就松开了许婉星的手。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误会我和阿城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针对我。”

陈苗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得过分,“许姐,之前是我莽撞,给你添麻烦了,我向你道歉。”

话音刚落,她竟 “咚” 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伸手就去拉许婉星的手腕,头埋在她手背上嘤嘤啜泣。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拉扯间,陈苗竟握着她手背上还没拔的针头,狠狠往皮肉里扎了一下!

许婉星倒吸一口凉气,用力甩开了她。

身旁一道黑影迅速掠过。

“你干什么!”

裴风城的怒吼紧接着响起。

只见陈苗朝着相反的方向重重摔倒在地,额头 “咚” 地磕在旁边的桌角,顿时鲜血直流。

她趴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许姐,对不起…… 是我不好,你别误会我…… 对不起……”

“你没做错什么,跟她道什么歉!”

裴风城第一个冲过去,想都没想就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按在陈苗流血的额头上。

那是许婉星去年冬天一针一线给他织的围巾,此刻就这样被他当成了止血的工具。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拉着我的手,还用针头扎我。”

许婉星看着他,下意识解释。

“自从陈苗回来,许姐你就没一天安生!跟阿城吵,跟陈苗闹,太欺负我们苗苗了!”

“都解释八百遍了,我们几个就是好兄弟,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年纪大的女人果然麻烦,跟我奶奶一样,一点小事就揪着不放!”

那群所谓的 “兄弟” 又一次齐齐站出来为陈苗说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裴风城,” 她看向那个曾经说过会永远站在她这边的男人,声音微微发颤,“我没有推她。”

“还有,她刚才说我像你妈,说我老,你不可能没听出来。”

这时,陈苗在裴风城怀里疼得叫了一声,下意识抬起手腕擦眼泪。

那截露出来的手腕上,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

裴风城心中一紧,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变成了刀子,狠狠扎向许婉星:

“她说什么我都信!姐姐,你闹够了就赶紧走吧!”

最后一丝念想彻底碎了。

该醒了,许婉星。

不准再哭了。

她看着眼前这对 “情深意切” 的人,扯了扯嘴角:

“好,我马上就走,再也不会回来。”

8.

许婉星刚出院到家,手机就响了,是许母打来的。

“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包要随身带着,别跟不认识的人搭话,也别吃人家给的东西。”

“你一个人,妈实在不放心,这就去车站口等你。”

强忍了一路的泪,又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原来,只有在妈妈眼里,她才是永远那个需要被护在身后的孩子。

“妈,要四个小时才到呢,您晚点再出门,不急。”

挂了电话,门铃响了,是快递员送来了个包裹。

拆开一看,是两瓶新香水,瓶身还贴着张便签:

【苦艾酒和青提香,送我最爱的女人。姐姐,我爱你。】

几乎同时,裴风城的消息弹了出来:

【五周年纪念日,将我的心意送给我最爱的人。姐姐,我定了包厢,十分钟后到家里接你。】

只字不提之前的误会和争吵,仿佛那些难堪从未发生过,想用一句轻飘飘的 “纪念日” 就翻篇。

以前他们也吵过,每次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忍就过去了,可事后想起总觉得堵得慌。

现在她想通了,这委屈,她不受了。

许婉星没回消息,自顾自把行李拉链拉好。

临走前,她提着那两瓶香水敲开了邻居阿姨的门。

那天是这位阿姨发现她晕倒,帮忙叫的救护车。

“这怎么好意思,就是举手之劳,哪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阿姨推拒着,又好奇地问,“你这拖着箱子,是要去哪里出差吗?”

“阿姨,我辞职了,回老家去,以后不回来了。”

阿姨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笑起来:

“哦,是跟小城回老家结婚啊?说实话,阿姨一开始还真有点担心你们这…… 不过现在能修成正果,真是太好了,替你们高兴!”

许婉星扯了扯嘴角,没解释。

网上都说,不被长辈看好的爱情注定走不远,原来真的是这样。

她拉着箱子走到楼下,网约车迟迟没来,而裴风城说的 “十分钟” 也早就过了。

冷风卷着落叶刮过脚踝,像是在催她快点走。

终于上了车,许婉星动了动冻得发僵的指尖,点开微信,给裴风城、陈苗,还有那三个 “兄弟”,各发了一条消息。

同时,她点开邮箱,将那天在包厢里录下的音频,分别转发给了他们各自的另一半。

车窗外的街景一点点往后退,十七年的青春,五年的纠缠,好像都随着这移动的风景,慢慢成了过去。

而就在车子即将汇入主路时,一道身影疯了似地冲进了小区……

9.

裴风城火急火燎冲回家,直奔收纳间翻出那个带锁的木箱子。

陈苗又发病了,他记得这箱子里有样东西或许能稳住她的情绪。

不过他心里七上八下的,陈苗在今天这个重要节日发病,会不会影响他和姐姐的行程?

如果没有当年那档子事,哪用得着天天被陈苗牵制。

他抱着箱子走到玄关,眼角扫过鞋架,猛地顿住。

上面空空的,许婉星的高跟鞋一双都没了。

可再看屋里,好像又没什么变化。

或许是她拿去清洗了吧,他想。

姐姐有轻微洁癖,家里大小家务从不用他操心,屋子不大,却总被打理得一尘不染。

心里隐隐觉得少了点什么,正要细想,黄远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只能抱着箱子匆匆出门。

坐进车里,才猛地想起自己说过十分钟就回家接她。

可家里怎么没人?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只看了一眼,裴风城猛地踩下刹车,整个人像要炸开:“黄远!陈苗发病割腕了!”

“你们快去她家!现在就去!”

照片里,陈苗躺在浴缸里,脸色惨白,手腕上的血把一缸水染得通红。

她不能死。

真要是死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心安。

愤怒瞬间压过了那点莫名的空落。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破事都要压在他头上!

裴风城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骨节撞得生疼,渗出血迹,满脑子都是陈苗那张绝望的脸,浑然没留意手机里,许婉星发来的消息。

他深吸几口气,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今天的纪念日怕是泡汤了。

不过礼物已经送了,等这事了了,再给姐姐补过就是。

过去他犯过多少错,她都包容了。

这次…… 他总有办法哄好她的。

医院里,兄弟们早围在了陈苗病床前。

黄远头发上还卷着泡沫,像是洗澡洗到一半就冲了过来:“阿城,到底怎么回事?苗苗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阮司礼跟着皱眉:“你和陈苗那点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看那老女人怕是也察觉了,差不多就收了吧。”

裴风城没吭声。

顾远一身笔挺的礼服,估计是从什么重要场合中途赶回来的。

他向来看得通透,此刻也忍不住劝:“当着许姐的面,我们肯定帮你圆着。但你也适可而止,还搞自杀这套?”

“真把那老女人逼急了跑了,你到时候想捞点好处都捞不着!”

“我没玩她!” 裴风城猛地抬头,声音发紧,“她不是老女人,我也没玩她。我是认真的。”

“靠!兄弟,你这话谁信啊?之前在群里口嗨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裴风城闭上眼,脑子里闪过五年前的画面。

二十岁那年,他第一次遇见许婉星。

那时她刚经历一场骚扰,整个人像被打碎过,却还强撑着对他说:

“谢谢你刚才帮我,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不然我不安心。”

她像一汪温泉,一点点熨帖了他骨子里的孤独。

年轻人爱闹,从不轻易许诺,他从没想着和她能走多久,可日子一天天过,竟也晃过了五个年头。

他早已习惯了屋里有她的气息,习惯了她把一切打理得妥帖,甚至开始肆无忌惮地挑她的刺,把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所以那天兄弟们吹捧各自的小女友时,他嘴硬争强,在群里说了些混账话,心里却堵得厉害。

直到最近,许婉星因为陈苗的事对他越来越冷淡,他才后知后觉地慌了 。

“我会找机会跟她道歉的。” 他哑着嗓子说,“以后你们别再那么说她了。”

病床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喃:“阿城……”

黄远立刻瞪向陈苗,转头质问裴风城:“她凭什么只喊你的名字?你又怎么知道她会自杀?”

裴风城的脸瞬间白了。

有些事,藏了太多年,像根毒刺扎在肉里,拔出来只会鲜血淋漓。

可事到如今,或许摊开了说,他能好受些。

“我……”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艰涩,“我和她睡过。她…… 怀过我的孩子。”

“什么?!” 黄远猛地站起来,“你疯了?她是我们兄弟!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顾远也拎起他的衣领,眼神凶狠:

“这是兄弟该做的事吗?裴风城,你混蛋!”

一拳砸在嘴角,裴风城却笑了,“我们之间干的荒唐事还少吗?你们扪心自问,谁没跟她接过吻?谁没跟她睡过?”

“凭什么她单单赖上我?凭什么要我背负那个死掉的孩子?凭什么她要一次次用这个毁掉我的生活!”

三个男人瞬间沉默了。

裴风城笑着,眼眶却红了,猛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彻底崩溃。

从小到大,他真的只把陈苗当兄弟。

哪怕她一次次表白,他都没松过口。

后来她不再提,跟着他们一起疯一起闹,大家没大没小,她能跟他们勾肩搭背喝到烂醉,他便也跟着没了分寸。

他以为,大家都一样。

直到他遇见许婉星,想好好过日子时,陈苗却拿着一张 B 超单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你的孩子。你觉得那个女人知道了,还会要你吗?”

被威胁的他彻底失控,吼着让她把孩子打掉,让她别再纠缠。

陈苗真的打了。

然后,她把那个成型的小肉团装进盒子里寄给了他,转身出了国。

临走前,只留了一句:“裴风城,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五年来,她在国外一次次发自杀视频给他,用愧疚把他牢牢捆住。

他对着十字架忏悔过无数次,可他受够了!

他想要自由,想和许婉星好好过下去,而不是被陈苗一次次拖进泥潭。

“我欠她的,我会还。” 裴风城扶着墙站起来,“但我和她,绝无可能。”

话音刚落,病床上突然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

“裴风城!你非要亲眼看着我死吗?!”

10.

这句话像根绳索,勒了他五年,勒得他喘不过气。

但这一次,裴风城不想再忍了。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信,”他把箱子里的信一股脑倒在病床上,“现在原物奉还。”

“我们之间,朋友都别做了,从此一刀两断。”

“你怨我恨我都行,但别再折磨自己,我不配。”

这些信压了他太久。

过去陈苗一次次崩溃自杀,他只能翻出这些信,念那些年少往事,才能暂时稳住她,制止她自残。

可从今往后,这些荒唐事,他再也不会做了。

目光扫过纷飞的信纸,他突然僵住了。

有几封从未开封的信,封口竟被拆开了。

难道……许婉星看过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

她很尊重自己,从不查他的手机,也怎么可能去看箱子里的东西。

更何况,这个箱子的密码她不可能知道。

“二十年!”陈苗突然尖叫起来,“我喜欢你二十年,整整七千三百天!”

“为你怀过孩子,为你流掉孩子,我把一个女人能给的全都给了你,你还是不肯看我一眼,是不是?!”

恨意从她眼底破土而出。

五年前在国外听说裴风城找了个三十岁的女人,她只当是玩笑,没想到这玩笑竟持续了五年。

她一次次用自杀博取同情,他的人来了,心却从没为她停过。

所以她处理好国外的一切,特意回国。

见面那天,她看见裴风城车里的礼物,明知是给许婉星的,还是故意偷偷戴上,顺带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腕。

而他,也如她所料,果然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装作从前的样子,以兄弟的名义混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说三天后是他和许婉星的周年纪念日,便早早计划好要搅黄这一切。

今天的割腕,是她故意的。

却没想,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裴风城别开脸,“你已经脱离危险了,他们都在这儿照顾你,我先走了。”

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许婉星一个电话都没打。

他心里七上八下,只想立刻回家跟她解释。

“等等!”黄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追上来,“这个陈苗,我拿她当兄弟,她却拿我当垫背的?呵,算老子眼瞎。”

“我跟你一起走。”顾海也插着兜跟过来,“玩不起就搞怀孕这套,什么狗屁兄弟情,全是假的!”

“玩弄我们的真心,这破群直接解散得了!”阮司礼甩了句狠话。

“哈哈哈……”陈苗突然笑起来,眼泪却顺着脸颊滚下来。

“虚伪!你们才是真的令人作呕!”

这话彻底点燃了众怒。

“你说什么?”黄远指着她,“你拿我们当跳板接近阿城,连兄弟间最基本的界限都踩破,你有什么脸骂我们?!”

“我怎么没有?”

陈苗猛地坐起来,指着眼前几个男人,“你们跟我接吻的时候,拿我当兄弟吗?”

“你们跟我一起泡澡、一起睡觉的时候,当我是兄弟吗?”

“你们占够了便宜,到头来反倒怪我?无耻!”

遮羞布被狠狠扯下,所有人的脸面都丢得一干二净。

那所谓的“兄弟情”,瞬间被贬得一文不值。

裴风城不想再耗下去,抬脚就走,却被陈苗呵住:“我们为孩子争吵的视频,我发给那个老女人了。”

“轰隆——”

窗外闪过一道惊雷,像直接劈在他心上。

“你!怎么敢的!……什么时候发的?”

“呵,回国那晚我就主动加了她的微信。”陈苗笑得得意,“她早就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了,看起来啊,伤心了好久呢。”

那她一定也看到了他在群里的那些胡言乱语……

裴风城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她什么都没说,却还等着他回家过生日;她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他却还在哄骗,还想着“等一等再哄她”……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陈苗看着他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黑,心里畅快极了:

“你那些口口声声的道歉,在她眼里,不过是另一种欺骗。”

她举起手机,屏幕对着他:“你看,她还给我发消息,说把你送给我了呢。”

“不可能!”裴风城猛地摇头,“我们说过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下一秒,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三个女人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指着病床上的陈苗怒吼:

“你这个贱人就是陈苗?!”

黄远、顾海、阮司礼三人瞬间失语,脸上慌忙堆起赔笑:

“亲爱的,你们怎么来了……”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下)在主页和评论区顶置可看

来源:老徐的读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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