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提着那桶猩红的油漆,站在“鎏金岁月”会所门口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提着那桶猩红的油漆,站在“鎏金岁月”会所门口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
会所旋转门的金色把手上,映出我扭曲的脸,还有我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
这里,是本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
我丈夫周明曾指着这里的广告牌对我说:“老婆,这种地方就是烧钱的无底洞,一顿饭够咱们工人吃一个月了,傻子才去。”
而现在,我的“傻子”丈夫,正在里面为他的白月光林薇薇,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会。
瞒着我。
用我们夫妻共同财产挣来的钱。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我肺叶生疼。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我能看到里面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周明穿着我前几天刚为他熨烫好的阿玛尼西装,手里端着高脚杯,正意气风发地站在人群中央。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身姿窈窕,笑靥如花。
是林薇薇。
我见过她的照片,在周明大学同学的纪念册里,也在他深夜悄悄翻看的手机相册里。
他们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周围的人都在鼓掌,起哄,笑声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穿透玻璃,扎进我的心里。
我看到周明举起酒杯,深情地望着林薇薇,嘴唇翕动。
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我读得懂那口型。
他说:“薇薇,欢迎回家。”
回家?
那我的家呢?我们用十年血汗筑起的那个家,算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拎起沉重的油漆桶,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开了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
“砰”的一声巨响,像平地惊雷。
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这个不速之客。
他们的眼神里,有惊愕,有鄙夷,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周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我,像是看到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中满是震惊和羞恼。
林薇薇则下意识地往周明身后躲了躲,眉头微蹙,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模样。
我婆婆,那个一向看我不顺眼的女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冲我喊:“陈岚!你疯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没有理她。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明。
那个我爱了十年,陪他从一无所有到身家千万的男人。
那个昨天出门前还抱着我说“老婆,我去邻市谈个大项目,一个星期就回来,你在家照顾好乐乐”的男人。
他的“大项目”,原来就是在这里,为另一个女人接风洗尘。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十年前,我遇见周明的时候,他还是个刚毕业的穷小子。
住在城中村月租三百的握手楼里,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我是我们单位里最漂亮的姑娘,父母都是老师,家境殷实。
所有人都说我瞎了眼,放着那么多条件好的追求者不要,偏偏看上了一个泥腿子。
可我就是被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吸引了。
他眼睛里有光,他说:“岚岚,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生活的。”
我相信了。
我不顾父母的激烈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没有婚礼,没有钻戒,只有一张红色的结婚证。
我们租的那个小房子,就是我们的婚房。
婚后第二年,他说想创业,想开一个小的建筑公司。
启动资金不够。
我二话不说,回娘家,跪在父母面前,求他们把给我当嫁妆的五万块钱取了出来。
那是我爸妈一辈子的积蓄。
我还把外婆留给我的金镯子,也偷偷当掉了。
凑了七万块钱,交到他手上。
他抱着我,眼圈通红,一遍遍地说:“老婆,我周明这辈子,绝不负你。”
公司开起来了,叫“明岚建筑”。
他说,他的名字,我的名字,要永远在一起。
那时候,日子是真的苦。
为了省钱,我们自己当工人。
白天,他在工地上扛水泥,晒得像块黑炭。
我就在工地上给工人们做饭,洗菜,切肉,一双手泡得又红又肿。
晚上,他去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是常有的事。
我呢,就趴在灯下,一边流眼泪,一边帮他对账,学着做财务报表,常常熬到凌晨三四点。
有一次,一个包工头卷款跑了,我们资金链断裂,工人们围在门口要工资。
周明急得一夜白了头。
是我,挺着六个月的身孕,挨家挨C去求那些材料供应商,宽限我们几天。
我拖着笨重的身子,在人家门口站了整整一天,磨破了嘴皮,说尽了好话。
最后,那个老板娘看我可怜,才松了口。
那天晚上,周明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岚岚,等我们有钱了,我一定给你买最大的钻石,最漂亮的房子,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后来,我们真的有钱了。
公司越做越大,从一个小小的施工队,变成了本市有名的建筑公司。
我们搬出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住进了市中心的大平层。
我开上了宝马,用上了最新款的手机。
女儿乐乐也上了最好的国际幼儿园。
我以为,苦尽甘来,我终于可以享福了。
我辞掉了公司财务的工作,安心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
我觉得这是周明对我的体恤,他说:“老婆,你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以后赚钱的事,交给我。”
我信了。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着他,围着女儿转。
给他准备可口的饭菜,把他换下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安稳后方”。
可我渐渐发现,他变了。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也越来越陌生。
他不再跟我分享工作上的事,我问他,他就一脸不耐烦地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他开始嫌弃我穿得土气,不懂打扮。
嫌弃我见识短浅,跟不上他的步伐。
他说:“陈岚,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个保姆有什么区别?”
他说:“你能不能也学学提升一下自己?别整天就知道菜市场那几瓜两枣的事。”
每一次争吵,都像一把刀,凌迟着我的心。
我试图改变。
我去报了瑜伽班,学插花,看各种财经新闻,想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可我发现,我怎么追,都追不上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直到半年前,林薇薇这个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的嘴里。
“薇薇当年可是我们系的系花,可惜出国了。”
“要是薇薇没走,估计现在也是个成功的建筑设计师了。”
“唉,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我从未见过的向往和遗憾。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我不敢问,我怕一问,连这层脆弱的窗户纸都会被捅破。
我只能安慰自己,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只是念旧而已。
直到昨天,我无意中看到他微信同学群里的聊天记录。
有人发了一张林薇薇的照片,说她下周回国。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而周明,那个在我面前惜字如金的男人,在群里异常活跃。
他第一个跳出来说:“薇薇回国,我们必须得好好给她接风洗尘啊!”
“地点我来安排,保证最高规格!”
“大家务必赏光,都来见见我们当年的女神!”
我看着那些谄媚又兴奋的字眼,浑身发冷。
原来,他口中去邻市谈的“大项目”,就是这个。
原来,他精心准备的,不是我们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而是他白月光的欢迎会。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我一夜没睡。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去了五金店,买了一桶最鲜艳的红色油漆。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对狗男女的嘴脸。
我要让周明知道,我陈岚,不是一个可以任他随意欺辱的软柿子。
……
“陈岚!你发什么疯!”
周明的怒吼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快步向我走来,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难堪。
“谁让你来的?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
“周明,你觉得丢人了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在这死寂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陪你吃糠咽菜,睡地下室的时候,你不觉得丢人。”
“我挺着大肚子去给你求人的时候,你不觉得丢人。”
“现在,你出人头地了,有钱了,搂着别的女人,在这里开派对,就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我的话,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婆婆冲了过来,一把推向我。
“你这个疯婆子!胡说八道什么!”
“我们家阿明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生了个赔钱货,还好意思在这里邀功?”
“不下蛋的母鸡?”我气得浑身发抖,“妈,乐乐不是你的亲孙女吗?”
“呸!一个丫头片子,算什么周家的后!”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给我生个孙子出来!”
我看着这个满脸刻薄的老女人,只觉得一阵恶心。
当年我生乐乐难产,大出血,医生问保大保小。
是她,在手术室外对我爸妈说:“大人怎么样无所谓,孩子一定要保住,最好是个男孩。”
如果不是我爸妈拼死坚持,我可能早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些年,她因为我生的是女儿,没少给我白眼和冷遇。
我为了周明,全都忍了。
可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周明,这就是你的好妈妈。”我转向周明,一字一句地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周明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别在这里闹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回家?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回家?回哪个家?”
“是回我们那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家,还是回你给林薇薇小姐准备的新家?”
我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在周明和林薇薇之间来回逡巡。
林薇薇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柔柔弱弱地走上前,拉了拉周明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
“阿明,这位姐姐是谁啊?她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这位姐姐,我和阿明只是大学同学,很多年没见了,这次回国,大家一起聚一聚而已,你真的误会了。”
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
好一个“只是大学同学”。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林小姐是吧?留学归来的高材生,果然不一样,说话都这么有水平。”
我上前一步,逼近她。
“你不知道我是谁?”
“那你总该知道,你身上这条‘Celine’的限量款白裙子,是我老公周明,用我的钱,给你买的吧?”
“你手上戴的这块卡地亚手表,也是我老公周明,刷我的卡,给你买的吧?”
“哦,对了,还有你回国住的那个江景大平层,首付一百二十万,也是我老公周明,从我们夫妻共同账户里,转出去的吧?”
我每说一句,林薇薇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她已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周明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将我推开,将林薇薇护在身后。
“陈岚!你够了!”
他冲我咆哮,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你调查我?!”
“我用得着调查你吗?周明!”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手中的油漆桶晃了晃,洒出一些红色的液体,溅在地上,像一滩血。
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你的银行卡绑定的是我的手机!你每一笔消费,我这里都有提醒!”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给这个女人买裙子,买手表,买房子!你把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大把大把地花在她身上!”
“你带她去吃最贵的法餐,去坐游艇,去山顶看星星!”
“这些,都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等有钱了,就带我去做这些事!”
“可是你呢?周明!你有了钱,就把我这个糟糠之妻忘得一干二净!”
“你嫌我老了,丑了,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了,是不是?!”
我声嘶力竭地质问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十年啊!
整整十年!
我把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他。
我陪他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却没能陪他共享荣华。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宴会厅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那些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周明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恼羞成怒所取代。
“是!我是嫌弃你!”
他破罐子破摔地吼道。
“陈岚,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黄脸婆!怨妇!”
“我每天在外面辛辛苦辛苦地打拼,面对的是什么?是各种各样的压力和诱惑!”
“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理解我,支持我,跟我并肩作战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只知道柴米油盐,整天抱怨的保姆!”
“你跟薇薇比,你哪一点比得上她?她优雅,知性,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我们有共同的语言!”
“而你呢?你除了会做饭,会算账,你还会什么?!”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一刀一刀,插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不堪。
原来,我们十年的感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我看着他,看着他身后那个梨花带雨的林薇薇,突然就笑了。
笑得凄凉,笑得绝望。
“好,好一个并肩作战的伴侣。”
我喃喃自语。
“周明,你说得对。”
我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都是他的生意伙伴,他的朋友,他的“上流社会”圈子。
“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我这个保姆,是怎么把你周明,从一个穷光蛋,扶持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说完,我拧开了油漆桶的盖子。
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陈岚!你要干什么!”周明惊恐地大叫。
我没有理他。
我提着油漆桶,一步一步,走向宴会厅中央那个巨大的,写着“热烈欢迎林薇薇女士荣归故里”的横幅。
那上面,是周明和林薇薇的合照。
照片上,他们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般配。
我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我举起油漆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桶猩红的油漆,狠狠地泼了上去!
“哗啦——”
红色的油漆,像一道血色的瀑布,从天而降。
瞬间染红了那张碍眼的横幅,染红了那张虚伪的笑脸。
油漆顺着横幅往下流,滴滴答答,落在洁白的桌布上,落在精致的蛋糕上,落在那些昂贵的香槟塔上。
整个场面,一片狼藉。
像一场被鲜血染红的闹剧。
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明和林薇薇,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面无人色。
红色的油漆,溅了他们一身。
周明的阿玛尼西装,林薇薇的Celine白裙,都变得斑驳不堪,滑稽又可笑。
“啊——!”
林薇薇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花容失色。
周明也终于反应过来,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朝我冲了过来。
“陈岚!我杀了你!”
他扬起手,一个耳光就要朝我脸上扇来。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意料之中的疼痛。
然而,巴掌并没有落下。
我睁开眼,看到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周明的手腕。
是我的父亲。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父母也赶到了。
爸爸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头发花白,但身板依旧挺直。
他死死地攥着周明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气得浑身发抖。
“周明,你敢动我女儿一下试试!”
妈妈跟在爸爸身后,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冲过来抱住我,泣不成声。
“岚岚,我的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看到爸妈,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我扑进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像是要把这十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酸,都哭出来。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当初不该不听你们的话……”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爸爸拍了拍我的背,声音哽咽,“是爸妈没用,没保护好你。”
周明被我爸抓着,挣脱不开,只能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来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们管!”
“家事?”我爸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我女儿在你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就不是家事了?周明,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爸,您别说了……”我拉了拉爸爸的衣袖。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最难堪的一面。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刚才那一下,仿佛抽干了我全身所有的力气。
我的身体摇摇欲坠,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我快要倒下的时候,我停止了哭泣。
不,我不能倒下。
我倒下了,谁来保护我的乐乐?
我深吸一口气,从妈妈的怀里挣脱出来,擦干眼泪。
我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而坚定。
刚才那个崩溃痛哭的女人,仿佛只是一个幻影。
现在的我,冷静得可怕。
我看着周明,看着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林薇薇,看着满脸怒容的婆婆,看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
我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周明,我们离婚吧。”
这五个字,我说得异常平静。
周明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一直以来对他逆来顺受的我,会主动提出离婚。
“离婚?”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你别忘了,你现在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离开我,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家庭妇女,没工作,没收入,你拿什么跟我争?你以为法院会把女儿判给你?”
他的话,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离了他活不下去的寄生虫。
我笑了。
“周明,你是不是忘了,‘明岚建筑’,这个‘岚’字,是我陈岚的‘岚’。”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文件,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公司从成立之初,到今天为止,所有的财务报表,合同副本,以及银行流水。”
“每一笔账,都是我亲手做的。公司的原始股,有百分之四十,在我的名下。”
“按照《婚姻法》规定,婚后财产属于夫妻共同所有。就算我没有股份,公司的一半,也是我的。”
“更何况,”我顿了顿,目光转向林薇薇,“根据法律,你婚内出轨,并且将夫妻共同财产赠与第三者,我有权要求你净身出户,并且追回所有赠与的财物。”
我看着林薇薇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冷冷地补充道。
“林小姐,你身上的裙子,手上的表,住的房子,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会请我的律师,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
“至于女儿乐乐的抚养权,”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里面传出周明不耐烦的声音。
“乐乐?别让她来烦我!我忙着呢!让她找她妈去!”
“开家长会?我哪有时间!你自己去!”
“报什么兴趣班,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这些,都是我这两年来,悄悄录下的。
“周明,你作为父亲,从未尽过一天责任。我相信,法官会做出最公正的判决。”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周明彻底傻眼了。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在他眼里愚蠢、无知、只知道柴米油V的家庭主妇,会把一切都算计得如此清楚。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仿佛是第一天认识我。
婆婆也懵了,她冲上来想抢那些文件,被我爸一把拦住。
“你……你这个毒妇!你早就开始算计我们家阿明了!”她气急败坏地骂道。
“我算计他?”我冷笑,“如果不是你们欺人太甚,我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我陈岚,陪你周明从零到一,我不是来扶贫的。”
“我付出了我的青春,我的血汗,我的所有。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你想要自由,想要你的白月光,可以。”
“把属于我的东西,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然后,你,带着你的真爱,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我说完,不再看他们一眼。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有同情,有敬佩,也有畏惧。
我挺直了背脊,像一个得胜的女王。
我知道,这一仗,我赢了。
我转身,挽住我爸妈的胳膊。
“爸,妈,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爸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骄傲。
我们一家三口,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向门口走去。
就在我即将迈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周明嘶哑的声音。
“陈岚,你站住!”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真的要做到这么绝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 ઉ的颤抖,“十年的夫妻感情,你一点都不念了吗?”
夫妻感情?
我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周明,从你瞒着我,给林薇薇举办欢迎会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了。”
“你现在跟我谈感情,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毅然决然地走出了那扇让我恶心的大门。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冷风吹在我的脸上,很冷,却也让我无比清醒。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座金碧辉煌的会所。
那里,埋葬了我十年的青春和爱情。
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而活。
为了我的女儿,为了我的父母,也为了那个曾经义无反顾的自己。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本市最有名的离婚律师的电话。
“喂,是李律师吗?”
“我想咨询一下离婚诉讼,关于财产分割和抚养权的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专业的声音。
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
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
我,陈岚,要为自己,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