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儿在旁边看着，笑得挺天真：“妈妈，外婆，你们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呀。”

远嫁六年后，我终于能回娘家过年了。

带着五岁的女儿，我们千里迢迢赶回来，弟弟在高铁站接的我们。

一到家，我就看到妈妈在厨房里忙活。

我嗓子有点颤，喊了声：“妈。”

这一路的累，到这会儿全没了。

妈妈转过身，看到我，也仔细地打量我。

想家的情绪涌上来，我快步走过去，抱住妈妈。

“妈，我可想你了。”

当年为了爱情，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可六年过去，才知道爱情不是万能的。

这六年，我每年只能在十一假期回来一趟。

见面时间太短了。

所以这次，我打算在家多住几天，好好陪陪妈妈。

我接过妈妈手里的筷子，抹着眼泪说：“妈，我来帮你做饭。”

妈妈也掉眼泪了，点了点头。

女儿在旁边看着，笑得挺天真：“妈妈，外婆，你们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呀。”

我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

希望她永远不懂这些。

刚炒了几下菜，妈妈突然凑近我，小声问：“宁菲，你这次回来带啥了？”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妈妈的意思。

赶紧解释：“妈，这次回来路太远，拿东西不方便，家里缺啥你跟我说，我吃完饭去买。”

妈妈小心地往客厅瞅了一眼，弟弟和弟媳正陪着女儿和小侄子玩呢。

她才接着说：“我啥都不缺，但你回来一趟不容易，总得给你弟和侄子带点啥吧。”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笑得有点不自然。

行李箱里，我给弟媳准备了护肤品，给小侄子准备了红包，只是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我继续笑着说：“妈，你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吃饭的时候就拿出来。”

妈妈这才笑了：“你别多想啊，我就是怕你忘了，才提醒你。”

“没事的妈，谢谢你。”

我真心感谢妈妈。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只听一句话就委屈地怀疑妈妈的用意。

一家人能和睦相处不容易，得互相体谅。

这些都是生活教给我的。

刚说完，弟媳宋妍也来厨房帮忙，妈妈说啥也不让她干。

“哎呀，有我和你姐呢，哪用你啊。你平时工作那么累，带孩子也辛苦，快去歇会儿吧。”

在妈妈的坚持下，宋妍只好离开厨房。

我逗妈妈：“妈，我也这么远回来，你咋不心疼我呢？”

妈妈愣了一下，有点尴尬：“你路上不是坐着休息嘛，又没让你干多少活，能有多累？”

话虽然不过分，但妈妈说话时那神情，让我心里不太舒服。

好在，饭终于做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可没想到，这顿饭成了矛盾的开头。

桌上有盘可乐鸡翅，女儿音音最爱吃。

她夹第二个的时候，我还没看出大家有啥不满。

女儿还在低头啃鸡翅，妈妈突然对宋妍说：“妍妍，你再这么吃，外婆可被你吃穷了。”

妈妈是笑着说的，但眉头却皱着。

我给女儿擦嘴的手停了，惊讶地看着妈妈。

啥意思，音音吃两个鸡翅都不行了？

我放下纸巾，笑着问妈妈：“妈，你这是啥意思啊？”

妈妈笑得夸张：“哎呀，我能有啥意思，就是跟音音开个玩笑嘛。”

弟弟赶紧打圆场：“对对对，就是开个玩笑，音音快吃。”

说着，他又给女儿夹了个鸡翅。

可没想到，小侄子阳阳突然大喊：“不要，爸爸，那是我和妈妈的鸡翅！”

说完，小侄子哇哇大哭起来。

女儿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事儿。

她很懂事，已经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冲突跟她有关，于是停下吃饭的动作，不安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别怕。

刚想安慰一下小侄子，突然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那是我妈，她直接端起可乐鸡翅的盘子，放到阳阳面前，哄着说：

“别哭了，阳阳乖，鸡翅都是阳阳和你妈妈的，不给别人吃。”

别人？

我心里又是一沉。

弟媳妍妍咳了一声，看着阳阳训道：

“哭啥哭，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阳阳委屈得直哽咽。

“可是以前家里的鸡翅都是我和妈妈吃的。”

“闭嘴，赶紧吃！”

妍妍训了他一句，又笑着跟我解释：

“姐，你别往心里去啊，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她轻飘飘的语气让我立刻明白，弟媳并不觉得这事儿有啥不对。

刚回家第一天，我不想闹得不愉快。

我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

“阳阳别哭了，姑姑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说着，我从餐桌边走开，打开行李箱。

拿出给弟媳妍妍准备的护肤品，还有给阳阳和我妈的红包。

弟媳眼睛一亮，笑了。

“姐，你也太客气了吧，都是一家人。”

我也笑：

“就是因为是一家人，你才别嫌弃姐送的东西不好，都是我的心意。”我送的这套护肤品价值三千，给阳阳的红包是一千，给我妈的是两千。我自认为，这不算差。

准备礼物时我没多想，只是想把礼物当作一份心意带给家人。

可现在，却不由得让我对这份礼物多了些别的期待。

只希望他们看在礼物的份上，别对我和音音太挑剔了。

果然，收下礼物的宋妍还有我妈都变了脸色。

饭桌上，无论音音再夹什么菜，我妈和宋妍都夸她独立懂事，自己就能吃饭。

这顿饭吃得还算平静。

吃完饭，收拾碗筷时，弟媳随口问了一句：

“姐，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我手上收拾的动作没停：

“两个月吧，过去几年回来的时间太少了，这次想多陪陪我妈。”

宋妍闻言，轻轻皱眉：

“姐，你要在家里住两个月啊？”

我听出她话里的介意和意外，也忍不住回头看我妈：

“妈，你没跟妍妍他们说啊？”

回来前，我曾特意跟我妈说过，这次回来会多住一段时间。

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多陪陪她；

另一方面，我还没跟她们说，我参加了本地的事业单位考试，已经过了笔试了。

两个月后，大概就是面试结果出来的时候。

我对这次面试很有信心，但毕竟结果还没出来，我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就没告诉他们这件事。

想着正好也趁这个时间多陪陪家人。

可没想到，原来我的回来，并不是那么被期待啊。

想象中的亲人团聚，好像跟现实很不一样。

我妈尴尬地笑：

“我哪知道你住这么久啊，你也没跟我说过啊。”

我愣住了。

我清楚地记得我跟她说过。

可现在，不知道她是忘了，还是怕惹事，竟然直接否认了这件事。

我气得不行，但还是深呼吸，告诉自己别冲动。

女儿还在我身边，我不能让女儿在新的环境中感到害怕。

我装作不在意地笑：

“哦，那可能是我忘了说了，妈，那我能在咱家住两个月吗？”

我对上我妈的视线，可我妈朝宋妍那边看了一眼，借口说水烧开了，转身进了厨房。

我又看向弟媳，对视了两秒，宋妍轻笑一声，接话：

“姐，瞧你说的，自己家你想住多久都行啊。”

可说完，她也借口转身进了卧室。

留我一个人愣在原地。

弟弟送侄子去上兴趣班了，女儿还在客厅专心地看动画片。

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客厅。

千里迢迢回家后的喜悦似乎在被渐渐冲淡。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里，好像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中午吃饭的事儿还在影响着我。

让我觉得自己对女儿挺愧疚的。

晚上，我带着音音去吃了肯德基。

鸡翅、鸡腿、汉堡，她爱咋吃咋吃。

音音乐开了花：

“妈妈，今天有啥好事要庆祝啊？”

我心里暖洋洋的，笑着对她说：

“有音音在妈妈身边，哪天都值得庆祝。”

这真的是我心里话。

女儿就是我干啥的动力。

这次回来，不管遇到啥困难，

我都得带着女儿在这儿站稳脚跟，重新开始。

音音吃完后，我又打包了一份新的全家桶，

打算带回去给阳阳。

短时间内，我还不能从家里搬走。

我得找个靠谱的地方住，还得有个人帮我带音音。

家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住家里，我就得跟我妈、宋妍还有阳阳处好关系。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管是现在手里提的肯德基，

还是刚才路过水果摊特意买的高价水果，

都是我在示好的表现。

我用这些告诉他们，

先别急着赶我们走。

可没想到，

一出电梯，就听到家里吵吵闹闹的。

先是宋妍的声音。

“你老公的姐姐带着孩子要住俩月呢，家里多个外人我能舒服吗？”

接着是赵宁远的声音。

“俩月一眨眼就过去了，再说她是我亲姐，咋就是外人了。”

“谁家亲戚这么不懂事儿，动不动就住别人家俩月，我看啊，她不止想住俩月呢。”“啥意思？”赵宁远问，“她家又不在这儿，为啥要住更久？”

“你看今天一整天，她给姐夫打过电话发过消息没？我猜啊，她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不然以前都不回来过年，咋就今年回来了？我都问过音音了，她说爸爸妈妈刚吵过架。”

“你别瞎琢磨，万一……”

赵宁远的话被卡住了，

因为我开门的声音响了。

“姐，你回来了？”

赵宁远的声音有点慌。

宋妍则直接起身，回了房间。

赵宁远笑得挺尴尬：

“姐，你别多想，妍妍是累了才回房休息。”

他不确定我有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

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我点点头，没拆穿他，还扬了扬手里的全家桶。

“阳阳呢？”我问。

“阳阳，音音姐姐给你带了炸鸡，快来吃。”

听到喊声，阳阳从我妈屋里跑出来，兴高采烈地接过炸鸡。

我妈看阳阳吃得开心，也跟着乐呵。

我趁机跟阳阳说：“这是音音姐姐特意给你带的哦，姐姐对你好不好？”

阳阳高兴得不得了，说以后音音姐姐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音音听到了，也笑着跟阳阳拉钩。

这一片和谐的景象，被宋妍重重的开门声给打断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包，走到沙发前，一把抢走阳阳嘴里的鸡腿。

“谁让你吃这些垃圾食品了！”

阳阳吓得一愣，委屈巴巴地看着宋妍，想哭。

宋妍才不管他啥样，硬给他穿上外套，拉着他就往外走。

“走！”

“妍妍，你要带孩子去哪儿啊？”

我妈追着问。

宋妍没好气地说：

“家里现在人多，我怕姐姐和音音住得不宽敞，先去我妈家住了。”

说着，她已经拉着阳阳走到门口了。

我妈赶紧上前去拉。

说家里房间够住，就别去麻烦亲家了。

可弟媳态度坚决，说啥也不听。

赵宁远眼看劝不住，不耐烦地喊道：

“妈，算了，她非要走就让她走吧！”

宋妍本来和我妈拉扯着呢，听到这话，动作停了下来。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赵宁远，眼眶都红了：

“赵宁远，你别后悔！”

说完，宋妍带着阳阳转身关上了门。

我妈急了，推了一把赵宁远：

“你叫啥叫！”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赶紧劝他：

“快去追啊，都晚上了，他们母子俩在外面多危险。”

赵宁远一脸烦躁。

在我们一阵推搡下，他才终于出门。

赵宁远走了以后，客厅又安静了下来。

我把音音带到房间，给她打开动画片，然后才去找我妈。

我妈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唉声叹气。

看她那着急的样子，我也挺担心的。

刚想开口安慰她，我妈却先叹了口气，说：

“宁菲，你说你这么远非要回来一趟干啥呢？

你不回来，家里啥事儿也没有。”

我一听，愣住了。

手指不停地抖着，半天才挤出话来：

“妈，你是怪我回来了吗？”

我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声音都颤了：

“难道，这儿不是我的家吗？”

我妈连头都没抬，说：

“你都嫁出去了，这儿咋会是你的家呢，你的家在晋市啊。”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女儿在我怀里已经睡熟了。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想着这六年来的事情。

六年前，我决定和谈了两年恋爱的男友结婚，嫁到晋市。

婚礼也是在晋市办的。

婚礼那天，我妈是唯一一次来这里看我。

她说：

“宁菲，这一千里的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后悔也别跟我们和你弟弟说。”

我点头答应了，眼里含着泪。

之后，就算是音音出生，我妈也没再来看过我。

我理解。

我每年十一都会回来，雷打不动。

不回来的时候，心里总觉得亏欠。

逢年过节，我都会给爸妈发红包、买礼物。

晋市每年九月特产熟了，我也会寄给远在一千里的亲戚们。

就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他们能对我妈好点。

小侄子阳阳出生后，

我每次过节都会给阳阳和弟媳宋妍单独准备礼物。

所以，过去几年，我们虽然见面不多，但线上常联系，关系挺和睦的，也没啥矛盾。

可这才回来两天，

我就感觉出来了。

之前的和睦，只是因为距离和礼物产生的假象。

真实的情况是，

我们之间的亲情早就脆弱得不堪一击了。

我深呼吸，一直想不通，这到底是为啥呢？

第二天醒来，刚好碰到要去上班的弟弟。

我叫住他，问：

“昨天你和妍妍咋沟通的，妍妍还生气不？”

赵宁远摆摆手，说：

“姐，你别管这事儿了。”

说着，他脚步没停，直接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宁远都是早出晚归。

好不容易碰到了，也只是打个招呼就匆匆走了。

我好几次想问他宋妍的情况，

都被他笑着打断了。

冷淡就是另一种无声的抱怨和埋怨，我懂。

比起赵宁远的平静，

我妈的抱怨就明显多了，每天都挂在嘴边。

一会儿说菜越来越贵，吃不起了，

一会儿说别人家女儿多懂事，给妈妈买金镯子玉镯子，

又说宋妍在家的时候，赵宁远多开心。

我装作没听见，赶紧找房子。

直到今天开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我妈把音音用力推开。

音音被推倒在地，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也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把音音抱起来，

震惊地看着我妈。

我想过她会因为宋妍的离开迁怒我和音音，

但没想到，她会对一个小孩，自己的亲外孙女这么狠心。

“妈，你干啥呢？”

我失控地喊了出来。

可我妈只是嫌弃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哄着音音，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

我本来想着，今天看好房子，

回来就买东西，和赵宁远一起去宋妍娘家说说好话，请她带着孩子回来。

快过年了，总不能因为我的回来让大家都不开心。

我也想好了，

在家里住到大年初四，过完团圆年，我就带着音音搬出去住。

等过完年，我去上班，把音音送幼儿园，

我们的生活就能步入正轨了。

可没想到，

我妈连这几天都容不下我了。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