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京城的夜,浓得化不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无声的黑暗中伺机而动。林悦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潜回皇宫。刚踏入自己院落的门槛,一股无形的压抑便扑面而来。平日里那些忠心耿耿的丫鬟,此刻个个垂着头,眼神躲闪,连大气都不敢出。
第61章:金殿对质
京城的夜,浓得化不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无声的黑暗中伺机而动。林悦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潜回皇宫。刚踏入自己院落的门槛,一股无形的压抑便扑面而来。平日里那些忠心耿耿的丫鬟,此刻个个垂着头,眼神躲闪,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还未及细想,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御奉夫人,皇上口谕,即刻前往金銮殿。”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硬。
林悦心中雪亮,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微乱的衣衫,脸上不起半点波澜,随那太监快步走向那座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金銮殿。一路上,宫殿的飞檐斗拱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在她脚下不断拉长、扭曲,仿佛一道道无形的枷锁,正一步步将她拖入那深不可测的旋涡。
金銮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照不透那凝滞如冰的空气。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下群臣。礼部尚书张承恩早已侍立在殿中,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神情肃穆。而户部侍郎王铭则立于一旁,眼神闪烁不定,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林悦步履从容地走到殿中,盈盈一拜:“民女林悦,参见皇上。”
皇帝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喜怒:“林悦,今日重审此案,你可有证据为你夫君李轩洗清冤屈?”
话音未落,礼部尚书张承恩已向前一步,双手高举锦盒:“皇上,臣有证据呈上。”
皇帝示意身旁的太监接过锦盒,缓缓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账簿和几封书信。张承恩朗声道:“皇上,此账簿乃赵谦与其师爷伪造的罪证,而这些书信,便是他们勾结党羽、意图谋反的铁证!”
“哼!”户部侍郎王铭发出一声冷笑,声音尖锐刺耳,“尚书大人,就凭这几本破烂账本和几封不知来路的信,就想证明李轩的清白?只怕是你为了包庇同党,故意伪造出来的吧!”
张承恩怒目圆睁:“王铭!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些证据皆是从赵谦的密室中搜出,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
王铭依旧嘴硬,脸上满是讥诮:“密室中的东西?谁能证明不是你们事先放进去的?这种栽赃陷害的伎俩,真是可笑!”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声如蚊蝇般嗡嗡作响。皇帝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锐利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悦身上:“林悦,你可有其他证据?”
林悦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她猛地咬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鲜血精准地滴落在玉佩之上。
霎时间,玉佩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道柔和的光束如利剑般投射在殿中光洁的墙壁上。光影流转,一幅动态的影像清晰地浮现出来。
画面中,赵谦与师爷正围坐在一张桌案前,鬼鬼祟祟地伪造着账本。他们一边低声商议着如何陷害李轩,一边用特制的药水涂改着数字,脸上那阴狠毒辣的表情,让在场不少大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画面一转,一个名叫钱四的瘦小男子,正蹑手蹑脚地将一个包裹塞进李轩书房的书架缝隙里,他那张紧张又猥琐的脸,在光影下无所遁形。
王铭看到这一幕,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但他依旧强撑着,色厉内荏地吼道:“这……这不过是些障眼法的幻影!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剪辑伪造的!”
林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声音清冽如冰:“王侍郎,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那好,就让你看看更精彩的。”
影像继续播放。御宴之上,人声鼎沸,一个总管太监模样的身影,趁着众人不备,飞快地将一包粉末倒入了李轩的酒杯中。而镜头一拉,不远处,礼部尚书张承恩(赵谦党羽)正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太监那小心翼翼又心怀鬼胎的动作,以及周围那些暗藏的眼线,都被这神奇的玉佩一一记录,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轰”的一声,王铭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嘶吼:“这是阴谋!是你们的阴谋!我根本不知情!”
“王铭!”礼部尚书张承恩怒喝出声,“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你身为朝廷命官,却与赵谦等人沆瀣一气,意图陷害忠良,罪无可赦!”
朝堂之上,群情激愤,大臣们纷纷指向王铭,一时间,金銮殿内骂声震天。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王铭!你还有何话可说!”
“扑通”一声,王铭双腿一软,瘫跪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皇上,臣……臣一时鬼迷心窍,被赵谦那奸贼蛊惑,求皇上开恩啊!”
第62章:水落石出
林悦看着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王铭,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愤怒:“王侍郎,你以为一句求饶,就能抹去你所犯下的罪孽吗?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一己私欲,险些让我夫君含冤而死,多少忠良之士因此受到牵连!”
王铭哭丧着脸,磕头如捣蒜:“夫人,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愿意将我所知的一切全都找出来,只求皇上……求皇上从轻发落!”
皇帝冷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厌恶与不屑:“哼,到了此刻才想起招供,不觉得太晚了吗?你且将你们的阴谋诡计,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朕定让你尝遍千刀万剐之刑!”
在皇帝的威压和林悦冰冷的注视下,王铭的心理防线彻底土崩瓦解。他颤抖着身体,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阴谋全盘托出。原来,赵谦一直嫉妒李轩的才华深得圣心,便联合王铭等一众党羽,设下毒计,意图将李轩一举扳倒,从而达到他们排除异己、独揽大权的目的。从伪造账本,到安排人手栽赃,再到御宴下毒,每一步都经过精心策划,狠辣至极。
随着王铭的供述,整个阴谋的脉络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朝堂上的大臣们无不义愤填膺,纷纷侧目。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终,他怒目圆睁,猛地站起身来:“好!好一群胆大包天的逆臣!朕如此信任你们,将国家重任托付于你们,你们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礼部尚书张承恩立刻出列,躬身道:“皇上,王铭及其党羽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理应严惩不贷,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皇帝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朕意已决!将王铭及其所有涉案党羽,即刻打入天牢,交由大理寺严审!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所有同谋者,一个都不许放过!”
王铭听到这最终的判决,面如死灰,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他的那些党羽们也纷纷跪地求饶,但皇帝心意已决,龙颜一怒,谁人能挡?
接着,皇帝的目光转向林悦,神色缓和了许多:“林悦,你此次为夫申冤,不畏强权,智勇双全,立下了不世之功。朕要重重奖赏你。”
林悦再次盈盈一拜,语气不卑不亢:“皇上,民女所求,无非是还夫君一个清白。其他奖赏,民女不敢奢求。”
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微笑:“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李轩能得你为妻,实乃他的福气。既然冤情已雪,李轩即刻无罪释放。朕不仅要恢复他的官职,还要加官进爵,让他继续为朝廷效力,以彰朕求贤若渴之心。”
林悦心中一阵激荡,强忍着泪水,再次拜谢:“多谢皇上隆恩!民女替夫君,叩谢皇上天恩!”
此时,金銮殿外,一缕晨曦穿透厚重的云层,金色的阳光洒了进来,驱散了殿内一夜的阴霾,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这场长达数月的冤狱,终于真相大白,正义得到了伸张。很快,李轩被带到了殿上,夫妻二人相见,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紧紧的拥抱,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肩头。
李轩哽咽着说:“悦儿,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早已是黄泉一缕孤魂了。”
林悦含泪而笑,轻轻拍着他的背:“轩郎,我们夫妻一体,本就该同甘共苦。如今雨过天晴,我们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皇帝看着这劫后余生的一幕,心中也颇感慰藉:“李轩,你有如此贤妻,是你的造化。望你日后,更加尽心尽力为朝廷分忧,莫要辜负了朕,也莫要辜负了你的夫人。”
李轩松开林悦,撩袍跪地,重重叩首:“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金銮殿内,群臣再次跪地,高呼万岁。这场惊心动魄的朝堂对决,以正义的完胜而告终。然而,林悦的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她知道,虽然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但这潭深水之下,依旧暗流汹涌。赵谦虽死,但他背后那张更大的网,是否已被彻底斩断?未来,或许还有更多、更凶险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但她无所畏惧,只要夫妻二人同心协力,定能披荆斩棘,迎来属于他们的那片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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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深巷的一座不起眼的宅院里,密室的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阴沉的脸。为首之人,身形隐在阴影中,只听他发出一声冷笑,声音沙哑而诡异:“王铭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他倒是帮我们试探出了那女人的底细。”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一枚能记录影像的玉佩?真是闻所未闻。此物若不为我等所用,必成大患。”
阴影中的人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传话下去,让‘那个人’准备动手。我倒要看看,是她的灵泉厉害,还是我们的‘天罗’更胜一筹。这一次,我要的,不只是李轩的命,还有……那块玉佩!”
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一处宁静的田园小院内,林悦正侍弄着她的灵泉。泉水汩汩,滋养着满园的奇花异草。她忽然心中一动,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眉头微蹙。她总觉得,这场胜利来得太过顺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推动着一切。
“轩郎,”她轻声呼唤,“你觉得,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李轩走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她,柔声道:“不管是否结束,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林悦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点了点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不知道,一场针对她和灵泉的、更加凶险的阴谋,已经悄然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而这一次,敌人觊觎的,不再是权位,而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她那能起死回生、万物滋长的灵泉空间,即将暴露在世人的贪婪之下。
第63章:劫后余生
天牢那扇厚重的铁门,在沉闷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仿佛一头远古巨兽在发出疲惫的叹息。门轴转动的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岁月的锈迹与无数囚徒的血泪。
李轩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从那片永不见天日的黑暗中走出。他的身形比入狱前消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囚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显得有些萧索。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脸上还带着几道未曾完全愈合的伤痕,但那双眼睛,却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淬炼过的星辰,非但没有黯淡,反而透着一股历经劫难后的坚韧与清明。
久违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那光,带着暖意,却也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陌生感。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额前,指缝间漏下的光斑,在他眼前跳跃、闪烁。当他的视线终于适应了这片光明,并缓缓聚焦于不远处时,他的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瞬间定在了原地。
不远处,那棵老槐树下,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是林悦。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袭淡蓝色的长裙,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像一朵在风雨后悄然绽放的鸢尾花。她的目光,从一开始就牢牢地锁定了他,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此刻却泛着浓重的红晕,晶莹的泪珠在其中打着转,倔强地不肯落下。为了救他,她瘦了,也憔悴了,原本精致的面容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疲惫,可是在李轩眼中,这一刻的她,却比他见过的任何春花秋月都要动人,都要美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遭的一切喧嚣——狱卒的呵斥、远处街市的叫卖、风过树梢的沙沙声——都如潮水般退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她,以及那道跨越了生死与绝望的目光。
李轩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狂跳起来。他几乎是本能地加快了脚步,从最初的挪动,到快走,最后几乎是奔跑着冲了过去。尘土在他脚下飞扬,他却浑然不觉。
“悦儿……”
他沙哑地唤了一声,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林悦再也支撑不住,那道强撑着的防线在看到他真切的瞬间轰然倒塌。她像一只归巢的乳燕,不顾一切地扑进了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怀抱。她的双臂死死地环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化为泡影,他就会再次消失在那片冰冷的黑暗之中。
李轩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抱着她,将她纤细的身体紧紧地嵌入自己的怀中。他把脸埋在她馨香的发间,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的、让他魂牵梦萦的气息。那气息,是灵泉的清冽,是花草的芬芳,更是家的味道。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过来了,从那座人间地狱里,回来了。
“轩……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林悦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后怕与心有余悸。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滚烫得灼心。
李轩轻轻拍着她微微颤抖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傻丫头,我这不是出来了吗?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活着出去见你的。经历了这些,我才真正明白,这世间的一切功名利禄,都比不上你重要。只要能抱着你,我就拥有了全世界。”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在槐树下,在阳光里,仿佛要将彼此揉进自己的生命里。过往的种种,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那些为了救他而四处奔走、低声下气的日子;那些在深夜里独自垂泪、却第二天依旧强颜欢笑的瞬间;那些在牢狱中隔着铁窗,对彼此无尽的思念与牵挂……所有的心酸、痛苦、绝望与坚持,此刻都化作了这紧紧相拥的力量,胜过千言万语。
许久,林悦才缓缓地、依依不舍地抬起头。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轩,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尖轻轻抚过他脸颊上的伤痕,心疼得无以复加:“轩,你受苦了……脸上还疼吗?”
李轩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放到唇边,印下一个无比珍重的吻。他的目光灼灼,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不疼了。看到你,就什么都不疼了。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是刀山火海,我也甘之如饴。悦儿,这场生死的考验,让我更加确定一件事——我对你的爱,永不改变,至死不渝。”
他们的感情,在这劫后余生的时刻,如同最精纯的钢铁,经历了烈火的反复淬炼,剔除了所有杂质,变得前所未有的坚不可摧,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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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看透浮沉
马车缓缓驶入京城一处僻静的巷弄,最终在一座古朴雅致的小院前停下。这里,是李轩和林悦在京城真正的家,没有皇城的威严与肃杀,只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温馨与宁静。
李轩走下马车,抬头望着那扇熟悉的院门,心中五味杂陈。推开院门,满园的春色扑面而来。几株桃树正值花期,粉色的花瓣如云似霞,微风拂过,便下起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空气中弥漫着甜美的芬芳。
林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有些怔忪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快步上前,从他手中接过早已被体温捂热的包裹,轻声说:“轩,我们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李轩喃喃自语,迈步走进了屋子。
屋内的陈设一如往昔,每一件家具,每一处摆设,都带着熟悉的气息。他走到书房,看着那张自己曾伏案疾书的书案,窗外飘落的花瓣洒了半桌,带着一种诗意的凄美。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桌面上的微尘,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疏离感。
这里曾承载着他所有的抱负与理想,他曾以为,自己会在这里书写下为国为民的壮丽篇章。可如今再看,只觉得恍如隔世。
林悦没有打扰他的思绪,只是默默地走进内室,为他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她纤细的身影在屋内忙碌地穿梭着,烧水、备巾、找衣服……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自然,那么熟练,充满了对归家人的关怀与爱意。
李轩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而美好,但那深深的疲惫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为了救他,她一个弱女子,不知在那些高门府邸前受了多少冷眼,在那些权贵面前说了多少软话。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变得有些暗沉,明亮的眼眸周围也了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悦儿,”他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你歇会儿吧,别忙了。”
林悦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不累。轩,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好好睡一觉。这些天,你肯定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李轩却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她面前,仰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悦儿,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在牢里的时候,每天都在想,我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是这官场的荣华富贵,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力?可到头来,我却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担惊受怕。这官场,它到底给了我什么?”
林悦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李轩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说:“轩,我知道你在官场不容易,这次的事,也确实让我后怕。可是,你一直有自己的抱负啊,你不是一直想为百姓做些实事吗?”
“抱负?”李轩苦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自嘲与苍凉,“我曾经以为,凭借一腔热血和满腹经纶,就能在这朝堂之上有所作为,就能为天下苍生谋得一丝福祉。可经历了这次的牢狱之灾,我才算真正看清了。这官场,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它就是一个巨大的染缸,一个吞噬人心的漩涡!在这里,没有黑白对错,只有永恒的利益。为了权力和地位,那些人可以不择手段,颠倒黑白,草菅人命!我……我不想再卷入这样的漩涡中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场依旧未歇的桃花雨,眼神中透着一丝深深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束缚后的决绝。
“悦儿,我累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不是身体累,是心累。我第一次对仕途,产生了如此深切的倦意。我不想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夜不能寐;我也不想再在那污浊的官场中,与那些豺狼虎豹为伍,挣扎求存。那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够了。”
林悦走到他身边,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以及内心深处那剧烈的挣扎。
“轩,”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不管你是想做高官,还是想做平民,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算是粗茶淡饭,我也觉得是人间至味。”
李轩转过身,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感激与深沉的爱意:“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悦儿,有你,真好。或许,远离这的是非漩涡,带着你归隐田园,过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平淡生活,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此时,又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的桃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像一场盛大而温柔的祝福,洒满了整个庭院,也洒在了这对历经磨难的夫妻身上。李轩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他要告别这浮沉的官场,告别这无尽的阴谋与算计,带着他最珍爱的妻子,去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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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李轩早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平稳。林悦却毫无睡意,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凝视着丈夫安详的睡颜。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不再有牢狱中的愁苦与挣扎。
她悄悄起身,披上一件外衣,独自来到后院。那口被她用阵法掩盖的灵泉,正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她蹲下身,伸手探入泉水之中,一股清凉而纯净的能量瞬间涌入体内,洗涤着她连日来的疲惫。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这片刻的安宁中时,心头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毫无征兆地袭来。这感觉,比金殿对峙时更加尖锐,比天牢门前等待时更加冰冷。
她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院中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花叶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可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却如芒在背,挥之不去。仿佛在某个她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贪婪而恶毒地盯着她,盯着她身下的这口灵泉。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玉佩,那块曾在金殿上大放异彩的宝物,此刻却似乎也变得有些微凉,不再那么温润。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皇城深处,一座戒备森严的密府内。
“天罗”的首领,一个始终隐藏在重重阴影中的男人,正把玩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猎鹰。他面前的桌案上,铺着一张巨大的京城地图,而在地图的一角,一个用朱砂标记的小点,正是李轩如今所住的宅院。
“主上,王铭已招供,李轩官复原职只是时间问题。”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地禀报。
“官复原职?”阴影中的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玩味,“不,他不会了。因为,他已经没有那个价值了。”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那个朱砂红点,眼神变得阴鸷而贪婪:“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什么李轩,也不是什么朝堂大权。王铭那个废物,唯一的作用,就是帮我们确认了一件事——那个女人,身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主上指的是……那块能记录影像的玉佩?”
“玉佩?”男人再次冷笑,“眼光要放长远一些。能孕育出如此神物的,本身又岂会是凡物?我要的,是那玉佩的源头!是那能让她死而复生、容颜不老的……‘根’!”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残月,声音变得幽远而森寒:“传令下去,启动‘影蝶’。我要知道她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她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记住,我感兴趣的,不再是她的命,而是她的秘密。在她发现我们之前,我要将那张网,悄无声息地,织到她的床头。”
“是!”黑衣人领命,悄然退下,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密室里,只剩下那个男人和他的猎鹰。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猎鹰的头,低声呢喃:“林悦……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这盘棋,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在江南小院中,林悦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外衣,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与忧虑。她知道,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这一次,敌人觊觎的,不再是她丈夫的性命,而是她最大的秘密——那片能滋养万物的灵泉空间。
第65章:辞官风波
李轩决定辞官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暗流涌动的京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李轩身着那一身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穿的绯色官袍,踏上了前往皇宫的路。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辚辚声,可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这车辙般平稳。他知道,今日的朝堂,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并非畏惧,只是厌倦了这永无休止的争斗。
金銮殿内,气氛庄严肃穆。皇帝高坐龙椅,面容隐在明暗之间,让人看不真切其神情。李轩出列,走到殿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长身一拜,声音清晰而坚定:“陛下,臣,李轩,有事启奏。”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抬了抬手:“李爱卿,讲。”
李轩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话语缓缓道出:“臣历经此次牢狱之灾,九死一生,深感宦海浮沉,人心叵测。如今臣已心力交瘁,无意再恋栈朝堂。只求陛下恩准,辞去官职,放臣归乡,与家人共度余生,聊以慰藉此生。”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原本肃穆的大殿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声,大臣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李大人,您正值壮年,圣眷正浓,前途不可限量,为何要行此下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痛心疾首地出列劝道。
“是啊,李大人,此次不过是奸人作祟,陛下已为您洗清冤屈,日后定能青云直上,此时辞官,岂不可惜?”
面对众人的劝说,李轩缓缓站直了身体,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真或关切的脸,最终落在龙椅之上,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各位大人的好意,李某心领。但官场风光,于我而言,已是过眼云烟。这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已厌倦,也无力再周旋。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沉默了许久,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李爱卿,朕知你受委屈了。但你为官多年,政绩斐然,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实难割舍。此事,容你再三思。”
李轩再次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金砖:“陛下,臣心意已决,万望陛下恩准。”
就在这时,一个阴柔而缓慢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宰相赵博缓缓出列,他面带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却如深潭般幽深:“李大人,此举倒是颇有几分‘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侠士风范。只是,老夫斗胆问一句,你这辞官,当真是为了归隐田园,还是因为此次牢狱之灾,心中对陛下、对朝廷,生了怨怼之心,想要一走了之,逃避责任呢?”
这番话,如同一支淬毒的冷箭,精准地射向了李轩的要害。这是赤裸裸的构陷,将辞官之举上升到了对皇帝不忠的高度。
李轩心中一凛,他猛地转头,迎上宰相那双看似含笑的眼睛,不卑不亢地回道:“宰相大人多虑了。李轩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辞官,不过是臣的个人选择,与旁人无涉,更与忠心无关。”
“哼,说得好听。”宰相冷笑一声,声音陡然转厉,“李轩,你以为这朝堂是你家的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身负朝廷恩禄,享着万民香火,如今一句‘心意已决’就想撇得一干二净?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皇帝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眉头紧锁,不耐地一拍龙椅扶手:“够了!都给朕住口!李爱卿,你先退下,此事容朕再议。”
李轩知道今日已无法再求准,他只好叩首谢恩,默默退出了朝堂。他刚走出宫门,还未走下台阶,几位平日里交好的大臣便围了上来,纷纷劝他三思。
李轩只是微笑着拱手:“各位大人的厚爱,李某感激不尽。但去意已决,恕不远送。”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之际,一道凌厉的破风声自身后袭来!
“小心!”一位眼尖的大臣失声惊呼。
李轩久经风浪,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带起的劲风割得他皮肤生疼。他定睛一看,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衣中的刺客,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正二话不说,再次扑了上来,招招致命,直取他的要害。
宫门前顿时大乱,大臣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侍卫们反应过来,立刻蜂拥而上。那刺客却异常悍勇,武功极高,在数十名侍卫的围攻下,竟还能游刃有余地寻找李轩的踪迹。
李轩虽也学过一些防身武艺,但在这等顶尖杀手面前,却显得捉襟见肘。几招过后,他便险象环生,手臂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宰相赵博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恰好”赶到,他看着眼前的混战,假惺惺地高声道:“李大人,看来你这辞官,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啊!来人,给本相拿下,务必活捉!”
有了宰相府的高手加入,刺客很快被制服。李轩喘着粗气,捂着流血的手臂,冷冷地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刺客,走上前问道:“谁派你来的?”
刺客却只是阴冷地一笑,猛地咬破口中毒囊,七窍流血而亡。
李轩的心沉到了谷底。死士!对方根本没打算留下任何活口。他看向一旁故作惊讶的宰相,心中雪亮,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目的只有一个——让他走不了!
回到家中,林悦看到他手臂上的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听完他的叙述,她更是忧心忡忡:“轩,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威胁了。他们这是在用命告诉你,你辞官,他们会不择手段地阻止。我们……我们还是先暂缓一下吧?”
李轩握住她微凉的手,眼神却异常坚定:“悦儿,正因如此,我才更要走。他们越是疯狂,就越证明这官场是个吃人的地方。我若退缩,才是正中他们下怀,此生都将被他们牢牢掌控。”
接下来的几天,威胁接踵而至。府门外时常出现死鸟,信箱里塞满了写着血字的匿名信,警告他若再提辞官,下一次刺向他的,就不会是手臂了。
李轩被彻底激怒了,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面圣时,一个噩耗传来——他最要好的挚友,兵部侍郎张敬,因涉嫌勾结外敌、泄露军情,被大理寺连夜抓捕,证据确凿,打入天牢。
李轩如遭雷击。他深知张敬的为人,忠君爱国,绝不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他们抓了张敬,就是想逼他就范!
“轩,这明显是个圈套,你现在去查,就是自投罗网!”林悦拉着他的手,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必须去。”李轩的眼神冷得像冰,“他们算错了一件事,他们可以用我的安危威胁我,却不能用我兄弟的性命来要挟我。”
李轩动用了所有关系,却处处碰壁,所有证据链都完美得无懈可击,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一切都堵死了。就在他一筹莫展,几近绝望之际,一个意外的访客,深夜敲响了他家的后门。
来者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自称是前朝的史官,因不满当朝者的作为,早已归隐。老者递给他一张残破的地图,低声道:“李大人,要想救你的朋友,要想摆脱如今的困局,只有一个办法。找到它——《天机录》。”
“《天机录》?”李轩一怔。
“没错,”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书乃前朝一位奇人所撰,上面记载了朝堂之上,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一些人的把柄。据说,此书就藏在城郊的‘忘忧古寺’中。能否找到,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送走老者,李轩看着手中的地图,陷入了沉思。这或许是一个陷阱,但此刻,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不能带着林悦去冒险。深夜,他留下一封信,独自一人,按着地图的指示,策马奔向了那座传说中的古寺。
古寺坐落于深山之巅,云雾缭绕,破败不堪,早已荒废多年。李轩推开吱呀作响的寺门,院内杂草丛生,只有几尊残破的佛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按照地图的指引,在大雄宝殿的一尊佛像后,找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没有书籍,只有一个更小的盒子。盒子里,是一枚奇特的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罗”字。
令牌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而仓促:“快走!是陷阱!他们要的不是书,是你!”
李轩心中警铃大作,猛地转身。但已经晚了。寺庙的大门“轰”的一声重重关上,四周的阴影中,数十个黑衣人如鬼魅般涌出,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那日在宫门前假惺惺“救”他的宰相府高手。
“李轩,你果然还是来了。”一个熟悉而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宰相赵博缓缓走出,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天机录》?那是我故意放出的风声。我早就知道,你这种重情重义的蠢货,一定会为了朋友自投罗网。”
李轩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宰相摊了摊手,“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乖乖地收回辞官的念头,做我的一条狗,我保你的朋友无事。要么……你们就一起在这古寺里,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李轩看着四周步步紧逼的黑衣人,又看了看手中这枚来历不明的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他的辞官之路,也早已不是个人选择,而是演变成了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博弈。那枚神秘的“罗”字令牌,又能否成为他绝地反击的契机?一切都笼罩在了死亡的阴影之下。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