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另选良人,冷面前夫却红着眼说不行!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03 19:20 1

摘要:阮清窈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依旧美丽,却难掩倦怠与苍白的脸。二十八岁,对于京中许多妇人来说,或许正是风韵正浓之时,可于她,却像是已经熬干了一生的精气神。她望着镜中自己眼角那若有若无的细纹,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她夫君——当朝宰辅谢云湛处理公务的沉稳声响

引子

阮清窈死心了,在她二十八岁生辰那天。

(1)

“夫人,大人他……他又宿在书房了。”贴身丫鬟春桃小心翼翼地禀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阮清窈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依旧美丽,却难掩倦怠与苍白的脸。二十八岁,对于京中许多妇人来说,或许正是风韵正浓之时,可于她,却像是已经熬干了一生的精气神。她望着镜中自己眼角那若有若无的细纹,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她夫君——当朝宰辅谢云湛处理公务的沉稳声响,心中一片死寂的冰凉。

“知道了。”她淡淡应了一声,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十年了。从十五岁及笄那年,满怀憧憬地嫁给当时还只是翰林院修撰的谢云湛,到如今他权倾朝野,位极人臣。京中谁不羡慕她阮清窈命好?夫君不仅位高权重,更生得清俊无俦,且是难得的“忠贞不二”。即便有多少狂蜂浪蝶,名门贵女自荐枕席,他谢云湛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从未闹出过任何风流韵事。

可只有阮清窈自己知道,这“忠贞”的背后,是她十年如一日的独守空房,是她用尽了力气也捂不热的一颗冰冷的心。他的心,从来就不在她身上。他娶她,或许只是因为当年阮家尚有些许利用价值,或许只是因为她恰好符合一个“贤良正妻”的标准。

“春桃,你说,若我主动提出和离,大人会同意吗?”阮清窈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春桃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大人他……他只是公务繁忙,心里定然是有您的!这京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宰辅夫人的位置,您若是……”

阮清窈苦涩地笑了笑,伸手扶起春桃,“好了,我随口一说,瞧把你吓的。”心里却已是一片荒芜。连身边最亲近的丫鬟都如此反应,可见她这“宰辅夫人”做得是多么“成功”,成功到连一点退路都似乎被堵死了。

她想起上个月,那位新寡的远房表妹柳如丝前来投奔。那女子生得弱质芊芊,一双含情目总是欲语还休,动不动就眼泪汪汪,活脱脱一朵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小白花。谢云湛虽依旧表情冷淡,却破例允许她常住府中,甚至吩咐下人好生照料。府中已有风言风语,说柳姑娘才是大人心尖上的人,只是碍于夫人,才不便纳进门。

阮清窈不是没闹过,在她更年轻气盛的时候。可每一次的质问和哭闹,换来的只是谢云湛更深的沉默和疏离。他从不解释,也从不否认,那种无形的冷漠,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伤人。

她累了。从十五岁到二十八岁,整整十三年的光阴,她所有的热情、爱恋、期盼,都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和冷漠中被消磨殆尽。她不想再守着这冰冷的宰辅府,不想再看着名义上的夫君对着别的女子(哪怕他并未逾越)流露出或许她自己都未曾得到过的片刻温和。

“或许,我该给她腾位置了。”阮清窈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低语。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然而,没等她想好如何向谢云湛开这个口,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席卷了她。病来如山倒,她本就郁结于心,这一病更是凶险。昏昏沉沉间,她似乎听到谢云湛来过她床前,似乎听到他难得带着一丝急切的吩咐太医的声音,似乎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是幻觉吧?她想。他怎么会来呢?他那么忙。

意识最终沉入无边黑暗。也好,就这样解脱了吧。若有来生,她定要换个知冷知热、心里眼里只有她的男人,好好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感情,圆了她那从未实现过的鸳鸯梦。

……

再次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阮清窈不适地眯了眯眼。

“小姐!您醒啦!”一个充满活力的,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阮清窈怔住,这声音……是春桃,可怎么听起来年轻了许多?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熟悉的雕花拔步床,熟悉的绯色帐幔,房间的布置……这不是她在阮家未出阁时的闺房吗?

她冲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稚气未脱,却已然明艳动人的脸。眉眼弯弯,肌肤吹弹可破,充满了十五岁少女特有的朝气与鲜活。

她……重生了?回到了十五岁,尚未婚配,年华正好的时候?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之后,是彻骨的清醒。前世十三年的冰冷婚姻,如同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她的灵魂里。

“春桃,今年是哪一年?”她声音微颤地问。

“小姐,您是睡糊涂了吗?当然是永昌十二年啊!”春桃笑嘻嘻地端来温水。

永昌十二年!她及笄之年,距离她被指婚给谢云湛,还有足足半年!

阮清窈紧紧攥住了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疼痛让她更加确信,这不是梦。老天爷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一次,她绝不要再重蹈覆辙!什么宰辅夫人,什么权势地位,她统统不要!她只要一个真心爱她、疼她、眼里只有她的夫君,过一段有温度的人生。

“谢云湛……”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这一世,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2)

重生回来的日子,对阮清窈来说,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珍宝。她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享受着父母的宠爱,兄长的呵护,以及……摆脱了前世那桩婚姻阴影的轻松。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留意京中的适龄青年。既然打定主意要换个男人,自然要早早筹谋。她不再像前世那样,只困在闺阁中学习女红管家,而是央求母亲多带她出门参加一些花会、诗社。

阮夫人只当女儿及笄后开了窍,懂得为自己终身大事着想了,自是乐见其成。

在一次安国公府举办的赏花宴上,阮清窈遇到了那个让她眼前一亮的人。

那是在宴会后的马球场上,一位身着红色骑装的少年郎,骑着通体雪白的骏马,在场中纵横驰骋。他身姿矫健,动作洒脱,每一次挥杆都带着蓬勃的朝气与力量,阳光下,他俊朗的脸上洋溢着自信飞扬的笑容,像一团炽热的火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谁?”阮清窈忍不住问身旁的手帕交,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林薇薇。

林薇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窈窈你不认识他?他是镇北侯府的二公子,萧煜啊!去年随他父亲在北疆立了功,刚回京不久,可是如今京里最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呢!”

萧煜……阮清窈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镇北侯府,世代忠良,萧煜本人年少有为,关键是,他看起来是那样的鲜活、热烈,与谢云湛那种沉郁冷漠截然不同。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场中的萧煜忽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四目相对,阮清窈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避开,却见那少年将军冲她露齿一笑,明朗又带着几分促狭。

阮清窈的脸颊微微发热。

宴会结束后没多久,阮清窈就“偶遇”了萧煜。显然,那日的惊鸿一瞥,并非她一人心动。

“阮小姐,那日在马球场,惊扰了。”萧煜抱拳行礼,动作爽利,眼神明亮地看着她。

“萧将军言重了。”阮清窈微微还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萧煜是个直性子,也不太懂得那些弯弯绕绕的追求手段,他挠了挠头,直接道:“阮小姐,我觉得你……你跟别的闺秀很不一样。我……我能邀你一起去西郊骑马吗?听说那里的枫叶正红。”

如此直白的邀请,若是前世恪守礼教的阮清窈,定会觉得唐突。可经历过一世冰冷婚姻的她,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真诚与活力。她看着萧煜那双充满期待,毫不掩饰好感的目光,心中一动。

或许,这就是她新生的开始?

她没有立刻答应,只微笑道:“将军好意,清窈心领。只是此事还需禀明母亲。”

“应该的,应该的!”萧煜连忙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开心,“那我等阮小姐的消息!”

自那以后,萧煜便对阮清窈展开了热烈而直接的追求。他会托人送来北疆有趣的小玩意儿,会打听到她出门上香的消息,“恰好”同行护卫,会在诗会上毫不避讳地称赞她的诗作……

与萧煜相处,阮清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乐。他就像一个小太阳,温暖着她那颗在前世被冰封太久的心。他会在她微蹙眉头时,急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会在她随口称赞一句街边糕点时,立刻买下送到阮府;会笨拙地讲着军中趣事,只为了逗她一笑。

这种被人在乎、被人体贴的感觉,正是阮清窈前世求而不得的。她封闭的心扉,渐渐为这个阳光般的少年将军打开。

这一日,萧煜兴冲冲地来找阮清窈。

“清窈!今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他脸上带着神秘又兴奋的笑容。

“见谁?”阮清窈好奇。

“是我几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萧煜笑道,“他们听说我……我认识了阮小姐,都吵着要见见你呢!尤其是谢云湛那家伙,平日里最是沉稳,这次也忍不住好奇了!”

谢云湛!

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在阮清窈耳边炸响。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脚步也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就要面对他?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清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萧煜立刻察觉了她的异样,关切地扶住她的手臂。

阮清窈勉强稳住心神,强扯出一抹笑容:“没……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

“那……要不我们改日再去?”萧煜有些犹豫,但眼神里还是充满了想要带她去见挚友的期待。

阮清窈看着萧煜毫无阴霾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逃避吗?不,她既然选择了新的路,迟早要面对谢云湛。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因为她重活一世,就要永远躲着他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无妨,只是乍一起身有些晕,现在好了。我们走吧,别让你朋友们久等。”

萧煜不疑有他,立刻又高兴起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就在前面的醉仙楼雅间,很近的!”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紧紧包裹着她微凉的手指。这原本该是让阮清窈安心的触碰,此刻却让她心乱如麻。

醉仙楼,雅间。

萧煜推开门的瞬间,里面谈笑的声音略微一静。阮清窈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瞬间就落在了那个临窗而坐的身影上。

月白色的锦袍,清冷矜贵的气质,俊美无俦却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不是谢云湛,又是谁?

他正端着一杯茶,垂眸看着窗外的街景,似乎对来人不甚关心。

“兄弟们!我把阮小姐带来了!”萧煜朗声笑道,牵着阮清窈的手走了进去。

这时,谢云湛似乎才漫不经心地转过头。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萧煜脸上,随即,缓缓下移,定格在了他们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

那一瞬间,阮清窈清晰地看到,谢云湛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沉冰冷,仿佛腊月的寒潭,深不见底,带着一种几乎要噬人的风暴。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整个雅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这目光而凝固了。

阮清窈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萧煜更紧地握住。

萧煜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笑着介绍:“清窈,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最好的兄弟,谢云湛!云湛,这就是阮尚书家的千金,阮清窈小姐。”

谢云湛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直刺向阮清窈。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她前世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占有欲?

阮清窈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他……难道他也……

(3)

雅间内的气氛,因为谢云湛那冰冷彻骨的目光而骤然降至冰点。

其他几位公子哥,如永昌伯世子赵文轩、安远侯三公子李睿,也都感觉到了不对劲,面面相觑,不敢出声。他们与谢云湛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外露的,近乎失态的情绪。平日里,谢云湛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沉稳持重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变色。

可此刻,他盯着萧煜和阮清窈交握的手,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将那只手灼穿。

萧煜再是粗线条,也终于察觉到了好友的异常,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谢云湛,又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的阮清窈,下意识地侧身半步,将阮清窈稍稍挡在身后,笑着打圆场:“云湛?你怎么了?可是昨晚没休息好?脸色这般难看。”

谢云湛像是终于被这句话惊醒,他极慢极慢地移开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却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腾的惊涛骇浪,再抬眼时,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有暗流汹涌。

“无妨。”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只是有些意外。”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阮清窈,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种阮清窈看不懂的,深沉的痛楚。

阮清窈的心狠狠一揪。意外?他意外什么?意外本该在半年后成为他妻子的她,此刻却和他最好的兄弟牵手站在一起?

难道……他真的也重生了?这个念头让阮清窈遍体生寒。若真是如此,那眼前的谢云湛,就不再是那个尚且年轻的翰林院修撰,而是那个与她做了十三年夫妻,冷漠疏离,让她耗尽心血最终郁郁而终的当朝宰辅!

“意外什么?”萧煜浑然不觉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爽朗笑道,“是意外清窈这般美丽大方,还是意外我这般好运气?”

谢云湛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动作看似从容,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却泄露了他极不平静的内心。他放下茶杯,目光状似无意地再次落在阮清窈身上,语气平淡无波:“阮小姐,幸会。”

“……谢公子,幸会。”阮清窈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袖中的手却已微微颤抖。这简短的对话,与前世的无数次冷漠相对重叠,让她几乎窒息。

“都别站着了,坐,坐!”赵文轩连忙招呼着,试图活跃气氛。

众人落座,萧煜很自然地坐在了阮清窈身边,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他兴致勃勃地给阮清窈介绍在座的各位,分享着他们儿时的趣事。

阮清窈努力集中精神,配合地露出微笑,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的,如有实质的视线。谢云湛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几乎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在萧煜提到他时,淡淡应一声,其余时间,都沉默地看着窗外,或者……看着她。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震惊和怒火,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深沉,更执拗的东西,像是无形的蛛网,层层叠叠地缠绕过来,让她无所遁形。

“清窈,你尝尝这个醉仙楼的招牌醉鹅,味道极好!”萧煜夹了一块鹅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谢谢。”阮清窈刚要动筷,却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微的,瓷器与桌面碰撞的声音。

是谢云湛放下了茶杯。

他转过头,看向萧煜,语气听不出情绪:“阿煜,阮小姐似乎不喜油腻。”

萧煜一愣,看向阮清窈:“清窈,你不喜欢吗?”

阮清窈确实在前世因常年心情郁结,脾胃虚弱,不喜油腻。可这件事,除了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连她父母都未必清楚,谢云湛……他怎么会知道?是在前世那漫长的婚姻里,他无意中得知的吗?可他从未在意过。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果然……是重生的!

“我……”阮清窈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煜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连忙道:“不喜欢没关系,尝尝这个清蒸鲈鱼,很鲜嫩的!”他又忙着给她布菜,体贴入微。

谢云湛看着萧煜的动作,眸色更深,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阿煜,你与阮小姐,似乎很是熟稔?”

萧煜脸上顿时露出略带羞涩又自豪的笑容:“云湛,不瞒你说,我对清窈一见倾心,正在努力追求,希望她能应允嫁我为妻呢!”

“哐当!”

这次不是茶杯,是谢云湛手边的筷子掉落在了地上。

雅间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谢云湛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筷子,放在一旁,动作依旧优雅,但抬起头时,脸上那层平静的假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盯着萧煜,一字一句,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碴子:“你说什么?”

萧煜被好友这接二连三的反应弄得有些懵,但还是重复道:“我说,我想娶清窈为妻。”

“不行。”谢云湛几乎是立刻否决,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为什么不行?”萧煜皱起了眉头,脸上也带了丝不悦。任谁在心仪的女子面前,被好友如此直接地反对婚事,都会感到难堪和生气。

谢云湛的目光掠过阮清窈苍白的脸,最终定格在萧煜脸上,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冷意:“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与阮小姐相识不过月余,了解多少?镇北侯府门第显赫,你的婚事,恐怕也非你自己能全权做主。”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规劝好友慎重,合情合理,但阮清窈却听出了其中毫不掩饰的阻挠之意。

萧煜显然也听了出来,他霍地站起身,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和不服:“云湛!我敬你是兄弟,但我的心意,我很清楚!我喜欢清窈,想要娶她为妻,这与相识多久无关!至于我父亲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他们一向开明,只要是我真心所爱,他们定会同意!”

“真心所爱?”谢云湛也缓缓站起身,他与萧煜身高相仿,但气质迥异,一个冷峻如冰,一个热烈如火。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你了解她多少?就敢妄言真心?”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阮清窈,那眼神深邃如同寒潭,里面翻涌着阮清窈前世今生都未曾读懂的情绪,有痛,有怒,有不解,还有一丝……近乎偏执的疯狂?

“谢云湛!”萧煜彻底怒了,他上前一步,挡在阮清窈身前,隔绝了谢云湛的视线,“你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再针对清窈?我喜欢她,想要娶她,这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谢云湛低低地重复了一句,他看着萧煜护着阮清窈的姿态,看着阮清窈躲在萧煜身后,那明显疏远抗拒他的模样,眼底最后一丝理智似乎也崩断了。他猛地看向阮清窈,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戾气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因为,她不能嫁给你。”

他顿了顿,在阮清窈骤然收缩的瞳孔和萧煜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因为,她是我谢云湛未过门的妻子。”

(4)

“轰——!”

谢云湛的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雅间鸦雀无声。

赵文轩和李睿目瞪口呆,看看谢云湛,又看看脸色煞白的阮清窈,再看看气得浑身发抖的萧煜,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谢云湛未过门的妻子?谢家和阮家何时定的亲?他们怎么从未听说?

萧煜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愣在原地,好半晌,他才猛地转头,看向阮清窈,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清窈……他,他说的是真的?你……你和他……”

“不是!没有的事!”阮清窈急声否认,她用力甩开萧煜的手,站起身,因为激动,身体微微发颤。她直视着谢云湛,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决绝,“谢公子!请你慎言!我阮清窈与你毫无瓜葛,何时成了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如此毁我清誉,究竟意欲何为!”

她的话,清晰,坚定,带着一种划清界限的决然。

谢云湛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抗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前世,她即便失望,即便伤心,也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她总是带着一丝卑微的期盼,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们之间那脆弱的夫妻关系。

可现在,她看着他的眼神,只有冰冷和排斥。

难道……前世十三年的夫妻情分,对她而言,就真的如此不堪?不堪到重活一世,她宁愿选择相识不过月余的萧煜,也要迫不及待地逃离他?

一股混杂着恐慌、愤怒和不甘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内翻涌。他不能接受!他绝不允许!

“毫无瓜葛?”谢云湛向前一步,逼近阮清窈,无视了挡在中间的萧煜,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声音低沉而危险,“阮清窈,你当真觉得,我们能毫无瓜葛?”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眼神太过侵略性,仿佛他们之间真的有着某种无法斩断的羁绊。

阮清窈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前世被他的冷漠支配的恐惧再次袭来,但她强迫自己站稳,不能退缩。一旦退缩,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谢云湛!”萧煜彻底被激怒了,他一把揪住谢云湛的衣襟,双目赤红,“你混蛋!你凭什么这么逼问她?未过门的妻子?这种谎话你也编得出来!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们之前有没有什么,现在,我喜欢清窈,我要娶她!你休想破坏!”

谢云湛任由萧煜揪着自己的衣襟,他的目光却依旧没有从阮清窈脸上移开,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像是誓言,又像是诅咒:“你想嫁给他?”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除非我死。”

“你!”萧煜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挥拳就要打过去。

“阿煜!住手!”赵文轩和李睿见状,连忙上前死死拉住萧煜。

“云湛!你少说两句!”李睿也焦急地劝着谢云湛。

雅间内乱成一团。

阮清窈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看着谢云湛那偏执到近乎疯狂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冰冷。她终于可以肯定,谢云湛,那个前世让她郁郁而终的夫君,他也重生了!而且,他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萧煜!”阮清窈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萧煜挣扎的动作一顿,看向她。

阮清窈看着他因愤怒而发红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力。她原本以为,选择萧煜,是逃离前世悲剧的最好选择,却没想到,会将这个阳光般的少年,也拖入这泥潭之中。

“对不起,今天……我先回去了。”她说完,不再看任何人,尤其是谢云湛,转身快步离开了雅间,几乎是落荒而逃。

“清窈!”萧煜想追出去,却被赵文轩和李睿死死拉住。

“阿煜!冷静点!”

“让她走!”谢云湛冰冷的声音响起,他整理了一下被萧煜揪皱的衣襟,神色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那眼底深处,依旧是化不开的浓墨。

萧煜猛地甩开赵文轩和李睿,赤红着眼睛瞪着谢云湛:“谢云湛!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和清窈,到底怎么回事?!”

谢云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属于前世宰辅的威压:“怎么回事?”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阮清窈匆忙登上马车离去的身影,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阮清窈,这一生,只能是我谢云湛的妻子。”

(5)

醉仙楼的风波,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京中传开。

虽然细节众说纷纭,但核心内容却惊人一致:镇北侯府的二公子萧煜与翰林院谢修撰谢云湛,为了阮尚书家的千金阮清窈,在醉仙楼险些大打出手!谢修撰更是当众宣称,阮小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一时间,京中哗然。

阮清窈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羡慕、嫉妒、猜测、非议……各种目光纷至沓来。

阮尚书和阮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流言搞得焦头烂额,急忙叫来女儿询问。

“窈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谢家公子……?”阮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还有萧将军……你们……”

阮清窈跪在父母面前,心中充满了愧疚和坚定。她知道,必须快刀斩乱麻。

“父亲,母亲,”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决,“女儿与谢云湛谢公子,绝无任何私情,更无婚约。他那日所言,纯属无稽之谈,女儿也不知他为何要如此毁女儿清誉。”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萧将军……他确实对女儿有意,女儿……女儿也觉得他为人赤诚,骁勇上进,是个……是个可托付之人。”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阮尚书眉头紧锁:“谢云湛此子,年纪轻轻便已是翰林院修撰,才华横溢,深得圣心,前途不可限量。他为何要凭空捏造此事?这于他名声并无益处。”他沉吟片刻,“至于萧煜……镇北侯府自然是极好的门第,萧煜本人也确是少年英才,只是……他常年在军中,性子怕是跳脱了些,不如谢云湛沉稳。”

显然,在阮尚书看来,无论是家世还是个人前程,谢云湛都是更稳妥的选择。更何况,如今流言蜚语满天飞,若能与谢家结亲,反而是平息风波的最好方法。

阮清窈心中一急,连忙叩首:“父亲!女儿对谢公子绝无半分男女之情!若强行嫁与他,女儿……女儿宁愿终身不嫁!”

她不能说出重生之事,只能用如此决绝的态度表明心意。

阮夫人最是心疼女儿,见她如此,连忙扶起她,对阮尚书道:“老爷,窈窈既然心属萧将军,那谢家公子又行为古怪,这婚事……还需从长计议,总不能委屈了女儿。”

阮尚书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此事容后再议。只是窈窈,近日你便少出门吧,避避风头。”

“是,女儿遵命。”阮清窈低声道,心中却并未放松。她知道,谢云湛既然当众说了那样的话,就绝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没过两日,谢云湛便亲自登门拜访阮尚书。

阮清窈被叫到花厅时,远远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青色的直缀,身姿挺拔,正与阮尚书交谈,侧脸线条冷硬,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晚辈那日酒后失言,连累阮小姐清誉,心中实在愧疚难安。今日特来向世伯请罪,并向阮小姐赔礼。”谢云湛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阮清窈脚步一顿,心中冷笑。酒后失言?骗鬼呢!他那日清醒得很!

她走进花厅,敛衽行礼:“父亲。谢公子。”

谢云湛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那目光深沉,带着一种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歉疚,有探究,更有一种势在必得。

“阮小姐,”他起身,拱手一礼,“那日谢某言语唐突,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阮清窈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疏离:“谢公子言重了。只是公子日后还需谨言慎行,以免再生误会。”

谢云湛看着她疏冷的态度,眸色微暗,却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了过来:“这是一点赔礼,望阮小姐笑纳。”

阮清窈没有接。

阮尚书打圆场道:“窈窈,谢公子也是一片诚意。”

阮清窈这才勉强接过,看也未看,便交给了身后的春桃。

谢云湛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淡,转而看向阮尚书,语气郑重:“阮世伯,那日虽是无心之失,但流言已起,于阮小姐名声有损。云湛愿负起责任,正式向府上提亲,求娶阮小姐为妻,以正视听。”

来了!他果然还是说出来了!

阮清窈猛地抬头,脱口而出:“我不同意!”

花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阮尚书脸色一沉:“窈窈!不得无礼!”

谢云湛却并未动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阮清窈,声音低沉:“阮小姐为何不同意?可是谢某有何处做得不好?”

他明知故问!阮清窈胸中气血翻涌,前世种种委屈涌上心头,她看着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只觉得无比讽刺。

“谢公子才华出众,家世显赫,是京中多少闺秀的春闺梦里人。”阮清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字句清晰地说道,“只是小女子福薄,自觉与公子并非良配,不敢高攀。且……小女子心中已有所属,望公子成全。”

她直接搬出了萧煜,希望能让他知难而退。

谢云湛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去。他盯着阮清窈,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风暴再起。

“心中已有所属?”他缓缓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是萧煜?”

“是。”阮清窈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阮尚书见状,头疼不已,连忙道:“谢贤侄,小女年幼无知,言语冒犯,还望海涵。这婚事……且容老夫与内子再商议商议。”

谢云湛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世伯,阮小姐,云湛心意已决。此生非阮小姐不娶。”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阮清窈身上,那眼神偏执得令人心惊。

“我会等。等到阮小姐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说完,他躬身一礼,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阮清窈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了下来,让她喘不过气。

非她不娶?等到回心转意?

谢云湛,你究竟是幡然醒悟,还是……只是不甘心?

(6)

谢云湛正式向阮家提亲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与此同时,萧煜也顶着巨大的压力,回到镇北侯府,向父母表明了自己要娶阮清窈的决心。

镇北侯夫妇起初并不太赞同。一来,阮清窈如今深陷流言中心;二来,他们更属意与将门联姻,对阮家这样的清流文官之家并不十分热衷;三来,竞争对手是风头正劲、深得帝心的谢云湛,为了一个女子与谢家交恶,在他们看来并非明智之举。

但萧煜态度异常坚决,甚至跪在父母面前立誓,非阮清窈不娶。镇北侯夫人心疼儿子,见儿子如此认真,又私下打听过,得知阮清窈品貌俱佳,并非轻浮之人,态度便有所松动。加上萧煜的兄长也在旁帮腔,说二弟难得动心,对方又是阮尚书嫡女,门第也还算相配,最终,镇北侯勉强点了头。

于是,镇北侯府也正式派人前往阮家,表达了结亲的意向。

这一下,阮家彻底成了京中的焦点。一边是势头迅猛、前途无量的翰林新贵谢云湛,一边是军功赫赫、圣眷正浓的镇北侯府二公子萧煜,两人为了阮家女争相求娶,这简直是话本里才有的情节!

阮尚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两家都是他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的。

他将阮清窈叫到书房,长叹一声:“窈窈,如今这情形,为父也不好独断专行。你……你自己究竟属意谁?今日必须给为父一个准话。”

阮清窈毫不犹豫:“女儿选萧煜。”

“为何?”阮尚书看着她,“抛开家世前程不谈,谢云湛此人,沉稳持重,心思缜密,乃是经世之才;萧煜虽骁勇,但性子跳脱,略显浮躁。为何你偏偏……”

“父亲,”阮清窈打断他,眼中是看透世事的清明,“谢云湛或许很好,但他不适合女儿。与他在一起,女儿只觉得压抑窒息。而萧煜,他让女儿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是开心的。”

她无法解释前世,只能用自己的感受来说服父亲。

阮尚书凝视女儿良久,从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一丝他看不懂的沧桑。他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便依你。”

“多谢父亲!”阮清窈喜极而泣,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很快,阮家便婉拒了谢家的提亲,接受了镇北侯府的聘礼,阮清窈与萧煜正式定亲。

消息传出,有人为谢云湛惋惜,有人羡慕萧煜好运气,更有人等着看阮清窈这“红颜祸水”日后如何收场。

定亲之后,萧煜欣喜若狂,来往阮府更加频繁,变着法子地逗阮清窈开心。他带她去跑马,教她射箭,给她讲边关的风土人情和军中趣事。阮清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前世的阴霾似乎在萧煜阳光般的照耀下,渐渐消散。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摆脱前世的命运,开启全新的人生了。

然而,谢云湛那边,却并未如她所愿地放弃。

他被阮家拒亲,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依旧按部就班地在翰林院当值,甚至因为几篇出色的策论,更得皇帝赏识。他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偶尔在宫宴或别的场合遇到阮清窈,他的目光总是会久久地停留在她身上,那目光深沉、复杂,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执念。

这一日,阮清窈与林薇薇等几位手帕交在茶楼小聚,恰好遇到了与同僚在此议事的谢云湛。

避无可避,阮清窈只能硬着头皮与他见了礼。

谢云湛看着她,目光在她发间那支萧煜送的赤金海棠珠花步摇上停留了一瞬,眸色微暗,语气却平淡:“阮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劳谢公子挂心,一切安好。”阮清窈垂眸应道,只想尽快离开。

谢云湛却似乎没有就此别过的意思,他上前一步,距离近得让阮清窈能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带着淡淡书墨清冷的气息。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谢云湛将她的抗拒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痛色,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就这般厌我?”

阮清窈抿紧嘴唇,不答。

谢云湛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前世她病重时苍白脆弱的脸庞与眼前这张鲜活却对他充满抵触的脸重合在一起,让他的心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何重来一世,一切会变成这样。他以为他们有机会重新开始,弥补前世的遗憾,可她却毫不犹豫地投向了他人的怀抱。

“是因为柳如丝吗?”他忽然问道,声音沙哑。

阮清窈猛地一怔,倏然抬头看他。

柳如丝!那个前世寄居在宰辅府,被谢云湛“特殊关照”的小白花表妹!他果然记得!他果然什么都记得!

看着阮清窈骤然变化的脸色,谢云湛心中了然,同时也涌起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因为那个他几乎没什么印象,只是因为母亲嘱托才稍加照拂的远房表妹?

“我与她,并无……”他试图解释。

“谢公子!”阮清窈厉声打断他,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你与谁有什么,与我无关!我如今已与萧煜定亲,还请谢公子自重,莫要再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

说完,她不再看他那瞬间变得苍白灰败的脸色,拉着不明所以的林薇薇,快步离开。

谢云湛僵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闭眼离去的那一刻。无边无际的恐慌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她恨他。她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柳如丝,恨了他一世,甚至延续到了这一世。

而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

(7)

时光荏苒,转眼半年过去。阮清窈与萧煜的婚期将近。

这半年里,阮清窈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谢云湛碰面的场合,专心待嫁。萧煜的体贴和热情,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她亲自绣嫁衣,打理嫁妆,忙碌而充实。

谢云湛似乎也沉寂了下去,不再有任何举动。只是偶尔从父亲口中,听到他升迁的消息,或是他提出的某项政见得到了陛下的嘉许。他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朝堂上越发耀眼。

阮清窈只当是前世的纠葛终于要彻底过去。

然而,就在婚期前半个月,边关突发战事。北狄犯境,来势汹汹。

军情紧急,朝廷迅速调兵遣将。镇北侯挂帅,萧煜作为先锋,随军出征。

消息传来,阮清窈心中不免担忧。战场刀剑无眼,纵然萧煜骁勇,也难免意外。

萧煜前来辞行时,依旧是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他握着阮清窈的手,自信满满:“清窈,别担心!等我打了胜仗回来,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到时候,看谁还敢说半句闲话!”

阮清窈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努力露出笑容:“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吧!”萧煜用力抱了抱她,翻身上马,带着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奔赴边疆。

萧煜走后,阮清窈的心便悬了起来,每日除了为婚事做准备,便是关注边疆的战报。

起初,战事进展顺利,捷报频传。萧煜作为先锋,更是屡立奇功,名声大噪。阮清窈稍稍安心。

然而,两个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局势急转直下。镇北侯所率主力中了敌军埋伏,陷入重围,损失惨重。先锋萧煜为救父帅,率部断后,陷入敌军重重包围,生死不明!

噩耗传回京城,举朝震惊。

镇北侯府一片愁云惨淡,阮清窈得知消息时,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她紧紧攥着春桃的手,脸色苍白如纸,喃喃自语。前世,萧煜并未在此时遭遇不测,他一直是北疆的守护神,直到她死前,他都安然无恙。难道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命运的轨迹?

巨大的恐慌和自责攫住了她。

朝廷上,关于是战是和,争论不休。主和派认为应及时止损,与北狄谈判;主战派则要求增兵救援。

就在这纷乱之际,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站了出来——谢云湛。

他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上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平狄策》,不仅详细分析了敌我形势,提出了具体的作战方略,更是力排众议,坚决主张增兵救援,痛击北狄,以振国威!

他的策论高瞻远瞩,策略精妙,甚至连粮草调度、行军路线都考虑得周详备至,让许多沙场老将都为之叹服。皇帝龙心大悦,当即采纳了他的建议,决定增兵北疆。

更让人震惊的是,谢云湛主动请缨,愿以监军身份,亲赴前线,督运粮草,协调各方!

一个文官,还是前途无量的翰林清贵,竟然要亲涉险地?所有人都觉得谢云湛疯了。

只有阮清窈,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谢云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国事?还是为了……萧煜?或者……是为了她?

她不敢深想。

谢云湛很快便启程离京。临行前,他竟特意绕道阮府,求见阮清窈。

阮清窈本不想见,但想到生死未卜的萧煜,想到奔赴前线的谢云湛,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在了鬟的陪同下,在花厅见了他。

不过数月不见,谢云湛清瘦了些,但眼神却更加锐利深邃,周身的气度也愈发沉稳迫人。

“阮小姐,”他看着她,目光复杂,“我要去北疆了。”

“……谢公子高义,清窈佩服。”阮清窈垂眸道。

谢云湛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若我能救他回来,你……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阮清窈猛地抬头,撞进他深沉如海的眼眸中。那里面,有期待,有紧张,更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竟然……是为了这个?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阮清窈的心头。前世他视她如无物,今生她另择良人,他却为了一个“机会”,甘愿奔赴生死未卜的战场?

“谢云湛,”阮清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何必如此?我们之间……早已过去了。”

“过去了吗?”谢云湛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她,声音低沉而沙哑,“可对我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清窈,前世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冷落了你。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

他终于亲口承认了!承认了前世,承认了他的辜负!

阮清窈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那些被她刻意压抑、刻意遗忘的委屈和心痛,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哽咽着,别过头去。

“有意义!”谢云湛语气急切,“清窈,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狡辩。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一个……重新认识我,看清我的机会。”

他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如刀绞,想要伸手为她拭泪,却终究不敢唐突。

“我会把萧煜平安带回来。”他最终只是郑重地,如同立誓般说道,“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然。

阮清窈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泪流满面,心中乱成一团。

谢云湛,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8)

谢云湛走后,京城的日子变得格外漫长而难熬。

阮清窈每日都在祈祷和焦虑中度过,既盼着边疆传来好消息,又害怕听到更坏的消息。她对谢云湛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有前世的怨,有今生的恼,有对他突然“醒悟”的不解,更有此刻,对他奔赴险地,或许是为了兑现承诺而产生的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爱的是萧煜,是那个给她带来阳光和快乐的少年将军。可谢云湛离去时那决绝而深沉的背影,却总是不经意地闯入她的脑海。

两个月后,边疆终于传来捷报!

在谢云湛的协调和督运下,援军和粮草及时抵达,与被困的镇北侯部里应外合,大破北狄敌军!北狄主力溃败,被迫求和!

更让人欣喜的是,在清理战场时,找到了重伤昏迷,但侥幸生还的萧煜!他被及时送回后方救治,保住了性命!

消息传回,京城欢腾。

镇北侯府和阮家更是喜极而泣。

又过了一个月,大军凯旋。

皇帝龙颜大悦,对有功之臣大加封赏。镇北侯府一门忠烈,赏赐无数。萧煜因断后之功,伤势痊愈后必有重用。而最令人瞩目的,却是以文官之身立下奇功的谢云湛!他不仅出色完成了监军重任,更在关键时刻提出了关键性的战术建议,被皇帝破格擢升,入主内阁,成为了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臣!真正是一步登天!

凯旋宴上,万众瞩目。

萧煜因伤势未愈,未能出席。阮清窈随着父母入宫赴宴。

宴会上,她看到了站在文武百官前列的谢云湛。他穿着绯色的官袍,身姿挺拔,清俊的容颜在宫灯的映照下,少了几分往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沉稳与威仪。他正在与同僚交谈,举手投足间,已是真正的权臣气度。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谢云湛转过头,视线穿越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

阮清窈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目光不再像从前那样冰冷阴沉,也不再充满偏执的疯狂,而是变得深沉、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询问。

他是在用目光问她:我做到了,你的答案呢?

阮清窈慌乱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心中却如同揣了一只小鹿,砰砰直跳。

宴会中途,阮清窈离席到御花园透气。冬日的御花园,有些萧瑟,寒梅却开得正盛。

她刚在一处梅树下站定,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谢云湛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着枝头怒放的红梅。

“他恢复得很好,太医说,再休养两三个月,便能痊愈如初。”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谢谢。”阮清窈低声道。这句谢谢,是为萧煜,也是为他兑现了承诺。

一阵沉默。

寒风掠过,阮清窈下意识地拢了拢披风。

谢云湛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大氅,动作自然地披在了她身上。

阮清窈一怔,想要拒绝,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

“别动,天冷。”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大氅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那股熟悉的书墨冷香,将她整个人包裹住,驱散了周围的寒意。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前世,她曾无数次渴望过这样的温暖,却从未得到过。

眼眶有些发热。

“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声,声音带着哽咽,“为什么前世……你要那样对我?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娶我?娶了我,又为何那般冷漠?”

这是困扰了她两世的心结,是她所有痛苦和逃离的根源。

谢云湛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眼中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痛悔和愧疚。

“对不起,清窈。”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前世,是我愚蠢,是我自负,是我……被所谓的家族责任和仕途前程蒙蔽了双眼。”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将所有隐藏的心事剖白。

“我娶你,起初确实有家族联姻的考量。但我并非对你无情。”他看着她,目光坦诚而痛苦,“只是那时,我太过年轻,也太过……不懂得如何表达。我以为,给你稳定的生活,给你宰辅夫人的尊荣,便是对你好。我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政务之中,以为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才是男人最大的责任。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你也需要陪伴,需要温情……”

“那柳如丝呢?”阮清窈追问,这是她前世最大的刺。

“柳如丝?”谢云湛蹙眉,似乎想了片刻才记起这个人,“她只是母亲一位远房亲戚的遗孤,母亲嘱托我稍加照拂。我对她,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情。只是她性子怯懦,又寄人篱下,我若过于严厉,恐她难以自处,故而态度稍显温和。却不想……竟让你误会至此……”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前世的他,确实是个工作狂,对后院之事从不关心,对谁都一副冷面孔,对柳如丝那偶尔的“温和”,在她看来,便成了特殊。

难道……前世的一切,竟是一场巨大的误会?是她敏感多心,是他迟钝冷漠,两人阴差阳错,最终蹉跎了一生?

阮清窈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痛楚和真诚,心中的坚冰,似乎在一点点融化。

“清窈,”谢云湛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前世我欠你太多,太多。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根本无法弥补你曾经受过的伤害。我不敢奢求你立刻原谅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这一生,来弥补前世的过错,好好爱你,疼你,护你,可好?”

他的目光充满了祈求,带着一种卑微的期待。

阮清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恨了他那么久,怨了他那么久,到头来,却发现可能只是一场可悲的误会?这让她情何以堪?

“太晚了……”她摇着头,泣不成声,“我已经……已经和萧煜定亲了……”

“不晚。”谢云湛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而温柔,“只要你心里,还有一点点我的位置,就不晚。萧煜那里……我会去解释,去请罪。所有的骂名和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9)

阮清窈的心,彻底乱了。

谢云湛的坦诚和悔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封闭已久的心门。前世的委屈和今生的怨怼,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可同时,她对萧煜的承诺和感情,又像是一道枷锁,让她无法轻易回应谢云湛。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萧煜伤势好转,回到了京城。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阮府见阮清窈。

不过数月不见,萧煜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明亮,看到阮清窈,他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就想拥抱她。

“清窈!我回来了!”

阮清窈看着他依旧热情洋溢的脸,脚步却下意识地顿了顿,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萧煜的眼睛。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走上前,仔细打量她:“怎么了?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还是……被我吓到了?”他指了指自己胸前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故作轻松地开玩笑。

阮清窈看着他强装笑颜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愧疚和心疼。她摇摇头:“没有,只是……看你瘦了这么多,伤势真的无碍了吗?”

“放心吧!你未来夫君我命硬得很!”萧煜拍拍胸口,随即又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冷气,逗得阮清窈忍不住笑了出来,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然而,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萧煜敏锐地感觉到,阮清窈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不再像从前那样纯粹而依赖。他听说了谢云湛请缨赴北疆的事,也听说了谢云湛在宫宴后与阮清窈在御花园单独见面的事。

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谢云湛对阮清窈,是认真的。而阮清窈……她动摇了。

几日后,萧煜主动约阮清窈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马场。

冬日的马场,草木枯黄,显得有些萧索。萧煜没有骑马,只是和阮清窈并肩慢慢地走着。

“清窈,”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再像往常那样跳脱,带着一丝罕见的沉稳,“有件事,我想问你,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阮清窈心中一跳,预感到他要问什么。

“你……还喜欢我吗?”萧煜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着和不安,“或者说,你心里……是不是有谢云湛了?”

阮清窈张了张嘴,看着萧煜那双不再充满笑意,而是带着紧张和脆弱的眼睛,那些准备好的,想要含糊其辞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不能欺骗他,也不能欺骗自己。

“……对不起,萧煜。”她低下头,声音充满了愧疚,“我……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乱。”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她承认“心乱”,萧煜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阮清窈以为他会发怒,或者会难过地离开。

然而,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释然和理解。

“其实……我早就有点感觉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从醉仙楼那次,他看你的眼神,你看他的反应……我就觉得,你们之间,不像毫无瓜葛。只是我当时……不愿意相信,也不甘心。”

“萧煜,我……”

“你不用道歉,清窈。”萧煜打断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更何况……谢云湛那家伙,虽然我以前看他不顺眼,但这次在北疆,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厉害角色,有担当,有谋略。他为了你,能做到那般地步……连我都有点佩服他了。”

他顿了顿,看着阮清窈,眼神真诚而温暖:“我希望你幸福,清窈。无论是跟我,还是跟他。如果你觉得,跟他在一起更快乐,那我……祝福你们。”

说完这番话,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圈微微发红,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阮清窈的眼泪却瞬间决堤。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像太阳一样照亮她的少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酸楚。

“萧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泣不成声。

萧煜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揉揉她的头发,最终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丫头,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他努力笑着,“我们还是朋友,对吧?以后要是谢云湛那家伙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第一个帮你揍他!”

他的宽容和成全,让阮清窈心中的愧疚更深,也让她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内心的选择。

和萧煜在一起,是轻松快乐的,像沐浴在阳光下。可她对谢云湛,那份感情太复杂,有前世刻骨铭心的痛,也有今生难以割舍的牵绊。恨与爱,早已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谢云湛的悔悟和付出,像水滴石穿,终究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送阮清窈回府后,萧煜独自一人去了醉仙楼,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他便向朝廷上了折子,自请驻守北疆三年。

离开京城那日,只有几个至交好友前去送行。

萧煜看着人群中并未出现的阮清窈和谢云湛,洒脱地笑了笑,翻身上马,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兄弟们,保重!三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

他朗声大笑,策马扬鞭,奔赴他的疆场,将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留在了身后。

(10)

萧煜的离开,让阮清窈消沉了一段时间。她感激萧煜的成全,也惋惜那段真挚的感情。但她也明白,这对他们三人而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谢云湛并未因萧煜的离开而急于逼迫阮清窈做出决定。他只是默默地守在她身边,用他的方式,一点点弥补前世的亏欠。

他会记得她所有细微的喜好,会在她蹙眉时第一时间察觉,会在下雨天提前备好伞等在阮府门外,会在她父亲偶感风寒时,亲自寻来对症的药材……

他的体贴,不再是前世那种流于表面的、冰冷的“关照”,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细致入微的关怀。他学会了表达,学会了将她放在第一位。

阮清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改变。那颗因前世而冰封的心,在他的耐心和温暖下,渐渐复苏。

春暖花开之时,谢云湛再次登门提亲。

这一次,没有流言蜚语,没有竞争对手,只有他一颗真挚而忐忑的心。

阮尚书和阮夫人看着日渐消瘦,却眼神坚定的女儿,又看了看门外那位权倾朝野,却对他们女儿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年轻阁臣,最终,将选择权交给了阮清窈。

阮清窈看着站在花厅中,身姿挺拔,目光灼灼望着她的谢云湛。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他的眼中,有期待,有紧张,更有一种历经两世,失而复得的珍视。

前世冰冷的记忆,与今生温暖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交替闪现。

那些委屈和怨恨,似乎在时光的流逝和他真诚的弥补中,渐渐淡去。剩下的,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复杂而深刻的情感。

她想起御花园中,他坦诚的悔悟;想起他奔赴北疆时决绝的背影;想起他小心翼翼为她披上大氅的温柔;想起他日复一日,润物细无声的陪伴……

或许,老天让她重生,不仅仅是为了逃离,更是为了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一个解开误会,弥补遗憾,重新相知相守的机会。

恨,太累了。她已经恨了一世,不想再恨了。

或许,原谅和重新开始,需要更大的勇气。

阮清窈深吸一口气,迎着谢云湛紧张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轻如蚊蚋,却如同天籁,在谢云湛耳边炸响。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答应了!她真的答应了!

他激动地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又怕唐突,只能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清窈……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阮清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烟消云散。她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微颤的手。

“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谢云湛。”

“绝不会!”谢云湛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如同握住了稀世珍宝,目光坚定如磐石,“此生绝不负你。”

半年后,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在京城举行。

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谢云湛,十里红妆,迎娶阮尚书嫡女阮清窈。

这场曾经充满波折和争议的婚事,如今只剩下满满的祝福。所有人都说,谢首辅与夫人鹣鲽情深,乃是天作之合。

新婚之夜,红烛高燃。

谢云湛轻轻掀开阮清窈的红盖头,看着烛光下她明艳动人的脸庞,恍如隔世。

“夫人。”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眷恋和满足。

阮清窈抬眸看他,盈盈一笑,眼中再无前世的阴霾,只有属于新嫁娘的羞涩和幸福。

“夫君。”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谢云湛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真实的温度和心跳。

“清窈,这一世,能重新遇见你,娶你为妻,是我谢云湛最大的幸运。”他在她耳边低语,郑重承诺,“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护你,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阮清窈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宁静。

前世的遗憾,在今世得到了圆满。

曾经的误会和伤痛,在爱与时间的抚慰下,终将愈合。

重要的是,他们抓住了这次重来的机会,没有再次错过彼此。

窗外,月华如水,星河璀璨。

窗内,红帐春暖,鸳鸯交颈。

这一次,他们的故事,将是幸福美满的结局。

来源:小林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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