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遇见大姑姐一家,结账时服务员说,你大姑姐消费算你账里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05 05:05 1

摘要:服务员拿着账单走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轻声对我说:“先生,您大姑姐那一桌的消费,已经算在您账里了。”

服务员拿着账单走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轻声对我说:“先生,您大姑姐那一桌的消费,已经算在您账里了。”

我捏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热气氤氲了我的眼睛,也模糊了对面妻子林岚有些不知所措的脸。我心里那点为徒弟小张出师摆酒的喜气,就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连火星子都没剩。

这口气,我忍了十年。就像老木匠手里那根用了几十年的墨斗线,绷得太久,浸满了汗和木屑,早就失了弹性。今天,它终于要断了。

第1章 不速之客

这天是周六,我特意在“福满楼”订了个小包间。

为的是给我带了三年的徒弟小张,办个出师宴。

小张是个好小伙,农村来的,手脚勤快,脑子也灵光,最难得的是心静。我们这行,做木工的,手上功夫是其次,心不静,木头是有脾气的,你糊弄它,它做出来的东西就糊弄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三年前他跟着我,从分不清刨花和木屑,到现在能独立做出一套榫卯结构的书柜,那线条,那接缝,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心里高兴,觉得我这身手艺,总算没断了根。

妻子林岚也支持,早早就去商场给小张挑了套新工具,德国货,锃亮,她说:“江河,你这徒弟跟你像,都是老实人,咱们不能亏待人家。”

我心里暖烘烘的。我这辈子,没啥大出息,开个小小的木工作坊,守着一堆木头疙瘩,图的就是个踏实。能娶到林岚,是我最大的福气。

酒菜刚上齐,我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大姑姐林芳,也就是林岚的亲姐姐,探进半个脑袋,脸上堆着笑:“哟,我说谁在里头这么热闹呢,原来是你们啊!真巧!”

她身后,跟着她丈夫赵强,还有他们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儿子,小名叫东东。

我心里“咯噔”一下。

福满楼在城南,我们家和作坊在城西,她家在城北,这“巧”得未免也太刻意了些。

林岚赶紧站起来:“姐,你们怎么也来这儿吃饭?”

“这不是东东吵着要吃这儿的烤鸭嘛,就过来了。大堂没位置,正发愁呢,没想到你们在包间。”林芳说着,自顾自地拉着儿子就挤了进来,眼睛在桌上的菜肴上溜了一圈,“嚯,点的还挺丰盛。妹夫,发财了啊?”

赵强跟在后面,讪讪地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我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小张是个有眼力见的孩子,连忙站起来,搬了两张椅子过来,有些局促地喊了声:“大姑,姑父。”

“哎,小张也在啊。”林芳这才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熟稔,好像这是她的主场,“都出师了?往后跟着你师傅,好好干,有前途。”

这话听着是勉励,但那腔调,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像是领导视察工作。

我压下心里的不快,对林岚说:“去,让服务员再加几个菜,拿套餐具。”

“好嘞。”林岚应着,赶紧出去了。

林芳一屁股坐下,就把菜单拿了过去,一边翻一边咋咋呼呼:“哎呀,别加了,我来点,我知道什么好吃。服务员!服务员!”

她嗓门大地喊着,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很快,她就毫不客气地点了福满楼最贵的几样招牌菜,佛跳墙,清蒸东星斑……点完,把菜单往桌上一扔,对我说:“妹夫,今天沾你的光了啊。我们家东东嘴刁,就爱吃点好的。”

我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这不是钱的事。我一个做手艺的,不缺这点饭钱。这是尊重的事。

今天的主角,是我的徒弟小张。这顿饭,是我对他三年辛苦的一个交代,一份心意。林芳这么一闹,主角成了她儿子,宴席的性质也全变了,成了她家改善伙食的家庭聚餐。

小张坐在那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显得格外拘谨。

我心里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对小张说:“小张,别管别的。今天这杯酒,师傅敬你。恭喜你,出师了。”

小张眼圈一红,连忙端起杯子,声音有些哽咽:“师傅,谢谢您。”

我们师徒俩刚碰了下杯,林芳的筷子已经伸向了刚上桌的烤鸭,卷了满满一个荷叶饼,直接塞进了儿子东东的嘴里:“快吃,宝贝,这个最香。”

一桌子的气氛,就这么被她搅得稀烂。

第2章 暗流涌动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林芳点的几道硬菜,价格不菲,卖相也确实漂亮。

但我的心里,却像是被塞了一团湿棉花,又沉又闷。

林芳的嘴就没停过,一会儿是炫耀她儿子东东在学校当上了什么小组长,一会儿是抱怨她单位新来的领导不懂业务,一会儿又指点江山似的评论我作坊的生意。

“我说妹夫,你那手艺是不错,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买你那死贵死贵的实木家具?都去宜家买组装的了,便宜又好看。”

“你得学学人家,搞搞直播带货,找个网红给你喊两嗓子,订单不就来了?守着那几亩地,能刨出金子来?”

我闷头喝着茶,懒得搭理她。

我的木工活,讲究的是“人养木,木养人”,每一块木头都有它的纹理和脾气,得顺着它的性子来。我做的不是商品,是能传代的东西。这些,跟她说不通,她满脑子都是快钱和投机。

赵强在一旁偶尔附和两句,但更多时候是埋头吃饭,他似乎也习惯了妻子的强势。

林岚则忙着给两边打圆场,一会儿给我夹菜,一会儿又给东东擦嘴,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姐,江河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做的东西,都是回头客,不愁卖的。”

“哎哟,我的傻妹妹,你就是太老实,才跟着他受这份罪。”林芳筷子一挥,指着我,“你看他,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你跟着他,连个名牌包都舍不得买。”

我眉头一皱。

林岚赶紧拉了拉她姐姐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姐,你少说两句,今天小张在呢。”

林芳这才收敛了些,但嘴里还是嘀嘀咕咕的。

最让我窝火的,是她对服务员的态度。

上菜慢了点,她就拍桌子:“怎么回事啊?我们这桌的鱼呢?睡着了?”

服务员小姑娘陪着笑脸解释,说后厨正忙。

她眼一瞪:“忙?忙就成为理由了?我们是来消费的,不是来看你们脸色的!”

那颐指气使的样子,仿佛她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我看不下去,沉声说:“姐,人家也不容易,相互体谅一下。”

林芳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哟,妹夫就是心善。你体谅她,谁体谅我们消费者啊?花了钱,还不能说两句了?”

我把头转向一边,看着窗外。

跟这样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小张全程都很沉默,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饭。我看得出来,他很不自在。原本属于他的荣耀时刻,被搅合成了一锅乱粥。我心里对他,充满了歉意。

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

快结束的时候,林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哎呀,差点忘了正事。”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请柬,往我面前一推。

“下个月十八号,东东十岁生日,在凯悦酒店办,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我拿起请柬,烫金的大字晃得我眼睛疼。

凯悦酒店,城里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在那里办个儿童生日宴,花费不菲。

“姐,你这也太铺张了。”林岚忍不住说道,“孩子过生日,一家人吃个饭就行了。”

“你懂什么!”林芳立刻反驳,“现在孩子的圈子,也讲究排面。他同学都在那儿办,我们家东东能比别人差?再说了,我们也不指望收礼回本,就是图个热闹,让孩子高兴高兴。”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妹夫,你手艺那么好,到时候给我们东东打个礼物呗。也不用多贵重,就用你那什么金丝楠木,给他做个小书桌,让他沾沾你这文化人的光。”

我心里一阵冷笑。

金丝楠木?她张口就来。她知不知道现在金丝楠木一克多少钱?做一个书桌,那得多少料?那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那是败家。

我还没开口,林岚就抢着说:“姐,那木头很贵的,而且江河最近活儿多,哪有时间……”

“哎呀,一家人,说什么贵不贵的。”林芳不耐烦地打断她,“亲舅舅给外甥做个生日礼物,天经地义。就这么说定了啊,妹夫,我可等着了。”

她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站起身,招呼丈夫和儿子:“吃饱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一家三口,就这么扬长而去,连句客气的“我来结账”都没说,仿佛这顿饭本就该我请。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桌上被他们扫荡得差不多的残羹冷炙,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林岚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江河,你别生气,我姐她就是那个性子,刀子嘴豆腐心……”

“豆腐心?”我打断她,声音不大,但很冷,“我只看到了刀子嘴,没看到豆腐心。她心里要是真有你这个妹妹,有我这个妹夫,就不会这么做事。”

林岚的脸白了白,没再说话。

小张站起来,轻声说:“师傅,师娘,我吃好了。谢谢师傅的款待。”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拿着,师傅的一点心意。以后好好干,别学那些歪门邪道,守住咱们手艺人的本分。”

“谢谢师傅,我记住了。”小张红着眼眶,接过了红包。

我起身,准备去结账。

我想,这顿糟心的饭,总算了结了。

可我没想到,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3章 账单风波

我走到前台,小张跟在我身后。

“先生,您好,是那个‘福’字包间结账吗?”前台的服务员微笑着问。

“对。”我点点头,把银行卡递过去。

服务员接过卡,在机器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抬头,脸上依然是那种职业性的微笑,但说出的话,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我心里最不舒服的那个地方。

“先生,您大姑姐那一桌的消费,已经算在您账里了。她们在大堂A12桌,总共消费是一千二百八十八元,加上您包间的一千零八十元,一共是两千三百六十八元。”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愣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我问,声音有些干涩。

服务员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还是那么客气,那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说,您是她妹夫,一家人,让她把账记在您这儿就行。”

我感觉那股火不是从胸口烧起来的,是从后脊梁骨窜上来的,又冷又硬。

欺人太甚!

她林芳把我当什么了?冤大C头?提款机?

今天这顿饭,她不请自来,喧宾夺主,点最贵的菜,临走前还给我派了个做金丝楠木书桌的活儿,现在,连她自己那桌的饭钱,都神不知鬼不觉地算到了我的头上!

十年了。结婚十年,我忍了她十年。

她每次来我家,从没空过手走,小到我作坊里一块好木料,大到林岚给她买的各种东西。我女儿的压岁钱,她能找各种理由借走,从来不还。我评上了个什么“市级工匠”的称号,拿了五千块奖金,她第二天就上门,说东东要报个什么兴趣班,硬是“借”走了三千。

桩桩件件,我都看在林岚的面子上,忍了。

我觉得,家和万事兴。只要林岚不为难,我一个大男人,吃点亏就吃点亏。

可今天,她把我的忍让,当成了理所当然的懦弱。

她把我的脸,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

尤其,是当着我徒弟小张的面。

我能感觉到小张站在我身后的局促不安。他听到了,他肯定听到了。我这个做师傅的,在自己徒弟面前,被大姑姐这么欺负,我的尊严何在?我以后还怎么教他“做人要堂堂正正,手艺人要有骨气”?

那一刻,我心里的那根线,“啪”的一声,断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强压下去。

我对服务员说,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麻烦你,把账单分开。我只结我包间的账。她们那桌,谁吃的,谁结。”

服务员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可是……那位女士说你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也得明算账。”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她吃她的,我吃我的。她的账,我不管。”

我的声音不大,但前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

服务 a员的表情有些为难:“先生,这……那位女士已经走了,我们……”

“她走了,你们可以给她打电话。”我把银行卡推了回去,“我只付我该付的钱。如果你们非要把别人的账算在我头上,那我只能报警,说你们店家强买强卖了。”

我说完,从钱包里抽出十一张红色的钞票,放在柜台上。

“一千零八十,这是我包间的钱,你数数。”

然后,我转身,对小张说:“我们走。”

小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错愕的服务员,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走出福满楼的大门,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不是热的,是气的。

回到作坊,林岚已经把茶泡好了,见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江河?是不是钱不够?我这儿有。”

我没说话,在我的专属太师椅上坐下,那是我用一块老榆木,亲手为自己做的。只有坐在这里,闻着木头的清香,我那颗烦躁的心才能慢慢平静下来。

没过几分钟,林岚的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她一看来电显示,脸色就变了。

是她姐姐,林芳。

第4章 家庭会议

林岚拿着手机,走到院子角落里去接。

我没动,但我能听到她声音里的紧张和为难。

“姐,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河他不是那个意思……”

“钱我们肯定会给的,你别生气……”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林芳那尖利、愤怒的咆哮还是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林岚!你长本事了啊!你家陈江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让我在饭店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臭木匠,给他脸了是吧!”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明天就去那儿说理去!我看到底是谁不占理!”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林岚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回来,眼圈红红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她说什么了?”我问,语气平静。

“她……她很生气。”林岚的声音带着哭腔,“江河,你怎么能那么做呢?不就一千多块钱吗?给了就给了,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是我亲姐姐啊!”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失望。

“林岚,这不是一千多块钱的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那是什么事?”她激动地反问,“不就是钱的事吗?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觉得她占了便宜。可她是我姐,从小到大,她就是那个脾气,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我们让着她点,不就过去了吗?为什么非要闹得这么僵?”

“让?”我冷笑一声,“我让了她十年了。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她变本加厉的索取,换来了她肆无忌惮地践踏我的尊严。今天,她当着我徒弟的面,让我丢尽了脸。林岚,你让我怎么让?”

我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我陈江河,没读过多少书,就是个手艺人。我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一个‘理’字,一个‘脸’字。我凭手艺吃饭,不偷不抢,活得堂堂正正。我教我徒弟,第一条就是,人可以穷,但不能没骨气。”

“今天,你姐姐做的事,桩桩件件,哪一件占理了?她不请自来,这是客吗?她喧宾夺主,这是礼吗?她强行把账算在我头上,这是亲戚该干的事吗?”

“你让我忍,让我让。可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让出去了,我就不再是我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胸中的郁结之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喷涌而出。

林岚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愣愣地看着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可……可那是我姐,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要让着姐姐……”

“那是的教育方式,我不管。但在我们这个家,我是一家之主。这个家,有这个家的规矩。”我指着自己的心口,“我这里,也有一杆秤。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清楚得很。”

“林芳,她从来就没看得起我,也没看得起你。她只看得起钱。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可以随时薅羊毛的老实人。今天我把这羊毛给剪了,她就跳脚了。”

“林岚,你醒醒吧。你这样无底线地退让,不是在维系亲情,你是在纵容她,是在害她,也是在毁了我们这个家!”

我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林岚心上。

她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我知道,我的话重了。但有些话,今天必须说透。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家庭的,今天必须剜掉。

晚上,丈母娘的电话果然来了。

电话是打给林岚的,她在卧室里接的,关着门,但我还是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和丈母娘的数落。

无非就是那些话,说我不懂事,不顾亲戚情分,为了点小钱伤了和气,让林芳受了委屈。

我没进去。

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光清冷,像水一样洒下来,照着我那些沉默的木头。

我忽然觉得,这些木头,比人有人情味多了。你对它好,它就用最美的纹理回报你。你尊重它,它就为你撑起一个坚固的家。

而人呢,人心,太复杂了。

第5章 一块旧木头

那一晚,我和林岚分房睡的。

结婚十几年,这是头一回。

我躺在作坊的小床上,闻着满屋子松木的清香,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我心里不后悔,但也很难受。

我难受的不是跟大姑姐撕破脸,而是林岚的态度。她不理解我,她觉得我小题大做,无理取闹。这份不理解,像一根小小的木刺,扎在心里,不疼,但硌得慌。

第二天一早,我没吃早饭,就进了我的工作间。

我得找点活干,让自己的手忙起来,脑子才能静下来。

我从角落里翻出一块不起眼的木料。

那是一块老房梁上拆下来的榆木,颜色深沉,表面布满了风干的裂纹和虫蛀的孔洞,看上去就像一块废料。

小张刚来的时候,就想把它当柴火劈了,被我拦了下来。

我告诉他,看木头,不能只看表面。越是经历过风雨的木头,内里越是坚韧,纹理也越有味道。这叫“岁月包浆”。

我把这块老榆木搬上工作台,用钢丝刷仔细清理掉表面的尘土和浮渣,露出它本来的面目。然后,我拿起刻刀,开始构思。

我不想做什么具体的东西,就想顺着它的纹理,跟着感觉走。

刀尖在木头上游走,发出“沙沙”的轻响。木屑纷飞,带着一股陈旧而好闻的味道。我的心,也随着这声音,慢慢沉静下来。

我想起了我爹,他也是个老木匠。

他教我手艺的时候常说:“江河,做木工活,跟做人一个道理。得讲究个规矩,横平竖直,一是一,二是二。来不得半点虚假。你的心是什么样的,你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什么样的。”

“还有,要懂得取舍。一块木头,有它的优点,也必有它的缺点。比如这裂纹,这虫洞,看着是毛病,但你若是懂得利用,把它变成一种独特的纹样,那这块废料,就成了艺术品。”

我爹的话,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在心里。

我看着眼前这块榆木,它的裂纹像山川,虫洞像星辰。我没有试图去掩盖这些“缺陷”,而是用刻刀将它们修饰、勾勒,让它们变得更加醒目,更加有韵味。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时间,也忘了烦恼。

不知过了多久,工作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林岚。

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不敢进来。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一夜。

我放下刻刀,擦了擦手上的木屑。

“进来吧。”我说。

她把面碗放在桌上,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你……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她低声说。

我没说话,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面条很筋道,汤很鲜,是我喜欢的味道。

她就站在一旁,看着我吃,也不说话。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我放下碗,看着她:“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做错了?”

林岚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哽咽着说,“我只知道,我姐不高兴,我妈也不高兴,你也不高兴。我夹在中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拉她坐下,指着工作台上那块雕了一半的榆木。

“你看这块木头。”

她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有些不解。

“这块木头,它不完美,有裂痕,有虫眼。就像人一样,谁没点毛病呢?你姐姐,她有她的毛病,我知道。”

“以前,我觉得这些裂痕,能补就补,能藏就藏,为的是让它看起来更‘体面’。就像我以前对你姐姐,能忍就忍,能让就让,为的是家庭和睦这个‘体面’。”

“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拿起刻刀,轻轻地在那道最大的裂纹上划了一下,“有些裂痕,是补不上的。你越是想用木屑和胶水去填,它就越难看。你不如就承认它的存在,甚至把它变成一种特点。”

“做人也一样。有些底线,是不能退的。你退了一步,别人就会逼你退第二步。直到你退无可退,最后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林岚,我不是不让你跟你姐姐来往。她是你的亲人,这血缘关系,断不了。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亲人之间,也需要尊重,需要有界限。一味的索取和一味的退让,换不来真正的亲情,只能换来得寸进尺和无尽的烦恼。”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家,是我和你,还有女儿的家。它的安宁和幸福,需要我们两个人共同来守护。你不能总为了你娘家的‘体面’,来委屈我们这个小家。”

林岚呆呆地看着那块木头,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我知道,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这么多年的习惯,让她很难一下子扭转过来。

我也不逼她。

我把她的手,轻轻放在那块老榆木上。

“你摸摸它。感受一下它的温度,它的纹理。它不会说话,但它什么都懂。”

她的手在粗糙的木头上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指尖,似乎也沾染上了一丝木头的温润。

良久,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江河,给我点时间。”

我点了点头:“好。”

第6章 妻子的转变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我和林岚说话不多,但她会准时做好饭菜,晚上会给我端来热茶。我知道,她心里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大姑姐林芳那边,倒是消停了。估计是丈母娘压下去了,也可能是她自己理亏,没脸再闹。福满楼的账单,林岚第二天就悄悄去结清了,回来也没跟我说,但我看见了她钱包里那张消费凭条。

我没点破。

我知道,这是她目前能做到的,对娘家最后的交代。钱给了,但我们家的态度,已经摆明了。

这天下午,我正在给一个老客户修复一张清代的八仙桌,林岚走进了作坊。

她换了身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江河,我……我想回我妈那一趟。”她有些不自然地说。

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她:“去吧,是该去看看。”

“我……我还想去我姐家一趟。”她补充道,声音更低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没表现出来。我只是点点头:“好。”

我没有问她去做什么,也没有说“别又去道歉”之类的气话。我相信她,也想看看,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她走了之后,我心里反而有些静不下来。

手里的刨子,推出去都觉得涩。我索性放下工具,坐在院子里,给自己泡了壶茶。

我不知道林岚会怎么跟她姐姐谈,是会像以前一样,低声下气地求和,还是会……

我不敢想。

但我知道,她这次去的结果,将决定我们这个小家庭未来的走向。

林岚是晚上快八点才回来的。

她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我给她倒了杯水,她接过去,一口气喝完了。

“谈了?”我问。

“谈了。”她点点头。

她看着我,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她先去了娘家。丈母娘一见她,就开始数落我的不是。林岚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或者跟着附和。

她只是平静地对她妈说:“妈,这件事,江河没有错。是我姐做得太过分了。这么多年,您一直教我要让着姐姐,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是让,不代表没有底线。我和江河组成的是一个家,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不能为了姐姐,一直委屈我的丈夫。”

丈母娘被她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摆摆手,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了。”

从娘家出来,林岚直接去了林芳家。

林芳一开门,看见是她,脸上还带着气,阴阳怪气地说:“哟,稀客啊。怎么,你家那个有骨气的男人,让你来给我赔罪了?”

林岚没理会她的嘲讽,径直走进屋里。

她没有道歉,也没有哭诉。

她只是把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林芳面前的茶几上。

“姐,这里面有五千块钱。”

林芳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怎么,拿钱来砸我?想用钱堵我的嘴?”

“不是。”林岚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五千块钱,不是饭钱。饭钱我已经结了。这钱,是还给你的。”

“还我什么钱?”林芳一脸莫名其妙。

“三年前,你说东东要报班,从江河的奖金里拿走了三千。五年前,你说手头紧,从我这拿走了一千。还有这几年,你陆陆续续从我们家拿走的东西,我都给你折算成钱了,只多不少。”

林岚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林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岚,你跟我算旧账?”

“是。”林岚坦然地点头,“姐,我以前总觉得,我们是亲姐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用分那么清。但现在我明白了,亲兄弟,明算账。账算清了,感情才能清爽。”

“以后,我们还是姐妹。你家有困难,只要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但不是以这种占便宜的方式。我们家也不富裕,江河挣的每一分钱,都是他用汗水换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还有,东东生日的那个金丝楠木书桌,江河不会做的。你想要,可以,按市价,我给你打八折。但是白送,不可能。”

林芳被林岚这一连串的话,说得目瞪口呆,半天,才指着她的鼻子,气得发抖:“你……你……好你个林岚,你这是翅膀硬了,要跟我断绝关系是吧!”

“我没有要跟你断绝关系。”林岚站起身,“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底线在哪里。姐,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留下林芳一个人在客厅里暴跳如雷。

听完林岚的叙述,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看着眼前的妻子,觉得她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她还是那个温柔的林岚,但她的脊梁,好像挺直了。

我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她。

“辛苦了。”我说。

她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颤抖,然后,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化作了无声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衫。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这个家,不一样了。

第7章 和解的契机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林芳那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跟我们联系。我听林岚说,她在亲戚群里说了我们不少坏话,无非就是我小气,林岚不孝,六亲不认之类。

我没往心里去。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是自己过的。

我的木工作坊,生意还是一如既往。老主顾们信任我的手艺,新的订单也零零星星地接了一些。小张出师后,自己单干了,偶尔还会回来看看我,带点他老家自己种的瓜果。

每次看到他,我心里都挺熨帖。

手艺这东西,传下去了,就有了根。

大概过了两个多月,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院子里打磨那块老榆木——它已经被我雕成了一个随形的摆件,山峦起伏,意境悠远——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是……是舅舅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东东。

“东东啊,怎么了?”我问。

“舅舅,我……我妈妈让我问你,你现在有空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我心里有些奇怪。林芳会让他给我打电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有空,怎么了?”

“我们老师,布置了一个手工作业,要做一个……一个跟传统文化有关的东西。我……我想做一个小木船,可是我不会……”东东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肯定是林芳的主意。她自己拉不下脸来求我,就让孩子出面。

换做以前,我可能直接就拒绝了。

但现在,听到电话里孩子那带着恳求和不安的声音,我心里却软了一下。

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该迁怒到孩子身上。东东是被他妈宠坏了,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孩子。

而且,他想做的,是跟“传统文化”有关的东西。这触动了我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让妈接电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了林芳有些尴尬的声音:“喂……妹夫啊。”

“姐。”我应了一声,语气平淡。

“那个……东东的作业,你看……”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让他来吧。”我说,“你把他送过来,工具和木料我这儿都有。但是,我只教他,不动手帮他做。作业,得他自己完成。”

“哎,哎,行!当然行!”林芳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惊喜和如释重负,“我这就带他过去!谢谢你啊妹夫!”

挂了电话,林岚从屋里走出来,显然也听到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复杂:“江河,你……”

我笑了笑:“孩子是无辜的。再说了,他想学,是好事。我这门手艺,多一个人感兴趣,我就多一分高兴。”

林岚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去厨房,开始洗水果,准备招待他们。

半个小时后,林芳开着车,把东东送到了我的作坊门口。

她把东东从车里推出来,自己却没下车,只是摇下车窗,朝我这边尴尬地笑了笑:“那……那就麻烦你了,妹夫。我晚上来接他。”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东东背着个小书包,局促地站在那里,看着我,小声地喊了句:“舅舅。”

我朝他招招手:“进来吧。”

这是东东第一次进我的工作间。

他好奇地看着满屋子的工具、木料和半成品,眼睛里闪着光。

“舅舅,你这里好香啊。”

“是木头的香味。”我递给他一个小口罩,“戴上,别吸进木屑。”

我没有跟他提任何之前的不愉快,就像一个普通的舅舅,对待自己的外甥。

我给他找了一块大小合适的松木,从最基础的画线、锯割开始教他。

“做木工,心要静,手要稳。别着急,木头是有脾气的,你得顺着它的纹理来……”

我把我爹当年教我的话,又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东东一开始还很毛躁,锯子用得歪歪扭扭。

我没骂他,只是耐心地给他做示范,手把手地教他如何用力。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小木船只做出了一个粗糙的轮廓,但东东的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兴奋。他的额头上全是汗,脸上也沾了木屑,像个小花猫,但他毫不在意。

傍晚,林芳来接他。

她看到儿子那一脸的“战绩”和手里那个不成形的木块,没有像往常一样嫌弃他脏,反而愣住了。

东东兴奋地举起手里的木块,对她喊道:“妈妈,你看!这是我自己做的!”

那一刻,我看到林芳的眼圈,似乎红了一下。

第8章 木头里的道理

从那以后,东东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我的作坊。

他对手工的兴趣,似乎被彻底点燃了。

林芳每次送他来,话都不多,但态度明显比以前客气了许多。有时候,还会带些水果点心过来,放在院子的石桌上,然后就走。

我和林岚,也只是默契地收下,不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心照不P宣,反而更好。

东东很有天赋,也肯下功夫。

在他的小木船做完之后,他又开始琢磨着做笔筒、做小板凳。我也不藏私,只要他问,我就倾囊相授。

我教他认识不同的木材,榉木的坚硬,香樟的芬芳,核桃木的华丽。

我教他使用各种工具,刨子的平滑,凿子的精准,刻刀的灵动。

更重要的,我教他手艺人应有的心态。

“东东,你看这块木头。”一次,我指着一块有木结的板材对他说,“这个木结,是个‘疤’。但如果你把它巧妙地设计成一只小鸟的眼睛,那这个‘疤’,就成了点睛之笔。”

“做东西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每个人都有缺点,有不完美的地方。别总想着把它藏起来,有时候,接纳它,利用它,它反而会成为你最独特的地方。”

东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我的话记在了心里。

我看着他那张认真的小脸,心里忽然有些感慨。

或许,这就是传承吧。

不一定非要子承父业,徒弟接班。把一种精神,一种做人做事的道理,通过一门手艺,传递给下一代,让他们懂得敬畏,懂得专注,懂得创造,这本身,就是一种价值。

那天,东东走后,林岚一边收拾院子,一边对我说:“江河,你发现没,东东变了。”

我点点头:“是变了,没以前那么骄纵了,踏实了不少。”

“我姐也变了。”林岚说,“她前天给我打电话,问我咱家院子里那旧椅子能不能让她拿去修修。她说,坐着不舒服,想自己动手试试。”

我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要是想学,就让她来。”我说。

那块被我雕了一半的老榆木摆件,最终还是完成了。

我没有把它打磨得特别光滑,而是保留了它大部分粗粝的质感。那些裂纹和虫洞,在经过我的巧手勾勒之后,反而呈现出一种饱经沧桑的美感。

我把它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林岚每次擦拭它的时候,都会看很久。

我知道,她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木雕,更是我们这个家,走过的一段路。

那年年底,我们两家人,在我家里,吃了一顿真真正正的团圆饭。

饭桌上,没有了以往的炫耀和算计。

林芳的话不多,但她会主动给林岚夹菜,会笑着问我作坊的生意。赵强也比以前放松了许多,还跟我喝了两杯。

东东则兴奋地向我们展示他最新完成的作品——一个用榫卯结构拼接起来的小药箱,说是要送给外婆。

丈母娘看着那个小药箱,摸了又摸,眼睛里全是笑。

饭后,林芳和赵强主动留下来帮忙收拾碗筷。

在厨房里,林芳背对着我,一边洗碗一边状似无意地说:“妹夫,以前……是我不对。”

我正在擦桌子,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笑了笑,说:“姐,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就像那块老榆木,经历了风雨,留下了伤痕,但只要内芯还是坚韧的,只要懂得如何面对那些伤痕,它最终,还是会成为一件有风骨、有故事的艺术品。

家,也是如此。

磕磕碰碰在所难免,重要的是,我们最终学会了如何去尊重彼此的边界,如何用一种更成熟的方式,去维系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我抬起头,看到窗外,一轮明月正挂在枝头,清辉洒满了整个院子。

院子里的那些木头,在月光下,静默无言。

但我知道,它们都懂。

来源:隔墙有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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