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了保住他唯一的血脉,他竟狠心让她日日饮下汤药,亲手断了她做母亲的念想。
我那嫡姐,沈如湘,一眼便相中了那位风姿俊朗的少年将军。
为此,她不惜与爹娘反目,执意要嫁过去给人当填房。
可她不知道,那位将军心中只有亡妻留下的嫡子。
为了保住他唯一的血脉,他竟狠心让她日日饮下汤药,亲手断了她做母亲的念想。
而另一边,永安侯府的小侯爷江知越,看似情深,却也违背祖宗规矩,只肯让我为他生一个孩子。
他曾握着我的手,眼含热泪:“女人生子,如同鬼门关走一遭。
此生能有你与孩儿相伴,我便心满意足。”
嫡姐的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最终,一把滔天大火,将所有人的爱恨情仇都烧成了灰烬。
再次睁眼,竟回到了切尚未发生之时。
这一次,她截胡了本该前来向我说亲的永安侯夫人。
她站在我面前,眼中满是鄙夷与施舍:
“妹妹,那个听闻有“大树悬椒”之隐的粗鄙武夫,就便宜你了吧。”
我垂下眼帘,背对着她,双肩却因压抑不住的狂喜而微微颤抖。
这不就是我那小娘挂在嘴边的绝好人生——夫君常年不归家,
兜里银钱花不尽,还不用受那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锥心之痛!
1
永安侯夫人亲自领着媒婆,踏进了尚书府的门槛。
“府上千金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与我家知越堪称天作之合啊。”
江夫人满面春风,目光却始终落在我身上。
我恭顺地立在母亲身侧,低垂着头,死死掐住掌心,才没让嘴角的笑意泄露出来。
天作之合?这江夫人不过是想借我尚书府的清名,来压制她那个声色犬马的浪荡儿子。
她如此急切地亲自登门,无非是一个字——急!
“江夫人说笑了,若初不过一介庶女,怎敢高攀小侯爷!”
母亲心中正为嫡姐非将军裴叙不嫁的事焦头烂额,见我似乎要高嫁,脸上那点笑意也变得皮笑肉不笑,言语间满是婉拒。
谁知,江夫人脸上掠过一丝讶异:
“尚书夫人误会了,我们侯府要求娶的,是府上的嫡长女,如湘小姐。”
我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只见沈如湘已莲步上前,亲热地挽住了江夫人的手臂,姿态熟稔。
“爹,娘,女儿方才与江夫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想来江家门风清正,是值得托付的好人家,女儿心甘情愿。”
爹和母亲瞬间喜上眉梢,昨日还为另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女儿,今天竟自己想通了,还攀上了这样一门顶好的亲事!
母亲故作嗔怪地点了点沈如湘的额头:
“你这孩子,女儿家的婚事,怎好自己开口,羞不羞!快回房去。”
话音一转,她瞥了眼角落的我,语气不容置喙:“裴府的聘礼已经收了,将军府也算个不错的去处。
若初,你就代你姐姐嫁过去吧。”
裴叙,那位少年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府中还有一个五岁的嫡子,生母身份成谜。
这意味着,我一过门,就得当现成的后娘。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温顺,福了福身子:“女儿但凭母亲做主。”
沈如湘高昂着头颅从我身边走过,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妹妹,那个‘大树悬椒’的粗汉就让给你了。
至于我嘛,马上就要和江知越开启那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仙日子了!”
原来,她也回来了。
可她又怎会知道,上一世,我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儿,竟被江知越亲手溺死,换上了他外室所生的孽种。
直到那孩子的眉眼,一日日长得像极了他偷偷养在外面的那个妾,
我才幡然醒悟,自己倾尽所有去爱的,竟是他人的骨肉!
滔天恨意尚未燃尽,就被沈如湘那把嫉妒的火,烧了个干净。
婚事就此尘埃落定。
满堂宾客,皆大欢喜。
而我,尤其满意。
沈如湘曾隐晦地抱怨过,说裴将军那方面“不行”。
我转过身,用帕子掩住嘴,笑得浑身发颤。
夫君不回家、兜里有钱拿、还不用生孩子……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2
沈如湘坚持要与我同日出阁,大抵是存了攀比的心思。
“上辈子你明知裴家是龙潭虎穴,却眼睁睁看我跳进去,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这一世,我偏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风光无限,如何被人捧在手心上疼爱!”
她在我面前,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不禁失笑:“姐姐,当初是你对裴将军的容貌一见倾心,闹着要嫁,这与我何干?”
“你!”沈如湘气结,指着我的鼻子,“总之,你就等着在将军府里守活寡吧!”
我懒得与她争辩,目光越过人群,偷偷打量着那个前来迎亲的身影。
裴叙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玄发红衣,剑眉星目,周身气度沉稳如山,只一眼,便让人再难移开目光。
确实是副能让女人昏头的顶级皮囊。
可惜了。
拜过堂,新房的路还未走到一半,我耳畔忽闻一阵疾风袭来。
我下意识推开身边的侍女春桃,猛地掀开盖头,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动了起来。
来人手持短剑,招式凌厉,但在我眼中却破绽百出。
不出三招,那柄短剑便落入我手。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见武器被夺,气得小脸通红,双臂环胸,鼓着腮帮子瞪我:
“你就是我爹娶回来陪我玩儿的女人?”
我低头端详他。
圆溜溜的眼睛,粉嫩的嘴唇,肌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与裴叙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没有半分相似。
我将短剑在指尖转了个圈,轻笑出声:“这你可说错了。”
“我听说小公子不爱吃饭,功课也一塌糊涂,如今看来,连剑都握不稳。
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亲自盯着你。”
小家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瞳孔都放大了:“你这个坏女人!我一定要让爹爹把你赶出去!”
他跳起来夺回剑,头也不回地跑了,背影带着几分狼狈。
我忍俊不禁。
春桃却忧心忡忡:“小姐,您刚进门就得罪了小公子,这……将军可是把他宠上了天的!”
“小孩子家家,好治。”我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好治的是……”
“是谁?”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
“还能有谁?自然是裴将军了。
听闻他‘大树悬椒’,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我话音未落,一转身,便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深邃眼眸里。
心头一跳,我下意识想退,却被他快如闪电地伸臂揽住腰肢。
腰间一紧,我整个人被带向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隔着几层衣料,一个滚烫坚硬的物事,正死死地抵着我!
3
“夫君,你硌着我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传闻中不行的裴叙,竟是如此……惊人。
热度从相贴之处传来,瞬间烧红了我的脸颊。
裴叙缓缓松开我,剑眉一扬,唇边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你说的是这个?”
话音未落,他从腰间抽出一物,一道寒光自我脸颊划过,冰冷的剑刃已然贴上了我的脖颈。
那出手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他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那双眸子静得像一潭寒冰:
“沈若初,你也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收起你的那些小聪明,安分守己地照顾好阿承,便是你的本分。”
说完,他收剑回鞘,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便拂袖离去。
独留我一人在风中凌乱。
我小声嘀咕:“原来是怕我知道他‘大树悬椒’的真相,恼羞成怒了?”
直到夜深,裴叙也未曾踏入新房半步。
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我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正好,我还对那“迷你”之物没什么兴趣呢!
我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涌,便让春桃伺候我梳洗就寝。
春桃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一点不急?
新婚夜将军不进房,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明日还要跟大小姐一同回门呢!”
为了缓和她的焦虑,我随口开了个玩笑:
“那不然,你帮我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我把夫君绑在床上,逼他洞房?”
我没留意到,门外不知何时立着两道黑影。
房门被猛地推开,裴叙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你果然存的这种心思!”
他身后的侍卫则是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惊恐表情,双手掩耳盗铃般死死捂住耳朵,冷汗都下来了。
我:“……”
这下,形象是彻底没了。
这时,裴承那小家伙还特地跑来补刀,朝我做了个鬼脸:
“坏女人,你不知道吧!以前那些想爬我爹床的女人,全都被他丢去后山的池子里喂鱼了!”
4
第二日清晨,祖母身边最得力的王嬷嬷便来请安了。
她目光在房内逡巡一圈,看到那张平整如初的喜床,眉头便紧紧地拧了起来。
她差人将裴叙唤来,恭敬地福了福身:
“老夫人吩咐了,还望将军与新夫人一同前去请安,莫要失了裴府的规矩。”
裴叙今日换了身黑红相间的劲装,长发高束,衬得他愈发神采奕奕。
他脊背挺直,阔步向前,我只得提着裙摆快步跟上。
走了没几步,我却察觉到他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正好与我的步调一致。
我忍不住侧目望向他,他却头也不回地催促道:“走这么慢,还有闲心看我?”
我被他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索性加快脚步,将他甩在身后。
到了祖母的院子,王嬷嬷在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她看着在膝下玩耍的裴承,许久,才轻叹一口气,对裴叙道:
“叙儿,阿承也大了,是时候让你和若初再添个孩子了。”
我:?
沈如湘不是说,裴府为了保证裴承独一无二的嫡长子地位,才日日给她灌避子汤吗?
听老夫人这意思,分明是巴不得裴叙多子多福。
嫡姐啊嫡姐,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谎言!
裴承一听这话,立马停下了手里的玩具,那双黑琉璃似的眼睛里,说掉泪就掉泪:
“爹爹是不想要阿承了吗?”
裴叙脸色一紧,立刻否认:“祖母,别说了,我不同意。”
他转向裴承,脸上露出几分生硬的温柔,“阿爹永远都不会不要阿承。”
祖母急了:“可你总归要……”
“祖母!”裴叙的声音沉了几分。
他抿着唇,一把抱起裴承,转身就走。
趴在他背上的小家伙,竟还不忘回头冲我做了个胜利的鬼脸!
我:“……”
就在这时,祖母忽然“哎哟”一声,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和裴叙连忙上前扶住她。
她却死死拉住要去请大夫的裴叙,气息微弱地说:“祖母这身子骨,怕是时日无多了。
叙儿,你就答应祖母最后一件事……”
“不准再跟若初分房睡。”
5
祖母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阿承这孩子,心眼不坏,就是顽劣了些。
若初啊,你若愿意,就帮祖母好好管教管教他。”
我应下了。
无他,只是对所有孩童,都存着一份恻隐之心。
但裴承这孩子,尚武不喜文,性子野得很。
我决定先磨一磨他的心性。
我罚他抄诗,他倒好,在纸上给我画了只硕大的王八。
我气不打一处来,拎着这小鸡仔,对着他的屁股,用空心掌打得“啪啪”作响。
“再敢胡闹,就给我抄一百遍!”
裴叙回来时,正巧看到我“虐待”继子这一幕。
他剑眉倒竖,一个箭步上前,将孩子从我手中夺了过去,厉声质问:“沈若初!你敢动他!?”
裴承眼泪汪汪地举起那副王八画,委屈巴巴地说:
“母亲教导辛苦,阿承便画了只神龟赠予母亲,祝母亲万寿无疆……可母亲好像不喜欢。”
“你休要胡言!”
这孩子,顽劣至此!
我气得脑仁生疼,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直视着裴叙的双眼:
“夫君,你当真了解阿承吗?惯子如杀子!你若信我,我便帮你教导他;你若只信他的片面之词,那我无话可说!”
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严肃而果决的目光瞪着裴叙。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看穿。
半晌,他竟将裴承推回我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轻轻说了一句:“倒是没变。”
裴叙走后,我狂跳的心还未平复。
天知道,刚才顶撞他,耗费了我多大的勇气。
裴承见状想溜,被我一把揪住后衣领:“你今日算是落到我手里了!不多,先将那首诗抄上一百遍吧。”
裴承:“……”
我自以为拿捏住了这小魔王,却不知,这只是激起了他更强的逆反之心。
一场更大的恶作剧,正在等着我……
6
在书房监督裴承练完字,我揉着发酸的后腰,推开自己的房门。
就在开门的瞬间,一大盆水从天而降,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尤其是眼睛!
“啊!来人!”
混着薄荷汁的水辣得我睁不开眼,视线一片模糊。
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我,我只当是春桃,急道:“快,快扶我去沐浴!”
里屋早已备下了浴桶。
我摸索着跳了进去,将整个头都浸入水中,反复冲洗那火辣辣的痛感。
刚缓过劲来,我便感觉水面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我从水中探出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便从身后贴了上来,将我死死抵在了桶壁上。
“是你?”
“是你?”
我与身后之人异口同声。
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裴叙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以及他赤裸的上半身。
常年习武的他,身上精壮结实,没有一丝赘肉。
麦色的肌肤上,蜿蜒着深浅不一的疤痕,那是属于他的荣耀勋章。
比起那些肤白貌美的文弱书生,裴叙这一身蓬勃的男性气息,着实令人血脉偾张。
我不禁再次感叹:可惜了。
“沈若初,你为何会在此处?”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尖瞬间烫了起来。
我撇了撇嘴,努力往他身边凑了凑,想让他闻闻我身上刺鼻的薄荷味:“还不是因为……”
他却误以为我图谋不轨,身子又向我压紧了几分。
“唔,夫君,你又撞疼我了。”
又是那种熟悉的、坚硬的触感。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这次学乖了,主动示好:“夫君,这东西硌得慌,我帮你把匕首取下来吧。”
说罢,我的手便握了上去。
谁知,裴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声音都有些不稳:“谁家沐浴会带着匕首?!还不快放手!”
“沈若初,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
7
三日回门,侯府的富庶尽显无疑。
嫡姐带回来的回门礼,家仆们来来回回抬了好几趟才搬完。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父亲捻着胡须,满面得意。
反观我这边,将军府人丁单薄,公婆与大哥皆已为国捐躯。
裴叙又是个常年征战在外的武将,府中并无旁收,全靠朝廷俸禄过活。
日子虽不算清贫,却远无法与财大气粗的侯府相比。
母亲对我带回的东西看都未看一眼,只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人直接抬进了库房。
那份嫌弃,毫不掩饰。
“妹妹,瞧你这模样,嫁过去三日,连中馈之权都没拿到吧?
虽说是续弦,可好歹也是正妻,裴家未免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
沈如湘满面春光,眼角眉梢都带着被滋润过的风情,“不像我,婆母与夫君都待我极好,事事以我为先。”
我赞同地点点头:“姐姐一看便知过得幸福。
这几日夜夜笙歌,怕是也累得不轻,还有闲心管我的事?”
上一世,嫡姐为了管家权,和二房的婶娘明争暗斗了数年。
她自然也以为,我在裴府也要看人脸色度日。
她倒是提醒了我,是时候开始搞钱了。
西境之地,不日将有一场大蝗灾。
这正是我为自己挣下一份泼天富贵的好时机。
小娘曾说,女人并非只能依附男人而活。
女子,为何不能做自己的天?
嫡姐被我噎得正要发作,母亲便将我们拉到一旁说体己话。
“你们如今都已为人妇,最要紧的便是为夫家开枝散叶。
有了子嗣傍身,地位才能稳固,就算日后夫君纳几个妾室,也动摇不了你们分毫。”
嫡姐娇羞地低下头:“我与知越琴瑟和鸣,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有好消息了。”
我忍不住勾起唇角。
江知越当然急着让你怀孕,因为他金屋藏娇的那位外室,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瞒不住了。
时间拖得越久,两个孩子的年岁差得越多,他那“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就越容易穿帮。
我的好姐姐,还在这里为虚假的爱情感动得热泪盈眶呢。
“那便提前恭喜姐姐,早日喜得‘贵子’。”我在“贵子”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读音。
许是见我太过平静,嫡姐的好胜心又起来了。
她指着我眼下的乌青,故作关切:“听说妹夫那方面……妹妹这几日,不会是独守空房吧?
瞧你这憔悴的样子,怕是夜夜愁得睡不着。”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恶毒的快意。
“上辈子我求而不得的孩子,这一世终于要来了!而你,沈若初,会跟我上一世一样,
得不到夫君的半分怜爱,还要替他抚养别人的孩子,在这座冷冰冰的宅院里,寂寞地熬到人老珠黄!”
说到痛处,嫡姐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我只是摇了摇头。
在嫡姐看来,女人的价值,便是丈夫的宠爱与儿女的依靠吗?
经历了一世的磋磨,我早已醒悟:女子为何要将自己的一生,都框死在相夫教子的方寸天地里?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才不枉重活一回。
可惜,这些话,她是永远不会懂的。
8
有一点嫡姐没说错。
昨夜我确实无眠。
浴桶乌龙一事,令我无颜面对裴叙。
偏偏祖母派了嬷嬷守在房外,我们只能寝一张床,盖一条被。
裴叙身上隐隐传来清凉的薄荷味,是在我身上染到的。
一想到刚才我们靠得那么近,那么炙热,我根本无法入睡。
什么大树悬椒!
嫡姐又把我骗了!
忽然我产生了一个念头。
嫡姐她不会,从始至终都没近过裴叙的身吧?
她不满,故而谎话张口就来,将裴叙一顿抹黑。
母亲怔住:“裴将军看着勇猛,怎会如此?”
我决定气一气嫡姐。
“要不是知道姐姐姐夫忙着行周公之礼,我还以为姐姐是躲我床底下了!
“姐姐不知真相,就敢随意抹黑为我们保家卫国的将士,安的是何居心?”
我嗓门大了些,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包括在和父亲攀谈的裴叙。
他几步走到我身边。
嫡姐没料到我会大声宣扬此事,吓得脸色一白。
“你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我顺势挽住裴叙,低语:“夫君,你也不想被说不行吧?”
裴叙挑了挑眉:“哦?是要为夫证明一下的意思?”
我咬牙轻语:“你闭嘴就行。”
嫡姐眼里,我正与裴叙打情骂俏,她气得握紧拳头。
我故意露出娇羞模样道:
“裴郎平日操练,耐力惊人,我都与他说了今日要回门,他还是将我折腾一整宿,瞧我这眼圈!”
嫡姐失控:“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愿意碰你!”
“湘儿。”江知越过来,温柔地揽住嫡姐,“何事如此动怒?
“金满阁又出了新饰品,待会儿去挑些称心的,这下可欢喜些?”
嫡姐又像傲娇孔雀般得意了。
可我却忍不住嗤笑一声。
金满阁,江知越为外室所开的店铺。
他还真不怕两人闹起架来啊?
江知越闻声,抬眸看向我:
“妹妹与妹夫,还真是恩爱。”
他视线落在我挽裴叙的手上。
不知为何,让我有些不适。
9
结束后回到裴府。
我开始整理衣衫。
裴叙笑我多此一举:“若能分房睡觉我早离开了。”
我把包袱塞他手里:
“操练营众多事务缠身,夫君不该在此多逗留。
我自会和祖母说,夫君已连夜赶去营中。”
裴叙:“?”
他把包袱扔到桌上:
“你是要赶我走?!”
我点头:“难道我俩每晚都要像熬鹰一样睁眼到天明?既然夫君也不喜欢与我一起睡觉,何不趁早离开?
“我也落得清静。”最后一句话我本是藏在心里的,却口快一起说了出来。
裴叙的脸,此刻黑如墨。
“若我不走呢!”
我们把包袱推来推去间,我脚下一滑,往后倒了下去。
裴叙眼明手快,厚实的掌心扶住我的腰,一起倒在了床上。
他的唇,正好印上我的。
他飞速撑起身,脸微红。
看来他是铁定不走了,为缓解尴尬,我说:“那就睡觉。”
这下,裴叙直接从耳根红透至脖颈。
像是赌气,又像是报复道:“睡觉就睡觉!”
他竟然吻上我的唇,不像方才的轻轻触碰。
是缱绻的带着力道的交缠。
“我不是……”换气的间隙,我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但他不给我机会,不知餍足般,把我的话尽数吞咽回嘴里。
“哎哟!”
床下传来撞击声,接着是一声闷哼。
我和裴叙四目相瞪。
我赶紧整理衣衫,而他迅速去抓人。
不会真是我嫡姐钻床底下偷听吧?!
裴叙沉着脸,拎起偷听的裴承,他捂住撞疼的脑袋:
“你们突然没声音了,我就想钻出来看看,结果不小心撞到了木板。”
我:“……”
裴叙:“……”
“你来阿爹房中做什么?”裴叙有些心累地按了按太阳穴。
“我,我要和阿爹一起睡!”
说着,径直躺在床中央。
夜幕降临,烛光昏暗。
我背对着他们,扇了扇发烫的脸。
裴承睡着后手脚乱踢。
我只好把身体再往里缩。
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是裴叙护住了我的身体:
“我将他换了位置,你安心睡。”
脸似乎,更烫了。
10
今日裴承的功课格外马虎。
连他喜爱的剑术,也潦草应付。
我责骂几句,他却朝我喊道:
“我是府中嫡子,反正以后这家业都是我的,我何须如此刻苦学习!
“我就要玩儿,你敢打我,我就告诉太奶奶!”
我气道:“你是嫡子不错,但凡事讲究能者居之,你不上进,别人为何不能取代你?”
“我就知道二奶奶说得没错,你想和我阿爹生个弟弟取代我!”
我眸色暗了暗,原来是二房的二婶搞的鬼。
她定是不服祖母把中馈交予我,心生不满,才撺掇裴承处处顶撞我。
回门那日后,祖母就让我来执掌中馈。
她说:“我把叙儿、阿承和裴府都交给你了,若初,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
我接管后,发现账簿极乱。
二婶中饱私囊,还克扣家仆的工钱放进自己的口袋。
如今她油水少了,就把气撒到我头上。
当务之急,还是先哄孩子吧。
于是我说:“我不会和你爹生孩子的,他一个武夫,我讨厌他还来不及。”
和裴叙生孩子?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真的?”裴承眨了眨眼。
见我点头,他雀跃地跳起来:
“阿爹你听到了吧!这个女人她讨厌你还来不及呢,亏你还抱着她睡,连阿承掉地上都不知道!哼!”
我惊愕转身,裴叙站在身后,冷着脸嗯了声。
“我有阿承就够了。”
所以,我又上了裴承的当?
裴叙单手托起孩子放在左肩,大步离开。
夕阳拉长他的身影,竟有几分落寞。
真是祸从口出。
我拍了拍自己的嘴:“其实也不是很讨厌……”
11
晚膳时,二房的人闯了进来。
看了眼我们的膳食,大叫起来:
“你们吃这么好,却给我们配青菜豆腐,我倒想问问咱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叔拍桌,碗筷被震出清脆的声响!
祖母坐在主位,蹙了蹙眉喝道:
“裴立,有话慢慢说,你一个长辈也太不讲分寸了!”
二婶上前一步哭闹道:
“母亲啊,实在是这个沈家小女娘太过分了!她一当家,就让我二房吃不饱穿不暖,摆明了看不起我们!”
我站起身,冷笑:
“不是二婶提前支走了三年的月钱吗?钱都在你口袋了,怎么还说我没给你们吃饱啊?
要不,祖母您看看账本?上面有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听到账本,二婶脸色骤变!
支支吾吾地,还想辩解什么。
祖母朝他们一瞪眼:“还不快走!”
我知道是祖母心善,还想保他们一次。
我默默吃菜。
只要犯不犯我,我不犯人。
鸡飞狗跳的晚膳又恢复了平静。
不仅如此,我辞退偷奸耍滑之辈,擢升有能之人。
恢复家仆们的月钱,临冬了,还为他们添置厚棉衣。
这些,都被祖母看在眼里。
祖母牵起我的手欣慰道:“咱裴家的主母,好样的。”
我不禁唏嘘,前世嫡姐费心多年,才夺来当家之职,而我却唾手可得。
我想,若她曾真心想当好裴府的家,这有何难?
但她把权力当作让自己荣光的筹码,并不真心待人,这才是错之根本。
看祖母心情甚好,我趁机开口:
“祖母,夫君,我想开个铺子。”
12
我在城西开起了脂粉铺,名曰唯品阁。
卖的是女子涂脸的脂粉。
用的是小娘告诉我的配方。
我还记得第一次涂抹小娘制作的脂粉,我的肌肤立刻水嫩白皙,效果简直惊为天人。
所以我第一个就想到卖此物。
我小娘来自一个叫现代的地方,那里有数不尽千奇百怪的东西,更有令人钦佩的超前想法。
就是她,告诉我女子当自立。
也是她,让我从小偷偷习武。
那晚,裴叙和祖母竟十分赞成我。
当时,裴叙只说:“你身后有我保家卫国,想做什么就去做。”
说来也巧。
我的店铺正好在金满阁斜对面。
我能时不时看见江知越出入这金满阁,还有他外室依依不舍相送的画面。
我的嫡姐,竟还没发现端倪?
我的铺子生意极其火爆,常常卖断货。
许多店家找上门来,想与我合作。
金满阁的老板,江知越的外室,柳玥玥也来了。
她已显肚,温柔地抚摸着腹部,与我商谈。
我一想到前世他们把我的孩子杀死,随意埋在梨树下。
那张极像她的脸日日喊我母亲,却在我看不见之处,笑我是个眼瞎的。
“这么久了,她都没发现我不是她所生那个。
“我不过把聚友阁吃剩的糕点送给她吃,她就感动得落泪。
“母亲,装她儿子装得好累,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
“再等等好儿子,等你祖母断了气,再也约束不了你爹时,这侯府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回忆冲击着我的脑子。
仇恨的血液流淌至全身!
柳玥玥讲到一半,惊讶问我:“沈老板你怎么了,眼都红了?”
柳玥玥被我打发走了,看着她圆润惬意的背影。
我突然不想等了。
我等不及她把孩子生下,我想让她马上尝尝失去骨肉的痛苦!
13
我特意邀请嫡姐来铺里挑选几样喜欢的货品。
她对我做生意这件事嗤之以鼻。
“放着豪门贵胄的生活不要,非要来抛头露面,在外面你可别说认识我啊!”
谁知她刚说完,就涌进一大群妙龄女子,都要抢着买我的脂粉。
“唯品阁的这款脂粉让我的肌肤像鸡蛋那么光滑,是我用过最好用的!”
“沈老板,我订的货到了没啊?我家里的马上就用完了!”
“是啊是啊,还有我的!”
嫡姐这才惊觉,她看不上的东西,是别人抢破头都想买的。
她话里带着酸味说道:“妹妹,没想到你生意,这么好呢?”
我勾起唇角:
“我哪有姐姐命好,我常常看到姐夫去对面的金满阁待很久,柳老板大着肚子还亲自相送,一定是精心为姐姐挑选物件!”
果然,下一秒嫡姐脸色就变了。
她紧张的捏住我衣角:“此话当真?”
又跟我确认一遍后,嫡姐行色匆匆离开了。
她当然不会当着我的面去抓奸。
她那么好面子的人,必定会派亲信调查。
临走前,我又故意透露柳玥玥的住处。
可我没等来她手撕柳玥玥的好消息。
反而是她带着几个随从,怒气冲冲打上门来。
砸了我的店后,指着我鼻子大骂:
“你个贱蹄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我派人调查了一个月,连江郎的影子都没看见,那破屋子也没人住。
你害我对江郎疑神疑鬼,他近日对我甚是冷淡!这都是你害的!”
我皱起眉。
这不应该啊。
那金屋藏娇之处,我派人确认过的。
但江知越竟然早就将人转移走了!
甚是奇怪。
难道是嫡姐打草惊蛇了?
不知是嫡姐太蠢,还是江知越太会演戏。
如今,被这孩子逃过一劫。
不过没关系,等江知越把孩子李代桃僵后,会更精彩!
眼见嫡姐拿着瓶罐就要朝我砸来。
天旋地转间,我被人护在怀中。
裴叙及时赶来,用后背替我挡下重击。
我抬头愣愣望他:“你没事吧?”
裴叙:“无妨。”
嫡姐自知惹不起裴叙,打算撤离:
“算你走运,你再敢污蔑江郎我饶不了你!”
裴叙带来的将士将其拦住。
“我已报官,这位江夫人,你损坏了我夫人这么多货品,岂能让你一走了之?更何况,你还伤了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裴叙他,是在为我撑腰?
朝堂上,被问及砸店缘由。
嫡姐不愿多语,被人知道她是个善妒之人。
只好答应赔偿三倍的银两当作补偿。
她因为有着身孕,免去打伤官员所罚的三十大板。
但此事仍被传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嫡姐没教养又善妒的名声就在京都传开了。
听说,侯府夫人收回了她的管家之权,出门和官家夫人聚会,也不再带上她,而是让她安心养胎。
她如此傲娇之人,此番算是受尽了冷落。
14
我回去后,春桃见我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多亏将军安插在店铺周围巡逻的人及时上报将军,他这才能赶得及去救你!”
我有点意外:“你是说,夫君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春桃说裴叙不让她告诉我。
自己却默默地安排手下巡逻。
裴叙,你……
我拿着金疮药去书房找裴叙道谢。
“夫君,伤在后背,我帮你上药吧?”
裴叙抿着唇,冷冷道:
“不必劳烦夫人帮讨厌的武夫上药,你忙去吧。”
他还记仇呢!
“那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真的讨厌你。
“还有,多谢你护我信我。”
话落,裴叙周身的气压缓和不少。
他这才把药瓶递给我。
我刚扒拉下他的衣衫,护卫就闯了进来,面露急色!
“将军,急……报……”
他立刻转身捂住眼睛,“卑职什么也没看见!”
裴叙拉起衣衫起身:
“转过来吧,你的演技尚需磨炼。”
侍卫:“……”
西部发生重大蝗灾。
朝廷重视灾情,但一时之间难以筹集大量的粮食。
特派裴叙带人去东南北各部征收粮食,运往灾区。
时间紧急,任务艰巨。
裴叙紧绷着脸,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打破沉寂:
“夫君,我可以帮你。
“我上次买米买多了,正好可以应对灾情。”
蝗灾缺的就是粮食。
所以我把铺子里赚到的钱,全都买了米。
裴叙以为我在捣乱:“府里的米再多也仅是杯水车薪。”
直到,我带他去了我租的粮仓。
裴叙:“?”
侍卫:“!”
15
蝗灾解决得很顺利。
我成了大功臣。
朝廷念我功绩,封我为县主。
自此,我不再是需要依附男子之人。
同时,嫡姐几乎难产,终于喜得贵子。
还真是,双喜临门啊!
我与裴叙带着贺礼上门道喜。
嫡姐母凭子贵,又变成了风光无限的贵人。
母亲抱着婴儿,不停逗着他。
“你这大胖小子,可让你母亲吃足了苦头!
“眼睛真大,倒是更像你阿爹。”
我顺势探头望去,故作惊讶:
“是挺胖乎的,和生下一月有余的孩子差不多大,是个有福气的。”
嫡姐笑了起来,步摇跟着轻晃:
“那是自然!妹妹成婚十月,这肚子竟还没动静啊?”
“嫡姐,我并不急。”
“怎会不急?女子历来都是以子为贵,你一生无所出,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裴叙握住我的手,抢在我前头说:
“她和你不一样,她可以凭己而贵。
“贵在心善,贵在大义,贵在自立。
“你,有吗?
“此等目光狭隘之人养的孩子也只会如此,夫人,以后我们少和他们来往。”
说完,就带我离开。
身后传来嫡姐歇斯底里的骂声:
“这一世,我一定会活得比你精彩!我的儿子生来富贵,来日定能大展宏图,
前途不可限量!你有什么啊,你就抱着你的县主当一辈子尼姑!”
上了马车,我让车夫稍等。
“夫君,还有一场好戏没看,且等一会儿。”
16
侯府的后院冒出浓烟。
众人赶去后,发现是院子里的梨树着了火,已被家仆扑灭。
正欲离开,一条黑犬正扒拉着泥土,很快,一具婴尸体被扒出!
婴尸被丢在嫡姐跟前。
旁人议论起来:
“侯府院中怎会有个死掉的孩子,看这大小,分明是刚出生不久。”
“真是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被埋在这儿!”
“这可是侯府,谁敢……”那人自知说错话,赶紧闭上嘴。
匆匆赶来的江知越脸色青白交接,赶紧捂住嫡姐的双眼:
“夫人莫看此等血腥之物,为夫这就带你离开!”
嫡姐却甩开他的手,怒目圆睁: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江知越神色慌张:“我如何知道!”
就在这时,柳玥玥冲了进去,一把抢走母亲怀里的孩子。
“我的孩子有没有受伤?”
嫡姐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的孩子!”
那地上那具……
嫡姐发疯了!
春桃在马车外回禀:
“小姐,我按照你吩咐的,和柳玥玥说侯府走水,差点烧死小世子,柳玥玥就疯了一样冲进去了!”
我点点头,收回视线。
侯府,越乱越好。
还真畅快!
忘了马车上还有个人,我摸了摸鼻子:
“夫君是否觉得我太过狠辣?”
裴叙轻笑:“一窝蛇鼠,夫人这是替天行道。
“只是,日后我也不敢轻易得罪夫人。”
17
嫡姐疯了,用金簪刺死了柳玥玥和孩子。
可笑的是,那枚金簪还是江知越在柳玥玥店里买了送嫡姐的。
嫡姐当场被逮捕,关在牢狱等候判决。
被捕时,还疯了般喃喃自语:“我怎么会输呢?我重来一世,怎么还会输!”
母亲来裴府,开口就是让裴叙带人去劫狱。
“她可是你亲姐姐,若初,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嫡姐被砍头吗?你有没有良心!
“裴婿武力好,只要乔装一番,没人会知道是他劫的狱!”
我和裴叙互看一眼。
我:【她疯了吧?】
裴叙:【她有病吧?】
见我还是无动于衷,她冲过来掌掴我:
“你这个白眼狼,你就是嫉妒你嫡姐生下来就比你高贵,嫁得也比你好,真是毒妇!”
我眯着眼,截住她的手,捏到她手骨都变了形,她痛到脸都皱在一起!
“惯子如杀子,从小母亲你骄纵她,苛责我,要说害了嫡姐的人,不是母亲是谁?”
母亲震惊,嘴里不停念叨:
“怎么可能是我,怎么会是我……”
“三日后问斩,岳母还是把时间花在嫡姐最后一顿饱餐上。”
裴叙让人把她轰了出去。
18
“听说夫人铺子里新上了一款祛疤膏,不如拿来给我试试?”
夜深,裴叙突然宽衣解带,露出自己线条分明的上身。
他这些陈年旧疤,哪是祛疤膏能消除的。
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让他躺下,指尖取了些膏体,轻轻抹在张牙舞爪的疤痕上,揉捻。
这些都是裴叙上阵杀敌留下的勋章。
裴叙抓住我的手,眼神炙热:“请问这膏,可否治火?”
我被他捏得脸颊滚烫,我咬了咬唇:
“此为秘法,夫君确定阿承不在?”
既有美色当前,我为何不用?
小娘语录:“花须堪折直须折。”
裴叙他,我想折。
裴叙轻笑,一把将我拉到他面前:“他被祖母带去了,今晚,就我们。”
日渐出,木床发出的吱呀声,才渐渐消停。
……
没想到回门那日我对嫡姐说的玩笑话,竟成真了。
习武之人,真是惹不起。
一整晚,我的腰简直快断了!
春桃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小姐,这是……”
我接过便喝下。
我懂,这是规矩。
“春桃,这避子汤味道倒是甘甜。”
前世,嫡姐被喂下的避子汤,也是这味道吗?
春桃:“避子汤?”
刚到门口的裴叙:“避子汤?!”
他拿起碗,见我喝得一滴不剩,怒发冲冠道:
“沈若初,你就这么不想怀我的孩子,竟让春桃准备避子汤?”
我:?
不是他让春桃给我喝的吗?
春桃忙摆手:“这不是避子汤,这是老夫人为小姐准备的养生汤,她说小姐昨晚一定累着了,补补身子。”
我揉了揉太阳穴,好糗。
“我还以为你……不想我有孕。”
裴叙握住我的手:
“之前我怕你是那种苛待孩子之人,所以才会那样说,但我发现夫人并非如此。
“此事我都听夫人的,夫人决定就好。
阿承那里我去解释,就算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定不会厚此薄彼。”
“自己的孩子?那阿承?”
“是我大哥的遗孤。”
19
裴叙的大哥战死沙场时,裴承才刚出生。
他大嫂听到噩耗后,无法接受,便自裁跟着大哥去了,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裴叙这些年把裴承视如己出。
那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脉,他定要好好抚养成人!
“你们都是骗子,原来阿承没有人要,没有人喜欢!”
我和裴叙大惊,这些话竟被裴承全都听了去。
我们赶紧追了上去,却不想他钻狗洞逃出府去了。
我和裴叙约定分头去找。
我寻了一个时辰也毫无踪迹。
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一个乞丐塞给我一张纸条:
“有人叫我告诉你,你找的人在这里,他只准你一人前去。”
顾不上其他,我马不停蹄跑了过去。
是间破庙。
我一进去,就看见裴承被麻绳绑在木柱上。
嘴里塞着破布,他满是泪痕呜咽着。
“阿承别怕!”
见我来了,裴承眼睛亮了起来。
我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我警惕喊道:“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菩萨背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竟是江知越。
“夫人,好久不见,这一世的你,倒是令为夫刮目相看。”
他冷笑着朝我走来。
江知越也重生了?!
意识到他无比危险,我打算出招,但身体使不出一丝力气。
他用了迷香!
“别白费力气,我知道你有些拳脚,早做了准备。”
江知越揽住脚软无力的我至怀中,手指把玩着我的青丝。
“你害得我没了玥玥和儿子,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我呸了声:“你和柳玥玥打算李代桃僵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是自己活该!
“我不过是为我上一世的孩子报仇罢了。”
江知越阴翳的眼眯了眯:
“谁让我母亲为了拆开我与玥玥,把你硬塞给我,但若初,我后来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你了。”
他拿起我的手指贪婪地吮吸起来。
“你可知,我看见你与那武夫亲密时,我想将他的手指一节一节砍下来……”
有病!
真的有病!
他给我恶心坏了!
他还想更进一步时,我从袖口抽出短刃,划了他的脸。
软绵绵的刀子,只划出浅浅一条。
他更兴奋了。
他从我手中夺过短刃,架在裴承脖子上:
“沈若初,换你乖乖取悦于我,不然我就……”
蓦然,他手中的刀被人踢掉,整个人被踢飞两米远,砸在菩萨像上又弹回我们跟前。
裴叙浑身戾气,把他踩在脚下:
“我的人你也敢碰,找死!”
“夫君?”
那一刻,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裴叙永远能给我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他把江知越的手脚都折了。
满屋回荡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
他先把我安置在一边后,为裴承松绑。
获救的裴承一把扑进我怀里:
“母亲,是阿承顽劣,阿承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我身子僵住,随后,摸了摸他的头:“不是阿承的错,是坏人早有预谋。”
裴叙将我打横抱起,裴承跟在身后。
出庙门时,他拔出腰间的长剑。
眼前闪过一道冰冷的光亮。
剑,就稳准地落在江知越的嘴里。
把他永久钉在这杳无人迹的破庙里。
番外
我没想到我要娶的女子会是她。
那日我牵着阿承在街上游玩,我给阿承买糖人时,他不小心与我走散。
等我找到他时,他正要被一辆马车撞倒!
幸好,有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不顾安危护住了阿承。
她抱起被吓哭的阿承:“以后莫要乱跑了,路上危险。”
风撩起她的面纱时,我看到了她的脸。
沈若初。
……
夫人的唯品阁生意火爆。
在城东城南城北都开上了分铺。
夫人不仅是县主,更成了拥有万贯钱财的女首富。
她倒是欢喜,可我不欢喜。
事务繁忙的夫人,许久没为我上药了。
今夜我把自己沐浴干净,包裹在被褥里,等着夫人亲手采摘。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夫人。
是另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钻了进来。
“阿爹你往旁边挪挪,今晚阿承想和母亲贴贴。”
我:“……”
【全文完】
来源:小模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