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家穷,屋檐下漏雨,十七岁那年揣两颗红薯一根梭镖就出了门,赶上红军队伍路过家门口,脚底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紧牙关没回头,衣裳破得能看到膝盖。
肖新槐,三十年打仗,军功在手,退下来只想安安稳稳回村种地。别人问他有什么要求,他只顾问一句“合不合规矩”。
朱德拍桌子说必须有他的名字,旁人都看着以为英雄总该高高在上,他却觉得规矩比名声更重要。
脱下战袍扛起锄头,英雄是啥样,村里人心里都打鼓。门口晒谷场上,肖新槐走得很慢,话说得也不多。
他家穷,屋檐下漏雨,十七岁那年揣两颗红薯一根梭镖就出了门,赶上红军队伍路过家门口,脚底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紧牙关没回头,衣裳破得能看到膝盖。
长征路上夜里啃干粮,身边的老兵劝他“想家趁早”,他说家在前头不是后头。走到贵州还剩一根梭镖,红薯早分给队里人,别人有饭吃得快他只看着嘬一口,天天跟着队伍挨饿,也没人听他怨一句。
他说是给穷苦人打仗,不管老家咋样,眼光始终在路远的地方,心思没收回过家门。
赣南四道封锁线,肖新槐领着连队夜里摸黑,前后夹击。
湘江一役咬着牙跑五天不眨眼,晚上河边子弹乱飞,他数着战友身影,掉队的就拖回来,别人说他命硬,其实连鞋带都冻得拽不动。
地道战里,扛着土袋钻进坑道,塌方就扒,爆炸就趴,炸药挂身十几斤,土里一口气憋了快一分钟。
抗战后又赶到朝鲜,雪地啃炒面,有时三天不见热水,炒面砸在牙上直掉渣,营地里冻疮一排排,摸枪的手僵住只会扣扳机,兄弟们有的夜里饿得打呼,锅里空了,肖新槐把干粮掰开再分。
谁家有战士病倒就背上岗,冲阵地不喊口号,只低头猛冲,战地里军功点了一串,他没说什么让别人记,一夜急行,队里没落下一个人,回头看身边老兵,都认他们是铁。
抗美援朝打完,肖新槐从前线回到村里,肩上的枪换成了锄头,军装收进箱底,穿上粗布衣裳,没人在院子里喊他“肖司令”,街坊邻居照常和他一块下地,他不跟人提军功,也不把勋章挂出来,只有庄稼地里,种玉米、翻土壤,手上泥巴没停过。
收工往身上一拍,全是田里土色,村里长辈说这还是那年出门的小伙子,脾气没变,干活扎实,和谁都讲理,他不是那种走场子的人,也没弄什么优待,一桌饭该轮到谁吃就谁吃。
有时候县里来人报喜,乡亲们围着让他说几句,他只回一句:“种庄稼,别偷懒。”
屋角里挂着编的草筐,他自己修了门槛,院子小,狗一条,老母亲在炕头说起远方儿子只让他多吃饭,没当过大官。
村东头过年,大家分烟花,肖新槐一把柴火抱出来,没人觉得他和别人有啥不一样。
春天播种,锣鼓敲得响,他步子慢,路上碰见小孩抢着帮忙拎篓子,他脾气好,谁都能搭把手。
乌镇水田起灶,柴米油盐,村口看得见稻草堆,庄稼就是命根,在他心里,光环是给人看的,做事还是要对得起自己这身泥土。
那年回京述职,临走前乡里托了他一篮炸油粑子,说是让肖新槐带回去给在部队站岗的老同乡尝尝家乡味。油粑子用黑芝麻和糯米做的,香味在竹篮子里捂着,车还没发动,院子里一群老农忙着往篮子里塞,嘴里只说好吃,但谁都知道,这东西在城里算不得什么,可在村里分给部队,等于把整个乌镇的心意一起送了去。
县长见肖新槐拎着篮子,忍不住问了句带这么多合不合政策,这时肖新槐才认真起来,把篮子搁在膝盖上,盘算着能不能带。团部给的行李限制好,带私人物的东西得有申请,他一边查规章,一边和县长反复确认,有没有人批过条子,能不能算工作物资,最后在出发登记表上专门写明“携带油粑子若干,属地方慰问,符合相关规定”,核查完才敢上车。
别人见了觉得大可不必,他只摇头说不合规矩的事不能做,哪怕是乡里给的心意,带给战友要堂堂正正。
到部队之后油粑子分给了每人一块,老同乡吃在嘴里,笑着拍他肩膀说这才是家里来的东西。他没多话,站在人群外边,看着油粑子被分下去,自己留了一个,剩下的都让兄弟们带走。
有人问是不是打仗的时候带过啥特别的东西,他说没,带过这个就够,规矩里面该怎样,那就怎样。
这事在队里传开了,后来乡里谁送东西都照着走程序,没人敢省了这步。老兵一辈子做事本分,工作里连吃口家乡饭都仔细掂量,不多拿半分,一篮子油粑子既是回乡的记号,也是几千公里外兄弟情分的交代。
每天开饭,炊事班都记着肖新槐说过,东西要摆明面,心里要有尺码,不沾规矩、不乱行方便。部队里过年有人带腊肉、带柿饼,都照规矩办,没人敢伸手多拿。
他的名字在名册档案里也只写了两行,归国退役,事无巨细,乡亲们都认他。
那一篮油粑子别人吃得香,他自己更在乎有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把程序走完,事情合不合政策,小事也不能马虎。这种做派传下来,村里和城里,部队都服气。
肖新槐一辈子规矩摆在前头,打仗时候不抢百姓一颗粮食,归来下地种庄稼也从不落人情口儿,种田只算秋收,能有多少吃多少,遇着谁家缺人手主动去帮,见了村里的老人背不动柴火就上去搭把手,跟邻居分种子一颗一颗地称,炊事班分锅饭他从来不夹生菜,也不多添一勺,全是照章做事。
村里有哪家的孩子生了病他帮着联系防疫队,帮着抬人送医,遇上村头红白喜事就去帮忙搭桌椅,手脚快慢都一起干,从不挑活不挑人。年节到了分肉分油,总是自己最后拿,别人多给他一份,他推回来,一句“留给还没吃上的”。
打仗时硬气,干起农活也不拿特殊,说话总是冲着“老百姓家”的事去问,谁家坑里灌水,一声喊人,他就挨家翻门槛,手里泥巴还没擦干。有时走南闯北回来带点稀罕玩意也从不自己留,把好东西都掰开给大家摆桌上。
打从少年出门,到成了挂满勋章的老兵,肖新槐心里转的还是穷苦人的事。一碗粥、一担柴、一句问候,村里人家提起他都说“踏实靠谱”,不是场面上的英雄,只是个专门为别人办事的人。
肖新槐得过多少嘉奖,谁都能查得到,但村里人只记得他常说炒面难吃、雪地太冷、种地要勤快。
勋章挂在箱底,庄稼在田里没有耽误过一茬,他走到哪管吃什么都不挑,天天一口饭一碗汤,见有人求帮忙就搭把手,遇难事能扛下来也从不声张。
讲起当兵,就是兄弟、就是干活,别人夸他英雄,他说不过是把分内事做到底,打仗熬苦日子,回村熬平常日子,一条路走下去没改过心思。
家里墙上没照片,倒是地里的玉米年年高,隔壁孩子问他啥是英雄,他挠头说,炒面硬气,日子勤快,没让国家为自己操过心,这就够了。
来源:分享人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