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电影《抓壮丁》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民国时期,四川华蓥山地区的国民党与地痞、地主老财等恶势力相互勾结,以抗日为幌子大抓壮丁,从贫苦百姓身上榨取钱财的故事。
老电影《抓壮丁》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民国时期,四川华蓥山地区的国民党与地痞、地主老财等恶势力相互勾结,以抗日为幌子大抓壮丁,从贫苦百姓身上榨取钱财的故事。
电影揭示了国民党在基层治理和军事动员上的深刻危机。
国民党《兵役法》于1936年实施,此后南京国民政府开办兵役干部训练班,设置师团管区,试办征兵事务,征兵制开始运行。但是,这项兵役政策从一开始就弊端百出。
电影剧照
在1933年颁布《兵役法》,理论上确立了“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独子免征”的征兵原则。然而,这套制度在基层执行中严重异化。综合分析起来有深刻的制度腐败和执行弊端。
第一、基层权力的腐败:负责征兵的保甲长多为地方豪强,他们利用职权大肆舞弊。富户子弟可通过贿赂轻易免役,而贫苦农民即使符合免征条件也会被强征。甚至有保长通过贩卖壮丁名额获利,其数额可达县长数年合法收入。
第二、征兵手段的暴力化:为完成层层加码的征兵指标,保甲人员采取夜间突袭、拦路绑架等方式强抓壮丁,连过路商旅、在校学生都难以幸免。
你能想象得出,正在路上的行人突然被抓走强征的情况吗?所以说“抓壮丁”可谓是一针见血。
“抓壮丁”导致适龄青年闻风而逃,甚至不惜自残身体以躲避兵役,如砍断手指、灼瞎眼睛等惨剧时有发生。
更悲惨的是,被抓壮丁在输送和军营中遭受了极其残酷的对待,生命如同草芥。
在押送途中形如囚徒待遇:壮丁们被用粗麻绳串联捆绑,由武装士兵押解,形同囚犯。壮丁的给养被军官层层克扣,食物常是掺入沙土的糙米稀饭,难以果腹。
非人的待遇造成骇人听闻的死亡率:由于饥饿、疾病和虐待,大量壮丁在抵达部队前就已死亡。国民党兵役部1943年内部通报承认,壮丁死亡率长期维持在30%以上。美国记者白修德曾描述,壮丁队伍走过的道路,每隔五里就能发现倒毙的尸体。
抓壮丁(连环画)
据统计,抗战期间实际征壮丁1405万人,仅1213万人抵达部队,近200万人途中逃亡或死亡。甚至出现了某次700人的新兵队伍,仅17人生还的极端案例。。
所以说,国民党兵役系统的腐败是全方位、制度性的,并非个别现象。
“吃空额”的普遍存在:国民党各级部队长官普遍虚报兵员名额以冒领军饷和物资。例如,暂编第五师实际仅3000多人,却上报7000多人,空缺的粮饷被军官私吞。
兵役视察流于形式:国民政府曾建立兵役视察制度试图纠弊,但沦为一场闹剧。曾有视察员听到九成新兵喊冤,但该管区后来竟因“役政显有成效”受到嘉奖,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抗战期间,不仅拉丁现象普遍,虐待事件亦屡见不鲜,虐待新兵事件频发,导致新兵的大量死亡或逃亡的事情,你说,这样难道蒋介石听之任之吗?答案是否定的!
资料披露,蒋介石曾说起重庆地区的新兵运送:“我在重庆附近,就常常看到一队一队的新兵,用绳索串绑起来,后面由一个枪兵押送。”这说明,蒋介石是亲眼目睹的。
蒋介石(影视剧照)
虐待新兵事件频发,蒋介石就要动刀子了,发生了用手杖痛打兵役署长程泽润中将的事。
1944年8月下旬,第二十九输送团接收新兵约200人,暂住重庆市区机房街等候转运,其间士兵惨遭虐待,蒋介石获知后,先派蒋纬国查看,然后亲到兵站,他在日记中写道:
“亲到当地视察其病兵,与被毒刑新兵之病痛,惨无人道之状,一如人间地狱。睹此惨状,不禁痛愤难忍,乃将兵役署长(程泽润)及最劣之排长(带病排长),用杖当头痛击。”
川军时的程泽润
用拐杖痛击是轻的,一年之后,也就是1945年7月,军政部兵役署长程泽润被蒋介石下令枪决。
但是杀了一个程泽润,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根源在于制度腐败。
曾任国民党军芜湖、金陵师管区上校主任参谋,渭南团管区司令、河南淮项师管区带司令的李昭良在回忆录中,曾经这样记载。
1935年春,国民党军政部成立兵役科,朱为诊任科长,他以日本的兵役法作主本,着手制订国民党政府的兵役法。这一兵役法,对当时的社会中上阶层是十分有利的。
如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不服兵役,一些有势力的人谁不能让自己的子弟在机关中挂一个名字呢?中学以上学生不服兵役,这就把有钱人家的子弟全免了,因为穷人家的子弟无钱读书。
1936年春,国民党军政部成立了兵役训练班。训练期限是一个月,训练对象是准备担任师、团管区司令和兵役机关高级幕僚的人员。
兵役训练班结业后,国民党马上在南京邻近省市成立4个师管区试行征兵。这时并没有废除“募兵制”(招募),事实上,国民党统治时期一直在募兵。按当时规定每个师管区与一个正规师配合,所征之兵就归这个正规师补充之用。
师管区司令由正规师副师长调任,团管区司令由当地行政专员兼任。未设专员的地方设专任团管区司令,管几个县的征兵工作。
国民党兵役法规定年满18岁至22岁的男子服常备兵役,23岁至36岁的男子服国民兵役。步兵服役2年,特种兵服役3~4年,运输兵服役1年半,升为军士后就成为了职业军人。
李昭良一开始被派在安徽芜湖师管区任上校主任参谋,司令是刘秉粹,他是何应钦当教导团团长时的参谋长。这个师管区与陆军第十师配合,由该师派一名上尉参谋来师管区任职,与第十师联络。
师管区在南京接受的任务是建立各级征兵机构,在1936年冬征兵600名。李昭良到达芜湖后,马上成立师、团管区司令部,在各县建立兵役科。在征集期间(每年12月1日为新兵征集日)设立县、区征兵事务所。征兵事务所主办调查适龄壮丁、检查壮丁体格、发榜公布合格壮丁、举行应征壮丁抽签、按签号先后征集壮丁人营等事宜。
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些手续很周到、很平等,但实际执行并不是那么回事儿。刚开始时,乡、保、甲长在调查适龄壮丁工作中就把有钱人家的子弟不列入名册,一般农民要想逃避,就得花钱去贿赂乡、保、甲长。
有的乡、保、甲长就故意把不应列人征兵名册的人也列进去,以便他们敲诈,以后每通过一关就有一次敲诈。
国民党征兵队长(影视剧照)
刚开始,军医都不愿担任壮丁体格的检查工作,后来都争着去,因为只要军医证明身体不合格就可以免役,这样他们就有机会受贿、勒索。
在征兵工作中权力最大的要算乡、保长,当时皖南老百姓的说法是“过去有灭门县知事,现在有灭门乡保长”。第十师派了一些补充营的干部来芜湖接兵,这些干部也大量地“卖放”壮丁。
他们把壮丁卖了,然后就报“逃跑”了,按照当时的规定,逃跑的壮丁是要由原县、乡负责补充。因此各县对所征兵额预先就扩大了一些,以便如期补充逃兵所遗的缺额。第一期征集的600名壮丁,没有一个不是买卖顶替和抓捕来的。
从1938年起,全国各地都建立了军、师管区。各县除设有兵役科外,征兵事务所也成了常设机构。为了抓捕、押送壮丁,每县还成立了1~4个常备队。常备队的军官、军士是不拨经费的,当局只发给他们一些军服、武器,粮饷由各县自筹,人员也不往外调拨。
《抓壮丁》影视剧照
事实上,他们这些人没有固定的薪饷,他们也不在乎那点薪饷,他们有的是“卖放”壮丁的收入。
常备队各队设有军训教官,由军训部国民训练处派任。这些担任教官的人,都是江西特别训练班毕业的,表面上是训练国民兵,暗地里搞的是特务工作。
师管区司令部从1938年起就设立补充营、补充团、模范队、基干团、学兵队等接送新兵的组织,军管区还设有军官大队。
抗战胜利后,陈诚接任军政部长,对何应钦派任的师管区来了个一律撤销,另外成立了一个招募处,由陈诚系统的人主持。
1946年,陈诚又借口战事扩大,重新建立师管区。这一撤一设之间,师管区几乎全部换上了陈诚的人。陈诚不仅把师管区作为补充兵源的工具,也把师管区作为建立第二线兵团的基础。
在解放战争中,在国民党正规军大量被歼灭的形势下,每个师管区都有3~5个补充团。这些补充团不只是用来接送新兵了,而是作为战斗部队来编组训练。1947年以后所组建的师,多是由这些补充团拼凑起来的。
淞沪抗战爆发后,金陵师管区奉军政部命令组建8个补充营,把所属10县的壮丁全部征集。在执行时,既不抽签,也不检查体格,而是见人就抓。师管区把8个营的壮丁抓齐不久,南京保卫战就打响了。
这8个营总共5000多人,奉命全部拨交给参战的孙元良等部。这些没有经过一天训练的江南子弟,于南京溃退之际,在挹江门至下关的途中死伤无数,真的是悲惨至极。
1938年,渭南团管区曾发生过几件“离奇”的案子,其中一件就是“装疯”。
陕南有一种土药,吃了之后马上神经错乱,许多应征壮丁就服用这种药来逃避兵役。起初仅有少数装疯的,还没有引起团管区的重视,后来多了,团管区就研究对付的办法,把装疯的人关起来等他的疯病好了,因为此药性只能持续7天左右的时间,过了7天就是正常人,再送出去,才算制止了“装疯”。
还有壮丁自己弄瞎右眼的,自己砍断右手食指的,自己挖地洞躲藏起来的。最普遍的是被征后寻找机会逃跑。
为了对付逃跑,团管区规定壮丁如果在接兵部队接收前逃跑,就要严厉追查其家属责任。如果在接兵部队接收后逃跑,团管区就不负责了。团管区把这些话明确地向壮丁宣布,并且与顶卖壮丁的“兵油子”谈妥条件,先交一半顶替费,其余待4个月后才交,这样一来,壮丁逃跑的现象才少了一点。
到了1939年下半年,各县都不能完成任务,而前方需兵更急。有些师管区就采取在交通要道上抓兵的措施。军政部知道后,就正式下令各地抓捕“散兵游勇”。
当时,渭南团管区已经积欠兵额5000余人,得到这一命令后,利用所辖9县都在陇海铁道沿线的有利条件,普遍设置卡哨,对过往青年一律加以拘捕,不到两个月,渭南团管区就把5000余名欠额还清了。
采取“设卡抓兵”的措施后,以前不愿当兵的可以往外地逃,从此再也不敢了。许多青年不愿当兵,就只好上山当土匪。到了1940年以后,国民党政府又把那些土匪头子委以团、营长,这样,上山当土匪的青年仍然逃不脱“壮丁”的命运。
从1940年起,在河南淮项师管区,正碰上河南省连年大灾,百姓没有东西可吃,为了混口饭吃所以征兵没什么困难。但是那些应征的壮丁都饿得皮包骨头,当时国民党需要大量壮丁运入驻印中国远征军去训练,师管区也乐于把壮丁送到大后方去,这样可借机贩运违禁品。
所以,征的壮丁总是步行几千里由河南经湖北送到重庆,在重庆由补训处接收空运昆明。1000人送到重庆能剩下500余人就算好的了,其中逃跑得很少,绝大部分是在路上拖死了。
因为尽管他们骨瘦如柴,还要替送兵的长官担几十斤走私货,又没食物吃、没鞋穿,一天赶几十里,有病也得不到休息,更谈不上医治了。
1944年春,时任中国红十字会会长的蒋梦麟在滇湘桂视察时发现:“沿途所见落伍壮丁,骨瘦如柴,或卧病道旁奄奄一息,或状若行尸,踯躅山道,或倒毙路旁,任犬大嚼。”
兵役署长程泽润被枪决后,上任兵役部部长的鹿钟麟也曾说:“抗战七年来征兵达一千一百余万人,然实际到达战场者恐不及五百万人,逃亡病故者大多也。”(图片来自网络)
来源:主编说史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