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耳麦里,导播惊慌失措的尖叫被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切断,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电流嘶鸣。
冰冷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不,是我的血液凝固了。
聚光灯的温度炙烤着我的皮肤,但我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耳麦里,导播惊慌失措的尖叫被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切断,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电流嘶鸣。
那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我的耳朵,缠绕住我的心脏。
我看到对面摄像机后面,那个一直带着温和微笑的技术总监冯哲,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不再温和,像两把淬了冰的尖刀,直直刺入我的瞳孔。
他对我做了一个口型。
“画眉”。
我的代号。
那一刻,我知道,我暴露了。
01
“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收看今晚的《环球视点》,我是萧然。”
我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练习过上万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有亲和力,又不失新闻人的严肃。
演播厅里,巨大的弧形屏幕上正播放着节目的片头,激昂的音乐和快速切换的国际画面,是我每天工作的背景音。
但今天,这背景音里似乎混杂着一丝我无法言说的杂音。
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尖锐而刺耳,却又只存在于我的脑海里。
我的手心有些潮湿,紧握着提示卡的指尖微微发白。
我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始终锁定在我身上。
来自控制室,那个新来的技术总监,冯哲。
他自称“暗鸦”,一个在技术圈里颇有几分神秘色彩的名字。
他来电视台三个月,凭借高超的技术和圆滑的手腕,迅速坐稳了技术总监的位置,甚至连林总都对他赞不绝口。
可我总觉得,他那副金丝眼镜后面,藏着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只有我自己能感觉到。
是沈佳发来的,我的联络员。
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天气预报的截图,显示今晚有雷阵雨。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暗号。
“雷阵雨”,意味着“深渊”组织今晚极有可能行动。
而我,代号“画眉”,是国安局插在敌人心脏里最深的一根钉子,也是唯一能在行动开始前发出最高级别预警的人。
我的任务,就是在今晚的直播中,用一个看似无意的“口误”,启动国安局的紧急反制行动——“净空计划”。
这个“口误”被设计得极其复杂。
它不是一个简单的词,而是一个由特定词汇顺序、微不可查的语调变化,以及一个持续不到零点五秒的眼神偏移,所构成的“听觉-视觉特征码”。
只有国安局后台那台代号“谛听”的超级计算机,才能在海量的直播信号中,精准地捕捉并识别这个信号。
对普通观众来说,那最多只是主持人的一次微小失误,甚至根本不会被察觉。
但对敌人而言,一旦他们察觉到任何异常,我就会立刻从一个光鲜亮丽的主持人,变成一个被困在笼中的死人。
“萧然,准备好了吗?马上进第一个环节。”
林总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一丝催促。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镜头点了点头。
“好的,林总。”
控制室里,冯哲正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看似在放松,但他的视线却死死锁定在监视器墙上,那个属于我的特写镜头上。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能感觉到他那几乎化为实质的审视。
这让我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不能慌,绝对不能。
我从业十年,主持过无数次大型直播,应对过各种突发状况。
地震、火灾、恐怖袭击的现场连线,我都能做到镇定自若。
我的心理素质,是我的伪装,也是我最强大的武器。
“今天我们要关注的第一个焦点,是关于近期在马六甲海峡附近发生的一系列海盗事件……”
我开始播报新闻,声音平稳,语速均匀,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我的大脑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一边流畅地处理着稿件上的文字,一边疯狂地计算着说出那个“密令”的最佳时机。
演播厅的空调开得很足,但我却感觉越来越热,聚光灯像一个个小太阳,烤得我口干舌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必须找到一个完美的切入点,一个能让那句“口误”听起来最自然、最不像刻意为之的瞬间。
冯哲的目光越来越锐利,我甚至能透过冰冷的镜头,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他开始怀疑我了。
我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可能就没机会了。
就在我准备插播一段专家评论的间隙,我看到了一个机会。
那段评论的结尾,提到了历史上的航运安全问题。
就是现在!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
02
“好的,感谢专家的解读。确实,航运安全自古以来就是一道难题,”我顺着话题往下说,表情自然,语气诚恳,“正如历史上的马六甲海峡,那里的风,总是向北,带着咸涩的味道,七天不止……”
就在我说出“风,总是向北”时,我的语调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上扬,几乎无法被人类的耳朵察觉。
而在说到“咸涩”这个词时,我的眼睑极快地眨动了一下,视线在零点三秒内从主摄像机偏移到了右侧的辅助机位,然后迅速收回。
最后的“七天不止”,我的语速比正常情况下快了百分之五。
完成了。
信号已经发出。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后背的衬衫瞬间被冷汗浸透。
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继续微笑着面对镜头,准备接入下一条新闻。
但就在这时,我看到控制室里的冯哲,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他却毫不在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怀疑,以及一丝……恍然大悟的残忍。
他虽然无法像“谛听”那样瞬间解析出密令的全部含义,但他那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意识到了——我,有问题。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耳麦里传来了沈佳的声音,那是一种经过特殊加密的频道,只有我能听到。
她的声音急促,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画眉’,信号确认!‘谛听’已响应!‘净空计划’启动!李队他们正在突入,坚持住!”
我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但下一秒,这颗刚刚落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我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响,从演播厅厚重的隔音门外传来。
那声音很轻,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但我的耳朵经过特殊训练,对这种声音异常敏感。
那是子弹上膛后,弹壳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压抑的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枪声四起。
不再是压抑的、带着消音器的声音,而是清脆响亮的自动步枪点射声!
演播厅外的走廊里,瞬间变成了战场!
“怎么回事?外面什么声音?”林总惊慌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
“保安!保安!快去看看!”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混乱的杂音和几声短促的惨叫。
演播厅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慌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深渊”的人。
他们动手了!
冯哲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他几乎在我发出信号的瞬间,就启动了他的后备计划。
控制室里,冯哲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导播,冲到控制台前,眼神冰冷而疯狂。
“切断所有对外信号!启动内部屏蔽!快!”他对着身边的技术人员咆哮道。
同时,他按下了耳边一个隐秘的通讯器。
“A组、C组,封锁所有出口!目标在三号演播厅,他是‘画眉’!给我活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控制室里,却像一道惊雷。
所有人都被他那句“他是‘画眉’”给震住了,他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能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演播厅的门,被人从外面用重物狠狠地撞击着,发出“砰砰”的巨响。
直播还在继续,摄像机还亮着红灯,但我知道,这些画面已经传不出去了。
这里,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一座即将被血与火吞噬的孤岛。
我必须拖延时间。
为李明他们争取突入的时间。
我看着镜头,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各位观众,我们似乎遇到了一些技术问题,请大家不要离开,精彩马上回来。”
我说完,对着镜头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从容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我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越是危急的时刻,越要冷静。
这是我成为特工的第一课。
演播厅的门,终于在一次剧烈的撞击下被撞开了。
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武器的蒙面人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演播厅里的每一个人。
尖叫声,终于无法抑制地爆发了。
03
“都别动!谁敢动一下,我就打爆他的头!”
领头的蒙面人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演播厅里的工作人员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总更是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依然坐在主播台上,没有动。
我的目光越过那些黑洞洞的枪口,看向了门口。
冯哲走了进来。
他已经摘掉了那副金丝眼镜,露出了眼镜下那双阴鸷而锐利的眼睛。
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技术总监,而是一头露出了獠牙的恶狼。
“萧然老师,或者,我应该叫你‘画眉’?”
冯哲缓步向我走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你的表演真是精彩绝伦。如果不是我提前在你身上装了微型信号探测器,恐怕真的要被你骗过去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一个小型仪器,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急促地闪烁。
我心里一沉。
原来如此。
我的信号在发出的瞬间,就被他截获了。
他虽然无法破解信号的内容,但信号的异常波动,足以让他确定我的身份。
我还是低估了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冯总监,你这是什么意思?绑架电视台主持人?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罪?”冯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画眉’,别再演了。你的那句‘口误’,已经把你的同伴都叫来了吧?听听外面的枪声,多美妙啊,就像一首为你送葬的交响乐。”
他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告诉我,你们的‘净空计划’,全部内容是什么?你们在电视台里,还有多少人?”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知道,从我暴露的那一刻起,任何言语上的辩解都毫无意义。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
拖到李明他们冲进来为止。
“看来,你是不打算合作了。”冯哲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我的额头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计划的内容。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现场直播一场爆头秀。”
演播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怎么办?
硬扛下去,他真的会开枪。
如果我死了,很多关于“深渊”组织在国内潜伏网络的情报,就会永远石沉大海。
可如果我说了,李明他们的行动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甚至会全军覆没。
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目光扫过控制台。
那个红色的紧急切断按钮,映入了我的眼帘。
那是整个电视台直播系统的总开关。
一旦按下,不仅所有直播信号会中断,后台的服务器也会在三秒内启动物理自毁程序,所有正在传输和待播的数据,都会被瞬间销毁。
“深渊”组织的虚假信息战,他们准备了数月,想要通过我的节目在全球范围内散播的那些致命的谎言,都会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
我看着冯哲,忽然笑了起来。
“想知道计划?可以。”我缓缓地说道,“但你得先让你的这些手下把枪放下。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说话。”
冯哲眯起了眼睛,审视着我。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是吗?”我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那就算了。反正你的那些‘货物’,也快要发出去了吧?不知道我的同伴们,有没有能力在它们造成全球恐慌之前,把它们拦下来呢?”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的要害。
冯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这次行动的核心目的,就是利用电视台的全球播送网络,散播那些足以引发金融海啸和地缘政治动荡的虚假信息。
抓到我,只是次要目标。
如果信息发送失败,他这次的任务,就等于彻底失败了。
他需要时间。
而我,也需要时间。
我们都在赌。
赌谁的支援能先到。
“好。”冯哲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他对着身边的蒙面人挥了挥手。
那些黑洞洞的枪口,缓缓地垂了下去。
演播厅里的紧张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现在,可以说了吧?”冯哲冷冷地盯着我。
“当然。”我慢慢地从主播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动作从容得像是在准备一场颁奖典礼。
我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他。
我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在距离他还有三步远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计划很简单。”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送你们所有人,下地狱。”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猛地向前扑去!
我的目标,不是冯哲,而是他身后的直播控制台!
那个红色的,致命的按钮!
04
冯哲的反应极快,在我扑出去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我的意图。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怒,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来抓我。
但已经晚了。
我的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重重地按在了那个红色的按钮上。
“滴——”
一声尖锐的长鸣,响彻整个演播厅。
控制台上的所有屏幕,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刺眼的雪花。
后台服务器机房里,一排排指示灯由绿变红,随即发出一连串细微的爆裂声,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数据自毁程序,启动了。
“深渊”组织精心策划的全球信息战,在这一刻,被我彻底扼杀在了摇篮里。
“你找死!”
冯哲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他反手一肘,狠狠地击打在我的后心。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我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弧形屏幕上,然后摔落在地。
我的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剧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抓住他!给我把他绑起来!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冯哲状若疯狂地咆哮着。
两个蒙面人立刻冲了上来,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拖起,用冰冷的枪口顶住我的后脑,将我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用特制的束缚带捆得结结实实。
我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就交给李明他们了。
“把这个疯子带到控制室去!”冯哲喘着粗气,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我要亲自审他!我要把他知道的每一个字,都从他骨头里敲出来!”
我被两个蒙面人架着,拖出了演播厅。
走廊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几具电视台保安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墙壁上布满了弹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
战斗,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
这说明,李明他们遇到了顽强的抵抗。
“深渊”这次派来的人,都是精锐。
我被押进了控制室。
冯哲一脚踹开门,将我狠狠地推了进去,摔倒在地上。
他反手锁上门,然后走到我的面前,一脚踩在我的胸口上,缓缓地碾动。
“‘画眉’,你很了不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你毁了我几个月的心血。不过没关系,等我撬开你的嘴,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些损失都能弥补回来。”
他蹲下身,揪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抬起头看着他。
“告诉我,沈佳在什么位置?你们的外部支援有多少人?指挥官是谁?”
我看着他,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呸!”
冯哲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猛地一拳,狠狠地打在我的小腹上。
剧痛让我瞬间弓起了身子,像一只被煮熟的虾。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衣衫。
“嘴还挺硬。”冯哲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军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他用刀尖,轻轻地划过我的脸颊。
来源:策略喜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