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归来:(十七)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4 18:52 1

摘要:“我家侯爷说了,你引诱二姑娘私定终身,虽然可恶,但看在你自断手指求娶的份上,成全你和二姑娘。”观棋跟着出来,口齿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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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得意

王璒被扔到侯府门口,连着他带来的下人一起。

“我家侯爷说了,你引诱二姑娘私定终身,虽然可恶,但看在你自断手指求娶的份上,成全你和二姑娘。”观棋跟着出来,口齿清晰。

早在王璒来的时候,就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蹲在侯府长街前的墙角根,这会儿都竖起耳朵听。

“你胡说,”

王家的下人吓破了胆,可还是哆哆嗦嗦:“我家公子求娶的分明是郡主。”

观棋眉头一竖:“来人,抓起来送官府,敢攀咬郡主,活腻了。”

立刻有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拖着说话那人走了,众人惊呆。

“小的不敢了,郡主饶命……”侯府门前还回荡着求饶的声音。

“走走走,快走。”王璒只恨自己受了伤,否则拔腿就跑,其余的下人哪里还敢说半个字,手忙脚乱的抬着王璒回家。

王家的正厅里,花团锦绣,玉石铺地,王仲山和季氏端坐饮茶,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喜色。

“老爷,您说璒儿这会儿该到侯府了吧?”季氏头上的金钗晃得人发晕。

她眼底闪着得意的光:“等今日过后,咱们家可就是侯府的亲家了。”

她从不后悔叛主爬床,要是傻乎乎的侍奉主子,那就和所有奴婢一样,嫁个府里的小厮,生个一出生就成为奴才的孩子,哪有如今的富贵。

她从奴婢成了夫人,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将来她的儿子会从商户子成为郡马,成为大官,她季家的后代只会步步高升,锦绣繁华,往后谁还敢提她爬床的旧事。

王仲山笑得见牙不见眼:“户部那些人,以后再想卡咱们家的生意,也得掂量掂量。”

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每年多少银子下去,还得看脸色,既然如此,那干脆把银子直接递给太子殿下。

他越想越畅快,忍不住夸自己:“这步棋,走得妙啊。”

季氏抿嘴一笑,趁着他高兴,提起王令禾的亲事:“老爷,上回妾身和您说的事,您到底答应不答应?”

她就是要让王令禾嫁给她侄子,曾经高高在上的主子,生的孩子要被她季家狠狠践踏,才能让她彻底凌驾在旧主之上。

“令禾的脾气你也知道,”

王仲山的笑容收敛几分,换做愁容:“她不愿意,我点头也没用。”

季氏刚要说话,就见有人来禀告。

“定是璒儿回来了。”王仲山的那点阴霾一扫而光,换做喜色,季氏也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把王令禾先抛诸脑后。

“老爷,夫人,公子回来了。”小厮人到跟前,先跪了下来,如丧考妣。

“公子是被侯府扔出来的,还被切断了两根手指。”

季氏正高兴,闻言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公子是去侯府结亲的,你敢咒他!”

小厮砰砰磕头,哭丧着脸:“小的没有胡说,公子已经送回院子了,老爷,夫人,快请大夫吧。”

季氏听懵了,这是在做梦吧?

事情绝对不可能变成这样。

王仲山也变了脸色:“谁干的,谁干的!”

小厮几句便把侯府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了,季氏崩溃尖叫着往儿子的院子跑,王仲山呆立原地,方才的得意全化作了冷汗。

他比季氏冷静,一下就想到了关键:“婚书怎么到郡主手上的?”

那一纸婚书关乎着王家的命运,他上了锁,亲自保管起来。

他转身大步朝着书房走去,等他大汗淋漓的打开装着婚书的匣子,果然不见了。

“谁来过书房?”他质问护院首领。

这里是他接见外掌柜的地方,放着王家的账册和契书,特意花重金从武行雇了人守着,婚书怎么会不翼而飞?

护院首领低头道:“大公子前几日来过。”

他又说:“拿了一份田契走了。”

王璒是个败家子,城外赌坊的常客,和季氏的侄子臭味相投,输的银子不计其数。

王仲山却觉得这没什么,他家多的是银子,能输多少?

季氏更是要将赌坊买下,让她儿子玩个痛快,却被王令禾制止了。

“赌坊,妓院,王家不能碰。”

王令禾搬出祖训,这让季氏和王璒更对她恨之入骨。

“爹,出什么事了?”

王令禾掐着点出现,她皱眉:“怎么王璒回来那副惨状?”

并不是关心的语气,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问一句,王仲山习以为常,女儿平时就是这种态度。

“坏事了,”

王仲山虽然疼儿子,但真正能为他分忧的,是女儿:“郡主手段太狠,竟毁了婚事。”

这可如何是好,满京都知道,王璒要娶的是侯府二姑娘。

定襄侯真是没用,做老子的被女儿拿捏了。

“婚书怎么到郡主手上的呢?”王令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护院又重复了遍:“公子来过。”

王令禾嫌弃:“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怕是想拿着婚书去郡主跟前炫耀,可郡主多金贵的人,收拾他如碾死一只蚂蚁。”

“他是你弟弟,”

王仲山不乐意了:“他好了,你也会更好。”

王令禾嗤笑一声,表情嘲讽,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王璒的厌恶:“现在怎么办?和侯府的联姻,还有戏么?”

正说着,管事来了:“老爷,姑娘,官衙来了人,拿着婚书,说定襄侯府要将二姑娘许配给公子,婚书还差咱们家的签印。”

王仲山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他问女儿:“令禾怎么看?”

“这是好事,”

王令禾语气酸溜溜:“二姑娘是宋夫人的女儿,是宋家嫡亲的外孙女,太子正经的表妹。”

王仲山双眼一亮,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是有些犹豫,可宋老大人说,要娶的人是郡主,他要不要先和宋家通个气。

“宋家瞧不起咱们商户,才算计徐夫人的女儿嫁到咱们家,”

王令禾察言观色:“其实,娶了二姑娘,才和宋家更密不可分。”

王仲山心动了:“快请官衙的大人们进来,备茶。”

他拿出自己的私印:“瞧不起王家?我偏要和你宋家做姻亲。”

王令禾欠身送他离去,眼中含着轻蔑。

“姑娘,小的送你出去。”护院对着王令禾拱手。

走出书房,极为轻细的声音从王令禾的唇角溢出:“你的妹妹我已经接到庄子上了,她的病,会好的。”

人走远了,护院还躬着身子,虔诚又恭敬。

第103章克你

王家的婚书签得很顺利,丢了郡主,还捡到一个二姑娘,与宋家真正成了姻亲,怎么想都更赚了。

官衙的人出了王家,直接去了长公主府,婚书递到长公主面前。

赵元容拿在手里,咋舌:“阿凌还是性子太好了,要是我,直接打死那个王璒,让他们算计。”

人死了,看他们怎么赐婚。

“你打死一个王璒,还有李璒,”

裴景明立在长公主身侧:“含元殿的那个,才是罪魁祸首。”

一切的起因,不就是太史令说曲凌克了宋皇后么?

“新的太史令人选物色好了么?”长公主问。

裴景明立刻站直了,恭顺道:“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很好,”

长公主笑了笑:“我要进宫一趟。”

她从赵元容手上拿过婚书。

“我陪娘去。”

“我陪母亲去。”

赵元容和裴景明异口同声。

长公主看着两个孩子,笑道:“还怕我在宫里出事?”

“这些年,公主府来了多少刺客,宋家贼心不死,母亲还是谨慎为上。”裴景明心里恨极了,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把宋光的头砍下来送给长公主。

“娘,你不要一个人进宫,”

赵元容抿唇:“尤其是去含元殿。”

谁知道含元殿藏了什么,皇帝舅舅宽厚,宋家差点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了。

“侯将军什么时候能回来?”

赵元容问:“禁军群龙无首,下面人心涣散,舅舅已经快控不住了。”

整整三年了,当初北方游牧民族的叛乱并不大,可宋太后活着,偏让侯序这个禁军统领,龙武大将军率兵前去镇压。

本以为月余能归,不料只要侯序准备班师回朝,北境就不断骚扰,宋太后令下,命他驻守北境,京城的禁军由各卫将军各自率领。

侯序数次上折想回京,都被宋太后驳回,她死后,长公主首先要做的就是召侯序回京,只是困难重重,不想让他回来的人太多了。

“赵玄翊这几年往营中跑得勤,十二卫他暗中掌控了不少。”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故意追着太子跑,想抢宋玉桢太子妃的位置,不跟着太子,怎么知道他的动向。

赵玄翊不是说喜欢她么?

总不能拦着她跟在他身后吧。

裴景明眼神泛冷:“母亲已经吩咐手下的人数次上奏,让侯序回来了,宋光拦不住,待过了秋狩,他就班师回朝。”

赵元容松了口气,眼神有些幽远:“他回来,我也能安心些了。”

有人能帮她分担,她不用睡觉也睁着眼睛,娘入宫也不必时刻提心吊胆。

“元容和他,也算同门师兄妹。”长公主说。

赵元容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陪着长公主进了宫,直接去了含元殿,宋皇后躺在榻上,瞧着病怏怏的。

“真病了?”

长公主打量着:“我家阿凌果真克你?”

她当着宋皇后的面,很是刻薄:“要是阿凌一直不成亲,能不能克死你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皇后勉强支起身子,声音虚弱。

“陛下都开口了,要为她赐婚,她也到了年纪,”

宋皇后带着恶意:“难道你要她和赵元容都陪你守活寡?”

“砰……”

长公主一脚踢翻了榻前放着汤药的几子:“你得的是疯病,喝药怕是没用。”

在含元殿这样放肆,宋皇后脸色难看至极,她该让父亲送几个死士到含元殿,下次直接杀了赵莒。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长公主冷笑一声:“太后活着的时候你都杀不掉我,往后你给我缩在龟壳里过日子。”

宋皇后恨不得把这对母女活剥了,她把怒气压下:“太史令观星推演,乃是天意,你难道要逆天而行?”

长公主哈哈大笑:“是天意还是人为,今日就让太史令来当面说说。”

含元殿剑拔弩张,皇帝来了,他清俊的面容带着几分倦色,刚踏入殿内,不由得苦笑:“姐姐,皇后病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长公主冷眼扫过去,半点不客气:“好话说多了,你们只当我是傻子,阿凌的婚事,你们也敢算计。”

皇帝低下头,他一直是怕姐姐的,以前做皇子的时候,功课不好,太傅和父皇只是说两句,姐姐是直接动手。

那会宋璎还不是皇后,每次他被打,都是宋璎温温柔柔的陪着他。

“殿下别往心里去,公主性子跋扈,将来给她找个厉害的夫婿管着就是了。”

其实他心里知道,姐姐是为他好。

当了皇帝,姐姐被压在公主府,他对元容好,能让他安心很多,还有就是,宋家终归是外戚,只有姐姐,才是他的亲人,若是姐姐不在了,宋家真无人能挡了。

“朕没有算计阿凌,”

皇帝解释:“让她挑个自己心仪的男子,并不是胡乱给她赐婚。”

长公主袖子一甩,带起凌厉的风声:“一国皇后的命竟然能被一个小丫头克死,看来宋璎并非真命凤凰。”

她眼底寒光乍现:“那便废后,重立皇后。”

一语惊得宋皇后拔地而起,哪里还有半分病容:“你放肆!”

她指着长公主,声音都变了:“赵莒,你安的什么心。”

皇帝也愣住了,心里暗道不妙,此事若纠缠下去,姐姐真的会让朝臣联名上奏废后,到时候又是头疼的事情。

他还没想好措辞怎么劝,就听见殿外一阵骚动。

“何人喧哗?”

圣驾前伺候的韩公公赶紧去看,很快来报:“陛下,顺安郡王抓了太史令,跪在外边请罪。”

皇帝头疼,宋皇后更是怒瞪长公主:“他添什么乱?”

“让景明进来吧。”长公主说。

太史令被丢在地上,官帽歪斜,浑身抖如筛糠,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长公主走到太史令面前,踩在他的手指上:“郡主若不嫁人,皇后凤体难安?”

太史令疼得脸色煞白:“是星象所示。”

长公主脚下发力,碾得指骨咯咯作响:“本宫今日就告诉你,郡主暂时不会嫁人。”

她眯眼:“若皇后这病突然好了,你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太史令急得一身冷汗。

第104章革职

宋皇后见长公主步步紧逼,以为是曲凌和王家的亲事成了,她抢在太史令前面说话:“郡主要不要嫁人,有定襄侯做主,知道你心疼她,可也没有断人姻缘的说法。”

王家和侯府早就写了婚书,生米煮成熟饭,谁也别想拆了这桩婚事,曲凌必须嫁。

侯府是给太子和宋家背锅的,待姻亲关系结成,她就可以去死了,赵莒只能亲眼看着她疼爱的姑娘嫁入商户人家,死在深宅大院。

下一个,就轮到赵元容了。

宋皇后心情好了很多:“陛下,不如遣人去侯府问问,郡主有没有心仪之人?”

她故意混淆视听,不提她的病好不好?只问曲凌愿不愿意嫁人。

宋皇后胸有成竹,宫外肯定闹得沸沸扬扬,郡主和商户之子私定终身,那男子找到侯府,侯爷虽怒,但亲手写下婚书,成全有情人。

接着宫中帝后下旨赐婚,成为一桩美事。

“我家阿凌恪守规矩,若是有心仪之人,自然会告诉我,”

长公主挑眉呵了一声:“不像有些人,与人私定终生,连带着丢阿凌的脸。”

她从怀里掏出一纸婚书甩在皇帝身上。

宋皇后愣是没反应过来,某些人是谁?谁丢了脸?

她下意识想去拿过婚书,不料赵元容挤到她和皇帝中间,硬生生隔开了两人:“什么婚书,舅舅给我看看。”

婚书是阿凌好不容易让人写下来的,万一宋皇后发疯撕了可就不好了。

皇帝的目光扫过婚书,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皇后娘娘,原来是您的外甥女与人私相授受,被人找上门了呀?”赵元容声音很高,生怕别人听不见。

宋皇后以为听错了。

“不可能。”她声音尖锐,但看皇帝的神色,好像赵元容说的是对的。

宋皇后凶狠的看向长公主:“你好大的本事,连婚书都敢编造。”

一定是赵莒偷梁换柱,婚书上应该是曲凌的名字才对。

“编造?”

长公主步步紧逼:“我看你们宋家才是本事通天,想操纵谁就操纵谁!”

她把话打开了说:“阿凌克了你,要成亲才能化解,那么巧就有她心仪的男子上门求娶,你打的什么主意?”

皇帝脸色不好:“皇后,这婚书上的王璒,是怎么回事?”

商户之子,的确配不上阿凌。

宋皇后咬着唇,不做声,她连辩解都懒得辩解,皇帝知道了又如何,反正,这么多年,不都是帮她善后了么。

“姐姐,”

皇帝果然开口:“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长公主早习惯他的和稀泥:“事已至此,那就请陛下赐婚吧。”

“不能赐婚。”宋皇后脱口而出。

那是她妹妹唯一的女儿,父亲不让她把连枝放到宫中,那也不能让她嫁到商户人家去。

“那就赐死。”长公主眼皮都没抬。

皇帝叹气:“朕下旨赐婚。”

他只想快些消停。

可这一举动并没有让长公主高兴,反而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曲连枝嫁给王璒,才是真的让王家更死心塌地的投靠宋家。

太子养私兵的银子是坑蒙拐骗来的,那骗子被抓了,肃国公府没了,王家是新的血液,宋家为太子养了死士和暗卫,有了王家的支持,只会越来越壮大,皇帝难道真的不怕逼宫么?

长公主本想着杀了王璒干净,是曲凌带话来:“姨母等着就好,我会把王家送到你手上。”

她相信曲凌,那就听曲凌的。

“还有你,”

长公主看向太史令:“你再说一遍,郡主不嫁人,皇后是不是无法病愈?”

她说:“既然皇后病着,那就交出凤印,后宫之事,不如由我暂为主理。”

宋皇后觉得她疯了,竟想插手后宫,她不能这样认输。

宋皇后迅速决断,猛的抓起手边的茶盏砸在太史令身上:“你敢欺蒙本宫?”

“本宫近日明明感觉好多了。”

太史令擦了把冷汗:“或是占卜出了错。”

“德不配位,尸位素餐,”

长公主直接下令:“革职,赶出京城。”

皇帝赶紧吩咐侍卫拖着他下去了,长公主走后,宋皇后气得站不住,躺在榻上咒骂:“本宫要杀了赵莒,要杀了她和她的那个小野种!”

赐婚的口谕传到中书省时,宋光才知道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出了纰漏。

“废物,一群废物。”

他气得掀了桌子,好在,谁嫁给王璒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只是拿定襄侯府做挡箭牌,拿王家的银子填补养死士和暗卫的窟窿。

眼下让他真正心烦气躁的,是太子不肯娶宋玉桢,他有时候会怨宋皇后不争气,怎么就不能多生一个儿子呢,哪怕是个公主也好。

宋光突然灵光一闪,公主?

不是有个现成的公主么?

若是太子死了,再杀了长公主,扶持康乐公主这个傀儡登基......

宋光心潮澎湃,从前他怎么就没想到过呢?

先帝能传位给长公主,皇帝怎么就不能传位给康乐公主呢?

宋光仰天大笑三声,太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少年时还算听话,越大,心思越深沉,还和赵元容不清不楚,不过,太子是个聪明人,他打算再找太子好好聊一聊。

宋光心情愉悦不少,给曲连枝赐婚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等到九月初,赐婚圣旨到了定襄侯府,曲连枝才知道自己竟然要嫁人了。

“曲凌呢,曲凌在哪里?”她疯了一样的在房间砸东西。

王璒是什么东西,商户人家的贱种,也配娶侯府的千金?

肯定是曲凌干的。

搬出暖山居,她被安置在离正院较近的一处院子,父亲说要亲自照料她,实际上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她,把她许配出去,甚至连半点消息都不透给她。

曲连枝坐在角落里,双手抱膝,呜咽痛哭,除了娘,没有人会关心她,她恨他们,她恨这座变成她牢狱的侯府。

曲连枝凶光毕露,她要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郡主,二姑娘将屋里的东西都砸烂了,哭了一天。”观棋进来说。

曲凌不管她:“让她闹吧,要上吊都行。”

马上就是老夫人六十大寿了,曲凌很忙。

第105章 送你去死

“我要的寿棺定好了么?”

早在几个月前,曲凌就为这一天准备了。

听琴此时并不知道她的想法:“早就备好了,明日要给老夫人送过去么?”

曲凌笑道:“是要用上的。”

她看了看天色:“还早,咱们去看看祖母。”

这可是最后一面了。

云松堂越发的死气沉沉,二房的何氏恨老夫人要夺自己的儿子,再不来了,侯府乱得很,也没人去挑她的理。

曲裎不知是不是逃避,不想面对如此不堪的母亲,也不踏足这里,反正在他心中,翠缕伺候在老夫人跟前,就算替他尽孝了。

老夫人中风又瘫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只剩下一具枯槁的躯壳,任人摆布。

翠缕打起帘子:“老夫人,郡主来看您了。”

老夫人的眼珠转动,像是愤怒,又像是恐惧。

曲凌今日穿得格外素净,像是要给人送葬,她在床边的绣凳上坐下,静静地看着老夫人,只看着,不说话。

翠缕被这诡异的沉默压得喘不过气,呼吸都放轻了。

屋内寂静无声,窗外鸟雀和鸣,曲凌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老夫人破败不堪的身躯,她在欣赏自己精心雕琢的作品。

上一世,也是这样一个午后,王璒进了她的院子。

“阿凌,王公子是贵客,你陪他说说话。”老夫人笑得慈祥,眼底却藏着算计。

她不知道王璒是谁,可她的性子也不是乖乖听话的,胸中常年有股散不掉的郁气,丫鬟奉茶上来,老夫人让她递上去,她直接把茶泼王璒脸上了。

老夫人变了脸,懒得哄她,直接毁她名声,不嫁也得嫁。

曲凌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翠缕被她的笑得毛骨悚然。

“老夫人,”

曲凌终于开口:“还记得王璒吗?”

“你肯定不记得。”

曲凌自言自语:“算了,说这些干什么呢。”

她吩咐翠缕:“去给我倒杯茶来。”

其实她来云松堂,从不喝茶的。

翠缕却不敢有任何的质疑,飞快的去了。屋内只剩下曲凌和老夫人两个人。

“明日是你的寿辰,也是我为你准备的忌日。”

“在你出生的这一天,送你去死。”

曲凌的话让老夫人浑浊的眼里迸出滔天的恐惧,她想呼救,可却连最简单的抬手都做不到。

曲凌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淡香味扑鼻而来。

这药是穆娘子给的,她不想假手于人,也不想让翠缕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亲手做更放心。

曲凌将药强塞到老夫人嘴里,温柔地说:“你放心,这药不会让你死的。”

“说好的让你寿辰再死。”

等翠缕端茶来,却发现曲凌已经走了,老夫人泪流满面。

“没事就睡会吧。”翠缕不耐烦的将茶盏放下。

哭什么哭,伺候这样的老人,十分的消耗精力,她还没哭呢。

天色刚暗,翠缕端着药碗走进内室,却见老夫人双目紧闭,不像往常一样总是瞪着眼睛盯着她,翠缕先是一愣,接着慢慢走了过去。

“老夫人?”

她轻唤一声,老夫人没有反应,连眼珠都没动。

翠缕心跳加快了几分,伸手轻推,又唤一句:“老夫人?”

还是没有反应,她心头涌上隐秘的欢喜,若是真死了,她可算是解脱了。

她探了探老夫人的鼻息,老夫人死了!

巨大的喜悦包裹着翠缕,她并没有立刻去喊人,等一下,再等一下,等老夫人死透一些,万一太快去叫人,把人又救活了怎么办。

她硬生生的站了半柱香的功夫,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往后快活的日子,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掐了把大腿,费劲地挤出两滴泪,踉跄着奔出门,扯起嗓子喊:“老夫人殁了。”

曲凌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她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上,手上拨着佛珠。

“我准备好的寿棺,这不就用上了么?”

观棋并不知道她给老夫人喂了药,感叹:“郡主真是料事如神。”

“把寿棺直接抬去云松堂,让李嬷嬷安排人入殓治丧。”

观棋点头:“奴婢这就去传话。”

听琴也道:“奴婢伺候郡主更衣。”

老夫人过世,要换上孝服,她突然发现曲凌本就穿着素白的衣裙,发间只有一根银簪子。

“郡主早就料到了?”听琴不是多话的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曲凌笑了笑:“人总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罢了。”

二房的何氏也得了消息。

“这就死了?”

她喃喃道,随即长舒一口气:“死了好。”

她夫君前日来信,说要赶在老夫人寿辰前回府,明日就是寿辰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快到了,何氏日夜担忧,生怕老夫人等着二老爷回来,就把她的儿子过继给曲明月。

“来人,给姑娘和公子们换孝衣。”她慢条斯理地吩咐,眼底却带着掩不住的轻松。

曲裎正在云雾怀里醉生梦死,听到丧报,愣了一瞬,母亲死了?

怎么会呢?

前些日子长公主砍断他手的时候,母亲还来为他求情,怎么就死了呢?

曲裎一阵恍惚,他的记忆里,母亲摔了一跤,有阿凌照顾,有姨娘照顾,好的快差不多了,就算被长公主打了,云松堂还是有人好好的伺候,为何没有半点征兆就死了?

肯定是翠缕没有照顾好,曲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翠缕身上。

他脚步飞快到了云松堂,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到了。

阿凌呢?二房的人呢?怎么还没有来?

“侯爷......”翠缕也没想到来得最快的是他。

“贱婢,你是怎么照顾老夫人的?”曲裎刚进门就把气撒在翠缕身上。

一脚踢在翠缕的腹部,又快又狠,翠缕猝不及防,往后倒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倒吸冷气。

“你打她干什么?”

曲凌来了:“她日日侍奉在祖母跟前,是在替你尽孝,你在祖母病重期间沉迷酒色,御史台知道了,能扒下你一层皮。”

王璒上门后,父女两人彻底撕破脸。

“我已经没有官职,我还怕御史?”

曲裎吹胡子瞪眼:“倒是你,不孝不悌,才该得到惩罚。”

“你侯爷的爵位不想要了?”

曲凌冷飕飕开口:“我可以告诉长公主,收回定襄侯府。”

“逆女!”曲裎气得原地打圈,不知如何是好。

“郡主……”翠缕看到曲凌,仿佛主心骨。才唤了两个字,委屈得眼泪就落下来了。

“起来。”曲凌让小丫鬟扶着她。

曲裎神色哀凄的走到老夫人床前跪下:“母亲,儿子不孝。”

他声泪俱下,可惜,母亲听不见了。

其实,老夫人能听见,她还没有死,只是闭了气,息了脉。

第106章 回京

老夫人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渐渐浮起,四肢沉重如铅,眼皮像是被缝上了线,怎么也睁不开,但她的耳朵却异常灵敏,比她瘫痪在床时更为灵敏。

“把我给祖母准备的的寿棺抬过来,给祖母入殓的人到了么”

曲凌清冷的声音响起,老夫人听得一清二楚,她恨得牙关紧咬,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这个她最疼爱的孙女,这个从江州回来后她处处偏袒的孙女,竟是最想要她命的人。

原来,早早连棺材都准备好了,原来的日日都在盼着她死了。

老夫人悔不当初,当年就该让这个孽障跟着她那短命的娘一起去了,何至于今日被她这般算计,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她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几个家丁将棺材抬进了房间,木头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她拼命想动一动手指,可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连呼吸都没有了。

“母亲,儿子不孝啊。”曲裎的哭声还在继续。

老夫人太了解这个儿子了,冷漠自私,那哭声里九分假,能有一分真都不错了。

她心里骂着,又为自己不值,这一生,为了这个儿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做了多少恶事。

一双腿也是为了他被长公主打断,可怜她卧床这么久,这没良心的儿子竟然从未来看望过,为人子的责任推卸给一个姨娘。

可悲!可笑!

房间里女人的哭声渐渐多了起来,老夫人分辨出,其中有何氏的声音,这哭声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她的神经。

她想起还没有给曲明月过继个孩子,等她死了,谁还会记得她可怜的女儿,都是何氏作怪,否则过继的事早就成了。

“老夫人去得突然,还请节哀,”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请各位暂且回避,容我为老夫人整理仪容。”

老夫人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背,不,不要,她还能听见,她还没死。

“祖母生前最喜这件绣金线的袄子。”

曲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近在咫尺:“就用这件吧。”

老夫人心中咒骂,那件袄子,她嫌俗气,从来不穿,她什么时候喜欢了。

这一切都是精心计划的,假死药、早已备好的棺材、迅速赶来的入殓师,每一步都计算得恰到好处,不给她留半分生机。

恐惧淹没了她,曲凌是想将她钉死在棺材里活活憋死。

又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感到自己被抬起,然后落入一个狭小的空间。

棺材!她被放进了棺材!

绝望之情油然而生,木头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上头熏了名贵的檀香,本该安神,此刻却令她窒息。

“钉棺吧。”是曲裎下令。

不可以,老夫人用尽全部意志力想要尖叫,无济于事。

她听见锤子敲击钉子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脏上,她几乎要疯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且慢。”

是老夫人十分熟悉的声音,她二儿子曲裕,她几乎要喜极而泣,裕儿回来了,她还有救。

老夫人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棺材旁,她能想象曲裕此刻的样子,风尘仆仆,震惊与悲痛。

“二叔既已到京城,为何住客栈不入城?”曲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曲裕心头一凛,原来派人到客栈送信的竟然是他这个侄女。

他不由的打量起曲凌来,曲裕不常在京城,他的好大哥怕他在京城抢了风头,一直让他外放做官,每年只有述职和过年能回来一趟。

思及此处,曲裕的眼神暗了几分,随即他又将阴霾一扫而净,以后不会了,他接了调令,可以回京为官。

他没想到,多年不见以为死在江州的侄女,长成了这般气势逼人的模样。

“你这是在质问我?”曲裕皱眉,和长辈说话,这样的态度可不行。

“我只是想问二叔一句,你怎么一个人来的?”曲凌抬着下巴,仿佛在审问一个下人。

何氏猛然见到丈夫,顾不得曲凌说了什么话,直接扑过去就哭:“老爷,您可回来了。”

她眼神却打量着跟着曲裕进来的人,见曲裕身后没有跟着当初去任上的两位姨娘,心里得意。

“母亲实在走得太突然了。”

她揉碎了声音,哭得尤为难过,老夫人却听见火冒三丈,这个女人,太虚伪了。

“你回京,怎么也不派人和家里说一声?”曲裎这时开口。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弟弟突然就入京了呢,这让他生出十分不好的预感:“你擅离职守,若是被陛下知道,只怕不好。”

曲裕语气浅淡:“大哥有所不知,此次回京,是收到了调令。”

这调令是谁发的,一目了然。

曲裎脸色难看至极,岳父大人这是在怪他没有把和王家联姻的事情办好,转头提拔他弟弟回京栽培?

简直可笑。

“便是有调令回京,也该说一声,不声不响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曲裎直接冷了脸。

若是老夫人还活着,曲裕是不敢把他大哥怎么样的,可谁让老夫人死了呢。

他被这几句话骂得火气起来了:“我本想趁着母亲寿辰,给她老人家一个惊喜,可她却这样过世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我还没问大哥,你是如何照顾母亲的呢,听闻母亲又是摔跤又是被打断了腿,这其中,多少又是为大哥受的?”

说着,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母亲从来都是心甘情愿为大哥付出,而自己永远都是被忽视的那个。

兄弟二人在棺材前争吵不休,和乌眼鸡似的,老夫人更是心如刀割,都是她的儿子,为何不能齐心协力,反而要闹成这样?

曲裕的怒气又对准了曲凌:“家中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姑娘家做主?”

他冷笑:“大哥做不好官,难道连父亲也做不好了么?”

“你闭嘴!”曲裎气得挥拳相向,只是他断了一只手,如何是曲裕的对手。

被曲裕轻松的制住后,他气得脸都涨红了,恼羞成怒:“我是你大哥,你还不放手!”

曲裕扬声:“不许封棺,我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谁也不许封棺。”

这话喊出来,方才心如死灰的老夫人又燃起了希望,好儿子,快,快开棺查验。

“让二叔看看。”曲凌声音平静,她根本不怕人看。

曲裕其实并不是很想见老夫人的遗容,方才也是置气,见棺材又被打开,倒也不好退了。

他对母亲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大哥读书样貌处处比他强,又是侯府的继承人,母亲的心血几乎都花在大哥身上。

这也没什么,曲裕早就想明白了,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样做官,这么多年的外放,他有了自己的家,侯府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曲裕想到宋光给他带的话,心情澎湃,定襄侯府,很快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母亲,儿子来迟了。”曲裕看着棺材里的老夫人,挤出几滴眼泪。

“二叔节哀,”

曲凌说:“二叔也该让你养在外头的孩子们来送送祖母。”

她特意咬重了“孩子”二字。

何氏格外敏锐:“外室?”

老夫人躺着也不安生,只恨自己不能爬起来问一句,哪里来的外室?

第107章 入府

曲裕也没想瞒着,他外放多年,寻了一可人的女子,虽无名分,但也与他如夫妻一般。

外人只以为是他的姨娘,实际那女子是良家,并无纳妾文书,也无卖身契。

“老爷,您养了外室?”何氏的声音明显慌乱起来,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曲裕的身上,曲凌替他答了:“那位姓白的……应该唤她一句姑娘吧,替你生了一儿一女,女儿的年纪只比连嘉小了半岁。”

何氏如坠冰窟,那岂不是已经瞒了许多年。

她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站不稳,曲连嘉倒是比她冷静,咬着唇扶着何氏。

“二弟,此事当真?”曲裎高兴坏了。

家规写得很清楚,私纳外室,所生子女不得入族谱,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把柄。

“你派人跟踪我?”曲裕懒得搭理曲裎,一个废物而已,但看向曲凌的眼神已经带上了狠意。

他这会儿不敢小看曲凌了,一个被赶去江州多年的姑娘,回京被封为郡主,还把大房收拾得七零八落,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曲裕在心中思量,他永远都不知道,曲凌根本没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只是纯粹的想让躺在棺材里的老夫人死得不安宁。

“我让人把她们也接过来了。”

众人随着曲凌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容貌艳丽的美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她低眉顺眼地走到棺前,盈盈下拜,未语泪先流:“老夫人,妾身带着您的孙子孙女来送您了。”

何氏眼珠子几乎瞪出来,曲裕身边的确有两位姨娘,是过了明路的,其中一位是曲盛的生母,儿子捏在手里,何氏根本不怕她翻天。

另一位被她灌了绝子汤,更是毫无威胁,她以为曲裕一心扑在官途上,没想到是一心扑在女人身上。

曲连嘉看着她娘泪如雨下,忍不住开口:“父亲,您不该这般对娘.……”

“这位是姐姐吧?”

跟在白氏身后那个和曲连嘉年纪相仿的姑娘直接打断她:“子不言父之过,这个道理夫人没有教过你么?”

和曲连嘉的娴静内敛不同,她处处透着张扬,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刺激曲连嘉,她故意走到曲裕跟前撒娇:“爹,您说呢?”

曲连嘉还好,何氏却无法忍受,回过神来指着白氏鼻子骂道:“外室也配进我侯府?”

她几乎崩溃,不顾仪态一把揪住白氏的头发:“带着你的野种滚出去。”

“啊……”白氏痛呼一声,人被扯得直往前倒。

这还不够,何氏一手抓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的耳光如雨点般落下,打得白氏尖叫不断。

白氏想过千百种初次与府里这位夫人相见时的场景,无论是愤怒要赶她出府,还是假装大方接纳她入府,都有法子应对,可何氏直接动手,打得她分寸全乱。

就连曲凌都愣了下,曲裕更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暴怒,扬手就把何氏用力的扯开:“泼妇。”

何氏被推得踉跄几步,刚好撞在了老夫人的棺材上。

“好啊,好一个宠妾灭妻,私养外室的曲大人,”

何氏大哭:“你当我娘家无人了么?”

她是五品员外郎的女儿,父亲是能参与每日朝会的,要是真鱼死网破,也麻烦,曲裕原本是计划慢慢与她说,也没想与她撕破脸:“母亲尸骨未寒,你闹什么?”

白氏在他身边多年,一听就知道这顿打怕是白挨了,拉着儿女就往老夫人的棺材上撞:“老夫人,您睁开眼看看,您的亲孙在侯府快活不下去了。”

云松堂乱得没眼看,何氏的儿子曲翰不知从哪儿拿了根棍子就往白氏儿子身上劈,白氏去拦,却被何氏一耳光扇得直不起腰。

曲裕拉了这个顾不上那个,混乱中挨了好几下,曲裎看得心花怒放,要不是亲娘刚死,躺在棺材里,他恨不得仰天大笑

曲连嘉想去拉她娘,被曲凌拦住了:“让他们闹吧。”

最后只能缩在棺材旁,默默垂泪。

棺材里,老夫人差点气活了,假死药的药效正强,她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争吵,却无能为力,没有一个人真正为她悲伤,心凉如冰,怒火焚心。

棺外,曲凌亲手拿起榔头,一锤又一锤,众人终于停了手,曲裕怒不可遏:“你干什么!”

曲凌扫了眼满室狼藉:“让祖母看见,她不会安心的。”

老夫人确实无法安心,她本想着二儿子回来,会察觉异常,看出她并未死,没想到外室入府,闹得根本没闲暇管她。

“二叔,难道要一直让祖母躺着,不闭棺么?”曲凌问。

曲裕烦躁得不行,将袖子一甩:“这是定襄侯府,自然是大哥说了算。”

“那父亲以为呢?”曲凌乐得让曲裎做主,被自己的儿子亲自下令钉死棺材,想必老夫人才是真的绝望崩溃。

“封棺,设灵。”

曲裎一声令下,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老夫人的希望破灭,顿觉锥心刺骨,痛不可言。

随着最后一根钉子被钉入,曲凌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还没结束。

等药效散去,老夫人才能感受被活活憋死在棺材中的滋味。

第108章守灵

侯府的灵堂很快设好,老夫人的棺材总算有了落脚之地。

“祖母的丧事,谁来负责?”曲凌问,她只负责送老夫人去死,可不负责她死后的事情。

曲裎瞪了她一眼:“阿凌,谁让你这样在长辈跟前说话的!“

他是不记打的,哪怕在曲凌手上吃过很多亏,依旧要摆出父亲的谱。

“我忘了,父亲才办过丧事的,轻车熟路,自然是你来操心最好。”

曲凌将他的丧子之痛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言语中的嘲讽让曲裎气血上涌,他今夜频频丢脸,整个人气得发抖。

“我去给祖母守灵,”

曲凌扫了一眼众人:“你们是继续打,还是如何?”

曲裕脸上挂不住,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话?”

要不是她突然把白氏母子三人带到府里来,怎么会弄成这样?

曲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方才的一出好戏,算是她热热闹闹的送老夫人上路,现在,她要去棺材前,守着老夫人咽气。

“诸位请便。”她转身,带着丫鬟婆子们施施然而去。

曲裕目瞪口呆,谁家的小辈和她这个侄女一般目中无人,毫无礼数,至于曲裎,早就习惯了。

“二弟呀,这次是你做得不对,”

他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白氏:“趁早写了纳妾文书,免得惹来祸端。”

曲裎有自己的打算,儿女都那般大了,这纳妾文书才写,真正坐实了曲裕私养外室。将来这个弟弟要是不听话,他可让御史参奏。

他这点小心思,曲裕又怎么不明白呢?

“不劳大哥费心,我心中有数。”

曲裕看向何氏:“霜娘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回屋,我再慢慢同你说。”

何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知道继续闹下去也没用,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既然如此,我便听老爷细细道来。”

她狠狠剜了一眼白霜,想进门,不可能,连做姨娘的份都没有。

曲凌并不打算插手二房的事情,上一世,曲裕也是在老夫人寿辰的时候带了白霜和她的两个孩子回京,老夫人自然喜不自胜。

白霜没有为妾,更没有冠上外室的身份,她是以曲连婷夫子的身份客居在府上。

那时候,定襄侯府如日中天,曲裎这个侯爷,只要弟弟听话,不和他抢风头,遮掩这一点丑事自然不在话下。

宋氏这个当家主母也不会在意,何氏哪怕再生气,侯府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那两个孩子被认在何氏名下,对外说是曲裕在任上的姨娘生的。

至于那姨娘,胡乱找个借口,说病死了。

曲裕还是外放做官,白霜跟着他去,两个孩子留在京城。

这一切本来是和曲凌没有关系的,架不住白氏的女儿曲连婷迫不及待的想讨好曲连枝和宋氏,那也就免不了欺负到她头上。

还有白霜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做局让曲翰打伤了鲁国公的儿子,何氏为了自己的儿子,把女儿嫁到鲁国公府。

曲连嘉哪有好日子过,曲凌为数不多的两次见她,都是满身的伤,白霜的那对儿女,最后死在何氏的手上,何氏死在曲凌的手上。

可怜的只有曲连嘉。

上一世,曲凌自保都难,也无法顾及妹妹,如今,随便二房斗得死去活来,她都能把曲连嘉解救出来。

她派人去客栈接白霜时,顺便带去了几句话:“老夫人死了,你外室的身份,没有人会替你遮掩,为了两个孩子,你只能进府做姨娘。”

白霜刚入京的时候,欢欢喜喜,曲裕同她说,两个孩子会记到何氏名下,成为侯府嫡出子女,她舍不得孩子离了身边,可又不得不承认,留在侯府的确是更好的选择。

可谁料到,老夫人死了呢,侯府连个主母都没有,这样一来,之前说过的话,可就不能作数了。

再被曲凌点拨了两句,就有了今天这场热闹。

夜色沉沉,灵堂内烛火晃动,曲凌坐在贵重的棺椁旁。指尖轻轻拨弄着佛珠,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下人们早被她遣散。

她说,今夜让她一人守灵。

曲裎头昏脑胀,瞌睡连连,巴不得曲凌一个人守着,曲连枝时不时发疯,曲恒没有腿,二人无法过来,二房鸡飞狗跳,烂事一堆,谁也没心思。

只有曲连嘉乖巧的跪在蒲团上,往盆里添纸。

“你也回去吧。”曲凌对她说。

曲连嘉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大姐姐,我能在这陪着你么?”

她咬着唇,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回去。”

父亲做了那样的事情,不过是态度软和了些,娘就有些松动,这让她很难过,也很费解,如果娘这般轻易的原谅父亲,那她方才鼓起勇气顶撞父亲,又算什么呢?

“去我那睡。”曲凌知道她在想什么。

吩咐丫鬟:“送姑娘去暖山居休息。”

曲连嘉小心翼翼的问:“真的不用守在这么?”

她还小,府里突然有长辈过世,她并不清楚要做什么。

曲凌看着她,难得露出一丝温和:“不必。”

曲连嘉听她的话,起身准备离去,身后又传来曲凌的声音:“以后若有事,去暖山居找观棋。”

曲连嘉一怔,随后转身,带着哭腔:“谢谢大姐姐。”

她其实有些怕曲凌,平日里姐妹二人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每每从下人嘴里听说曲凌又干了什么事,总是让她心惊胆战。

今日听到这话,让她很感激,至少,无论二房闹成什么样子,大姐姐都会帮她。

灵堂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些风吹动经幡的声音,曲凌静静等着,天色将明未明时,棺材里终于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

老夫人猛然睁眼,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费劲,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的一点声音,被厚重的棺椁闷在里头,无法传递出来。

“啊……啊……”

她张着嘴,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求救,曲凌听见了。她将耳朵靠近,听见里头的响动,唇角微勾,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棺木上的雕花,像是想安抚老夫人的不安。

“老夫人,别急,”

她低声道:“还得很长的时间呢。”

曲凌接下来要怎么对付老太太,会有人察觉吗?预知后续,精彩明日继续……

来源:九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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