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那孩子却扯他衣角:「爹爹,这不是阿娘。阿娘还在等着我们呢。」
失忆三年,周景行给我编了个完美人生。
他说我是他的妻,是王妃,是皇后,是他孩子的母亲。
我们相知相爱,白首不离。
可那孩子却扯他衣角:「爹爹,这不是阿娘。阿娘还在等着我们呢。」
我究竟是谁?
直到周景行倒在我怀中,鲜血浸透罗裙:「阮阮,你该如何收场?」
不必收场,真假已不重要。
后世之中,我们离心背德,至死方休。
1
我苏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谢承元。
他告诉我我叫阮阮,是他的心上人,但是因为去寺里上香,马车翻落,磕到了头,所以记不得他了。
不光记不住他,连我自己是谁也记不住了。
我翻下床照镜子,镜子里女子长了一双圆圆的杏眼,不笑也带着笑意的弯唇,眼下一颗小小的泪痣。
我抚着眼角泪痣,喃喃自语:
「阮阮?」
谢承元长得并不像一个坏人,他爱穿着文人般素雅的衣衫,袖角磨白,只有一点墨迹,举动间温润出尘。
我没人可以相信,只好相信他。
他教我写自己的名字、读书、射箭,我们在一片竹林之中生活了很久很久,除了一个头发都白了的嬷嬷之外,只有我们二人。
谢承元是个君子,我们分居两室,一同晨起,一起暮睡,一起写字,一起读书。
直到有一日大雨倾盆,谢承元并没有回来,我和嬷嬷守着一盏灯等他回来。
心里头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我从来没有逼问过谢承元我究竟是谁,来自哪里,因为我知道谢承元对我有所隐瞒,而我也没有完全相信他。
但是这一刻,我是真的担心他的。
嬷嬷抱着一盏烛台,最后却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中小声地哭了出来。
第二天谢承元回来时很狼狈,他额角破了一块,渗出血来,也没打伞,一身衣服淋得湿透了。
谢承元不容置疑地拉住我的手腕:
「走,阮阮,我带你走。」
我心里惶惶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还是跟着谢承元,他驾着马车,嬷嬷和我坐在马车里,一路小雨如飞丝,我看着外面雾气渐生,心里觉得不祥。
正在昏昏欲睡中,外面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马蹄声,踩踏着泥水。
我一挑帘去看,只见外面全都是穿着铠甲严阵以待的士兵,层层包围住马车,嬷嬷死死地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动。
外面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谢承元似乎在说:
「让开。」
有另外一人答话:
「她在哪里?」
「让开。」
「别逼朕。」
「除非你今日杀了——」
一根箭矢穿破风声,直直地钉到了马车上,谢承元的话戛然而止。
我害怕极了,挣脱嬷嬷,猛地掀帘,见谢承元完好无损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抬头,透过蒙蒙雨丝,去看对面领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他穿着盔甲,至于神情,隔得太远看不清。
我揣测他们大概是官府的人,至于为什么截道,怕是谢承元犯了什么事。
我向那人拱手。
谢承元见到我,这才似有了活气,要将我推到马车里:
「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我不管他,继续向那人拱手作揖:
「不知大人为何拦车?不过我们夫妇二人确实安分守己,不曾做过歹事,今日老母亲患病高烧,我们驾车欲去城中寻医。这中间恐怕有什么误会,还请大人明察。」
我话音刚落,谢承元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竟带了悲怆之意。
我来不及问为什么,领头那人已经驱马过来,翻身跃马的速度快到咂舌,长臂招揽,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闻到一股雨腥味。
男人声音很轻,带着颤抖之意:
「阮阮。」
太阳穴一阵刺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大抵是凶梦,忘得差不多,只记得最后是谢承元满头满脸是血,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可口鼻中不断涌出鲜血。
我尖叫着醒来时,手被另一个人紧紧握着的。
在看到一张我完全不认识的脸之后,恐慌和厌恶达到最高,我用力地甩开手,伏在床边的男人才醒了过来。
我看到这人,他应当就是那天骑在高马上的人。
他长得好看,有一双郁郁沉沉的眼睛,此刻紧张地看向我:
「你怎么了?阮阮。」
我浑身发抖,盯着这个陌生男人:
「你放开手。」
他置若罔闻,另一只手却探向我的额头:
「是不是发烧了?太医!」
我继续重申:
「你放开。」
「太医——」
「谢承元呢?他在哪?」
这句话似乎比之前的要管用,因为这人听到这话,死死盯着我,声音一字一顿:
「死了。」
我又开始发抖,并且开始尖叫着手脚并用招呼到他身上,梦里的情景越来越鲜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嘴咬了这人胳膊一口,他居然还不怕疼似的还抱着我,我感到嘴里渐渐有了血腥味才松了口。
我再一次看着这人的眼睛:
「谢承元呢?」
这人嘴角一弯,似乎笑了笑,修长干净的手顺了顺我的头发:
「阮阮想不想见如意,他长大了些,已经识字了,都会背《论语》——」
耳朵只觉嗡鸣,头疼欲裂,我再一次重新问:
「谢承元呢?」
他的动作停下,缓缓放开紧紧箍住我的手。
我看到他眼眶泛红,那是铺天盖地的愤怒,我害怕他会上手掐死我,但是他只是背过身去,不再看着我,肩膀塌下了一些:
「难道你不想我和如意吗?」
「你是疯子吗?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他转过身来,愤怒的情绪已经收拾干净,嘴角带上温柔的微笑:
「没关系。」
这个男人告诉我他叫周景行。
我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这对于我来说打击太大,我尖叫着扔着枕头,不管不顾地把他赶了出去。
周景行让人把房门紧锁,留了两个女孩照顾我,女孩看起来谨小慎微,眼观鼻鼻观心,动不动就跪下喊恕罪。
房间里的装潢华贵精美,我猜测这个叫周景行的男人一定家里有权有势。
这两个伺候人的丫头长相端正,衣服干净平整,训练有素的样子,想是大户人家。
那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尝试向两个女孩提问,她们大多充做哑巴一样默不作声。
第二日对送来的饭菜动了几筷子,我料定今天一定还会有波折,便安定下心,早早地坐在那里等着。
果然有人开了门。
我掂了掂手中的小瓷人,假如昨日那人还胡言乱语,手上唐突,我就一下招呼到他头上。
那人果然来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月白衣衫,绣有暗纹,身量极高,看起来竟有些赏心悦目之感,手上牵着一个小小孩子的手,孩子看起来有点走路不稳,头上挽着两个小丸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我突然无所适从起来,只好在身后悄悄将小瓷人放了下去。
又想了昨天周景行说的:
「你还记得如意吗,我们的孩子。」
放屁。
我努力驱散心中异样的感觉。
绷紧脸不做声。
那个小小孩见到我,悄悄地牵起周景行的袖角,往他身后躲了躲。
我也往后退了退。
周景行笑了笑,看起来很自来熟:
「阮阮,昨夜睡得可好?」
温柔的样子让人想不到我们昨天是不欢而散的,想不到昨天他暴怒的样子。
我没说话。
孩子好像更怕我了,往后继续躲了躲。
「阮阮,这就是如意,想来你生下他之后都没有仔细看看他,你看他长得多像你啊。」
孩子从周景行的腿后探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像?
我仔细分辨如意的样子,粉雕玉琢像金玉堆出来的娃娃,圆鼓鼓的眼睛确实和我长得有几分像,也许嘴巴也有一些像?
我越看越觉得惊骇,后背起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已经退无可退了,腿磕到床边,疼痛让我清醒了一下。
我有些无力地驱逐他们:
「你们走。」
周景行又走近了一步。
我瞪着他,这才注意到他确实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的轮廓美好,但眼尾狭长,敛着锋利和冷淡。
我被一种近乎疼痛如刀剜的感受击中。
有些惊恐地收回眼神。
「阮阮。」
我咬牙切齿喊出一句:
「滚出去!」
刹那寂静之后,便是一声孩童的啼哭声,我的声音太大太生气了,也许吓到这个白白软软的孩子。
如意哭着摇周景行的衣摆:
「爹爹,爹爹,如意想要回去了,这不是阿娘,如意想要回去,阿娘在芳蔼殿等着如意回去呢。」
我看着他满脸的眼泪,觉得心中酸软。
周景行的声音极其低沉:
「闭嘴!她是你阿娘!」
何必和一个小孩置气,他们什么也不懂,无论我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到底都是刚一生下来就没了娘的,如何不可怜。
再说他样子长得与我这样像。
不过片刻,我就从酸痛的情绪中抽离出去。
计上心头,周景行显然认定我就是他的妻子,如果此刻服软与他斡旋,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多信息,而且还能见到谢承元。
现如今我谁也不敢相信,我只敢相信谢承元。
我从袖子间抽出手帕,蹲下身,想要把帕子递给如意,虽然没看周景行,但话却是对着他的:
「我头受过伤,什么也记不得了,但是,也许你没有骗我。」
「你能让我相信你吗?」
2
周景行看起来很聪明,身上有股特别的狠劲,但是却很好骗过。
周景行对我有所松动,他不再锁着我。
与此同时,我还发现了一个新的事实——
周景行是当朝皇帝。
头晕眼花之际,我还是开始清醒一点。
假如一切都是真的,那我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
如果我是因为受伤,为什么受伤?
周景行显然以为我以前是死了,这又是为什么?
最重要的是,谢承元为什么要瞒着我?从没和我说过周景行和如意的存在。
真的只像周景行说的那么简单吗?
我现在只想找个机会当面问一问谢承元。
身边跟着的女孩里,有一个叫苏杏,长一双杏眼,眼里泛着水光,她更活泼一些,我也更有眼缘一些。
苏杏今天又牵着如意来见我。
我让宫人搬了把椅子在窗子前,又搬了把小板凳。
如意坐在我跟前,太阳照得他小小的发旋柔亮。
无论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觉得心软得很。
如意有点怕我。
他拘谨地坐在那里,小腿一晃一晃的,眼睛也偏向别处,好像不敢看我。
我拿了栗子酥递到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吃,他腼腆地张开嘴,露出一圈小奶牙:
「不能吃甜。」
我逗他说话:
「为什么呀?」
「娘娘说会长蛀牙。」
说完紧张地捂着嘴巴,瞪圆眼睛看我,好像自己说错了话一样。
我对「娘娘」有了猜测,但是也没继续追问,反而指了指他怀里抱着的书。
如意开始背书,但是到底年龄小,奶声奶气,背得也结结巴巴。
他弯唇的时候,嘴角有个小窝,似乎更像周景行一些。
我发呆起来。
不过小小年纪,就要被各种各样的书束缚住,还不能吃甜食,白白地失去了许多乐趣。
小时候不就应该无拘无束地奔跑撒野,惹先生生气吗?小时候——
我小时候什么样子?
我在如意背完之后,狠狠地夸奖了他一番,又带着有些腼腆的如意在院子里放风筝了。
晚上周景行照例来看我。
我一边吃晚饭,一边和周景行强调快乐童年。
不能对如意这样的小孩催促过紧,约束过多,否则孩子太累。
「你看孩子这么小,身体就这么大,脑袋里能装多少东西呢?小小年纪就要去装大人,行动都不敢犯错误,累不累呀?这样孩子怎么能长得好?虽然如意长得挺好的。」
周景行剥了一只虾放到我碗中。
「不如让如意住到你院子里?」
我一噎:
「不要。」
「为什么?」
「如意有自己的娘娘,找我干嘛?」
周景行又皱起了眉。
「他的母亲是你。」
我对他眯了眯眼,有些探究地看向他:
「那他的『娘娘』……」
周景行看起来要发火,我及时止损,善解人意地说道:
「让我养如意也不是不行。」
「你要开条件?」
我站起身,绕着周景行转了个圈,仔细打量他:
「我得确信你确实没骗我。」
周景行重重呼出一口气,钳住我的手腕,紧紧的,我和他面对面僵持着。
「怎么确信?」
「我要谢承元亲口和我说,你说的都是对的。」
周景行猛地站了起来,看起来要拂袖离开。
我一把拉住周景行的袖子,不怕死地瞪着他:
「谢承元真的死了?!」
周景行压低头颅,鼻尖几乎要和我鼻尖贴着,我感受到他眼中燃烧的暗火,我们僵持了片刻。
周景行突然臭不要脸地掐着我的下巴,我只能仰起面孔,周景行近乎是咬住我的嘴唇,我错愕地盯着他,感受到他嘴唇重重碾压厮磨的触觉,舌尖的战栗纠缠。
我一把推开他,面红耳赤,手拄在石桌上重重呼吸。
「他没死。」
周景行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还有一个翻来覆去难安的夜晚。
夜半突然听到外面有轻微响动。
我在床上睁开眼,没有动,过了会听到有人在呜呜咽咽的哭,然后一声响亮的巴掌,另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管你冤枉不冤枉,抓回去自有人审,但你若是惊醒贵人,陛下必然饶不了你!」
又是哭声。
算他们倒霉,怕是想偷偷审人,但是碰到辗转反侧没觉睡着的我。
我倒要看看什么火一把烧到我的头上。
我披上一件衣服,推开门出去,见外面站着一群人,声音切切,像是做贼,几个我宫里的侍人被人押着,我看到苏杏是哭了的样子。
我气不打一处来。
那几个太监宫人见到我出来,连忙跪下,脸埋在手面上,呼恕罪。
怕我做什么?
我挑了挑眉:
「各位大人?」
「奴才不敢。」
「那各位奴才……」我顿了一下,「不知道深夜来访,捉着我这里的人,有何贵干?」
为首的太监还是没有抬头:
「回……回……回姑娘的话,小殿下晚上腹痛,上吐下泻,现如今已经发着高热,端贵妃娘娘掌管宫中事务,就命奴才去调查今天小殿下吃过哪些东西……」
如意?
我紧紧地攥住拳:
「所以这个什么什么娘娘,怀疑是我干的?」
他头埋得更低:
「不敢。」
我蹲在他面前:
「你别害怕呀,要不你也给我一耳光,说不定我也屈打成招了呢。」
3
事情也就在我一己之力下闹大了。
我让余下宫人把灯都打亮,搬了个太师椅,舒舒服服坐在院中央,底下跪的人还是头都不抬一下。
一个劲地喊恕罪。
我笑了笑,用团扇挥了挥虫子:
「你们何罪之有?分明是我有罪,是我的人受到我的指使,意图谋害小殿下,快快让周景行过来,好将我定罪。」
咦?怎么觉得眼下场景熟悉,说起阴阳怪气的话,我居然还挺得心应手的?
周景行速度不行,先到的是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即使现在夜半三更,依然梳的是巍峨发髻,珠玉摇啊摇的。
这分明是盛装以待。
我没站起来,还是坐在椅子上,对这女子笑了笑:
「来了呀。」
这女子身旁的宫女立刻站了出来,像是在训斥:
「大胆!见到端贵妃娘娘还不行礼!」
我歪着头反问她:
「不跪治什么罪?」
宫女继续说:
「位卑者不给位尊者行礼,板子二十。」
我见到院子门口灯火幢幢,用扇子掩面,从椅子上起来,欲要跪下行礼。
「眼下我身上还有意图谋害小殿下的罪,如何也受不了这僭越不尊的罪,还请端贵妃——」
「谁要治你的罪!?」
话还没说完,周景行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手拉住我的手臂,让我站了起来,和我对视了片刻后,目光转向那个女人。
我赶忙挤出两滴眼泪来。
「谢茹曼,在朕要褫夺你封号之前,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华服娘娘不可置信地瞪着周景行:
「我爹还给你周家打仗呢,你为着个赝品要怪罪于我?」
赝品?
有意思极了呀。
我继续哭哭啼啼地煽风点火:
「这位娘娘也是情有可原,小殿下突然腹泻高烧,她也是怪急的,夜半深更来绑我的人,我说你们把我也带去审就是了……」
周景行揽住我的腰,拇指揩过我眼角的泪水:
「放心,朕不会再让你白白受委屈。」
再?
更有意思了呀?
周景行让谢茹曼不再说话,让我继续坐在太师椅上,我乐得自在,只是身上披了件周景行的披风,味道香得很。
周景行先挑了苏杏问,苏杏大概被我撑起了些胆量,大着声音一五一十地说完了。
再挑了底下还在跪着的问,这些只说是谢茹曼命他们来这里的,他们并不敢冲撞贵人。
到最后轮到谢茹曼,我已经困得开始支下巴了,也没感到什么有意思的转折来。
谢茹曼也学着我哭哭啼啼,跪在了地上,和周景行示弱:
「臣妾不知何罪之有啊,汐妹妹来臣妾这里哭,说不敢惊动陛下,小殿下入夜就开始上吐下泻,进而发起了高热。汐妹妹没了主意,哭得不能自已,说万死难辞其咎,不敢告知陛下。臣妾如今暂时代理后宫,应当为陛下分忧,故而让人调查了今天小殿下的行踪……」
我抽空评价谢茹曼:
「有理有据。」
周景行看了我一眼,我便又开始拿手帕拭泪: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汐妹妹……倒是让人心疼——」
周景行皱起眉。
我继续说:
「哭得这样惨,陛下不心疼呀?」
「如意的母亲是你。」
底下倒抽气声一片。
周景行蹲下身子,和我对视,他摸了摸我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很,我眨了眨眼睛冲着他笑,周景行啄了下我的唇瓣,我下意识躲开。
「夜深湿气重,你先睡下,明天朕就给你一个公道。」
我眼眶有点湿了湿,低着声音说:
「那如意还好吗?」
孩子弱小无辜,不知道成了谁的靶子。
「你若担心他,以后就让如意来你这儿住好不好?」
我沉吟,知晓被这家伙给绕进去了。
底下又是一阵倒抽气声。
困意也止不住了,我没有回应周景行这句话,反而打了个哈欠:
「那你可得给这位娘娘和……汐妹妹一个公道。」
话音甫一落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哭声,当真是催人泪下。
我来了精神,站了起来,周景行又把我摁坐下。
我只好坐在椅子上探着脑袋去看。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衣的女子跪在周景行脚边,哭得一脸梨花带雨:
「陛下,臣妾知罪。」
周景行面色难看地转过脸。
我站了起来,离她更近,这下瞧清楚眼下女子的模样,竟吓得往后退了退。
这圆眼睛,这眼下痣,居然和我有六七分像。
赝品?
我是,还是她是。
我看了看周景行,了然地笑了笑,但却觉得心口被重重一击。
我笑着问她:
「你可就是汐妹妹?」
4
比起趾高气扬的端贵妃,眼下这个柔弱可欺的汐妹妹才让我真正提起兴趣。
但是奈何周景行想要按下此事。
我顺杆子爬去问周景行:
「你前段时间关着我,是因为我像她吗?」
周景行撤开脚步,不让白汐抓住他的衣袍边角,揽着我的肩膀要往里面去。
「不是。」
「周景行。」
我顿住脚步,抬眼看他,却不自觉地觉得心酸委屈,鼻子痒了痒,我一摸才发觉是无知无觉落下泪来,这不是装的。
「你诓我?」
周景行擦了擦我的眼泪,叹了口气:
「是她像你。」
我胃里一阵翻涌。
来源:小樱桃剧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