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隔着门上斑驳的油漆,我能听见前夫志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声声,踩在我碎裂的心上。深秋的风卷起地上的梧桐叶,打着旋儿,像极了我此刻的无依。五年前,我就是拖着行李箱从这扇门离开的,头也没回。如今,我放下所有尊严一次次回头,却连门都进不去了。
那扇熟悉的铁门,第三次在我面前沉重地合上了。
隔着门上斑驳的油漆,我能听见前夫志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声声,踩在我碎裂的心上。深秋的风卷起地上的梧桐叶,打着旋儿,像极了我此刻的无依。五年前,我就是拖着行李箱从这扇门离开的,头也没回。如今,我放下所有尊严一次次回头,却连门都进不去了。
我今年四十二岁。五年前,我在那场撕扯得筋疲力尽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理由俗套又锋利,我觉得他不求上进,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而我向往的是波澜壮阔。女儿小雅当时才十岁,哭得撕心裂肺,我也没回头。
这五年,我确实看到了所谓的“波澜”。我创业,失败,再投入,再挣扎。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吃泡面过年,被合作伙伴骗走积蓄,深夜抱着电脑改方案直到眼前发黑。
成功了吗?或许有一点,至少账户里的数字比离婚时好看。但我失去了更多。女儿小雅从最初每周都给我打电话,到后来只在要生活费时发个信息。她的朋友圈对我设置了不可见。
孤独像藤蔓,在无数个深夜勒紧我的喉咙。我开始不可抑制地想起志强的好。想起他每天早起给我温在锅上的牛奶,想起我每次感冒他熬的姜汤,想起无论我多晚回家,客厅那盏灯总是亮着。那些我曾嗤之以鼻的“平淡”,如今成了我渴望而不可及的温暖。
于是,我鼓足勇气,买了志强爱吃的五香牛肉,第一次敲响了那扇门。
开门的是他,看到我,眼神里的惊讶迅速褪去,变成一种疏离的平静。他问:“有事?”身体挡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屋里飘出炒菜的香味,是我熟悉的青椒肉丝。我尴尬地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说:“来看看你和小雅,买了你爱吃的牛肉。”
“谢谢,不用了。小雅去上补习班了。”他语气平淡,接过袋子,随手放在门内的鞋柜上,“我这边还有点忙,就不请你进来坐了。”门轻轻关上,礼貌得像对待一个上门推销的业务员。
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炒菜声和新闻联播的声音,那曾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如今却被一道门彻底隔绝。
第二次去,我挑了一个周末下午,想着小雅应该在家。我提着一盒昂贵的进口车厘子,那是小雅小时候最爱吃却嫌贵舍不得常买的水果。这次,是小雅开的门。十五岁的少女,个子蹿高了一大截,脸上有了大孩子的疏离和冷漠。“妈。”她叫了一声,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侧身让我进去。
志强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看到我,只是点了点头。家里的陈设几乎没变,只是阳台上我养的花都不见了,换成了几盆绿萝,顽强地生长着。我把车厘子递给小雅说:“给你买的,你最爱吃的。”
小雅接过去,看了看标签,淡淡地说:“谢谢妈,不过我早就不爱吃车厘子了,太甜腻。”她把盒子放在茶几上,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那一刻,我精心准备的母爱,像个过期的罐头,被无情地丢弃了。我和志强尴尬地坐在客厅,他问我“最近怎么样”,我答“还行”。我问“你呢”,他说“老样子”。干巴巴的对话进行不到五分钟,我就如坐针毡地起身告辞。他依旧没有挽留。
第三次,我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我没买任何东西,我想,我应该和他们谈谈,真诚地道歉,告诉他们我知道错了,我想回家。我甚至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台词。
可我连演练的机会都没有。志强打开门,看到是我,冷冷地说:“我们真的已经结束了,你这样,会让大家都很困扰。”
“志强,我。”我的声音带着哀求,自己都觉得卑微。
他打断我说:“回去吧。好马不吃回头草。这话难听,但是道理。我们,都向前看吧。”然后“砰”地关上了门。这一次,比前两次更重,更绝情。
我浑浑噩噩地走下楼梯,单元门口几个邻居大妈正带着孩子晒太阳,她们看我的眼神带着探究和一丝怜悯的窃窃私语。我逃也似的离开那个熟悉的小区。
回到家,我打开手机,想在一个陌生的树洞账号里,记录下这狼狈不堪的经历。不出所料,评论区充满了各种声音。最多的一条评论被顶到最上面,后面跟着成百上千的点赞:“姐妹,清醒点!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初能离,就说明问题解决不了!别自我感动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喃喃念着这句话,辛辣又直接,像一记耳光抽在我脸上。是啊,在旁人看来,我这就是不识趣,是纠缠,是掉价。他们不是我,他们不懂我这五年的荒凉,不懂我午夜梦回时的悔恨。但他们说的,难道就一点道理都没有吗?
我知道,那扇我亲手开启的离婚之门,在我想回头时,已经从我身后牢牢锁死。路是自己选的,跪着,或许也只能走完了。只是这条路,比我想象中,要冷太多,太长久了。
(图片来自网络,图文无关)
来源:巧嘴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