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过来看,这地上全是水印子,家里有老人有客人的,滑倒了怎么办?」
「晚意啊,你这拖把是不是没拧干?
你过来看,这地上全是水印子,家里有老人有客人的,滑倒了怎么办?」
婆婆王翠兰的声音又尖又细,像一根针,直直地扎进我耳朵里。
她人陷在真皮沙发里,刚烫的卷发梳得一丝不苟,伸出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手,点着光亮的瓷砖地。
那架势,好像我拖的不是地,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留下的证据。
我扶着拖把杆,慢慢直起酸胀的腰,水珠顺着我的指缝往下滴。
心里默数了一下,这是今天第三次了。
早上嫌豆浆凉了,中午说炒菜的油放重了,现在轮到了地板上的水印。
结婚这三年,我像个被架在放大镜下的标本,每天都在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审视里过活。
当初一头扎进来,以为嫁的是爱情,没想到是给周家这位“皇太后”当了贴身宫女。
「妈,我马上重新擦一遍。」
我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波澜。
任何解释,在这里都会被翻译成顶嘴。
任何反抗,都会换来一场旷日持久的「家庭教育」
忍,是我在这三年里学会的唯一生存技能。
「光知道有什么用?
得用心干!」
王翠兰上下扫了我一眼,那眼神跟过安检似的,最后撇了撇嘴,
「晚上家里来客人,你弟妹他们都过来。
你到时候机灵点,别整天耷拉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周家谁欠了你的。」
我没回话,只是把拖把头拧得更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晚上,客厅里果然坐满了人,沙发都不够用,又从书房搬了两把椅子出来。
周哲的姑姑、舅舅、表亲……一张张带着客气笑容的脸,让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有点闷。
王翠兰像个穿花蝴蝶,端水果、倒茶、发瓜子,脸上那种恰到好处的热情,让她看起来像个完美的当家主母。
周哲就坐在她旁边,亲戚们说什么,他都笑着点头附和。
他妈一个眼神递过去,他立刻下意识地把背挺得更直。
我知道,在他心里,我和他妈之间永远隔着一道墙。
他永远站在墙的那一边。
酒足饭饱,客厅里的话题也聊得差不多了。
王翠兰忽然清了清嗓子,那种刻意堆出来的慈爱笑容,让我心里警铃大作。
「哎呀,看着你们一个个小家庭都和和美美的,我这心里啊,真替我们小哲高兴。」
她笑着,话锋一转,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我们晚意,嫁过来这三年,里里外外操持着,也是辛苦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后背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下一秒,她像变戏法一样,从沙发背后拎出一个刺眼的橙色盒子。
爱马仕那个标志,在客厅的灯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哗——」
周围的亲戚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抽气声,羡慕和打量的眼光像胶水一样粘在我身上。
「晚意啊,妈知道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个。」
王翠兰把盒子硬塞进我怀里,声音提了八度,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见,
「上次吃饭,就听你念叨了一句这个款。
妈可是找了好几层关系,费了好大劲才给你弄到的!
快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我指尖碰到冰凉光滑的盒面,沉甸甸的。
那确实是我很久以前,和朋友聊天时无意中提过一句的包。
当时被她听见,还阴阳怪气地讽刺了我好几天,说我「眼皮子浅,尽想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现在,它就躺在我怀里。
我感受不到半点惊喜,只觉得这盒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脏直抽抽。
周哲就坐在一边,胳膊搭在椅背上,一脸看好戏的笑,跟着点头。
我的嘴角僵硬地往上扯了扯:
“谢谢妈,这太贵重了……”
话音还没落,一只手就热乎乎地按在了我的手背上,是王翠兰。
她身体前倾,声音刻意压低,但那音量又拿捏得刚刚好,保证一桌子人都能听见个大概:
“自家人,客气什么!
就是……唉,妈买这个的时候走得急,手头没带那么多,你先转我八万八,就当帮妈垫一下,回头宽裕了再说!”
一瞬间,周围那些亲戚的恭维声、水果刀切在盘子上的声音,好像都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嗡嗡作响,听不真切了。
我盯着她那张涂着粉的脸上,眼睛里闪着一种算计得逞的光,再听着耳边那些“你婆婆真大方”、“晚意福气真好”的窃窃私语,我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攥住,然后直接扔进了冬天未化的冰窟窿里,一阵猛过一阵的寒气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当着所有人的面送我个八万八的包,一转头就让我自己把钱给垫上。
合着我花钱,给她挣了个“疼儿媳”的好名声?
到头来,我成了那个倒贴钱还得感恩戴德的冤大头!
我扣着桌布的手指,抖得自己都快控制不住。
三年来积攒的那些委屈和不甘,像一锅烧开的水,马上就要沸出来了。
就在我马上要掀桌子的时候,周哲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嗡”地亮了一下。
一条微信消息就那么大喇喇地弹了出来:
【谢谢哥哥的包~阿姨对我真好!
[亲亲]】
备注是——“小宝贝”
周哲脸上那点得意的笑瞬间就僵住了,像被人泼了盆冷水,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一把按灭屏幕,然后飞快地、像做贼一样地瞥了我一眼。
“轰”
的一声。
我脑子里最后那根叫“忍耐”的弦,
“啪”
一下,断了。
爱马仕?
让我垫钱?
回头再说?
拿着我的八万八,去给另一个女人买一样的包?
还要我在这儿陪着演婆媳情深?
这一家子,是真把我当成ATM机,还是觉得我蠢到家了?
那股巨大的愤怒和恶心,冲到头顶的一瞬间,竟然让我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就像一盆烧开的水,突然被倒进了冰天雪地里,瞬间凝固。
所有的情绪都退潮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特别清晰,也特别可笑。
我抬起头,正好对上王翠兰那副志在必得、等着我吃瘪的表情。
我冲她笑了,笑得比她刚才还灿烂,牙齿都露出来了。
我伸出手,稳稳地托住那个沉甸甸的橙色盒子,指尖甚至能感觉到包装纸的纹理,然后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得我自己都惊讶:
“妈,您真是……
太为我着想了。”
“这份‘心意’,这么‘重’,我怎么能不喜欢呢?”
我把“重”这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王翠兰脸上的笑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没想到的错愕。
我死死抱着那个盒子,指甲都快嵌进硬纸板里。
喜欢?
太喜欢了。
喜欢到,我想立刻、马上,就让所有人看看,这份“心意”到底有多“重”,又是怎么个“脏”法!
隐忍三年,我苏晚意,今天开始,不忍了。
这戏,你们爱演?
行,我陪你们演个大的。
那个烫手的橙色盒子就摆在我手边,像个无声的嘲讽。
王翠兰大概是被我突然的顺从给整蒙了,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又招呼大家吃菜。
那顿饭,空气里都是紧绷的弦。
周哲坐立不安,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时不时就往我脸上扫,大概是想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判断我到底看见了多少。
我低着头,手指一遍遍滑过爱马仕包装盒光滑的表面,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过来。
我脑子里没想别的,就一件事:怎么把这玩意儿变现最快。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亲戚们临走前,还抓着我的手,一句句地嘱咐:
“翠兰,你这婆婆当得,真是没话说!”
“晚意啊,你可真是掉进福窝里了!”
我挤出一个笑,点了点头。
这福气,泼天的大雨,谁爱淋谁淋去。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大门“咔哒”一声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王翠兰脸上那副慈祥和蔼的面具瞬间垮掉,她甚至都懒得走到我面前,就那么站在玄关,手一伸,下巴一扬。
那语气,像是在命令一个仆人。
“包你也显摆够了,转钱吧。
八万八,微信还是支付宝?
快点,人家那边等着呢。”
我没动,像脚下生了根,反而把怀里的盒子抱得更紧了。
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为难,声音也放得又轻又软:
“妈,这……干嘛这么急啊?
您之前不是说,回头再说吗?
我……我手里一下也没那么多现金。”
“你没钱?”
王翠-兰的嗓门猛地拔高,那双精明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你一个月工资一万多,钱呢?
花哪儿去了?
是不是又偷偷拿去贴补你那个穷娘家了?
我就知道!”
周哲皱着眉从厨房走出来,拖鞋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响,每一下都敲得我心烦。
“苏晚意,妈让你转你就转,磨蹭什么?”
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不就一个包吗?
妈还能真贪你的?”
听听,一个包而已?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真想把手里的盒子直接砸他脸上。
一个包而已?
那你倒是自己花钱给外头那个买啊!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股恶心压下去,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哭腔:
“阿哲,我不是不想转……
是真的……最近家里开销大,我一下子真拿不出这么多。
这包……这包太贵重了,妈的心意我领了,要不……
要不就先放我这儿,等我攒够了钱,第一时间给妈转过去?”
“什么?”
王翠-兰的声音尖得能划破玻璃,
“苏晚意你什么意思?
想赖账是不是?
这包是你能白拿的吗?
赶紧给我转钱!
不然就把包还我!”
“妈!”
我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委屈和愤怒一起涌上来,
“您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把包送给我,一转头就要钱,这……
这让别人知道了怎么看我们家?
还以为我们周家多会算计呢!
我也是为了周家的面子啊!”
“你少拿面子来压我!”
王翠-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我的鼻子,
“我的钱,我有急用!
你赶紧的!”
“什么急用,非得现在就要八万八?”
我故作天真地问,眼睛却直直地瞟向周哲。
果然,周哲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眼神躲闪,明显是心虚了。
他赶紧上前拉住他妈的胳膊:
“妈,妈算了算了,晚意说得也有道理,刚送出去就要回来,是不太好听。
要不……就缓两天?”
“缓什么缓!”
王翠-兰一把甩开他的手,火力全对准我,
“我看她就是压根不想给!
丧门星!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现在为一个包还跟我耍上心眼了!”
她就这么叉着腰,站在客厅中央骂,污言秽语像垃圾一样不断地倒出来。
我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抱着那个橙色的盒子,像是抱着最后一块能救命的浮木,又像抱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等她骂累了,终于喘着粗气停下,撂下一句狠话:
“苏晚意,我告诉你,这钱,你明天必须给我凑齐!
不然我让你好看!”
说完,
“砰”
的一声,她摔门进了卧室。
周哲站在原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烦躁、心虚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最后,他只是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
“你也是,非要惹妈生气干嘛?
赶紧想办法把钱凑上,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话音刚落,他也转身躲进了书房。
我猜,大概是去安抚他那个需要用八万八来摆平的“小宝贝”了。
巨大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争吵的火药味,安静得让人心慌。
空气里还闷着一股饭菜油腻和假笑混合的味道,让人犯恶心。
我脸上那点残存的委屈和软弱,像是被冷风吹过,瞬间就干了。
我低头看着怀里那个精致的橙色盒子,嘴角一点点地撇下去,拉出一个冷得像冰的弧度。
缓两天?
不,连明天都等不了。
就今晚,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周家这张脸皮,到底有多“好看”
我抱着那个烫手的盒子,几乎是冲回了卧室,
“咔哒”
一声,反锁了门。
电脑屏幕亮起,幽幽的光映在我脸上。
我没用任何一个旧账号,而是重新注册了一个,名字简单又直接——【深夜拆“礼”:婆婆给的‘爱’,太沉重了接不住怎么办?】
我从床底下拖出那个落了层薄灰的补光灯和手机支架,摆好位置。
镜头里,那个扎眼的橙色盒子和我半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一清二楚。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红色的“开始直播”按钮,像在看一个引爆器。
一口气吸进去,再缓缓吐出,我按了下去。
这个点儿,夜猫子不少。
直播间里很快跳进来了几个人。
【哟,深夜开箱爱马仕?】
【这标题……有故事啊。】
【主播看着脸色不太好,是吵架了?】
我看着屏幕上零星滚动的评论,没有像其他主播那样,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我只是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有点沙哑,但每个字都异常清晰的语调开口:
“大家好。这么晚,是有点事堵在心里,睡不着,想找人聊聊。”
我的手指轻轻划过盒子的棱角,那触感冰凉又生硬。
“今天,我婆婆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把这个包送给了我。
说是我之前无意中提过一嘴的款式,她就记下了。”
我拿起手机,点开一张截图,是对准镜头的。
手机屏幕的光把我的手都照得透亮。
“然后,饭局刚散,人还没走远,她就把我拉到一边,让我把这个钱转给她。”
我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八万八。”
一瞬间,屏幕上的留言像被按了快进键。
【??????】
【我靠,这是什么新式空手套白狼?】
【送你个礼物,然后让你自己掏钱?
这操作我看不懂啊!】
【主播你转了吗?
千万别转!】
“我没转。”
我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脸上的肌肉是僵的,根本笑不出来,
“我跟她说,我一时……
拿不出这么多。”
“然后,我婆婆就骂我,说我是丧门星,吃她家的用她家的,现在连个包的钱都想赖掉。”
我停了几秒,让直播间里的喧闹声飞一会儿,然后直视着镜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可是,结婚这三年,这个家的水电煤气、日常开销,绝大部分刷的是我的工资卡。
我婆婆身上那件三千八的真丝旗袍,是我上个月刚给她买的;我先生脚上那双最新款的AJ,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哦,对了。”
我像是突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补充道,
“我婆婆说,这八万八她急着用。
具体干什么,她没说。”
“但我刚才好像……
不小心瞟到我先生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消息,有人跟他说——谢谢你送的包。”
我没放任何证据,甚至语气都轻描淡写的。
但这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
直播间的评论区,彻底炸成了一锅沸水。
【绝了!这一家子吸血鬼啊!】
【拿着你的钱给你买人情,再让你掏钱,最后钱还落到别人兜里了?
搁这儿套娃呢?!】
【给小三买包的钱让老婆出?
主播你不是冤种,你是菩萨啊!】
【离!快跑!这种人家不跑还留着过年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在桌上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王翠兰”三个字跳得我眼晕。
我没接,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伸手摁断。
那头歇斯底里的咆哮,我隔着八百里都能想象得到。
挂断电话的瞬间,直播间的弹幕疯得更厉害了,密密麻麻的感叹号和“哈哈哈”几乎糊满了整个屏幕。
【主播牛逼!
电话都敢挂!】
【哈哈哈哈我仿佛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尖叫,耳膜疼!】
【拍卖!把这个包拍卖了!
我出五百!不能再多了!】
【前面的别捣乱,正主杀过来了!
主播顶住!】
手机在桌上嗡嗡地震,跟催命似的。
屏幕上“周哲”两个大字,一下下地亮起,又暗掉。
我眼皮都没抬,伸手滑了个静音,整个世界立马安静了。
我抬起头,冲镜头那边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抱歉啊,家里养的狗不太懂事,瞎叫唤。”
说着,我手上动作没停,刺啦一声撕开包装,露出那个标志性的橙色盒子。
“来,咱们看看这个价值八万八的‘心意’到底长什么样。”
我把包从盒子里拿出来,皮质的光泽在灯下晃了一下。
我捏着包带,把它举到镜头前,慢悠悠转了一圈,连五金件上的保护膜都还在。
我甚至还把内袋翻出来,把那张薄薄的小票和保养手册一起抽出来,对着镜头晃了晃。
“看见没?正品,今天刚从专柜拿出来的,新鲜得都烫手。”
弹幕滚过一片惊叹。
【哇!是真的!】
【婆婆下血本了啊(虽然是套路)】
【主播别卖!
留着当证据!】
【对啊,告他们!】
我看着滚动的弹幕,嘴角勾了一下,是那种没什么温度的笑。
“告他们?”
我重复了一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姐妹们,我的时间很贵的,跟这种人耗着,不值当。”
“最好的报复是什么?
是拿着他们想收回去的东西,干脆利落地变现,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让他们连我背影都看不见。”
“这包,放我这儿都嫌晦气。
还是钱干净。”
我往前凑了凑,扶正了手机,确保镜头能清晰地拍到我的脸,尤其是眼睛里的光。
“行了,闲话不多说。”
我清了清嗓子,
“爱马仕经典款,专柜刚提的货,八万八。
今天,就在我这个直播间,‘前夫哥感恩回馈’专场拍卖。”
“起拍价,”
我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
“一块钱。每次加价您随意,就图一乐。
最后拍到的姐妹,我给你包邮,再附送一份今晚这场大戏的完整录屏,让你下饭用。”
【一块钱!我出两块!】
【我出十块!
给主播凑个整!】
【一百!给我家狗子当窝!】
【一千!这瓜我吃定了!】
弹幕跟疯了似的往上滚,价格一眨眼就冲破了四位数。
直播间的人数,也跳到了一个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就在屏幕上一片狂欢的时候——
“砰!砰!砰!”
卧室门被砸得跟要拆了一样,门板都在震。
“苏晚意!你开门!你锁门干什么玩意儿!”
周哲的声音跟砂纸磨过似的,又急又燥,隔着门板都听得出他有多歇斯底里。
我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反而冲着镜头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大家别出声。
然后,我慢悠悠地从桌上拿起一支口红,
“咔哒”
一声旋开,对着手机屏幕,一点一点地给自己补妆。
【哈哈哈主播还有心情补妆!】
【门外是前夫哥吗?
声音好像被踩了脖子的鸡!】
【主播:天塌了?
等我补个妆先。】
门外的砸门声更重了,还混进一个女人尖得刺耳的叫骂声,是王翠兰:
“反了天了!
苏晚意你个不要脸的,是不是在里头藏野男人了!
给我开门!再不开我报警了啊!”
我仔仔细细地涂满嘴唇,然后上下唇轻轻一抿,对着镜头里的自己审视了几秒,满意了,这才把口红盖好,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地穿过门板:
“报啊,现在就报。
电话要我帮你打吗?
正好让警察过来评评理,看看结婚期间,拿着我们俩的钱给小三买包,算不算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再看看,前脚刚把包送我这儿,后脚就带着你来砸门要回去,这算不算诈骗未遂?”
门外突然就安静了。
砸门声、叫骂声,都没了,只剩下两道粗重的喘气声,像两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我轻嗤一声,懒得再理,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机屏幕上。
就这么一小会儿,价格已经跟坐了火箭似的,冲到了五万多。
【五万三!】
【五万五!这包我必须拿下!
见证历史!】
【六万!支持主播姐姐!】
最终,价格定格在六万八千块。
木已成舟。
我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ID——【专治各种不服】,这名字还挺应景。
我冲着镜头,嘴角往上一勾,笑得挺甜:
「恭喜这位朋友,地址私信我,明天就给你发货,录屏也少不了你的。」
顿了顿,我特意加了一句:
「也谢谢你,为我婆婆的『急用』,出了一份力。」
私信提示音「叮」
地一声,对方把地址发了过来,干脆利落。
我扫了一眼,看着直播间滚动的评论,深吸一口气,重新凑近了手机:
「谢谢各位捧场,这么一看,我这三年过得也不算太冤,好歹是攒够了素材,能给大家看个乐子。」
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但那笑意没到眼睛里。
「今天这场闹剧,到这儿就算翻篇了。
但我苏晚意的人生,可不会。」
屏幕上全是问后续的。
我慢慢收了笑,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声音也冷下来:
「后续?当然有。」
「欠了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们不是最在乎面子吗?
那我就先把这层皮给他们撕了。」
「至于现在嘛……」
我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好像彻底消停了,只有一种死寂的混乱感,闷闷地压在空气里。
我重新转向镜头,勾起嘴角,还俏皮地眨了下眼:
「我得去睡个美容觉了。」
「毕竟,明天开战,得养足精神。」
话音刚落,我没再看屏幕上刷疯了的「别走」
、「蹲后续」,手指一划,直接掐断了直播。
整个世界「嗡」
的一下,安静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房间里只听得见我自己的呼吸,还有门外那片死一样的寂静。
不用想也知道,周哲和王翠兰现在是什么表情。
大概就像活吞了一只苍蝇,震惊、恶心,还吐不出来。
他们这辈子都想不明白,那个任他们拿捏了三年的苏晚意,怎么一夜之间,就长出了一身刺。
我把手机随手往床上一扔,光着脚走到门边,手搭上冰冷的门把手,没半点犹豫,
「哗啦」
一下,就把门给拽开了。
门外那两个人,果然还跟两尊门神似的杵在那儿。
灯光打在他们脸上,一瞬间,那张青白交错的脸,还有眼神里来不及藏的惊恐,看得一清二楚。
来源:娱圈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