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五兄弟各出15万,给父母盖房,谁知中途缺钱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2 23:07 1

摘要:当我爸用那双布满老茧、盖了一辈子房的手,亲手将停工牌挂在只建了一半的新房大门上时,我们五兄弟,就像五根烧断了保险丝的电线,杵在原地,哑口无言。

当我爸用那双布满老茧、盖了一辈子房的手,亲手将停工牌挂在只建了一半的新房大门上时,我们五兄弟,就像五根烧断了保险丝的电线,杵在原地,哑口无言。

那块红底白字的“暂停施工”牌,在乡间的风里微微晃动,像一张无声的判决书。

从我们兴高采烈地凑齐七十五万,到如今这尴尬的停顿,不过短短半年。但这半年,却好像比我们过去几十年加起来还要漫长。那些关于兄弟同心、孝感动天的豪言壮语,都随着那裸露在外的红砖和钢筋,在初冬的寒风里,显得无比讽刺。

一切,都要从去年我妈那个生日说起。

第1章 一个共同的梦想

去年我妈七十大寿,我们五兄弟难得凑齐了,带着各自的婆娘孩子,浩浩荡荡地回了老家。老家的房子还是我爸年轻时亲手盖的泥瓦房,住了快五十年,墙体裂了缝,屋顶一下大雨就得拿盆接。

寿宴摆在院子里,我妈看着满堂儿孙,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嘴里却念叨着:“都挺好,就是这房子……你们回来挤一挤还行,将来我跟你爸要是动不了了,连个像样的房间都没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酒过三旬,大哥陈卫国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红着眼圈说:“爸,妈,儿子们不孝!让你们受委屈了。咱们把老房子推了,盖个二层小楼!漂漂亮亮的,让全村都羡慕!”

大哥一发话,气氛立刻就上来了。我们兄弟五个,我是老四陈卫东,在城里一家国企上班,不上不下。大哥在县里做点建材生意,是家里最有威望的。二哥陈为民在南方开了个小加工厂,是兄弟里最有钱的。三哥陈卫军在镇上开货车,日子过得紧巴点。老五陈卫良大学毕业,在市里当老师,斯斯文文。

二哥当即表态:“哥,这事我没二话,钱不是问题。”

三哥也拍着胸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这身力气有的是!”

老五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我同意,这是我们做儿子的本分。”

我看着父母鬓角的白发和眼里的期盼,心里也是一阵发热,说:“算我一个,必须的。”

那天晚上,我们兄弟五个就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开了个家庭会议。月光洒下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大哥提议:“盖个好点的,带院子,上下两层,五个卧室,咱们一人一间,将来回来也有地方住。爸妈住楼下,方便。我估摸着,连装修带家具,怎么也得七八十万。”

二哥点点头:“差不多。钱怎么说?”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空气里有短暂的沉默。

还是大哥先开口,他似乎早就想好了:“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不能让谁吃亏,也不能让谁占便宜。总共按七十五万算,咱们五家,一家十五万。不多不少,一碗水端平。谁家要是暂时紧张,其他人帮衬一下,但这个数是死的。怎么样?”

“公平!”三哥第一个喊出来。他最怕的就是按收入比例出钱,那样他压力最大。

老五也觉得合理:“嗯,这样最好,以后谁也说不出闲话。”

二哥笑了笑,他家底最厚,出十五万跟玩儿似的,自然没意见:“我没问题。”

我盘算了一下家里的积蓄,拿出十五万虽然有点伤筋动骨,但咬咬牙也还得起。为了爹妈,值了。于是我也点头同意。

这个“一家十五万”的方案,像一块神圣的基石,奠定了我们这个宏伟计划的基础。它象征着公平、团结和我们五代单传的陈家那牢不可破的兄弟情。

第二天,我们就把这个决定告诉了父母。我爸抽着旱烟,半天没说话,眼圈却红了。我妈捂着嘴,眼泪直掉,挨个抚摸我们兄弟的后背,嘴里不停地说:“好,好,我的儿子们都有出息了……”

那种自豪和满足感,让我们每个人都觉得,这十五万花得太值了。

说干就干。我们很快请了村里最好的施工队,负责人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吴叔。图纸改了好几稿,力求完美。拆老房子那天,鞭炮齐鸣,全村人都来看热闹,夸我们陈家五兄弟孝顺团结,是我们村的榜样。

我爸我妈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光彩,挺直了腰杆,挨个给来看热闹的乡亲递烟。那一刻,我们兄弟几个相视一笑,心里都觉得,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可能就是这个了。

钱很快就凑齐了,大哥负责管账,每天在我们的兄弟群里公布开销,一清二楚。地基打好了,一层起来了,二层封顶了……看着新房的雏形一天天显现,我们心里的成就感也一天天膨胀。每次回老家,我们都会绕着工地转好几圈,想象着父母住进去的场景,想象着过年时我们一大家子在新楼里欢声笑语的样子。

那段日子,是我们兄弟关系最好的时候。群里聊的都是房子的事,谁家媳妇在网上看到了好看的瓷砖,谁家朋友有认识的装修师傅,气氛热烈又和谐。我们都沉浸在一个共同的梦想里,一个用七十五万和浓浓亲情砌成的梦想。

我们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坚固的梦想,会因为几万块钱,就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

第22章 第一道裂缝

问题出在主体工程完工,准备开始内外装修的时候。

那天,大哥在群里发了一段语音,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兄弟们,有个事得跟大伙儿说一下。刚才吴叔找我了,他把后面的账算了一下,有点麻烦。”

接着,他发来一张手写的账目清单。我点开一看,心就沉了下去。

“……钢材涨价,超支三万二。”

“……水泥、沙石涨价,超支两万八。”

“……人工费上涨,超支一万五。”

“……预留装修款严重不足,初步估算,后面所有工程做完,至少还有十五万的缺口。”

十五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咚地一声砸进了我们兄弟群这个平静的湖面。

群里安静了足足有十分钟。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三哥陈卫军,他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然后问:“怎么会差这么多?之前不是都算好了吗?”

大哥回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年的建材市场一天一个价,吴叔也没办法。这还是他帮我们省了又省的结果。”

二哥陈为民发了条信息:“差十五万,那就是说,我们每家还得再拿三万?”

大哥回:“理是这个理。”

群里又是一阵沉默。

三万块,对二哥来说可能就是一笔生意的利润,对我、大哥和老五来说,是几个月的工资,需要省吃俭用才能攒下。但对三哥来说,可能就是他货车跑大半年的净利润,是他儿子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过了一会儿,三嫂赵霞用三哥的微信发了一段话,语气很委婉:“大哥,二哥,不是我们不想出。家里啥情况你们也知道,卫军天天在外面跑车,一个月也落不下几个钱。前阵子他那车刚大修了一次,花了一万多。这三万,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大嫂李娟立刻就在群里回复了,她的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弟妹,话不能这么说。当初说好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盖房子是大家的事,怎么能因为你家困难,就让别人多掏?我们家做点小生意,看起来风光,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个不是一分一毛挣的?”

二嫂王琳也发声了:“是啊,公平很重要。当初说好一家十五万,就是图个公平。现在缺钱了,再按一家三万补,也还是公平的。要是谁家开了这个口子,那以后这事就没法弄了。”

二嫂在南方大城市待久了,说话讲究“规则”和“边界”,但在我们这种讲究人情的家庭里,这话听起来就有点刺耳。

三哥估计是抢回了手机,发了条语音,声音又急又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能不能先缓缓?或者装修从简?非得搞那么豪华吗?”

大哥叹了口气:“老三,爸妈一辈子就盖这一次房,能省的都省了,再省就没法看了。你让爸妈住个毛坯房?”

老五陈卫良这时候出来打圆场:“哥,嫂子们,都别急。三哥家的情况确实特殊,要不这样,这三万我们其他四家先分摊了,算借给三哥的,等他以后宽裕了再还?”

老五是老师,心地善良,总想息事宁人。

但他的提议,却像捅了马蜂窝。

大嫂第一个不干:“小五,你说的轻巧。什么叫以后宽裕了再还?什么时候算宽裕?这钱借出去,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亲兄弟借钱,你还能拉下脸去要?”

二嫂也跟着说:“卫良,我理解你的好意。但这不是借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开了这个头,以后是不是谁家有事,都可以说‘我困难,你们先担着’?家不是公司,但账目必须清楚。”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你一言我一语,太阳穴突突地跳。我老婆孙静在我旁边,也看到了聊天记录,她戳了戳我的胳膊,小声说:“卫东,你别说话。这事儿一开口就得罪人。”

我当然知道。可我是老四,不上不下,总觉得该说点什么。我编辑了一段话,想劝大家冷静一下,但想了想又删掉了。我说什么呢?说三哥不对?那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说嫂子们不对?那我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我家拿出三万也得咬咬牙。

就在这尴尬的当口,一直没说话的二哥陈为民,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引爆了整场争论。

他说:“大哥,各位兄弟。当初说好一家十五万,我二话没说就拿了。因为我觉得这是公平。现在差钱了,理论上也该平摊。但是,我想说几句心里话。这些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是不是我出钱最多?爸妈生病住院,是不是我报销的医药费最多?侄子侄女上大学,我是不是给的红包最大?我不是在炫耀,也不是在抱怨。我只是觉得,既然我已经承担了更多看不见的责任,为什么在这种看得见的事情上,还要追求绝对的‘公平’呢?这对我,就公平吗?”

二哥的话,像一颗深水炸弹。

把我们所有人,都炸蒙了。

第3章 看不见的账本

二哥的话,揭开了一本我们家心照不宣,却谁也不愿主动翻开的“隐形账本”。

他说的是事实。

这些年,二哥生意做得好,确实为家里付出了很多。我爸那次急性阑尾炎手术,是他托关系找的专家,几万块的手术费也是他先垫付的,后来我们说分摊,他摆摆手说“算了,没多少钱”。我妈常年吃降压药,也都是二哥每次回来大包小包地买。大哥的儿子,也就是我大侄子上大学那年,二哥直接包了个两万块的红包,说是“给孩子的启动资金”。相比之下,我们其他几家,给的也就是两三千,意思一下。

这些事,我们都记在心里,也都感激他。但感激归感激,从来没人想过,要把这些“人情”折算成金钱,放到盖房子这种“项目”里去衡量。

二哥的话发出来后,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大哥才回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次的缺口,应该我们几家出,不该你出?”

二哥很快回复:“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公平’不应该是简单的除以五。我家条件好点,多出点没问题。但不能是‘理所应当’。这次缺的十五万,这样吧,我出七万,剩下八万,你们四家分,一家两万。这样总可以了吧?”

二哥的方案,看似大包大揽,充满了作为兄长的担当。但那句“这对我,就公平吗?”的质问,像一根刺,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他出了大头,但同时也把自己摆在了一个道德高地上,让我们剩下的人,都成了占他便宜的。

三哥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直接发了条语音,声音吼得手机都在震:“陈为民!你什么意思?你是在点我们吗?嫌我们穷,没你出钱多是吧?对,我们是没你有钱!我陈卫军就是个开破货车的,我比不上你陈大老板!可你别忘了,你刚开始做生意那会儿,是谁把家里给你结婚准备的钱拿给你去周转的?是咱爸!那时候我们谁说过一个‘不’字?你现在有钱了,开始跟我们算旧账了?”

三哥提起的,是一件陈年旧事。二十多年前,二哥刚起步,亏得一塌糊涂,是咱爸拿出自己的养老钱,又找亲戚借了一圈,才让他缓过来。这件事,二哥后来发家了,也加倍偿还了,但“恩情”这东西,是不能用钱完全抵消的。

三哥的话,又揭开了“隐形账本”的另一页。

二嫂王琳立刻就炸了,她估计是拿了二哥的手机:“陈卫军你说话讲点道理!当年的事我们家卫民难道不记情吗?这些年他对家里怎么样,大家心里没数?现在说盖房子的事,你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干什么?不就是不想出那两万块钱吗?直说不就完了,何必搞得这么难看!”

“我难看?到底是谁难看!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瞧不起自己兄弟?”三aggressively and loudly.

“你这是胡搅蛮缠!”

……

群里彻底乱了。大哥、三哥和二嫂吵作一团。我和老五在里面拼命地劝,发各种“冷静”“一家人别伤和气”的表情包,但根本无济于事。那些平时埋在心底的,关于谁付出多、谁付出少,谁得了父母更多疼爱,谁又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的怨气,借着这十五万的缺口,像山洪一样爆发了。

我看着手机,心里一片冰凉。

原来,我们引以为傲的“兄弟同心”,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原来,那句“一家十五万”的所谓“公平”,从一开始就是个伪命题。它只是暂时掩盖了我们各自家庭状况、生活观念和对“家”的理解上的巨大差异。

这场争吵,从晚上八点,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一点。最后,大哥发了一句“都别说了!这事以后再议!”,然后解散了群聊。

世界清静了。

但我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乱。

第二天,我给大哥打电话,想问问情况。大哥在电话那头,声音疲惫不堪:“老四,别提了,一提就来气。老二现在是翅膀硬了,跟我们不一条心了。老三呢,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事,难办啊。”

我又给二哥打。二哥在电话里也是一肚子苦水:“四哥,你说我做错了吗?我多出钱可以,但我不想让他们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人心换人心,我付出了,也想得到点尊重和理解,而不是被当成提款机。”

我又试着联系三哥,但他电话关机了。我猜,他可能又开着他的货车,在哪个不知名的国道上,用引擎的轰鸣声,来掩盖心里的憋屈和愤怒。

我挂了电话,呆坐在沙发上。我老婆孙静递给我一杯水,叹了口气:“你看,我就说吧。钱的事,最伤感情。尤其是在亲兄弟之间。”

是啊,钱是小事,但钱背后牵扯出的那些不甘、委屈和被忽视的付出,才是真正的大事。

我们家的那本“隐形账本”,一旦被翻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第4章 风暴中的家宴

为了解决这个僵局,大哥决定,周末把我们所有人都叫回老家,当着爸妈的面,开个家庭会议。他的想法很简单,让父母做个裁判,当着老人的面,大家总不至于太出格。

但这恰恰是个最糟糕的主意。

周六那天,我们五家人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老家。新房的工地已经停了两天,吴叔的施工队撤走了,只留下一个盖了一半的钢筋水泥架子,像一具巨大的骨骼,沉默地立在那里。

气氛从一进门就透着诡异。

大嫂和二嫂碰了面,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就各自占据了客厅的一角。三嫂带着孩子,默默地进了厨房帮我妈做饭,一句话也不说。我爸坐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一根接一根地抽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妈则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穿梭,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努力地想缓和气氛,但谁都看得出她内心的焦虑。

午饭桌上,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孩子们不懂事,还在嬉笑打闹。我妈不停地给我们夹菜:“吃,都吃啊,别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

她越是这样说,气氛就越是尴尬。

终于,大哥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开口了:“爸,妈,今天叫大家回来,是为了房子的事。”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量用一种客观的语气复述了一遍。当然,他省略了群里那些激烈的争吵。

我爸听完,没说话,只是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

我妈看着我们,小心翼翼地问:“差……差十五万?那……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大哥看了二哥一眼,说:“老二的意思是,他家条件好,他可以多出点,他出七万。剩下八万,我们四家,一家两万。”

我妈脸上露出一点喜色:“那不是挺好吗?为民有出息,多照顾一下哥哥弟弟,应该的。”

我妈是传统的中国母亲,她的逻辑很简单:有本事的儿子,就该多承担。

但她这句话,却正好踩在了二嫂王琳的雷区上。

王琳放下碗筷,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妈,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应该的’?卫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得的,那也是他一天天跑业务,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挣来的。我们愿意多出,是情分,不是本分。”

我妈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二嫂。

大嫂李娟冷笑一声,接过了话头:“哟,情分?说得真好听。那你们家卫民当初做生意赔本的时候,咱爸拿出棺材本去给他填窟窿,那是情分还是本分?”

“你……”王琳的脸涨得通红,“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提?”

“怎么就不能提?人不能忘本!喝水不能忘了挖井人!”大嫂的嗓门大了起来。

“够了!”二哥陈为民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大哥说:“哥!你今天把我们叫回来,就是为了让她们俩当着爸妈的面吵架吗?你就是这么当大哥的?”

大哥也火了,梗着脖子吼道:“我怎么当大哥了?我一心为这个家,有错吗?倒是你,陈为民,你现在有钱了,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穷兄弟,都在占你便宜?”

“我没那么想!”

“你就是那么想的!你那天在群里说的话,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我说的是事实!”

眼看大哥和二哥就要吵起来,一直沉默的三哥陈卫军“豁”地一下也站了起来,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把杯子砸在桌上。

“都别吵了!”他红着眼睛,环视了一圈,“不就是钱吗?不就是嫌我陈卫军穷,拿不出那两万块钱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拍在桌子上。“这里是一万块!是我全部的家当!我老婆孩子的学费都在里面!我拿出来了!剩下的一万,我就是去卖血,年底之前也给你们凑齐!行了吧?我不用你们可怜!也不占你们谁的便宜!”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卫军!”三嫂哭着追了出去。

“老三!”我妈急得站起来,差点晕倒,我赶紧扶住她。

整个饭桌,一片狼藉。

老五气得嘴唇发抖,指着我们说:“哥,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为了几万块钱,至于吗?让爸妈多难受啊!”

我爸,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我爸,此时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发火,也没有骂人。他只是走到那个只建了一半的新房工地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转过身,用一种我们从未听过的,平静到令人心悸的声音,对我们所有人说:

“这个房子,不盖了。”

第5章 沉默的墙壁

我爸的话,像一道惊雷,把所有人都劈傻了。

“爸,您说啥?”大哥第一个反应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爸没有看他,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还有我们身后的妻子,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说,这个房子,不盖了。明天,我就让吴叔把料都清走,把账结了。剩下的钱,当初谁交的,还退给谁。”

“爸!为什么啊?”老五急了,“这都盖了一半了!现在不盖,前面花的钱不都打水漂了吗?”

我爸的眼神很空,像蒙上了一层灰。他缓缓地说:“我跟,要的是一个家,一个儿子们能常回来看看,能和和气气坐在一起吃顿饭的家。不是要一个楼。如果为了盖这个楼,儿子们变成了仇人,那这个楼,盖得跟皇宫一样,我们俩住着,心里能安生吗?”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失望和疲惫:“我跟,住了一辈子泥瓦房,不也过来了吗?我们没那么金贵。这新房子,我们住不起了。”

他说的是“住不起”,但这三个字,砸在我们心上,比任何一句责骂都要重。

说完,他不再理会我们,佝偻着背,走回了那间我们从小长大的,破旧的泥瓦房里,关上了门。

我妈看着我们,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她也转身,跟着我爸进了屋。

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五兄弟,还有各自的妻子,面面相觑。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羞愧感所取代。我们就像一群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家长用最严厉,也最温柔的方式,惩罚了。

三哥陈卫军站在院门口,没走,也没进来。他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二哥陈为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那栋半成品的房子,眼神复杂。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比谁都难受。他想证明自己,想承担更多,却用错了方式,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大哥陈卫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作为家里的老大,他没能把这个家拢住,他的挫败感可想而知。

我和老五站在一旁,同样是手足无措。

那顿家宴,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是我们家有史以来最漫长,也最难熬的一个星期。

大哥真的去找了吴叔,商量停工和结算的事。吴叔劝了半天,见大哥态度坚决,也只能叹着气答应了。

施工队撤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全村。村里人看我们家的眼神都变了,从前的羡慕和夸赞,变成了同情、好奇,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嘲讽。我能想象到那些闲言碎语:“陈家那五个儿子,看着人五人六的,原来也是面和心不和。”“为了点钱,兄弟都能闹翻,这书都读到哪去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爸我妈的心上。他们俩,一个星期都没出过门。

我们兄弟之间,也断了联系。那个曾经热闹非凡的家庭群,彻底死了。谁也不说话,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揭开那道血淋淋的伤疤。

我好几次想给哥哥弟弟们打电话,但拿起手机,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谁给谁道歉?谁又真的觉得自己全错了呢?劝解?我自己心里都一团乱麻,又怎么去劝别人?

那栋没有完工的房子,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村口。风吹过空洞的门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哭泣。每次我开车回老家,远远地看到它,心里就堵得慌。

它不再是我们梦想的象征,而成了一座耻辱的纪念碑,见证着我们兄弟情分的崩塌。

墙壁是沉默的,但它仿佛在无声地质问着我们每一个人:你们盖房子的初心,到底是什么?是为了孝顺父母,还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为了家庭和睦,还是为了那点可笑的“公平”和面子?

这个问题,我们谁也回答不了。

第6章 一碗疙瘩汤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我心里实在惦记父母,就一个人开车回了老家。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我妈做的疙瘩汤的味道。

小时候,家里穷,我妈就经常给我们做疙瘩汤。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里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是我们童年里最温暖的记忆。

我推开门,看见我爸坐在小马扎上,正在院子里劈柴。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斧子下去,都显得有些吃力。我妈在厨房里忙活着,灶膛里的火光,映着她花白的头发。

看到我回来,我妈愣了一下,随即擦了擦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卫东回来啦?快,洗手,妈给你做了疙瘩汤。”

我爸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坐在厨房的小桌前,我妈给我盛了满满一大碗疙瘩汤,上面果然卧着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

“妈,您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我问。

“我不知道,”我妈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我就是……做了。我想着,你们总会回来的。”

我吃了一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暖暖的汤顺着喉咙流下去,一直暖到胃里,可我的眼睛,却不知怎么的,有点发酸。

“你爸他……”我妈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这几天,他一句话都不说,就是劈柴。院子里那堆柴,都够烧到明年了。”

我心里一紧。我知道,我爸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心里的郁结。

“妈,对不起,是我们……”

我妈摆了摆手,打断了我:“别说对不起。你们都没错,你们都是想对我们好。就是……就是你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家了,想法不一样了。”

她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我说:“卫东,你是个读书人,心细。妈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爸说不盖了,那是气话。他做梦都想住新房子。但是,他更怕。他怕因为这个房子,把你们兄弟的心给弄散了。陈家到你们这一代,就你们五个男丁,要是你们都不来往了,我跟你爸到了地下,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我妈说着,眼泪就下来了。“钱,没了可以再挣。兄弟,没了,那就真没了。卫东,你懂妈的意思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吃完疙瘩汤,我走到院子里,在我爸身边蹲下。

“爸,我来吧。”我拿起斧子。

我爸看了我一眼,把斧子递给了我,自己又点上了一锅旱烟。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斧子劈开木头的声音。

过了很久,我爸才开口,声音沙哑:“你二哥……他小时候,最爱吃做的疙瘩汤。有一年冬天,家里没粮了,把最后一点白面,都给他做了一碗。你大哥他们几个,喝的都是玉米糊糊。他端着碗,谁都不给,自己吃完了。吃完,他说,等我长大了,挣了钱,要让全家天天吃白面馒头。”

我停下了劈柴的动作,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我爸从来没跟我们讲过。

“你三哥……”我爸继续说,“他从小就犟,脾气倔。那年他跟你二哥打架,打输了,一个人跑到后山,一天没回家。我们全村人打着火把去找,找到他的时候,他手里还攥着一块石头,说下次一定要打赢。他那个人,就是不肯服输,尤其是不能在自己兄弟面前服输。”

“你大哥,从小就懂事,什么事都让着弟弟们。你老五,胆子小,但心眼好……”

我爸把他记忆里的我们,一个一个地,慢慢地讲给我听。那些被我们遗忘的童年琐事,那些我们早已不在意的兄弟情谊,在他心里,却都像宝贝一样珍藏着。

他说着,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他此刻的心情。

“你们是亲兄弟啊……”他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我爸不是在生我们的气,他是在心疼我们。他用他的方式,他的沉默,他的回忆,试图唤醒我们迷失在金钱、面子和所谓“公平”里的兄弟之情。

我放下斧子,掏出手机,做了一个决定。

我没有在那个死寂的群里发信息,而是挨个,给我的哥哥和弟弟们,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说的第一句话都是:“哥(或者弟),你什么时候有空?回趟家吧。妈做了疙瘩汤。”

第7章 重砌的基石

我的电话,像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最先给我回电话的是老五陈卫良。他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四哥,我明天就请假回去。我想爸妈了。”

然后是大哥。他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嘶哑的声音说:“老四,我知道了。我……我对不起爸妈。”

最让我意外的是,二哥和三哥,这对吵得最凶的冤家,竟然是一起给我回的电话。

是二哥打来的,他开了免提。

“老四,”二哥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跟老三在一起。”

我愣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三哥闷闷的声音:“我……我给他打电话了。我跟他道歉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二哥接着说:“不,是我不对。我不该在群里说那些伤人的话。我就是……唉,一时糊涂。我今天去找他了,我们聊了很久。”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两个同样固执的男人,一个开着豪车,一个开着货车,或许就在某个尘土飞扬的国道边,或者某个不起眼的小饭馆里,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防备,像小时候一样,坦诚地聊了一次天。

“四哥,你跟爸妈说,我们周末都回去。”二哥说,“房子的事,我们有办法了。”

那个周末,我们五兄弟,没有带妻子孩子,都回到了老家。

院子里,我妈真的又做了一大锅疙瘩汤。我们五个人,就像小时候一样,一人一个大海碗,蹲在院子里,呼噜呼噜地吃着。

谁也没有提之前的不愉快,但那种久违的、亲密无间的气氛,又回来了。

吃完饭,二哥把我们叫到那栋停工的房子前。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大哥。“哥,你看看这个。”

大哥接过去一看,愣住了:“这是……借款合同?”

二哥点点头,对我们所有人说:“我想了很久。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亲情和金钱混为一谈,更不该用那种方式说话,伤了大家的心。我向大家道歉。”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们都连忙去扶他。

他直起身,继续说:“这个房子,必须盖完,而且要漂漂亮亮地盖完。这是我们为人子的孝心,不能半途而废。缺的这十五万,我来出。但是,不是我一个人出,是算我‘借’给家里的。这是一份无息借款合同,借款人是我们‘陈家兄弟’五个人。什么时候我们手头宽裕了,大家想还就还,一人还三万。什么时候还不方便,就先欠着。一辈子不还,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大家,也告诉自己,我出的这笔钱,不是施舍,也不是炫耀,而是我们兄弟五个共同承担的责任。我只是暂时,替大家保管了一下这份责任。”

听完二哥的话,我们都沉默了。

我看到三哥的眼圈红了。二哥的这个方案,既解决了钱的问题,又最大限度地维护了所有人的尊严,尤其是三哥的。这不是施舍,是“借”,是兄弟间的互相扶持。

大哥拿着那份合同,手微微发抖。他拍了拍二哥的肩膀,重重地说了一个字:“好。”

三哥走上前,给了二哥一个熊抱,什么也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五笑着说:“还是二哥有水平,这问题解决得漂亮!”

我也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们家那道最深的裂痕,在这一刻,被真正地弥合了。

那份薄薄的合同,成了我们兄弟情义新的基石。它不再是那句冰冷的“一家十五万”,而是充满了理解、体谅和智慧的温暖约定。

第8章 最好的风景

资金问题解决后,吴叔的施工队很快就回来了。

工地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这一次,我们兄弟几个,但凡有空,都会跑回老家,亲自上阵。

二哥生意再忙,每个月也必定飞回来一次,在工地上搬砖、和泥,干得满头大汗。他说,只有亲手为这个家添一块砖,心里才踏实。

三哥更是把工地当成了第二个家。不开车的时候,他就泡在这里,跟工人们一起干活,技术学得有模有样。他说,力气活,他在行。

大哥负责总协调,买材料、监工,事无巨细。老五和我,则负责周末回来,给工人们改善伙食,打扫卫生。

我们的妻子们,也摒弃了前嫌。大嫂和二嫂会一起研究网上的装修风格,三嫂则默默地帮我妈给大家做饭洗衣。她们好像也明白了,这个家,不是一个人的,是所有人的。

我爸我妈,成了工地上最开心的“监工”。他们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我们忙里忙外,看着新房子一天天成型,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我爸的烟抽得少了,话也多了起来。我妈的疙瘩汤,成了我们工地上最受欢迎的“能量补给”。

半年后,新房子终于落成了。

一栋漂亮的二层小楼,白墙红瓦,窗明几净,院子里种上了我爸喜欢的花草,我妈念叨的菜地也开辟了出来。

搬家那天,我们摆了二十多桌酒席,请了全村的乡亲。鞭炮声从早上响到晚上。

酒席上,我爸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满面红光,声音洪亮:“今天,我很高兴!不是因为住上了新房子,而是因为,我的五个儿子,都还在我身边!他们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能为一个家,拧成一股绳!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五兄弟,也站了起来,一起举杯,敬父母,也敬我们失而复得的兄弟情。

那天晚上,我们一大家子,第一次在新房里过夜。五个卧室,我们兄弟一人一间。躺在崭新的床上,我却久久不能入睡。

我走到阳台上,看着月光下村庄宁静的轮廓。大哥、二哥、三哥、老五,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我们谁也没说话,就那么并排站着,靠在栏杆上。

夜风吹过,带着泥土和庄稼的清香。

我忽然觉得,这栋房子最美的,不是它有多宽敞,装修得有多好。而是站在这里,我知道,我的兄弟们,就在我身边的房间里。无论我们之间曾有过怎样的争吵和隔阂,无论我们在外面的世界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回到这里,我们永远是陈家的儿子,是彼此最亲的兄弟。

我们曾因十五万而分裂,也因十五万而重新凝聚。钱,是一块试金石,它试出了我们人性中的计较与脆弱,也最终,照见了我们血脉里那份无法割舍的亲情。

房子,只是一砖一瓦的堆砌。而家,却是用理解、包容和爱,在我们心里,一辈子也盖不完的工程。

我想,这才是父母真正想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来源:高贵船帆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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