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手里还攥着刚从机场打车过来的小票，手心里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出的汗，濡湿了票据的一角。
(1)
门缝里泄出的喘息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拉扯着林晚晚的神经。
她手里还攥着刚从机场打车过来的小票，手心里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出的汗，濡湿了票据的一角。
两个小时的飞行旅程里，她无数次想象过魏明哲看到她突然出现时的表情。
一定是瞪大眼睛，然后难以置信地狂喜，冲过来紧紧抱住她，把她勒得喘不过气，再用他那带着胡茬的下巴蹭她的颈窝，说：“晚晚，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下周吗？”
她连他可能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词，都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
她甚至偷偷练习了要怎么微笑，才能看起来既自然又充满惊喜。
钥匙轻轻转动，这是她去年特意找魏明哲配的，他说：“晚晚，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她当时还笑他肉麻。
现在，这把她视为“家”的钥匙，为她打开了地狱的门。
客厅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在角落投下一片暧昧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混合着情欲后特有的暖昧气息。
就在那张她亲自挑选的、灰蓝色的布艺沙发上。
两具身体紧密地重叠在一起。
男人的背影，她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来——宽肩，窄腰，后颈上那颗小小的痣。
是魏明哲。
他身下的女人，面孔埋在沙发靠垫里，只露出一头染成亚麻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波浪般起伏。
林晚晚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甜蜜回忆，瞬间被炸得粉碎。
一片空白。
紧接着，是尖锐的耳鸣，伴随着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的剧痛。
她几乎站不稳，扶住了冰冷的墙壁。
指甲用力抠进墙皮，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让她勉强维持着清醒。
一路上幻想的重逢喜悦，此刻变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她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
沙发上的人太投入了，喘息和呻吟充斥着整个空间，居然都没有发现门口站着的，如同幽灵般的她。
强忍着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解锁，找到相机图标，点开，切换到录像模式。
冰冷的电子屏幕，忠实地记录着眼前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镜框里，那曾经对她海誓山盟的男人，正对着另一个女人，展现着她从未见过的狂热。
当她调整角度，试图让画面更“清晰”时，沙发上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啊——！”
一声尖锐的、充满惊恐的尖叫，划破了房间里黏腻的空气。
魏明哲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愕然回头。
在看到门口面无表情、举着手机的林晚晚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见了鬼。
“晚……晚晚？！”
他几乎是弹跳起来的，手忙脚乱地扯过旁边散落的毛毯，胡乱裹在自己身上，同时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女人，动作仓皇又狼狈。
“你……你怎么回来了？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惊慌而变调，带着一丝被撞破好事的恼怒。
林晚晚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拼命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她举着手机，镜头稳稳地对准他们，声音出奇的平静，却带着冰碴：“干什么？这么精彩的一幕，当然要记录下来，留个纪念，说不定……还能发个朋友圈，让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魏明铭闻言，脸色由白转青，再也顾不得身后的女人还一丝不挂，猛地将裹在身上的毛毯又紧了紧，几乎是踉跄着冲下地，朝林晚晚扑过来，伸手就要抢她的手机。
“你疯了！把手机给我！”
(2)
林晚晚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手机依旧稳稳地举着，录像的红点刺眼地亮着。
“疯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啊，我是疯了，疯了才会相信你的鬼话，疯了才会为了你放弃那边更好的工作机会，疯了才会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积蓄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魏明哲，我们两年！整整两年的异地恋！我每个月省吃俭用，来回飞四个小时就为了跟你待一个周末！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你说等你这边项目稳定了，就过来我的城市，你说你绝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她自己的心上。
沙发上的女人此刻也彻底清醒过来，慌忙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遮住身体，缩在沙发角落里，低着头，不敢看这边。
魏明哲被她连珠炮似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试图上前，语气软了下来：“晚晚，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林晚晚尖声打断他，镜头逼近他的脸，“那是哪样？难道是我眼花了？还是你们只是在沙发上进行一种……新型的瑜伽交流？”
她的讽刺像刀子一样锋利。
“是她！是她勾引我的！”魏明哲情急之下，竟然指向了沙发上的女人，脱口而出，“我……我喝多了，一时糊涂！晚晚，我爱的是你，你知道的！”
缩在角落里的女人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魏明哲的背影，脸上血色尽失。
林晚晚看着他急于推卸责任的丑陋嘴脸，心里最后一丝残存的温情也彻底熄灭。
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让开。”她冷冷地说，不再看他，准备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把手机给我！”魏明哲却堵在门口，态度重新变得强硬起来，“林晚晚，你把视频删了！我们还好商量！”
“商量什么？商量怎么让我当没事发生，继续做你傻乎乎的女朋友？”林晚晚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对她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慌乱和算计。
“我警告你，林晚晚，你别逼我！”魏明哲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就在这时，虚掩的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吵什么？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众人皆是一愣。
林晚晚转头，看到隔壁公寓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深灰色家居服的男人倚在门框上。
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个子很高，身形挺拔，短发利落，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显得有些冷硬。
他叫沈聿，住在隔壁快一年了，林晚晚跟他碰过几次面，但从来没说过话，只知道他似乎是个自由职业者，经常昼伏夜出，给人的感觉有些疏离，不好接近。
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内的混乱场面，目光扫过衣衫不整、脸色难看的魏明哲，又掠过举着手机、眼眶通红却强作镇定的林晚晚，再看到沙发上那个惊慌失措、衣不蔽体的陌生女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有一种了然和淡淡的不耐烦。
魏明哲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冲沈聿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吵架啊！滚回你家去！”
沈聿挑了挑眉，非但没走，反而往前走了半步，视线落在林晚晚身上，语气平淡无波：“需要帮忙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林晚晚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几乎算是陌生的邻居会开口。
她看着沈聿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忽然生出了一股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对魏明哲说：“让开，我要走。”
魏明哲看看沈聿，又看看林晚晚，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一条路，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她的手机。
林晚晚握紧手机，快步走出了这个让她心碎的房间。
经过沈聿身边时，她低低地、飞快地说了一句：“谢谢。”
沈聿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她走出去后，淡淡地瞥了魏明哲一眼，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然后也转身回了自己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走廊里，只剩下林晚晚一个人。
身后，是魏明哲气急败坏的喊声：“林晚晚！你给我回来！把视频删了！”
以及那个陌生女人带着哭腔的质问：“魏明哲！你刚才什么意思？什么叫是我勾引你？！”
林晚晚没有回头。
她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向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背靠着冰冷的轿厢壁，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汹涌而下。
手里的手机，因为长时间录像，已经有些发烫。
那温度，灼伤了她的掌心。
(3)
深夜的街道，冷风一吹，林晚晚打了个寒颤，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无处可去。
这个时间点，回父母家只会吓到他们，而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副狼狈的样子。
回自己和朋友合租的公寓？那里距离魏明哲这里太远，而且合租的闺蜜宋暖暖这几天出差了，不在家。
她站在路边，看着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感觉自己像一颗被遗弃的棋子。
包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她拿出来，屏幕上闪烁着“魏明哲”三个字，后面跟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和一大堆微信消息。
她直接按了关机。
世界瞬间清净了。
可心里的喧嚣，却如何也平息不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走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买了杯最热的咖啡，坐在靠窗的高脚凳上，看着窗外空荡荡的街道。
咖啡的热气熏着她的眼睛，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用力眨了眨眼，逼退泪意。
不能哭，林晚晚，为那种人不值得。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两年的感情，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和坚持，规划好的未来……怎么可能说不值得，就真的能立刻放下？
那些甜蜜的过往，此刻都变成了插在她心上的刀子。
她想起第一次在校园里见到魏明哲，他穿着白衬衫，在篮球场上奔跑，阳光洒在他身上，像个发光体。
想起他第一次笨拙地牵她的手，手心全是汗。
想起他毕业时，抱着她说：“晚晚，等我混出个人样，就风风光光娶你回家。”
想起每次在机场或车站分别，他红着眼圈却强颜欢笑的样子。
异地恋有多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每一次短暂的相聚都像是偷来的时光，每一次分离都伴随着下一次见面的倒计时。
她拒绝了身边所有的暧昧，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和他视频、通话。
她以为，他们是在为共同的未来努力。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
而他，早已在自己的世界里，另辟蹊径。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林晚晚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愣住了。
是沈聿。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手里拿着车钥匙，似乎是准备出门。
他也看到了她，脚步顿了一下，视线扫过她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以及她红肿的、难以掩饰哭过的眼睛。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货架，拿了一包烟，到柜台结账。
付完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林晚晚这边走了过来。
隔着一步的距离站定。
“没事吧？”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在安静的便利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晚摇了摇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沈聿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想了想又塞了回去，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那种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不值得。”
林晚晚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看到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
沈聿没有解释，只是说：“晚上一个人不安全，早点找个地方休息。”
说完，他冲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便利店。
很快，窗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一辆黑色的SUV驶离了路边。
林晚晚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邻居，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给了她两次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善意。
而那个她曾以为会共度一生的人，却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多么讽刺。
她拿出关机的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机。
瞬间，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提示涌了进来，几乎卡死了手机。
除了魏明哲的，还有几条是闺蜜宋暖暖发来的，问她“惊喜送达”成功了没。
她看着暖暖的信息，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
她深吸一口气，给宋暖暖回了条信息：“暖暖，我回来了。出了点事，等你回来再说。”
然后，她找到本市一家评价还不错的酒店，定了间房。
现在，她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没有魏明哲任何痕迹的地方，让自己好好静一静。
至于那段视频……
她点开相册，看着那段不堪入目的录像，手指在删除键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4)
酒店的房间干净整洁，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林晚晚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冲掉一身疲惫和那种黏腻的恶心感。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无法温暖她冰凉的心。
躺在床上，明明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眼前回放。
魏明哲惊慌失措的脸。
那个女人刺耳的尖叫。
沙发上混乱不堪的场景。
以及，沈聿那双平静无波，却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她辗转反侧，直到天快蒙蒙亮，才勉强睡去。
睡梦里也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纠缠着她，一会儿是魏明哲跪在地上求她原谅，一会儿又是他面目狰狞地抢她的手机。
醒来时，已是中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刺得她眼睛生疼。
头痛欲裂。
手机开机，更多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涌了进来。
魏明哲似乎一夜没睡，信息从最初的道歉、解释，到后来的威胁、恐吓，情绪起伏极大。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是她主动的！我就是喝多了没把持住！我心里只有你！”
“你把视频删了，我们还能回到从前，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林晚晚！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你把那种视频留着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视频发出去，我就跟你没完！你别逼我！”
林晚晚一条一条地看着，心越来越冷。
到了这个时候，他关心的，依然只有那段可能会让他身败名裂的视频，而不是她的感受，不是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破碎的感情。
她甚至在他的字里行间，看不到一丝真正的悔意，只有被抓住把柄的恐慌和恼怒。
她放下手机，没有任何回复的欲望。
哀莫大于心死。
她去酒店的餐厅吃了点东西，味同嚼蜡。
下午，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先去手机店买了张新的电话卡，然后把旧卡拔出来，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扔掉，而是收进了钱包的夹层。
至少，在彻底解决视频的事情之前，还不能完全失联。
她用新号码给父母和几个最重要的朋友发了信息，告诉他们自己换了号码，旧号暂时停用。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稍微轻松了一点。
仿佛切断了与过去一部分的联系，就能获得些许喘息的空间。
傍晚，她回到酒店，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修改简历。
原本，她这次回来，是打算辞掉那边的工作，回到这个城市，回到魏明哲身边。
现在，这个计划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她需要尽快找到新的工作，安顿下来。
异地恋的两年，她为了多存点钱，经常飞来飞去，工作上虽然没懈怠，但也没有太大的突破。
现在，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心里不是不慌的，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忙到晚上，宋暖暖的电话打了过来，用的是网络电话。
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宋暖暖火急火燎的声音：“晚晚！我的天！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旧号怎么关机了？出什么事了？你昨天不是说要去给魏明哲惊喜吗？惊喜怎么样？”
宋暖暖是林晚晚的大学同学兼最好的闺蜜，性格风风火火，正义感爆棚。
林晚晚听到好友熟悉的声音，鼻子一酸，强忍着的委屈差点再次决堤。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把昨天看到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我靠！魏明哲这个王八蛋！禽兽！人渣！他居然敢这么对你！捉奸在沙发？！他妈的连开房的钱都舍不得花了吗？用你们一起选的沙发？！恶心！太恶心了！”
宋暖暖气得语无伦次。
“晚晚，你在哪儿？酒店安全吗？你等着，我马上改签机票，明天就飞回来陪你！妈的，我要撕了那个渣男！”
林晚晚心里一暖，声音有些哽咽：“我没事，暖暖，你在外面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一个人……视频呢？视频你留着没？千万别删！这就是铁证！告他个身败名裂！”宋暖暖义愤填膺。
“留着呢。”林晚晚低声说，“但我没想好怎么办。”
“留着就好！这就是咱们的筹码！晚晚，你听我的，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心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可千万别被他花言巧语骗了！”
“我知道。”林晚晚轻轻地说，“我不会原谅他的。”
她顿了顿，把魏明哲那些威胁的信息内容，也告诉了宋暖暖。
宋暖暖更生气了：“他还敢威胁你？他算个什么东西！晚晚，你别怕他！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跟他拼命！你这两天尽量别一个人出门，等我回来！”
挂了电话，林晚晚的心情复杂。
有好友的支持，感觉不再那么孤单无助。
但前路的迷茫，和心底那道深刻的伤痕，依旧清晰可见。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晚白天出去面试，晚上就窝在酒店里修改简历、投简历，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魏明哲似乎发现她的旧号彻底联系不上了，开始尝试用其他号码给她发信息，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她的新号码，打了几个电话过来。
林晚晚一概不接，直接拉黑。
她甚至通过微信，把那天拍到的事情，简单告诉了魏明哲的一个好兄弟，也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周峻。
周峻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回了句：“晚晚，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这件事……是他混账。你……保护好自己。”
连他最好的朋友都这样说。
林晚晚彻底死心了。
第三天下午，林晚晚刚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手机响了，是一个本地固定号码。
她以为是面试公司的通知，接了起来。
“喂，是林晚晚小姐吗？”对面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有些严肃。
“我是，您哪位？”
“我们是XX派出所的。有个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请问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林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派出所？
(5)
林晚晚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派出所。
接待她的是一位姓王的警官，态度还算温和。
“林小姐，你别紧张，我们就是例行询问。”王警官拿出笔录本，“你认识魏明哲吗？”
“认识。”林晚晚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因为他。
“他报警，说你于三天前的晚上，在他住处非法拍摄了他的隐私视频，并且以此对他进行威胁。有这回事吗？”
林晚晚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想到，魏明哲竟然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警官，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林晚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那天我是他女朋友，我有他家的钥匙，我是正常回家。是他和另一个女人在我和他共同的住所里……发生关系，被我撞见。我拍摄视频，是在我自己权益受到侵害时的证据保全，并非故意侵犯他的隐私。而且，我从未用视频威胁过他什么，是他一直在骚扰我，威胁我删除视频。”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魏明哲发给她的那些充满威胁语气的短信，递给王警官看。
“您可以看一下，这是他发给我的信息。到底是谁在威胁谁，一目了然。”
王警官仔细看了看那些信息，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包括她和魏明哲的关系，那天发生事情的具体经过等。
做完笔录，王警官合上本子，说：“林小姐，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你们这属于情感纠纷，原则上我们是不介入的。魏先生报警说你威胁他，但目前我们并没有看到你实施威胁行为的证据。相反，他这些信息，确实存在不当之处。”
他顿了顿，提醒道：“不过，那段视频，你保留可以，但一定要注意传播尺度。如果未经对方同意进行大规模传播，可能会涉及侵犯隐私权，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我明白，谢谢您警官。”林晚晚松了口气，“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没想过要传播。”
“那就好。”王警官点点头，“我们会联系魏先生，对他进行批评教育，让他停止对你的骚扰。如果后续他再有过激行为，你可以随时报警。”
从派出所出来，林晚晚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
魏明哲的无耻，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他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想通过报警，利用法律手段来打压她，抢回视频。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不能轻易删除视频的决心。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护身符。
刚走出派出所大门，手机就响了，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晚晚！是我！”果然是魏明哲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讨好，“你从派出所出来了？警察没为难你吧？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把视频删了，没真想把你怎么样……”
林晚晚冷冷地打断他：“魏明哲，你让我觉得恶心。”
“晚晚，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看，我都没告诉警察那女的是谁，我保护你了……”
“保护我？”林晚晚简直要气笑了，“你保护我什么了？保护我不被你和小三欺负吗？魏明哲，收起你这套虚伪的嘴脸吧！我们之间，从你躺在那个沙发上开始，就彻底完了！”
“林晚晚！你非要这么绝情吗？两年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魏明哲的声音也拔高了，“你把视频删了，我们两清！否则……”
“否则怎样？”林晚晚毫不畏惧，“再去报警？还是想找人来堵我？魏明哲，我告诉你，我不怕你。视频我不会删，至少现在不会。你要是再敢骚扰我，我不介意让你的亲朋好友，都欣赏一下你那晚的‘英姿’！”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再次将这个号码拉黑。
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她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孤独。
在这个城市，除了宋暖暖，她似乎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父母年纪大了，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而其他的朋友……这种事情，她又该如何启齿？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SUV缓缓停在了她面前的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了沈聿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转头看她，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她。
“需要搭车吗？”他问，语气平淡。
林晚晚有些愕然。
怎么又是他？
这里离他住的地方和她住的酒店都不近。
“我……不用了，谢谢。”她下意识地拒绝。
沈聿也没坚持，只是说：“这边不好打车。”
林晚晚看了看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前面确实排了十几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麻烦你了，送我回XX酒店就好。”她系好安全带，低声说。
沈聿“嗯”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车内很安静，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形成鲜明对比。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沈聿。
他开车很专注，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绷得有些紧。
“你……怎么会在派出所附近？”林晚晚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
沈聿目视前方，淡淡地说：“刚好在附近办点事。”
很敷衍的回答。
林晚晚识趣地不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沈聿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他报警了？”
林晚晚身体一僵，点了点头：“嗯。说我侵犯他隐私。”
沈聿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人渣。”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林晚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
心里那点委屈和愤怒，仿佛因为这两个字，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出口。
她低下头，轻声说：“谢谢。”
谢谢你的顺风车。
也谢谢你这句“人渣”。
至少让她知道，错的不是她，疯的不是她。
是这个世界的某些人，本来就很烂。
(6)
车子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
林晚晚再次道谢，准备下车。
“林小姐。”沈聿忽然叫住她。
林晚晚回头。
沈聿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名片很简洁，只有名字“沈聿”和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头衔，没有公司。
“如果你需要律师，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打这个电话。”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我有个朋友是律师，处理这类纠纷比较有经验。”
林晚晚接过名片，指尖触碰到微凉的卡纸，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
“谢谢你，沈先生。”她真诚地说。
“举手之劳。”沈聿说完，便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看着黑色的SUV汇入车流，林晚晚握紧了手里的名片。
这个看似冷漠的邻居，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用他独特的方式，给了她些许支撑。
回到酒店房间，林晚晚看着那张名片，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打那个电话。
她不想欠一个陌生人太多人情。
而且，目前的情况，她觉得自己还能应付。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魏明哲似乎真的被派出所警告过了，没有再换着号码来骚扰她。
林晚晚的面试进行得还算顺利，有一家公司已经进入了终面阶段。
宋暖暖也出差回来了，第一时间冲到酒店来陪她。
一见面，宋暖暖就给了林晚晚一个大大的拥抱。
“宝贝，你受苦了！”宋暖暖心疼地摸着林晚晚的脸，“看你，都瘦了。”
林晚晚笑了笑：“正好减肥。”
宋暖暖义愤填膺地把魏明哲从头到脚骂了一遍，然后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
林晚晚摇了摇头：“没看清，也不关心。”
“我打听出来了！”宋暖暖压低声音，“是魏明哲他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姜月月，才二十二岁！听说家里有点小钱，娇滴滴的。有人看到魏明哲最近经常带她出去见客户。”
林晚晚垂下眼眸，心里已经没有太多波澜。
原来如此。
新鲜，年轻，或许还能在事业上给他帮助。
难怪。
“渣男贱女，锁死吧，别再出来祸害别人了。”林晚晚淡淡地说。
“对！锁死！”宋暖暖附和道，然后又说，“不过晚晚，那段视频你可得保管好，我总觉得魏明哲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林晚晚点了点头。
她也隐隐有这种感觉。
以魏明哲的性格，不把视频彻底销毁，他恐怕寝食难安。
果然，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不到一周。
这天，林晚晚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带着担忧和疑惑：“晚晚，你最近和明哲是不是闹矛盾了？”
林晚晚心里一紧：“妈，怎么这么问？”
“刚才明哲的妈妈给我打电话，说话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年轻人谈恋爱吵吵闹闹很正常，让咱们做长辈的别插手，还说……说你在外面认识了不三不四的人，拍了些不干净的东西，逼着明哲给你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晚晚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魏明哲！他竟然颠倒黑白，把脏水泼到她和她家人身上！
“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林晚晚急忙解释，“是魏明哲他出轨！被我当场抓住了！我手里是有视频，但那是我捉奸的证据！我从来没问他要过一分钱！”
她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跟母亲说了一遍，隐去了一些不堪的细节。
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晚晚，委屈你了。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你放心，妈和你爸永远站你这边。他家里要是再敢胡说，我跟你爸去找他们理论！”
挂了电话，林晚晚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趴在床上失声痛哭。
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愤怒和委屈。
她可以忍受魏明哲的背叛，可以忍受他的威胁，但她无法忍受他污蔑自己，甚至牵连到她的家人！
宋暖暖得知后，更是火冒三丈，当即就要打电话去找魏明哲算账，被林晚晚拦住了。
“跟他吵，没意义。”林晚晚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他既然这么怕那段视频，那我就让它，发挥一点真正的作用。”
她拿起手机，找到了魏明哲母亲的微信。
当初加上微信，是因为魏明哲说让他妈妈多了解了解她。
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选取了那段视频里，最能说明问题，但又没有过于暴露的几秒钟片段——主要是魏明哲惊慌失措裹着毯子冲过来的画面，以及背景里那个陌生女人缩在沙发上的身影，连同魏明哲那些威胁短信的截图，一起发了过去。
然后，她附上了一段文字：
“阿姨，这就是您口中‘吵吵闹闹’的真相。您儿子在我辛苦布置的家里，和别的女人出轨，被我当场撞见。我保留证据是为了保护自己，从未以此索要过任何钱财。请您和您的儿子，停止对我以及我家人的污蔑和骚扰。否则，我不介意让更多的亲朋好友，了解事情的全面貌。”
信息发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
魏明哲的母亲没有再回复，也没有再给林晚晚的母亲打过电话。
世界，再一次清净了。
林晚晚知道，这或许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7)
又过了几天，林晚晚终于收到了那家心仪公司的录用通知。
职位和薪水都比她之前的工作要好。
这让她阴霾了许久的心情，终于透进了一丝阳光。
她立刻开始找房子，准备在这个城市彻底安定下来。
宋暖暖拉着她，说要庆祝她找到新工作和“脱离苦海”，硬是把她拖去参加了一个小型的朋友聚会。
聚会地点在一家安静的清吧。
林晚晚本来没什么兴致，但拗不过暖暖，也想散散心，就去了。
没想到，在清吧门口，竟然碰到了一个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沈聿。
他正和几个朋友从里面出来，似乎也是刚聚完。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居家的随意，多了几分沉稳冷峻。
他也看到了她们，目光在林晚晚身上停留了一瞬，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宋暖暖眼睛一亮，用手肘碰了碰林晚晚，小声说：“哇塞，这帅哥谁啊？你认识？气质好绝！”
林晚晚有些尴尬，低声解释：“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邻居。”
“哦——原来是他！”宋暖暖恍然大悟，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兴趣。
这时，沈聿已经和朋友们道别，独自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林小姐。”他率先打招呼，然后看向宋暖暖。
“这是我好朋友，宋暖暖。”林晚晚连忙介绍。
“你好。”沈聿对宋暖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对林晚晚说，“事情都处理好了？”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林晚晚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点了点头：“暂时告一段落了。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不客气。”沈聿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只说了句，“玩得愉快。”
然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宋暖暖看着他的背影，激动地抓住林晚晚的胳膊：“晚晚！有情况啊！这帅哥对你挺关心的嘛！还‘事情处理好了没’？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林晚晚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你别瞎说！他就是……人比较好，碰巧帮了我几次。”
“巧合多了，就是缘分！”宋暖暖挤眉弄眼，“我看他比魏明哲那个渣男强一万倍！考虑一下？”
林晚晚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这些。
刚从一个泥潭里爬出来，她需要时间舔舐伤口，重新建立对感情的信任。
聚会的气氛很好，朋友们都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任何关于魏明哲的话题，只是聊着工作中的趣事，生活中的八卦。
林晚晚喝着无酒精的饮料，听着朋友们说笑，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轻松。
然而，这份轻松并没有持续太久。
聚会散场，宋暖暖陪着林晚晚在路边等代驾。
一辆白色的宝马突然疾驰而来，“嘎吱”一声，猛地停在了她们面前。
车门打开，魏明哲从驾驶座上冲了下来。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眼神里布满了红血丝，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林晚晚！”他冲到林晚晚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你把视频发给我妈？！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喝酒了！
林晚晚心里一惊，用力想甩开他的手：“魏明哲！你放开我！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魏明哲怒吼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晚晚脸上，“把视频删了！立刻！马上！否则我今天跟你没完！”
宋暖暖见状，立刻上前去推魏明哲：“魏明哲你干什么！你放开晚晚！耍酒疯滚远点！”
“滚开！没你的事！”魏明哲用力一挥胳膊，把宋暖暖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林晚晚身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要去抢她的包。
“把手机给我！给我！”
“你放开！救命！”林晚晚又惊又怒，拼命挣扎。
周围有人驻足围观，但一时没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扣住了魏明哲的手腕。
是沈聿！
他还没走？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放手。”
魏明哲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林晚晚。
他扭头看到沈聿，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眼睛更红了：“又是你！你他妈谁啊？老是多管闲事！”
沈聿将他往后一推，挡在了林晚晚和宋暖暖身前，眼神锐利如刀：“我再说一遍，滚。”
他的气场强大，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魏明哲被他的眼神慑住，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但酒精和愤怒让他不甘心就此退缩。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她的事，我现在管了。”沈聿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决断，“你要是再敢骚扰她，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帮你清醒清醒。”
他往前逼近一步，身材上的优势展露无遗。
魏明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沈聿，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咬了咬牙，指着林晚晚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灰溜溜地钻回车里，猛踩油门离开了。
林晚晚惊魂未定，手腕上被魏明哲攥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隐隐作痛。
“没事吧？”沈聿转过身，看向林晚晚，眼神里的冰冷褪去，换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晚晚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发颤：“没……没事。谢谢你，沈先生。”
宋暖暖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魏明哲真是疯了！沈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今晚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沈聿看了看林晚晚手腕上的红痕，眉头微蹙：“他经常这样？”
“这是第一次……动手。”林晚晚低声说。
沈聿沉默了一下，说：“我送你们回去。”
这一次，林晚晚没有拒绝。
(8)
回去的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宋暖暖为了活跃气氛，不停地找话题和沈聿聊天。
“沈先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感觉你好厉害，刚才一下就把那个渣男镇住了！”
“自己做点小生意。”沈聿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哦哦，老板啊！怪不得气场这么强！”宋暖暖笑嘻嘻地说，“那你和我们晚晚还挺有缘分的哈，老是能在关键时刻英雄救美！”
林晚晚在底下偷偷掐了宋暖暖一下，脸上有些发烫。
沈聿从后视镜里看了林晚晚一眼，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直。
“举手之劳。”
先把宋暖暖送回了家，车上只剩下林晚晚和沈聿。
沉默在车内蔓延，但并不让人觉得尴尬。
“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林晚晚率先开口，语气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沈聿目视前方，“这种人，你越是退让，他越是得寸进尺。”
林晚晚深以为然。
她之前就是太念旧情，太容易心软，才会让魏明哲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
“我准备找房子搬走了。”林晚晚说，“离他远一点，可能就清净了。”
沈聿“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忽然说：“我朋友那边，有套公寓在出租，环境不错，安保也很好。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
林晚晚有些意外，随即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感激，也有一种莫名的、细微的悸动。
“谢谢，等我忙完入职手续，就去看看。”她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
林晚晚下车前，鼓起勇气，看向沈聿：“沈先生，每次都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你，真的……很感谢。等我安顿好了，可以……请你吃顿饭吗？就当是答谢。”
沈聿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酒店门口的灯光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影。
“好。”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清晰。
林晚晚的心，轻轻落回了实处，甚至泛起一丝淡淡的、久违的甜。
“那……再见。”
“再见。”
看着沈聿的车子离开，林晚晚站在酒店门口，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手腕上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空落落的了。
仿佛有了一个模糊的，可以期待的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晚顺利办理了入职手续，开始了新工作。
她也去看了沈聿介绍的那套公寓，果然环境和安保都非常好，她几乎立刻就决定租下来。
搬家那天，宋暖暖来帮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晚晚，你这新家可以啊！这地段，这环境！是不是托了那位沈帅哥的福？”
林晚晚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无奈地笑：“是是是，托他的福。你别老是沈帅哥沈帅哥的叫，人家有名字。”
“哎哟，这就护上啦？”宋暖暖调侃道，“不过说真的，晚晚，我觉得沈聿人真的不错。话不多，但做事靠谱，关键时候靠得住。比魏明哲那种只会花言巧语的强多了。”
林晚晚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是啊，沈聿和她之前认识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
他沉默，甚至有些冷淡，但他的行动，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和温度。
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是他一次次看似偶然地出现，给了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和邻居之间的顺手帮忙吗？
她不敢深想。
安顿好新家后，林晚晚履行诺言，给沈聿发了信息，约他吃饭。
沈聿很快回复，定下了一家餐厅。
餐厅格调优雅安静，氛围很好。
再次见到沈聿，林晚晚莫名地有些紧张。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少了些平时的冷峻，多了几分随和。
“恭喜入职，也恭喜乔迁新居。”沈聿举杯，以茶代酒。
“谢谢。”林晚晚和他碰了碰杯，“也谢谢你帮我找房子，省了我很多麻烦。”
“顺手的事。”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渐渐多了起来。
林晚晚发现，沈聿虽然话不多，但并非不善言辞。
他只是习惯倾听，说话时逻辑清晰，见解独到。
他聊起他创业初期的一些趣事和艰难，聊起他喜欢的旅行和摄影。
林晚晚也渐渐放松下来，跟他分享自己工作中的趣事，和宋暖暖之间的糗事。
气氛融洽而自然。
“我一直很好奇，”林晚晚放下筷子，看着沈聿，“你……为什么几次三番地帮我？我们之前，几乎只能算是陌生人。”
沈聿拿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她。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蕴藏着星辰大海。
“第一次在走廊，”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举着手机，眼睛红得像兔子，但背挺得笔直，明明快哭了，却强撑着不肯掉一滴眼泪。”
“那时候，我觉得你很勇敢。”
“后来在便利店，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像只被雨淋湿了无处可去的小猫。”
“我觉得，”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或许你需要一点帮助。”
他的话语很朴实，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林晚晚的心田。
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坚韧。
“而且，”沈聿补充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帮你也并不麻烦。”
林晚晚低下头，脸颊有些发烫。
心里那种莫名的悸动，越来越清晰。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结账的时候，林晚晚坚持要自己付，沈聿也没有多争抢，只是说：“下次我请你。”
还有下次。
林晚晚的心，轻轻荡漾了一下。
(9)
日子仿佛就此步入了正轨。
新工作很有挑战性，但也让林晚晚充满了干劲。
新家温馨舒适，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和沈聿的关系，也以一种缓慢而自然的速度在升温。
他会偶尔发信息问她工作是否适应，家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她也会在遇到有趣的事情时，跟他分享。
他们偶尔会一起吃饭，看电影，像朋友，但又比朋友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林晚晚很享受这种状态。
不疾不徐，细水长流。
她需要时间，来治愈旧伤，也需要时间，来确认自己的心意，以及沈聿的心意。
关于魏明哲的消息，偶尔还是会零星地传到她耳朵里。
据说他和那个实习生姜月月并没有在一起多久，就闹掰了。
姜月月家里似乎对他很不满意，觉得他品行不端，事业上也没太大起色。
他在公司的处境也变得有些尴尬，原本一个很有希望晋升的机会，也因为他“个人作风问题”而黄了。
听说他最近消沉了很多，经常借酒消愁。
林晚晚听到这些，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消息。
她删掉了手机里那段曾经视若护身符的视频。
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她不再需要依靠那段不堪的记忆来保护自己。
因为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和新的，值得期待的人。
一个周末的下午，沈聿约林晚晚去郊外的一个湿地公园散步。
天气很好，阳光和煦，微风拂面。
他们沿着木栈道慢慢走着，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远处栖息的水鸟。
气氛宁静而美好。
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观景台，沈聿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面对著林晚晚。
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
“晚晚。”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温柔。
林晚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沈聿看着她，目光深邃，“我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能需要时间。”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不想给你压力，也不想趁虚而入。”
“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正式追求你的机会。”
他的话语直接而坦诚，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却比任何情话都更打动林晚晚的心。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在她最狼狈、最绝望时，如同沉默的堡垒一样，一次次给予她支撑和温暖的男人。
他或许不擅长浪漫，不懂甜言蜜语。
但他的行动，他的担当，他此刻眼神里的真诚，比什么都珍贵。
林晚晚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眼睛里，有晶莹的光在闪烁。
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坚定：
“好。”
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也开启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沈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的湖面上，有白鹭展翅飞过，划破了湛蓝的天空。
生活，总会在你跌入谷底时，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窗外，或许是更美的风景。
来源：一遍真命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