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晚，当着两家亲戚的面，把我跟江川的订婚信物——那只他妈妈亲手给我戴上的金镯子，摘下来，放回了铺着红丝绒的礼盒里。

订婚宴的烂摊子，最终是我爸妈低声下气收拾干净的。

我，林晚，当着两家亲戚的面，把我跟江川的订婚信物——那只他妈妈亲手给我戴上的金镯子，摘下来，放回了铺着红丝绒的礼盒里。

我说：“这个婚，不结了。”

——

江川追上来的时候，我刚坐进车里。

他扒着车门，一张俊朗的脸写满了不可思议和薄怒。

“林晚，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让你爸妈的脸往哪儿搁？”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男人，半小时前，还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说，我是他这辈子最美的新娘。

可转头，他看我表姐林薇的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狼，看到了鲜肉。

那眼神里有惊艳，有怜惜，有探究，有渴望。

唯独没有看我时，那种礼貌的、恰到好处的温柔。

我笑了笑，心里一片冰凉。

“江川，是我疯了，还是你瞎了？”

“你什么意思？”他皱起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

“没什么意思，”我发动了车子，“回去告诉你爸妈，彩礼我会一分不少地退回去。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

车子绝尘而去，后视镜里，江川的身影越来越小。

而酒店门口，我那位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裙，楚楚可怜的表姐林薇，正站在那里，望着我的方向。

她怀里还抱着她三岁的儿子，小名叫安安。

风吹起她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像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

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我不是男人。

——

我和江川，是相亲认识的。

到了我这个年纪，二十七岁，在老家的小县城里，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大龄剩女。

我爸妈为我的婚事愁白了头，他们经营着一家早餐店，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就为了多挣几个辛苦钱，给我攒嫁妆，盼着我能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安稳顺遂。

江川的出现，就像是上天赐给我爸妈的定心丸。

他三十岁，市直单位的公务员，长相周正，父母都是退休教师，家庭条件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算得上是顶尖的。

介绍人把他的照片拿给我妈看时，我妈乐得合不拢嘴。

“小晚，你看，这小伙子多精神！工作又好，人又稳重，你可得好好把握！”

我看着照片上那个穿着白衬衫，笑容干净的男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对于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人来说，爱情这种东西，太过奢侈。

婚姻，更像是一场条件匹配的合作。

江川的条件，无疑是顶配。

我们见了面。

他比照片上更高，也更清瘦，说话温声细语，很有礼貌。

他会给我拉开椅子，会主动给我添茶，会在过马路时，不着痕迹地护在我身侧。

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得像教科书。

我爸妈对他满意得不得了，每次他来家里，我妈都恨不得把冰箱掏空，做一桌子好菜。

我爸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也会拿出他珍藏的好酒，跟他喝两杯，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江川也很会做人，每次来从不空手，烟酒茶样样俱全，还会给我爸带他喜欢的渔具，给我妈买新上市的护肤品。

我们交往的过程，平淡如水，却也按部就班。

看电影，吃饭，散步。

他会在我加班的时候，买好我爱喝的奶茶在公司楼下等我。

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提醒我不要碰凉水。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无可挑剔。

有时候我甚至会恍惚，觉得我们就像一对已经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

直到他向我求婚。

那天，他包下了一家西餐厅，准备了鲜花和戒指。

当他单膝跪地，举着那枚钻戒，深情款款地望着我时，周围的人都在起哄。

“嫁给他！嫁给他！”

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心里却异常平静。

我没有感受到那种小说里写的，心跳加速、热泪盈眶的激动。

我只是觉得，该到这一步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他高兴地把戒指戴在我的手上，站起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说：“小晚，我会对你好的。”

我相信他。

那时候，我真的相信，他会对我好一辈子。

我们很快就定了订婚的日子，彩礼谈的是十八万八，在我们这里，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江川家很爽快，第二天就把钱打到了我的卡上。

我爸妈拿着那张卡，手都在抖。

“小晚啊，你可算要嫁出去了，爸妈这辈子，总算能放心了。”我妈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爸在一旁，猛地抽着烟，眼角也有些湿润。

我心里酸酸的，抱着他们说：“爸，妈，我嫁人了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那段时间，是我们家最喜气洋洋的日子。

逢人就说我找了个好对象，脸上都笑开了花。

为了办一场风光的订婚宴，我爸妈拿出了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在县城里最好的酒店，订了二十桌。

他们说，不能让男方家小瞧了我们。

订婚宴前一天，我表姐林薇带着她儿子安安从邻市回来了。

林薇是我大姨家的女儿，比我大三岁。

她长得很美，是那种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柔美，读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

可惜，红颜薄命。

她大学毕业后，不顾家里反对，远嫁到了邻市。

那个男人，我见过一次，油嘴滑舌，看着就不太靠谱。

果然，结婚不到五年，男人就在外面有了人，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林薇的日子过得一地鸡毛，最后只能离婚收场。

她什么都没要，只要了儿子的抚养权。

离婚后，她带着儿子在邻市租了个小房子，靠打零工维持生计。

我大姨每次说起她，都唉声叹气，眼泪汪汪。

这次我订婚，大姨特意让她回来，一是沾沾喜气，二是让她散散心。

林薇见到我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小晚，真为你高兴，你可比姐姐有福气多了。”

她拉着我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做粗活，有些粗糙。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会好起来的。”

她勉强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她带来的安安，有些怯生生的，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蹲下来，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递给他。

“安安，叫小姨。”

他看了看林薇，林薇推了推他，“快叫人啊。”

他才小声地叫了一句：“小姨。”

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一阵柔软。

那天晚上，江川过来送订婚礼服，正好碰上了林薇。

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林薇刚洗完澡，穿着一身棉质的睡衣，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素面朝天，却比化了妆的她，更多了几分清水出芙蓉的纯净。

江川进门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林薇身上。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种近乎失神的表情。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这位是？”他问我，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林薇。

“这是我表姐，林薇。”我介绍道。

然后又对林薇说：“姐，这是我未婚夫，江川。”

林薇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局促地拢了拢头发，低声说：“你好。”

“你好。”江川的声音，比平时要温柔几分。

他还主动伸出了手。

林薇愣了一下，迟疑地和他握了握。

一触即分。

但那个画面，却像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定格。

我当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很快就把它归结为女人的敏感和多疑。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表姐那么漂亮，江川多看两眼，也属正常。

我不能这么小心眼。

我这样安慰自己。

——

订婚宴当天，一切都热闹而美好。

酒店大堂布置得富丽堂皇，宾客盈门，笑语喧哗。

我穿着一身红色的敬酒服，挽着江川的胳膊，穿梭在酒席之间，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

我爸妈和我未来的公婆，坐在主桌，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

我以为，这就是我幸福的开端。

直到敬酒敬到我大姨那一桌。

林薇今天特意打扮过。

她穿了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化了淡妆，长发松松地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她本就生得美，这样一打扮，更是艳光四射，把同桌的几个年轻女孩都比了下去。

她坐在那里，安静地笑着，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像一幅需要人细细品味的画。

江川的目光，又一次被她吸引了。

这一次，不是几秒，而是长达十几秒。

他甚至忘了自己手里的酒杯。

还是我悄悄掐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江川，这是我大姨，大姨夫。”我提醒他。

他连忙举杯，笑容有些僵硬。

“大姨，大姨夫，我敬你们。”

敬完我大姨，轮到林薇。

江川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表姐，我敬你一杯。”

“表姐”两个字，叫得异常顺口。

林薇端起酒杯，脸颊绯红，不敢看他。

“我……我不太会喝酒，我以茶代酒吧。”

“没关系，”江川立刻说，“女孩子还是少喝酒的好，喝茶，喝茶好。”

他的体贴，让我这个正牌未婚妻，都觉得有些刺耳。

整场宴席，江川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林薇的方向。

林薇在给安安夹菜。

林薇在温柔地给安安擦嘴。

林薇在低声和安安说话。

她身上那种温柔的、充满母性的光辉，似乎对江川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开始慢慢发酵，变成了一根尖锐的刺。

宴席结束后，宾客陆续离开。

我爸妈忙着送客，江川也和他父母一起。

我因为喝了点酒，头有些晕，就先去休息室休息。

休息室的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

我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江川和林薇的声音。

“表姐，你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是江川的声音。

“还好，习惯了。”林薇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叹息。

“你前夫……他怎么能这么对你？”江川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愤不平。

“都过去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安安带大再说。”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江川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热切。

“我们……毕竟也算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离得很近。

看到我出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分开了些距离。

林薇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江川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小晚，你怎么出来了？”他问。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林薇。

“我不出来，是想打扰你们‘一家人’叙旧吗？”我冷冷地说。

“小晚，你别误会，”林薇急忙解释，“我和江川……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是吗？”我冷笑一声，“聊什么聊得这么投机？聊到我这个未婚妻都成了外人？”

“林晚！你怎么说话的！”江川的脸色沉了下来，“表姐刚离婚，心情不好，我作为妹夫，关心一下怎么了？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他叫我“林晚”，叫她“表姐”。

他为了她，对我大声呵斥。

就在我们的订婚宴上。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关心？有你这么关心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才是今天的主角！”

“你简直不可理喻！”江川气急败坏。

林薇在一旁，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小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江川说话的，你别跟他吵架……”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好像我才是那个拆散他们苦命鸳鸯的恶人。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化作了一声冷笑。

我转身就走，回休息室拿起我的包，摘下了手上的镯子。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

我把车开到江边，停下，趴在方向盘上，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两年的感情，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至少有细水长流的亲情。

我以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原来，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他不是没有激情，只是他的激情，没有给我。

他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体贴，都像是完成任务，礼貌而疏离。

直到林薇的出现，才点燃了他。

多么可笑。

我像个傻子一样，精心筹备着我们的未来。

而他，却在我们的订婚宴上，对我表姐一见钟情。

手机疯狂地响着。

有江川的，有我妈的，有我爸的。

我一个都不想接。

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眼睛又干又涩，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才直起身子，发动车子，回家。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像要爆炸。

我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脚下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我妈坐在旁边，眼睛红肿，不停地抹着眼泪。

看到我回来，我妈“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小晚啊！你怎么这么冲动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成这样！你让妈的脸往哪儿搁啊！”

我爸猛地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冲我吼道：“你还知道回来！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这是我爸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爸，妈，丢脸的不是我。”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

“是江川，是他背叛了我。”

我把在酒店走廊里听到的话，看到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我妈听完，愣住了，喃喃道：“不可能……江川那孩子，看着多老实啊，怎么会……”

“老实？”我冷笑，“妈，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爸的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沉默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个混账东西！”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妈去开门，是江川和他爸妈。

江川的妈妈，那个曾经拉着我的手，亲切地叫我“小晚”的女人，此刻一脸寒霜。

她一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晚！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我们家江川哪里对不起你了？订婚宴上你敢给我们家甩脸子！我们家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非你不可？”

江川的爸爸也沉着脸：“亲家，这件事，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川骂：“说法？我还要问你们要说法！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问他！”

江川站在他爸妈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们江川怎么了？我们江川品行端正，工作努力，不知道多少姑娘排着队想嫁给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江川妈妈的声音又尖又利。

“福气？”我妈也来了火气，挡在我面前，“什么福气？你儿子当着我女儿的面，跟我外甥女勾勾搭搭，这也叫福气？我们家可要不起！”

“你血口喷人！”江川妈妈跳了起来，“我们江川只是看你外甥女可怜，多关心了两句，怎么就成了勾搭了？你们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是不是龌龊，你问你儿子！”我爸怒吼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川身上。

他终于抬起了头，脸色苍白。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爸妈，深吸了一口气，说：“爸，妈，别吵了。”

“是我……我对不起小晚。”

“我……我喜欢上林薇了。”

他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

江-川-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五-颜-六-色-。

她指着江川，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这个……你这个混账！”

江川的爸爸更是气得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你再说一遍！”

江川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但他却站得笔直，看着他爸，重复道：“我说，我喜欢林薇。我要娶她。”

“你疯了！”江川爸爸气得直喘粗气，“那个女人，是个离了婚还带着个拖油瓶的！你娶她？你让我们江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不管！”江川梗着脖子，“我就是喜欢她！跟小晚在一起，我感觉像在完成任务，每天按部就班，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跟林薇在一起，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我能感受到心跳！”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好像追求真爱，是什么了不起的丰功伟绩。

我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心已经麻木了。

我爸妈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川妈妈愣了半晌，忽然把矛头指向了我。

“是你！都是你！肯定是你那个表姐勾引我们家江川的！你们林家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说什么！”我妈冲了上去，要跟她理论。

场面乱作一团。

看着眼前这出闹剧，我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我走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存着十八万八千块彩礼的银行卡。

我走出去，把卡放在了茶几上。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我。

“这里是十八万八，一分没动。”

我平静地看着江川的父母。

“订婚宴上，我确实冲动了，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大家难堪，我在这里，跟叔叔阿姨道个歉。”

我朝着他们，微微鞠了一躬。

江-川-妈-妈-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还-想-说-什-么-，-被-江-川-爸-爸-拉-住-了-。

我直起身，继续说：“但是，这件事的起因，不在我。”

我的目光转向江川。

“江川，你追求你的‘真爱’，我成全你。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这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钱，你们拿回去。从此，我们婚约作废，两不相欠。”

江川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愧疚，有惊讶，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小晚……”他想说什么。

我抬手阻止了他。

“别叫我小晚，我担不起。”

我顿了顿，又说：“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订婚后如果男方悔婚，彩礼是不需要全额退还的。更何况，为了这场订婚宴，我们家也花费了三万多，这些钱，都是我爸妈起早贪黑卖早点，一个包子一根油条挣出来的辛苦钱。”

“还有你送我的金镯子，项链，耳环，按照法律，这些属于赠与，我也可以不还。”

“但是，”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跟你们家再有任何牵扯。钱，我还给你们。东西，我也不稀罕。”

我转身回房，把那个装着金镯子的礼盒，还有江川送我的其他首饰，全都拿了出来，一并放在了茶几上。

“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点一点。”

“我们林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占人便宜。我们有我们的骨气。”

我的话说完，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江川的父母看着茶几上的银行卡和金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利落。

他们或许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撒泼打滚，会拿着彩礼不放，跟他们扯皮。

可惜，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爸妈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骄傲。

我爸直起了他一直有些佝偻的背。

“东西你们拿走，人，也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我爸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

江川爸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羞愧。

他拉起还想说什么的江川妈妈，拿起桌上的东西，低声对我爸说了一句：“老林，对不住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川跟在他们身后，出门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我看不懂。

也不想懂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的纷扰。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我妈再也忍不住，抱着我失声痛哭。

“我的傻女儿啊……你受委屈了……”

我爸站在一旁，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眼圈通红，抬手抹了一把脸。

我抱着我妈，轻轻拍着她的背。

“妈，不委屈。”

“幸好，是在结婚前。要是结了婚再发现，那才叫真的委"屈。”

“就当……就当是青春喂了狗吧。”

那天晚上，我们家谁都没睡。

我爸在客厅抽了一夜的烟。

我妈在我房间里，陪着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会儿骂江川不是东西，一会儿又心疼我。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二天，我订婚失败，未婚夫爱上我表姐的消息，就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县城里传遍了。

各种版本都有。

有说我表姐是，不要脸，抢自己妹妹的男人。

有说我嚣张跋扈，订婚宴上就敢给婆家脸色看，被退婚是活该。

还有人说，江川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勇士。

人言可畏。

那些天，我爸妈的早餐店都不敢开门。

一开门，就有那些所谓的“熟客”，假惺惺地过来安慰，实际上是来看我们家笑话的。

“哎呀，老林，想开点，现在的年轻人啊……”

“小晚妈，你也别太难过了，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

我妈被气得好几次都差点跟人吵起来。

我大姨也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哭着跟我妈道歉。

“妹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晚，我没教好女儿，我让她去给你跪下道歉！”

我妈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姐，这事不怪你，也别怪薇薇了，都是命。”

挂了电话，我妈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也觉得，是林薇的错。

但我心里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

如果江川的心是坚定的，就算林薇再美，再可怜，也插不进来。

说到底，是他变了心。

我不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一个同样是受害者的女人身上。

虽然，她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并不那么光彩。

过了几天，我爸妈的早餐店重新开张了。

我爸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住。我们自己的日子，还得过。”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没做亏心事，不怕人说。”

我看着我爸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忽然觉得，他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我也打起了精神。

生活还要继续。

我不能因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就毁了自己的人生。

我开始正常上班，下班。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探究。

我一概无视。

工作，反而成了我最好的避风港。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没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

我下班回家，在小区门口，看到了江川的车。

他靠在车门上，手里夹着烟，神情有些憔悴。

看到我，他立刻掐了烟，朝我走过来。

“小晚。”

我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他跟上来，拦在我面前。

“小晚，我们能谈谈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他低着头，声音沙哑，“但是，感情的事，真的控制不住。”

“我试过了，我想忘了她，好好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做不到。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

他说得那么深情。

我只觉得恶心。

“所以呢？你来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理解你，祝福你吗？”

“江川，你是不是觉得，你追求真爱特别伟大？伟大到可以把对我的伤害，都一笔勾销？”

“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带给我的，带给我家人的伤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没有要你原谅，”他急切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我跟她在一起，并不顺利。”

“我爸妈，死活不同意。他们说，如果我非要娶她，就跟我断绝关系。”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所以，你这是……后悔了？”

“你来找我，是想跟我复合？”

他愣住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副样子，真是可笑又可悲。

“江-川，”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告诉他，“你听好了。”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

“你让我觉得脏。”

说完，我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他颓然的声音。

“小晚，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像她一样温柔，一样懂得体谅人？”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因为我的温柔和体谅，只给我值得的人。”

“而你，不配。”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县城里的风言风语，也渐渐平息了。

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别人的八卦，只是暂时的调味品。

我爸妈的早餐店，生意也恢复了正常。

只是，他们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少了。

我知道，这件事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疤。

而我，也在这场风波里，迅速地成长。

我不再是那个对婚姻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小女孩。

我明白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女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我工作更加努力，业绩突出，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升了职，加了薪。

我用自己挣的钱，给我爸妈换了新的揉面机和压面机，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我还给他们报了一个去云南旅游的夕阳红旅行团。

他们一开始舍不得，被我硬是劝着去了。

看着他们发在朋友圈里的，在洱海边的合影，他们笑得那么开心。

我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没有男人，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一样可以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

就在我以为，江川和林薇这两个名字，将要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时。

他们，又一次出现了。

那天，我大姨突然来了我们家。

她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爸妈面前。

“妹妹，妹夫，我求求你们，救救薇薇吧！”

我跟我妈都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

“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大姨却死活不肯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薇薇她……她要被江川那个逼死了！”

从大姨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江-川-和-我-退-婚-后-，-就-天-天-往-林-薇-那-里-跑-。

他对我表姐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送花，送礼物，对安安也视如己出，接送他上学，给他买玩具。

林薇一个离了婚，独自带着孩子的女人，哪里经得住一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如此热烈的追求。

她很快就沦陷了。

两人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同居了。

江川甚至为了她，跟他爸妈大吵一架，从家里搬了出来，租了房子和林薇住在一起。

一开始，两人确实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江川把林薇捧在手心里，什么都不让她做。

林薇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但是，激情退去，生活的琐碎和现实的压力，很快就暴露了出来。

江川的父母，一直不接纳林薇。

他们断了江川的经济来源，还四处放话，说林薇是个不检点的，勾引了他们儿子。

江川单位的领导也找他谈了话，言语间对他这种抛弃未婚妻，跟一个离异带娃的女人搞在一起的行为，颇有微词。

这对江川的前途，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而林薇这边，她本来就没有稳定的工作。

以前打零工，还能勉强糊口。

跟江川在一起后，江川不让她出去工作，说他养她。

可他自己的工资，要还房贷，要应付日常开销，还要养活林薇母子，很快就捉襟见肘。

生活的压力，父母的反对，同事的议论，让江川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

他开始嫌弃林薇不能出去挣钱，是个累赘。

嫌弃安安吵闹，是个拖油瓶。

两人开始频繁地吵架。

江川甚至动了手。

前天晚上，江川喝醉了酒，因为一点小事，又和林薇吵了起来。

他把林薇打得遍体鳞伤，还骂她是“二手货”，说他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为了她，放弃我这么好的结婚对象。

他说，他后悔了。

林薇彻底心碎了，抱着孩子跑回了娘家。

大姨看着女儿身上的伤，心疼得跟刀割一样。

她想去找江川算账，又怕把事情闹大，女儿以后更没法做人。

思来想去，只能来求我爸妈。

“妹妹，我知道我们家薇薇对不起小晚。”

“但是，她也是一时糊涂啊！”

“江川现在天天来我们家门口堵着，又是道歉又是下跪，求薇薇原谅他。”

“薇薇心软，我看她那样子，又要被那个骗回去了。”

“我求求你们，让小晚去劝劝薇薇吧！只有小晚的话，她可能还听得进去！”

“不能让她再往火坑里跳了啊！”

大姨哭得肝肠寸断。

我妈听着，也跟着掉眼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爸坐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站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

让我去劝林薇？

凭什么？

当初，她明知道江川是我的未婚夫，却没有保持距离，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他的“关心”和“追求”。

那个时候，她怎么没想过，她会把我推向怎样的境地？

现在，她被打了，被嫌弃了，日子过得不好了，就想起我来了？

让我去当圣母，去拯救她？

我做不到。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姨，冷冷地说：“大姨，你起来吧。”

“这件事，我管不了。”

“小晚！”我妈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别这么说。

“妈，我说的'是实话。”我看着我妈，“她自己的选择，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当初，所有人都反对，是她自己非要跟江川在一起的。现在，她被打了，就应该报警，或者直接分手，而不是来求我们。”

“求我们有什么用？我们能替她挨打吗？还是能替她过日子？”

“小晚，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你姐姐啊！”大姨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是，她是我姐姐。”我点点头，“所以，订婚宴上，她看着我未来的丈夫对她献殷勤，她心安理得。”

“所以，她在我被退婚，被全县城的人嘲笑的时候，她跟那个男人双宿双飞。”

“现在，她过得不好了，就需要我这个妹妹，去给她收拾烂摊子了？”

“大姨，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的话，句句诛心。

大姨的脸色，一片惨白。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爸站了起来，走到大姨面前，把她扶了起来。

“姐，你回去吧。”

“小晚说得对，这件事，我们管不了。”

“林薇是成年人了，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至于江川，他打了人，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们应该去报警，而不是来求我们。”

我爸的态度，很坚决。

大姨看着我们一家三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她踉踉跄跄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妈叹了口气：“这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

“妈，”我看着她，认真地说，“这不是绝情，这是原则。”

“如果今天，我们心软了，帮了她。那下一次呢？她再遇到问题，是不是还要来找我们？”

“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救不了她。”

“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是赞同。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两天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江川打来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疲惫和颓废。

“林晚，你出来见我一面吧，最后一次。”

“我说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求你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咖啡馆。我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

我不想去。

我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但是，我心里又隐隐有种预感。

这次见面，或许能为这一切，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

最终，我还是去了。

咖啡馆里，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江-川-坐-在-那-里-，-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了-。

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窝深陷，头发也乱糟糟的。

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的模样。

看到我，他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来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没有说话。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渴求，“我们……重新开始。”

我差点笑出声。

“江川，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知道，我说这些，很不要脸。”他苦笑着，“但是我真的后悔了。”

“跟林薇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生活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她什么都不会做，家里乱七八糟，孩子哭哭啼啼。她每天就知道跟我抱怨，跟我伸手要钱。”

“我跟她在一起，感觉比上班还累。”

“我才明白，你有多好。你独立，能干，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从来不让。”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那么轻松，那么舒服。”

“小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他伸手，想来拉我的手。

我猛地抽了回来，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江川，你收起你那套恶心的说辞吧。”

“你不是后悔跟我分手，你只是后悔，林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想找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能让你省心省力的合作伙伴。”

“你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你所谓的‘真爱’，保质期也太短了点吧？”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当初为了她，抛弃我，伤害我的家人，让我在全县城的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现在，你的‘真爱’变成了‘累赘’，你就想回头来找我这个‘备胎’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在原地等你？”

“江川，我不是垃圾回收站。”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我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听见身后传来他压抑的、崩溃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

这个男人，不值得我再为他浪费一秒钟的时间，一丝一毫的情绪。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正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敞亮。

我以为，我的世界，终于清净了。

但，我还是低估了人性的复杂和丑陋。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刚走到楼下，单元门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拦住了我的去路。

是林薇。

她看起来很憔D悴，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没消退的淤青。

“林晚。”她叫我，声音沙哑。

我皱了皱眉，想绕开她。

她却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

“你是不是很得意？”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看到我今天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没有。”我试图挣脱她的手。

“你撒谎！”她尖叫起来，“如果不是你，江川不会这么对我！他心里还有你！”

“你去找江川，你去把他抢回去啊！你为什么不去！”

“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她状若疯癫，力气大得惊人。

我被她摇晃得头晕眼花。

“林薇，你冷静点！”我呵斥道，“江川是个人，不是个东西！不是你说还就能还的！”

“当初是他自己选择的你，现在也是他自己要离开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她哭喊着，“他说了！他说他后悔了！他说你比我好一万倍！”

“他去找你复合了，对不对？你答应他了，对不对？”

“所以，他才不要我了！才不要我跟安安了！”

她的逻辑，简直荒谬到可笑。

“我没有答应他！”我大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我不信！我不信！”她捂着耳朵，疯狂地摇头，“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都欺负我！”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她忽然放开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在昏暗的路灯下，那东西闪着寒光。

是一把水果刀。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林薇！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尝尝，我心里的痛！”

她举着刀，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往后退。

脚下一绊，我整个人向后倒去。

就在我以为那把刀会刺进我身体的时候。

一个黑影，从旁边猛地冲了出来，一脚踹在了林薇的手腕上。

“当啷”一声，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那个黑影顺势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护在了身后。

“你没事吧？”

一个低沉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看清了来人。

是他。

那个在我被退婚后，唯一一个发信息安慰我，却被我当成骚扰信息删掉的高中同学。

那个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默默帮我解围，却一句话都没多说的男人。

那个……我一直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的人。

周易安。

而此时，林薇已经被随后赶来的小区保安制服了。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我，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跟我抢……”

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我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周易安一直陪着我。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深夜。

夜风很凉，我裹紧了外套，还是觉得冷。

“我送你回去吧。”周易安说。

我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到了我家楼下，我解开安全带，对他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也谢谢你，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给了我一丝善意。

他看着我，忽然开口：“林晚，你还记得高中毕业时，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我愣住了。

高中毕业……太久远了。

久远到，很多记忆都已模糊。

我努力地回想。

毕业晚会上，嘈杂的人声，闪烁的灯光。

他穿着白色的T恤，站在我面前，脸颊微红，眼神躲闪。

他说……

他说：“林晚，我喜欢你。”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好像是笑着说：“周易安，你别开玩笑了，我们是好朋友啊。”

原来，我也曾，在不知不觉中，伤害过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对不起。”我低声说。

“不用说对不起。”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些释然，“那时候，你那么耀眼，我那么普通，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在你订婚的时候，我很难过，但我还是祝福你。”

“在你被退婚的时候，我更难过，我怕你扛不住。”

“我给你发了信息，你没回。我想，你大概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所以，我只能默默地关注你。”

“我知道你住在这里，所以，我每天下班，都会绕路从这里经过。只是想，或许能看你一眼。”

“今天，幸好……幸好我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我看着他，这个在记忆里已经模糊的男人，此刻，轮廓却变得无比清晰。

他不再是那个青涩害羞的少年。

岁月磨砺了他的棱角，让他变得沉稳、可靠。

唯一不变的，是他看我的眼神。

那里面，有我从未在江川眼里看到过的，真挚的、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爱意。

我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周易安……”

我的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下意识地点开。

照片上，是江川。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如纸。

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

“林晚，江川为你自杀了。你满意了吗？”

发信人，是江川的妈妈。

我握着手机，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悬念，就此拉开。江川的自杀，是真是假？是苦肉计，还是真绝望？江川妈妈的这条短信，又会给我和周易安之间刚刚萌芽的感情，带来怎样的考验？而林薇，她又会面临怎样的法律制裁和人生结局？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来源：好学河流xs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