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与外遇同住两年,我竟未曾联系,直到将8套房产归我名下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2 14:18 3

摘要:律师把第八份,也是最后一份房产转让文件推到我面前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是他身上那件昂贵羊绒大衣上残留的雪松香水味,也不是律师事务所里高级皮椅和陈年卷宗混合的、象征着契约与规则的沉闷气味。

律师把第八份,也是最后一份房产转让文件推到我面前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是他身上那件昂贵羊绒大衣上残留的雪松香水味,也不是律师事务所里高级皮椅和陈年卷宗混合的、象征着契约与规则的沉闷气味。

是墨水的味道。

那种最老式、最便宜的蓝黑色墨水,带着一点点铁锈的腥气,像极了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他趴在宿舍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桌上,用一支漏水的钢笔给我写信时的味道。那时候,一张两毛钱的邮票,就能承载他全部的、滚烫的真心。

现在,这股味道,却成了我们之间一场漫长告别的终章。

我拿起笔,笔尖冰凉,沉甸甸的,像攥着一块铁。我的手指有些僵硬,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这两年里,我几乎没再写过什么东西。我的手习惯了切菜时的温热,习惯了给儿子掖被角时的柔软,习惯了触摸那些冰冷的、空无一人的家具。

“签在这里。”律师的声音很职业,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我抬眼,越过那堆叠如山的文件,看向坐在对面的陈阳。他瘦了,眼窝深陷,曾经那双看我时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像两口蒙了尘的枯井。他没看我,视线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那里正飘着不大不小的雪,无声无息,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埋葬。

两年。整整七百三十天。

他跟那个叫苏晴的女人住在一起。我没去闹过,没打过一个电话,没发过一条质问的短信。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或者傻了。我的闺蜜捶着我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骂我:“林晚,你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他都把脸丢到太平洋了,你还在这儿当忍者神龟?”

我只是笑笑,给她添上一杯热茶。

他们不懂。他们只看到了一个出轨的丈夫,和一个沉默得近乎麻木的妻子。他们看不到我们之间,曾经用青春和血汗垒起来的那座城。

现在,他要把这座城,连同城里所有的烽火台、粮仓和兵器库,一并交给我。

我低下头,在那张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的名字。林晚。我的笔迹有些生疏,但依旧清晰。签完字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或许是窗外的冰凌,或许是我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

事情办完,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出律师事务所。冷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大衣,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没动,也没说谢谢。

“下雪了,路滑,我送你和孩子回去。”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

“不用了。”我把大衣从肩上拿下来,递还给他,“我自己开车来的。”

他没接,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那件价值不菲的大衣在我手里,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我们之间,曾几何时,连一件几十块钱的旧毛衣都可以分着穿,现在,却连一件大衣的温度都承受不起。

“拿着吧,外面冷。”他坚持着,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点情绪,像那枯井里,好不容易渗出的一丝水汽,“就当……就当是给孩子的。”

又是孩子。这两年,他所有和我的联系,都绕不开这个借口。

我没再推辞,把大衣抱在怀里,转身走向停车场。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很快就融化了,冰凉的触感顺着头皮一直传到心脏。我没有回头,我知道他一直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雕像,看着我离开。

坐进车里,我没有马上发动引擎。我把那八本崭新的房产证,一本一本地从文件袋里拿出来,平铺在副驾驶座上。阳光小区,翰林苑,临江壹号,翡翠湾……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打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我们的第一套房,在阳光小区。那是个顶楼的老破小,没有电梯,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窖。但我们买下它的时候,高兴得像两个傻子。那天,我们揣着东拼西凑来的首付款,在房产交易中心办完手续,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们没舍得打车,坐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在车上,他把那本红色的房产证捂在胸口,像捂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他对我说:“晚晚,我们有家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了。”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风,吹在脸上,一点都不冷。我记得他手心的温度,滚烫得能烙印进我的骨头里。

我们搬进去那天,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个床垫。我们躺在床垫上,透过天窗看星星。他说:“晚晚,你看,这房子虽然小,但是离星星最近。”

我说:“是啊,伸手就能摘到。”

他笑了,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说:“以后,我要给你买大房子,带阳台的,种满你喜欢的栀子花。我还要买学区房,让我们的孩子上最好的学校。我还要买江景房,让你每天都能看到最美的日落。”

那时候的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我以为,那就是我们的一辈子。

后来,我们真的换了更大的房子,在翰林苑,一个很好的学区房。儿子出生后,我们搬了进去。那房子有个大阳台,他真的在上面种满了栀子花。每年夏天,花开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香的。儿子在花香里蹒跚学步,咿呀学语,叫出的第一声“爸爸”,让他高兴得抱着儿子在屋里转了三大圈。

再后来,公司上市了,我们一夜之间成了别人口中的“成功人士”。我们买了临江壹号的顶层复式,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真的能看到整座城市最美的日落。我们还买了翡翠湾的别墅,给他的父母,也给我的父母。我们还买了很多很多,多到我都记不清具体的位置和门牌号。

他实现了他所有的承诺。他给了我一个又一个的家,一座比一座华丽,一座比一座坚固。我们的生活,就像一部励志电影,从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

我以为,我们的城,固若金汤。

直到苏晴的出现。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从陈阳的梦话里。那天深夜,他忽然在睡梦中喊了一声:“晴晴,别怕。”

那一声,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我睁开眼,在黑暗中看着他熟睡的侧脸。这张我看了十几年,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的脸,在那一刻,忽然变得无比陌生。

我没有叫醒他,也没有质问他。我只是静静地躺着,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给他准备早餐,送儿子上学。生活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我知道,我们的那座城,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缝。

我开始留意他的变化。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换了又换,手机总是屏幕朝下地放在桌上。他开始对我撒谎,那些拙劣的、一戳就破的谎言,他却说得面不改色。

我看着他,像看一个蹩脚的演员,在演一出独角戏。我没有戳穿他,我只是觉得悲哀。那个曾经连给我买一支两块钱的冰棍都要犹豫半天,生怕我吃了拉肚子的男人,现在,却能面不改色地,把谎言当成蜜糖喂给我。

我查到了苏晴。很简单,他没怎么刻意隐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年轻,漂亮,眼睛里带着一股未经世事的清澈。我看过她的照片,在陈阳一个不常用的社交账号里。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像极了二十岁时的我。

原来,他不是爱上了别人,他只是怀念那个时候的我们。那个时候,我们虽然穷,但我们拥有全世界。而现在,我们拥有了一切,却唯独弄丢了彼此。

闺蜜劝我去公司闹,去那个女孩的学校闹,把事情闹大,让他身败名裂。她说:“对付这种男人,就得让他疼,让他知道背叛你的下场。”

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闹得那么难看。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们曾经那么用力爱过的岁月。我不想让我们之间最后的回忆,只剩下歇斯底里的争吵和不堪入目的狼藉。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陈阳的疲惫和挣扎。他不是那种天生的坏人,他只是一个在财富和欲望里迷了路的孩子。他在苏晴身上寻找的,不过是失落的青春和创业初期那份纯粹的激情。他以为那是爱情,其实那只是对过去的缅怀。

我知道,他会回来的。当新鲜感褪去,当激情被现实磨平,他会发现,那个用青春和梦想搭建起来的避风港,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我只是需要等。

在他提出要搬出去住的那天晚上,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那是两年来,我们唯一一次,心平气和地,谈论我们之间的问题。

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巨大的茶几,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说:“晚晚,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我……我需要一点时间,理清我自己。”

我看着他,没有哭,也没有骂。我只是平静地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买第一套房子时,你对我说过什么?”

他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然后是痛苦。他当然记得。我们之间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刻在他的骨头里。

“你说,你会给我一个家,一个永远不会让我颠沛流离的家。”我替他说了出来,“你说,我们一起打下的江山,就是我们的城。这座城,是我们的根。”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陈阳,”我叫他的名字,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你可以去城外看看风景,可以去透透气。但是,你要记住,这座城,是我们一起建的。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城门随时为你开着。但是,如果你决定不回来了,那么,请把这座城,完完整整地,留给我和孩子。”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可能以为我会大吵大闹,会提离婚,会要他一半的家产。他没想到,我要的,是全部。

是那八套房子。是我们从一无所有到功成名就的全部见证。

“为什么?”他沙哑地问。

“因为那是我们的过去,也是孩子的未来。”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钱,股票,公司,那些都是冰冷的数字。只有这些房子,一砖一瓦,都刻着我们的名字,都藏着我们的故事。你带不走,那个女孩也住不进去。它们只属于我们。”

“我不是要你净身出户,公司还是你的,你手里的流动资金也足够你开始新的生活。我只要这些房子。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把它们都转到我名下,我们就办离婚手续。在那之前,我等你。”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最后,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震惊,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释然。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转身离开。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才终于掉了下来。

从那天起,他真的搬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年,是一场漫长的、无声的博弈。

我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朋友们都说我傻,说男人不能惯着,你越是放任他,他越是得意忘形。但我知道,对于陈阳这样的人来说,紧逼和哭闹只会把他推得更远。他吃软不吃硬,骨子里又是个极重承诺的人。

我给他的,不是放任,是信任。我相信我们十几年的感情,相信他心底里那份尚未泯灭的责任感。我相信,他亲口许下的诺言,就一定会兑现。

我开始过自己的生活。每天准时接送儿子上下学,陪他做功课,给他讲故事。周末带他去公园,去博物馆,去游乐场。我努力地,想把父亲缺席带给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儿子很懂事,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从来不问。只是有一次,他抱着我的脖子,小声说:“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

我摸着他的头,笑着说:“没有啊,有宝宝陪着妈妈,妈妈每天都很开心。”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不再说话。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怀里这个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支撑着我,走过那些最难熬的夜晚。

我也会在深夜里失眠。一个人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旁边是冰冷的空气。我会想起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争吵的,温暖的,心酸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我会想起我们挤在阳光小区的那个小房子里,夏天停电,他拿着一把破蒲扇,给我扇了一整夜的风。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滴在我的脸上,是温热的。

我会想起我们在翰林苑,儿子第一次发高烧,我们俩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孩子连夜赶去医院。在医院的长廊里,他抱着我,说:“别怕,有我呢。”他的怀抱,是我最坚实的依靠。

我会想起我们在临江壹号的落地窗前,庆祝公司上市。我们开了最贵的红酒,他却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我说胡话:“晚晚,我做到了,我终于让你过上好日子了……我再也不用让你跟着我吃苦了……”

那些回忆,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我心上反复切割。疼,真的疼。疼到我蜷缩在床上,咬着被子,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我知道,我在等的,不仅仅是那八套房子,更是等一个结果,等一个交代。为我逝去的青春,为我全心全意的付出,也为我们那段曾经真实存在过的、闪闪发光的爱情。

这两年里,陈阳的助理会定期给我打来电话,询问孩子的情况,然后,会有一笔不菲的生活费打到我的卡上。我知道,这是陈阳授意的。他用这种方式,维持着我们之间脆弱的联系。

偶尔,他也会回来看儿子。通常是周末的下午,他会带着儿子最喜欢的玩具和零食,陪他在楼下的花园里玩一会儿。我不会下楼,只是站在阳台的栀子花丛后面,远远地看着。

他老了许多,头发里夹杂了银丝,背也不像从前那么挺拔了。他陪儿子玩的时候,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会抬头,朝我站的方向看一眼。我们的目光,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和一丛茂密的栀子花,偶尔会交汇。没有怨恨,也没有温情,只有一片茫然的空洞。

我不知道他和苏晴过得怎么样。我刻意地不去打听,不去关注。我知道,只要我心里还存着一丝一毫的“比较”和“嫉妒”,我就输了。

这场战役,是我一个人的。对手不是苏晴,而是时间和人性。

转机发生在一年前。

那天,我接到了陈阳母亲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晚晚,你快来医院一趟吧,老陈他……他不行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公公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脑溢血,很突然。婆婆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像一块冰。

“妈,别怕,有我呢。”我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句话,是当年陈阳对我说过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了他的母亲。

陈阳是半个小时后赶到的。他冲到ICU门口,看到紧闭的大门和亮着的红灯,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到了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段时间,是我和陈阳这两年来,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段日子。我们轮流守在医院,照顾公公,安慰婆婆。我们之间,没有了夫妻间的温存,也没有了怨偶间的对峙,更像是一对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们会在深夜的医院走廊里,一人捧着一杯速溶咖啡,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心里的焦虑和疲惫。

有一次,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晚晚,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手里的纸杯,淡淡地说:“爸妈也是我的爸妈,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说:“如果……如果我爸这次挺不过去……”

“他会挺过去的。”我打断他,“他还没看到孙子上大学,还没抱上重孙,他舍不得走。”

我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公公最终还是挺过来了,虽然留下了后遗症,行动不便,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出院那天,我去办手续,陈阳去接他。

在医院的缴费窗口,我看到了苏晴。

她也看到了我。她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应该是来给陈阳送饭的。她比照片上更瘦,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局促。

我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我转过身,继续办我的手续。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

我知道,她输了。

从她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刻起,她就输了。在这个家庭最需要主心骨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尴尬的、多余的“外人”。而我,林晚,才是这个家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无论我和陈阳的感情变成了什么样,在所有人眼里,我们依然是一体的。

这种根深蒂固的联结,是她用再多的年轻貌美,再多的温柔体贴,也无法取代的。

从医院回来后,陈阳回家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是借口看望父亲。后来,会留下来吃晚饭。他不再提苏晴,也不再提我们之间的问题。他只是默默地,做一些他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他会给行动不便的公公喂饭,会耐心地陪婆婆聊天,会检查儿子的作业,甚至会笨拙地,学着修理家里坏掉的水龙头。

他像一个迷路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想要重新融入这个他亲手抛弃过的家。

我没有给他好脸色,但也没有把他拒之门外。我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偿还他欠下的债。

直到三个月前,他开始着手办理房产转让。

第一套,是阳光小区的那个老破小。当助理把文件送到我面前时,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刺痛了一下。

那是我们的开始。现在,他要亲手,把这个开始,从他的生命里剥离出去。

我签了字。

接着,是翰林苑,是临江壹号,是翡翠湾……一套接着一套。每签一次字,我就感觉自己和他的过去,又被割裂了一分。这个过程,像一场漫长的凌迟。

他没有亲自来,都是让助理代办。我知道,他是不敢面对我。

直到今天,最后一套。他终于还是来了。

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我看着副驾驶座上的那八本房产证,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我赢了吗?我用两年的隐忍和等待,换来了这八座冰冷的钢筋水泥的“城堡”。可我那个曾经和我一起筑城的少年,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发动了车子,调转车头,开出了停车场。

我没有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阳光小区。

老旧的居民楼,墙皮斑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萧条。我把车停在楼下,没有上去。我只是坐在车里,仰着头,看着顶楼那扇黑漆漆的窗户。

我仿佛能看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两个年轻的身影,依偎在那扇窗前,看着满天的星星,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以后,我要给你买大房子……”

“伸手就能摘到星星……”

眼泪,毫无预兆地,顺着脸颊滑落。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原来,我等的不是房子,也不是一个交代。我等的,只是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过去。

我在楼下坐了很久,直到手脚都冻得麻木。我擦干眼泪,重新发动车子。

生活,还要继续。我有了坚不可摧的城,我还有我最珍贵的宝藏——我的儿子。

我要带着他,好好地活下去。

回到家,儿子已经睡了。我轻手轻脚地走进他的房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他睡得很香,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那件陈阳的大衣,挂进了衣柜的最深处。那里,还挂着他所有的衣服。我一直没舍得扔。

我打开衣柜的另一扇门,里面是一个上了锁的樟木箱子。这是我唯一的嫁妆,是我外婆传给我的。箱子里,放着我最珍贵的东西。

我拿出钥匙,打开了箱子。一股浓郁的樟木香气扑面而来。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厚厚的信。信纸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

那是当年,陈阳写给我的信。

“晚晚,见字如面。今天在食堂,我又看到你了。你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像一朵栀子花……”

“晚晚,这个月的生活费,我又提前花光了。对不起,又只能让你陪我吃泡面了。你放心,等我将来赚了钱,一定让你天天吃大餐……”

“晚晚,我拿到第一笔奖学金了!我给你买了一条你上次看了很久的红围巾,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明天,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一封一封地看着,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这些信,连同那些房子,共同构成了我完整的青春。

我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里,锁好。然后,我拿出手机,翻出了那个我储存了两年,却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陈阳,我们离婚吧。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场持续了两年的战争,终于,以我想要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我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挑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镜子里的我,面色平静,眼神清澈。

我把儿子送到学校,然后开车去民政局。

我到的时候,八点五十。陈阳已经在了。他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下,穿着昨天那件黑色大衣,雪花落在他肩上,薄薄的一层。他看起来,像是站了很久。

看到我,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朝我走过来。

“来了。”他说。

“嗯。”我点点头。

我们之间,再没有多余的话。

走进民政局,领表,填表,拍照。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梦。当工作人员把那两本红色的离婚证递给我们时,我甚至有些恍惚。

十几年的婚姻,就用这样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画上了句号。

从民政局出来,雪已经停了。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钻出来,照在积雪上,有些刺眼。

“我送你回去吧。”陈阳说。

“不用了。”我还是那句话。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递给我。

“这个,给你。”

我没有接。

他苦笑了一下,自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不是什么鸽子蛋,只是一枚很普通的素圈铂金戒指,内圈刻着两个字母:L&C。

是我们的婚戒。

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穷得叮当响,连像样的婚礼都没办,只是请双方父母吃了顿饭。这对戒指,花了他整整两个月的工资。

后来,他给我买了很多更贵、更漂亮的珠宝,但这枚戒指,我一直戴着。直到他搬出去的那天,我才把它摘下来,收了起来。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做错了很多事,伤了你的心。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只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

“房子,是我们的开始,也是我们共同的成果,它们理应是你的。公司,我会好好经营下去,以后,每年都会有分红打到你的账户上,算是……算是我给孩子的抚养费。”

“我……”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祝你幸福。”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半生的男人。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悔恨。我知道,他是真心的。

我从盒子里,拿起了那枚戒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然后,我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松开手,把它扔了进去。

“咚”的一声轻响,像一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陈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转过身,看着他,平静地说:“陈阳,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天起,我们两不相欠。”

“至于幸福,我会自己去寻找。你也是。”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我没有再回头。我知道,我不需要回头了。

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转悠。阳光很好,把整个世界都照得亮堂堂的。我打开车窗,让冷冽的风吹进来,吹走我心里最后一丝阴霾。

我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面馆,点了一碗阳春面。老板娘还认识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陈太太,好久没见你和陈先生一起来了。”

我笑了笑,说:“老板娘,以后,叫我林小姐吧。”

老板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多问。

面还是那个味道,清淡,却很暖胃。我慢慢地吃着,像是在品尝一种久违的滋味。

吃完面,我去了花店,买了一大束栀子花。然后,我开车去了翰林苑。

房子里很安静,因为长期没人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我把栀子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我走到阳台上,看着楼下花园里嬉戏的孩子们,心里一片宁静。

这里,曾是我的家。现在,它只是我名下的一处房产。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李姐吗?我是林晚。嗯,对。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把我名下所有的房产,都挂出去,卖掉。”

电话那头的房产中介李姐,显然被我的话惊呆了。她结结巴巴地问:“林……林小姐,您是说,全部吗?那可是八套房啊!临江壹号和翡翠湾那种,现在可是有价无市……”

“对,全部。”我的语气很坚定,“价格,比市场价低百分之十。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出手。”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不要这些房子。

我不要这些承载了太多沉重回忆的“城堡”。它们不是我的战利品,而是我的枷锁。我要把它们全部抛掉,换成最实在的钱,然后,带着我的儿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

但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陈阳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很急切:“晚晚,你为什么要卖掉所有的房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有些意外,他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是李姐告诉我的。她以前也帮我办过业务。她说,你让她把我们……把所有的房子都卖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为什么?那些房子,是我们……”

“是我们过去的回忆,不是吗?”我打断他,“陈阳,我已经把过去都扔进垃圾桶了,这些回忆,留着还有什么用?”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你缺钱吗?如果你缺钱,我可以……”

“我不缺钱。”我说,“我只是,不想再住在这座城市里了。我想带儿子离开,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离开?”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要去哪里?为什么?”

“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一个没有你,也没有过去的生活。”

“不行!”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晚晚,你不能走!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我笑了,笑得有些悲凉。

“陈阳,在他最需要爸爸的那两年里,你在哪里?”

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见孩子。等我们安顿好了,我会告诉你地址。你想他了,可以随时去看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助,“晚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我们复婚吧。”

复婚?

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陈阳,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急切地说,“晚晚,这一个星期,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失去了你,就像失去了全世界。没有你的家,再大再豪华,也只是一个空壳子。我离不开你,也离不开孩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到你把戒指扔掉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我才知道,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晚晚,你别走,求你了。房子,我们不卖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住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哭。

即使是在创业最艰难,被人骗得血本无归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

可是,太晚了。

我的心,早就在那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等待和煎熬中,凉透了。

“陈阳,”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知道吗?两年前,你搬出去的时候,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我等你跟我说,你错了,你还爱我。我等了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两年……”

“我等到最后,等来的,不是你的回头,而是我的死心。”

“镜子碎了,就算粘起来,也还是有裂痕。我们的感情,也是一样。回不去了。”

“房子,我会卖掉。孩子,我会带走。这是我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然后,把他拉黑了。

我知道,他会来找我。

果然,第二天,他就在我家楼下堵住了我。

他看起来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晚晚,你听我解释。我和苏晴,早就断了。在我爸住院的时候,我就跟她分手了。我之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是……是我没脸说。我觉得,我没资格再回到你身边。”

“我把房子转给你,不是为了离婚,是为了赎罪。我想把我们最重要的东西都给你,然后,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犯下的错。”

“我以为,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默默地对你好,你总有一天会原谅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决绝,要卖掉房子,要离开我……”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顺着他消瘦的脸颊往下淌。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陈阳,放手吧。”我说,“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我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

他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上楼。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行李。

李姐的效率很高,不到半个月,八套房子,全部出手了。钱,一笔一笔地,打进了我的账户。那是一串我这辈子都花不完的数字。

我给儿子办了退学手续,订了两张去南方的机票。

离开的那天,是个晴天。

我拉着儿子的手,走在去机场的路上。儿子好奇地问我:“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是去旅游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对呀,我们去一个很温暖,很漂亮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那爸爸呢?”他问。

“爸爸要工作,很忙。等我们安顿好了,他会来看我们的。”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在机场,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陈阳。

他站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我们。他没有上前,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他的身边,站着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

是我让他们来的。

我想,在离开之前,总要有一个正式的告别。

我拉着儿子,朝他们走过去。

婆婆抱着我,泣不成声:“晚晚,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你别怪陈阳,他知道错了……”

我拍了拍她的背,说:“妈,我不怪他。我们只是,缘分尽了。”

我爸妈也红着眼眶,嘱咐我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最后,我走到了陈阳面前。

我们对视着,相顾无言。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

“嗯。”我点点头。

“钱够不够用?不够的话,随时跟我说。”

“够了。”

又是一阵沉默。

登机口的广播,响起了催促的声音。

“我该走了。”我说。

他点点头,眼圈红得厉害。

我拉着儿子,转身,走向登机口。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背影,直到我消失在人群中。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透过舷窗,看着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在我的视线里,慢慢变小,变模糊。

再见了,我的青春。

再见了,我的爱人。

再见了,我曾经固若金汤的城。

我和儿子,在南方的一座海滨小城,安顿了下来。

我用卖掉一套房子的钱,买了一栋带院子的二层小楼。院子里,种着一棵高大的凤凰树。夏天的时候,会开满火红的花。

我给儿子找了当地最好的学校。他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交了新的朋友,每天都笑得很开心。

我没有再出去工作。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照顾儿子,打理院子,看看书,喝喝茶。偶尔,会和新认识的邻居,一起去海边散步。

日子过得平淡,却很安逸。

我很少会想起陈阳。只是在某些深夜,听到海浪的声音,会偶尔想起,他也曾对我说过,等我们老了,就去海边买个房子,每天看潮起潮落。

他会定期来看儿子。每次来,都会带很多玩具和礼物。他会陪儿子在沙滩上堆城堡,会带他去出海,会给他讲那些我不知道的、关于宇宙和恐龙的故事。

儿子很喜欢他。每次他要走的时候,儿子都会抱着他的腿,依依不舍。

而我,和他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客气而疏离的距离。我们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谈论的话题,永远只有孩子。

他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过复婚的事。

他说,公司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他可以把总部迁到这里来。他说,他可以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只要我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

每一次,我都拒绝了。

不是不爱了。爱过,是真的。伤过,也是真的。有些伤口,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一碰,还是会疼。

我害怕,再回到过去那种生活里。我害怕,那些猜忌,怀疑,和午夜梦回时的眼泪。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平静,自由,阳光灿烂。我不想再有任何改变。

有一天,儿子放学回来,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一个东西。

是一颗用贝壳串成的手链,很粗糙,但看得出,做得很用心。

“妈妈,送给你。”他说。

“真漂亮,是宝宝自己做的吗?”

他摇摇头,说:“是爸爸教我做的。爸爸说,他以前,也送过你一个这样的。”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想起来了。

那是在我们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海边玩。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沙滩上捡贝壳,然后,用一根鱼线,给我串了一个手链。

他说:“晚晚,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送你这个。等以后,我一定给你买世界上最大、最亮的钻石。”

那个贝壳手链,我一直珍藏着。后来搬家的时候,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走到院子里,坐在凤凰树下。月光如水,洒在身上,一片清冷。

我问自己,林晚,你真的,一点都不爱他了吗?

如果没有爱,为什么他的衣服,你一件都舍不得扔?

如果没有爱,为什么他写的那些信,你还像宝贝一样锁在箱子里?

如果没有爱,为什么听到他记得那个贝壳手链,你的心,还会疼?

我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我只是,不敢再爱了。

第二天,陈阳又要走了。

我去送他。在机场,他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爸爸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呀?”儿子问。

“很快,爸爸下个星期就来。”

“拉钩!”

“好,拉钩。”

看着他们父子情深的样子,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把儿子交给我,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走了。”

“嗯。”

他转身,朝安检口走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陈阳!”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一个东西,塞进了他的手心。

“这个,还给你。”

他摊开手心,是一枚素圈的铂金戒指。

是那枚,我曾经扔进垃圾桶的婚戒。

我没有告诉他,那天,在他走后,我又回去,把它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他看着那枚戒指,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泪光。

“晚晚,你……”

我没有让他说下去。我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然后,我拉着儿子的手,转身离开。

我听到,他在我身后,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或许,我们会复婚,重新开始。

或许,我们永远都只会是孩子他爸,孩子他妈。

但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那一刻,我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怨恨和不甘,与过去,也与自己,和解了。

我带着儿子,走在机场的阳光里。

我知道,我的城,不在那些钢筋水泥的房子里,也不在那些泛黄的信纸里。

我的城,在我心里。

只要我的心是安定的,温暖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家。

来源:进取面条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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