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蜷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那件象征皇后身份的明黄凤袍早已被刀伤划得支离破碎,暗红的血渍在雪地里晕开,又迅速被寒气冻成深色的冰碴。
骨血浸梅
第一章 寒潭悔语
腊月廿三,祭灶日,雪粒子砸在养心殿的琉璃瓦上,簌簌作响,像极了苏瑾昔喉间积着的血沫声。
她蜷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那件象征皇后身份的明黄凤袍早已被刀伤划得支离破碎,暗红的血渍在雪地里晕开,又迅速被寒气冻成深色的冰碴。
殿门被猛地推开,携着一身风雪的男人大步流星走进来,玄色龙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是她的夫君,大曜的皇帝,萧彻。
“陛下……”苏瑾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指节泛白,“救……救救太子……”
太子萧珩是她与萧彻唯一的孩子,方才宫变,叛军冲进东宫,她拼了命才让心腹把太子护走,自己却被叛军围堵在养心殿。可她没想到,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救她的援兵,而是她的夫君。
萧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墨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片冰封的冷漠。他缓缓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苏瑾昔,你到现在还以为,朕会救你?”他的声音低沉,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下下扎进苏瑾昔的心脏,“当年在雁门关,朕就不该救你。若不是你,苏家不会权倾朝野,朕也不会处处受制,更不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身上的伤口,语气里满是嫌恶:“不会有今日这般糟心的局面。你和你那叛国的父兄,都该死。”
叛国?苏瑾昔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苏家世代忠良,父亲和兄长镇守雁门关,抵御北狄,怎么会叛国?这分明是污蔑!她想辩解,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涌出。
萧彻松开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用帕子擦了擦手指,然后将帕子扔在她的脸上。“你放心,太子……朕会留着他。毕竟,他是朕的儿子,留着他,还能看看你苏家覆灭的下场。”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她一眼。殿门关上的瞬间,最后一点烛火被风吹灭,无边的黑暗和寒冷将苏瑾昔彻底吞噬。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萧彻那句“朕就不该救你”在不断回响。
好恨啊……恨自己瞎了眼,错信了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恨自己连累了苏家满门;更恨自己,连保护孩子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不会再爱上萧彻,绝不会再让苏家重蹈覆辙!她要从这地狱里爬出去,要让所有伤害过她和苏家的人,血债血偿!
带着这滔天的恨意,苏瑾昔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尸堆重生
“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苏瑾昔猛地睁开了眼睛,呛入鼻腔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尸体中间,四周堆满了残缺不全的尸身,鲜血浸透了脚下的土地,暗红色的血洼里还漂浮着碎肉和冰块。
这里是……雁门关外的乱葬岗?
苏瑾昔的脑子飞速运转,她记得自己明明死在了养心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这不是那双常年养在深宫、细腻白皙的手,而是一双布满薄茧、指节分明,还带着几道浅浅疤痕的手。
她猛地坐起身,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痛,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粗布缝制的灰色短打,打着好几个补丁,脚上是一双破旧的草鞋,沾满了泥土和血污。
这分明是她十六岁那年,跟着父亲和兄长来到雁门关,为了体验军营生活,特意换上的平民装束!
难道……她重生了?
苏瑾昔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让她瞬间热泪盈眶。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六岁,回到了雁门关,回到了一切悲剧还未发生的时候!
她还记得,就是这一年的冬天,北狄突然入侵雁门关,父亲和兄长带领将士们奋力抵抗,却因为粮草短缺,陷入了困境。
而她,为了给父亲送一封求救信,偷偷溜出军营,却在半路遇到了北狄的游骑兵,被追杀至乱葬岗。
前世,就是在这里,萧彻救了她。那时的萧彻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被派到雁门关历练,恰好路过此处,见她身陷险境,便出手相救。
也是从那时起,她对这个温文尔雅、英勇无畏的皇子心生爱慕,之后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给了他,一步步走进了他精心编织的陷阱。
而现在,她又回到了这个乱葬岗,回到了被萧彻“救”之前的时刻。
“不能等他来!”苏瑾昔立刻清醒过来,前世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萧彻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他拉拢苏家、争夺皇位的第一步棋。这一世,她不需要他的拯救,她要靠自己活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开始在尸堆里摸索。她记得,前世被北狄游骑兵追杀时,她的腰间还别着一把匕首,是兄长特意给她防身用的。
果然,在一堆冰冷的尸体下面,她摸到了那把熟悉的匕首,刀柄上还刻着她的名字。她紧紧握住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她知道,乱葬岗附近常有野兽出没,而且北狄的游骑兵说不定还在附近巡逻,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苏瑾昔小心翼翼地从尸堆里爬出来,尽量避开那些腐烂的尸体。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污和泥土弄脏,身上还有好几处被树枝划伤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顾不上这些,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乱葬岗位于雁门关外的一片荒山上,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寒风呼啸着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鬼哭狼嚎。苏瑾昔记得,从这里往东南方向走大约十里路,就是雁门关的外围哨所,只要能到达那里,她就安全了。
她定了定神,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握紧匕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东南方向走去。雪地里的脚印很容易留下痕迹,她不敢走大路,只能选择走崎岖的山路,尽量隐藏自己的行踪。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苏瑾昔的体力渐渐不支。她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之前又经历了追杀和重生的冲击,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还有北狄人说话的声音!
“快,仔细找找,刚才明明看到那个汉人女子往这边跑了!”
“大人说了,一定要抓住她,说不定能从她嘴里问出雁门关的布防情况!”
苏瑾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树干上。
她透过树干的缝隙,看到几个穿着北狄服饰的骑兵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手里还拿着弯刀,眼神凶狠。
怎么办?如果被他们发现,她肯定活不了!苏瑾昔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四周,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被积雪覆盖的山洞。
她来不及多想,趁着北狄骑兵不注意,猛地冲了出去,朝着山洞的方向狂奔。
“在那里!快追!”北狄骑兵发现了她,立刻策马追了上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苏瑾昔甚至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冷风。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奔跑,终于在北狄骑兵追上她之前,冲进了山洞。
山洞里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苏瑾昔不敢停下,继续往山洞深处跑。她记得,这个山洞她前世听兄长说过,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里面岔路很多,而且有很多隐蔽的角落,很适合躲藏。
她跑了大约几十步,突然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就在这时,身后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也传进了山洞。
“快,她跑不远,仔细搜!”
苏瑾昔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躲到了一个狭窄的石缝里。这个石缝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蜷缩在里面,而且外面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屏住呼吸,将身体缩成一团,紧紧握住匕首。山洞里的光线很暗,北狄骑兵举着火把,在山洞里四处搜索,火光映照着他们狰狞的面孔,离她越来越近。
“这里没有!”
“那边也没有!”
北狄骑兵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苏瑾昔的踪迹,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难道她跑出去了?”
“不可能,我们一直守在洞口,她肯定还在里面!再仔细搜!”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从山洞深处吹了过来,带着一股奇怪的气味。一个北狄骑兵皱了皱眉,说道:“大人,这里太邪门了,而且看这情况,那个汉人女子说不定已经被野兽吃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在这里出事。”
其他几个北狄骑兵也有些犹豫,毕竟这荒山野岭的山洞里,确实有可能藏着野兽。为首的北狄骑兵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说道:“好吧,那我们先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大人,让大人再派人来搜。”
说完,他们便举着火把,退出了山洞。
听到马蹄声渐渐远去,苏瑾昔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石缝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惊险了,差一点她就被北狄骑兵抓住了。
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便从石缝里爬了出来。山洞里依旧黑漆漆的,她只能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慢慢摸索着往洞口走去。
走出山洞后,苏瑾昔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北狄骑兵已经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不敢耽误时间,继续朝着雁门关外围哨所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苏瑾昔终于看到了远处哨所的影子。她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姑娘,请留步!”
苏瑾昔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声音……是萧彻!
她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朝着她走来。男子面容俊朗,气质温文尔雅,正是年轻时的萧彻。
萧彻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满身的血污和伤口,眼中露出了一丝担忧:“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前世,就是这副温柔关切的模样,让她彻底沦陷。可现在,苏瑾昔只觉得无比讽刺。她看着萧彻,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与你无关。”
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
萧彻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皱了皱眉,快步追上她,拦住她的去路:“姑娘,此地危险,你一个女子独自前行太不安全了。我正好要去雁门关,不如我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苏瑾昔冷冷地说道,“我自己的路,我自己会走,不劳烦公子费心。”
她绕过萧彻,继续朝着哨所的方向走去。萧彻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悦,但还是没有放弃,依旧跟在她身后。
“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萧彻的声音依旧温柔,“你看你身上伤得这么重,要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感染。我这里有金疮药,你先拿去用吧。”
苏瑾昔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萧彻递过来的金疮药。前世,她就是因为这份“善意”,对他感激涕零,从此对他言听计从。可现在,她清楚地知道,这份“善意”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苏瑾昔说道,“但我无功不受禄,这药,我不能要。还请公子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她说完,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神凌厉地看着萧彻。萧彻看到她眼中的警惕和敌意,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直到苏瑾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萧彻脸上的温柔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霾。他低声自语:“苏瑾昔……有意思。”
他早就调查过,苏瑾昔是镇国大将军苏振邦的女儿,此次跟着苏振邦来到雁门关。他原本想借着“救命之恩”接近她,拉拢苏家,没想到这个苏瑾昔竟然和传闻中不一样,不仅不娇纵,反而还带着一股韧劲和警惕。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难驯服的猎物,征服起来才越有成就感。萧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总有一天,他会让苏瑾昔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脚下。
而另一边,苏瑾昔终于到达了雁门关的外围哨所。哨所的士兵看到她满身的血污和伤口,立刻警惕起来,举起长枪对准她:“站住!你是什么人?”
“我是镇国大将军苏振邦的女儿,苏瑾昔!”苏瑾昔大声说道,“我父亲和兄长在雁门关内,我有要事要向他们禀报,快带我去见他们!”
士兵们听到“苏振邦”的名字,立刻放松了警惕。他们早就听说过苏将军有一个女儿跟着来到了雁门关,只是没想到会是这副模样。一个士兵立刻跑进去禀报,另一个士兵则赶紧拿来干净的布条和水,递给苏瑾昔。
“苏姑娘,你先别急,将军很快就会过来。”
苏瑾昔接过布条和水,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脸上的血污,然后坐在哨所的门口,等待着父亲和兄长的到来。她知道,重生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要提醒父亲和兄长,警惕萧彻的阴谋;她要帮助苏家巩固势力,避免前世的悲剧;她更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苏瑾昔抬起头,看到父亲苏振邦和兄长苏瑾言正骑着马朝着哨所赶来。父亲穿着一身铠甲,面容刚毅,兄长则穿着一身戎装,英气逼人。看到他们熟悉的身影,苏瑾昔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爹!哥!”她站起身,朝着他们跑去。
苏振邦和苏瑾言看到她满身的伤痕,都心疼不已。苏振邦立刻跳下马,扶住她:“昔儿,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爹,哥,北狄人……北狄人入侵了!”苏瑾昔哽咽着说道,“我本来是想给你们送求救信,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北狄的游骑兵,被他们追杀,幸好我逃了出来。”
苏振邦和苏瑾言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们虽然早就收到了北狄可能入侵的消息,但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
“昔儿,你受苦了。”苏瑾言摸了摸她的头,语气中满是心疼,“你先跟我们回军营,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苏瑾昔点了点头,跟着父亲和兄长上了马,朝着雁门关的军营走去。坐在马背上,感受着父亲和兄长带来的安全感,苏瑾昔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守护好这个家,绝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第三章 军营献策
回到雁门关军营后,苏瑾昔被安排在兄长苏瑾言的营帐里休息。军医很快就过来为她处理伤口,虽然伤口很多,但大多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能痊愈。
苏瑾昔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却丝毫没有睡意。她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北狄已经入侵,雁门关的形势十分危急。前世,就是因为父亲和兄长对北狄的战术不了解,而且粮草短缺,才导致雁门关的守军陷入了被动,损失惨重。
她必须尽快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父亲和兄长,帮助他们制定应对策略。
第二天一早,苏瑾昔就起床了。她换上一身干净的男装,这样在军营里行动会更方便一些。她走出营帐,看到军营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士兵们正在加紧训练,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伙房里的士兵则在准备早饭。
她朝着父亲的中军大帐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论声。
“父亲,北狄人来势汹汹,我们的粮草只够支撑半个月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解决办法,恐怕……”这是兄长苏瑾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我知道。”苏振邦的声音有些沉重,“我已经派人去朝廷求援了,可是朝廷那边迟迟没有消息。萧彻那个皇子虽然在雁门关历练,但他手里没有兵权,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
苏瑾昔听到“萧彻”的名字,眼神一冷。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爹,哥,我有话要说。”
苏振邦和苏瑾言看到她,都愣了一下。苏振邦皱了皱眉:“昔儿,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口还
来源:七月天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