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毁我婚约后,兄长悔白了头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03 08:00 1

摘要:呜咽的北风卷着鹅毛大的雪片,砸在窗棂上,簌簌作响。容府嫡女容念卿的院落里,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驱散了严冬的寒意。她正坐在窗下的绣架前,指尖捻着细如发丝的彩线,绣着一幅《松鹤延年图》,这是预备给兄长容瑾下个月的生辰礼。

阿兄从雪地里捡回那个女子时,我就知道要失去他了。

她怕黑,他便彻夜点灯;她畏寒,他就拆了我的院墙挪走地龙。

直到她指着我的婚约说:「容郎,我想要的从来只是正妻之位。」

阿兄亲手将我灌醉送上花轿:「念卿,你永远是我妹妹。」

我咬碎毒簪时,他正为她描眉:「不过是养妹闹脾气,终归要回家的。」

可我不会回去了。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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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雪夜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酷烈。

呜咽的北风卷着鹅毛大的雪片,砸在窗棂上,簌簌作响。容府嫡女容念卿的院落里,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驱散了严冬的寒意。她正坐在窗下的绣架前,指尖捻着细如发丝的彩线,绣着一幅《松鹤延年图》,这是预备给兄长容瑾下个月的生辰礼。

针尖在细缎上游走,她的心神却有些飘忽。想起今晨去给母亲请安时,母亲还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我们卿丫头也大了,你兄长生辰后,也该好好相看人家了。”当时她脸颊飞红,嗔怪地扭过头,心里却泛起一丝隐秘的甜。她自幼失怙,是母亲和兄长将她如珠如宝地抚养长大,尤其是兄长容瑾,长她五岁,自她记事起,便处处护着她,宠着她。

“小姐,小姐!”贴身丫鬟春桃略带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大少爷回来了!”

念卿眉眼一弯,放下绣针就要起身:“兄长今日回来得倒早,快去把小厨房煨着的姜茶端来。”

“可是…”春桃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带着几分迟疑和不安,“大少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他还抱着个姑娘!”

念卿脸上的笑意凝住了。

她提着裙角赶到前院时,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下人,窃窃私语声在看到她时戛然而止。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她看见她的兄长容瑾,那个向来清冷自持、仪容端整的容家嫡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女子从怀中放下,他肩头落满了雪,大氅也湿了大半,俊朗的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和…怜惜。

而那女子,裹在容瑾那件玄色狐裘大氅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冻得发紫,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沫,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兄长…”念卿上前一步,轻声唤道。

容瑾闻声抬头,看到是她,语气急促地吩咐:“念卿,你来得正好,快去让人把西厢的暖阁立刻收拾出来,再多添几个火盆!再去熬碗驱寒的浓姜汤来!”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又落回怀中那女子身上,那样专注,仿佛周遭一切都成了虚无。

念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微不可察地一缩。但她还是依言转身,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都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大少爷的吩咐吗?李嬷嬷,你去收拾暖阁;春桃,你去小厨房看着火;张管家,快去请林大夫来府上一趟。”

下人们应声散去忙碌。

容瑾已经打横抱起那女子,大步往西厢房走去。念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和他怀中那抹刺眼的柔弱,第一次觉得,兄长离自己如此遥远。

那女子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往容瑾怀里缩了缩,发出一声细微如幼猫般的嘤咛。容瑾的手臂收得更紧,低声安抚:“别怕,没事了。”

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第二章 惊鸿

那女子名唤柳依依。

据她醒来后诉说,本是江南人士,家中遭了难,北上投亲不成,反被歹人劫掠,侥幸逃脱后流落至此,差点冻毙在容府外的雪地里。

林大夫诊脉后,说是寒气入体,加之惊吓过度,需要好生静养。

容瑾便让她在容府住了下来。

起初,念卿并未多想,兄长心善,救人于危难,本是应当。她甚至还亲自去探望过柳依依几次,送了些衣裳和补品。

柳依依总是怯生生的,对着她,对着府里任何人,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感激和讨好,尤其看到容瑾时,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更是盈满了仰慕与依赖。

“容大哥…”她总是这样细声细气地唤他,声音软糯,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吴侬软语调。

而容瑾,似乎极为受用。

念卿渐渐发现,兄长待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待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时间却越来越短。他时常会在西厢暖阁一坐就是半日,亲自过问柳依依的饮食起居,陪她说话解闷。

府里的风向开始悄悄转变。下人们都是人精,眼见大少爷对这位来历不明的柳姑娘如此上心,伺候起来便愈发精心,甚至隐隐有了越过她这位正经嫡小姐的势头。

春桃为此愤愤不平,私下里抱怨:“小姐,您看看西厢那边,炭火用得比咱们这儿还足,听说大少爷昨日还特意吩咐把库房里那匹难得的云影纱送去给柳姑娘做衣裳呢!那料子,您之前不是说喜欢,想留着做夏衣的吗?”

念卿捻着绣花针的手指顿了顿,复又落下,语气平静:“不过是一匹料子罢了,她身子弱,兄长多照拂些也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心里那点不适,却像滴入清水中的墨迹,慢慢晕染开来。

直到那日夜里。

柳依依不知怎的受了惊吓,说是梦魇着了,哭着说怕黑,不敢独处。

容瑾当时正在书房与念卿商议给母亲购置寿礼的事,闻讯立刻起身赶了过去。

念卿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西厢暖阁外,她听见柳依依带着哭腔的哀求:“容大哥,别走,我害怕…那烛火,晃得影子好吓人…”

接着是容瑾温和低沉的声音:“好,我不走。来人,把府里所有的气死风灯都点起来,挂在依依院外,亮堂些,她就不怕了。”

那一夜,整个容府西苑,亮如白昼。仆役们穿梭忙碌,将一盏盏明亮的灯笼挂满廊檐树下。

念卿独自站在自己漆黑寂静的院中,望着西边那片不正常的辉煌光亮,只觉得那光刺得眼睛生疼。

她想起自己七岁那年,父亲刚去世不久,她夜里害怕,抱着枕头跑去兄长的院子,想让他陪着说说话。那时年仅十二岁的容瑾,是如何板着脸,像个真正的小大人一样对她说:“念卿,你是容家嫡女,不可如此怯懦。要学会独自安寝。”

后来,是母亲陪了她好几晚。

原来,他不是天生不懂温柔,只是那份温柔,从未给予过她。

第三章 夺暖

柳依依畏寒,入了深冬,便总嚷着手脚冰凉。

容瑾命人将府中最好的银霜炭都紧着西厢房供应,可柳依依依旧蹙着那弯细眉,轻咳着说:“京城的风,到底比江南凛冽些,这墙…似乎也挡不住寒气呢。”

隔日,容瑾便召来了工匠。

念卿起初不知缘由,直到听到自己院墙那边传来“哐哐”的拆砸声,才带着春桃匆匆出去查看。

只见几个粗使婆子正指挥着工匠,将她院墙外侧那条通往西厢房的地龙管道,生生截断,改道。

“你们在做什么!”春桃又惊又怒,上前喝道,“这是小姐院里的地龙,你们怎敢胡乱改动!”

领头的婆子面上带着几分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春桃姑娘息怒,这是…这是大少爷的吩咐。柳姑娘那边实在畏寒,大少爷说将这边闲置的地龙改道过去,能暖和些…”

“闲置?”念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比这数九寒天的风更刺骨。她这院子的地龙,因着她自幼也有些体寒,母亲当年是特意让人加铺了一道管道,以确保冬日里足够暖和。如今,竟成了“闲置”的?

她抬眼,看到容瑾正从西厢房的方向走来,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兄长,”念卿声音有些发颤,“这是我院中的地龙,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便要拆了它吗?”

容瑾看着她,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耐:“念卿,不过是一条管道罢了。依依身子弱,受不得冻,你素来懂事,让让她又何妨?府里还会短了你的炭火不成?”

“让她?”念卿几乎要笑出来,心口堵得发疼,“我让她住进容府,让她占了我看中的衣料,让她分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兄长的关注和陪伴!如今,连我院中的暖意,也要拱手相让吗?”

“容念卿!”容瑾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罕见的严厉,“你何时变得如此斤斤计较,不识大体了?依依孤苦无依,我们容家既然收留了她,自然要好生照料。你是我容瑾的妹妹,是容家的嫡女,要有容人的气度!”

“妹妹…”念卿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俊朗面孔,第一次觉得如此心冷。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眼眶的酸涩,“是啊,我是妹妹…所以,我就活该什么都让出去吗?”

容瑾似乎被她眼中的悲凉刺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别闹脾气了。不过是少些暖意,多给你送几个手炉便是。依依她…与你不同。”

是啊,不同。念卿想,她确实与柳依依不同。柳依依会示弱,会依赖,会用那双含泪的眼睛望着兄长。而她,只会懂事,只会识大体,只会默默承受。

她最终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回了渐渐变得冰冷的院落。

地龙被分走大半,即便炭盆烧得再旺,屋里也总透着一股驱不散的寒意。如同她渐渐冷下去的心。

第四章 裂痕

容府老夫人的寿宴,办得热闹而体面。

宾客盈门,觥筹交错。念卿作为嫡女,自然要在前厅帮着母亲招待女眷,举止得体,言谈合宜。

席间,却总有些若有似无的目光飘向西厢房的方向,伴随着低低的议论。

“听说容大少爷极为看重那位救回来的姑娘呢…” “可不是,瞧这府里的用度,怕是比正经小姐也不差什么了…” “模样生得倒是标致,就是这身份…终究是尴尬…”

念卿端着得体的微笑,指尖却微微发凉。

宴席过半,她有些疲惫,寻了个借口退到后园透口气。却在水榭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未婚夫,镇北侯世子,周沐白。

而他面前,站着的是柳依依。

柳依依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裙,衬得她腰肢不盈一握,楚楚动人。她正仰着头,对周沐白说着什么,眼角泛红,神情委屈又带着几分欲语还休的羞怯。

周沐白背对着念卿,看不清表情,但并没有立刻离开。

念卿的脚步顿在原地,像是被钉在了寒冷的冰面上。

就在这时,容瑾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赞同:“念卿,你怎么在此处?母亲正在寻你。”

念卿回头,看着兄长,又指了指水榭那边:“兄长不过去吗?柳姑娘似乎…需要解围。”

容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拧,随即又舒展开:“沐白是正人君子,自有分寸。依依性子单纯,不过是偶遇说几句话罢了,你莫要多心。”

“多心?”念卿几乎要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兄长,沐白是我的未婚夫婿!他与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在后园私语,你让我不要多心?”

“够了!”容瑾低斥一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念卿,你如今怎变得如此善妒多疑?依依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只是感激沐白那日顺手帮了她一个小忙,特意道谢而已。你是我容瑾的妹妹,将来是侯府的主母,心胸岂可如此狭隘?”

善妒。多疑。狭隘。

一个个冰冷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念卿的心口。

她看着容瑾,看着这个她敬了爱了十几年的兄长,此刻为了另一个女子,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不堪的词汇加诸在她身上。

水榭那边,周沐白似乎结束了谈话,转身离开。柳依依站在原地,望着周沐白离去的背影,轻轻咬了咬唇,这才款步朝他们走来。

“容大哥,念卿姐姐,”她柔柔一礼,目光怯怯地扫过念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随即转向容瑾,泫然欲泣,“我是不是…又给容大哥添麻烦了?我只是想谢谢周世子那日相助,没想到会让念卿姐姐误会…都是我不好…”

容瑾见状,语气立刻软了下来:“不关你的事,依依。念卿只是一时想岔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他看向念卿,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念卿,给依依道个歉,此事便揭过了。”

念卿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荒谬又可悲。

她挺直了脊背,迎上容瑾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没错,为何要道歉?”

说完,不再看他们二人,转身决然离去。

身后,是柳依依低低的啜泣声,和容瑾温声的安抚。

那道横亘在她与兄长之间的裂痕,在这一刻,深可见骨,再难弥合。

第五章 惊变

接下来的日子,容府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压抑。

念卿称病,不再去前厅用膳,也尽量避免与容瑾和柳依依碰面。她整日待在自己的院落里,对着那幅再也绣不下去的《松鹤延年图》发呆。

春桃眼见着她日渐消瘦,心急如焚,却也不知如何劝解。

这日午后,容瑾却突然来到了念卿的院子。

他神色如常,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甚至手里还提着一盒念卿素日喜欢的桂花糕。

“听说你近日胃口不好,尝尝这个,城东老字号新出的。”他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在念卿对面坐下。

念卿垂着眼眸,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容瑾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还在生兄长的气?”

念卿依旧不语。

“罢了,”容瑾自己拿起一块糕点,又给念卿倒了一杯茶,“是兄长不好,那日话说重了。你我兄妹多年,何必为了外人伤了和气。”

他将那杯茶推到念卿面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喝了这杯茶,便当给兄长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念卿抬起眼,看着容瑾。他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似乎这几日也未曾休息好。终究是十几年的兄妹情分,心软了一瞬。她想着,或许兄长是真的意识到那日过分了,来与她修好。

她端起那杯微温的茶,凑到唇边。

茶香氤氲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同寻常的苦涩气。但她心绪纷乱,并未深想,在容瑾专注的凝视下,仰头饮尽。

“兄长若无事,我便回去歇息了。”她放下茶杯,起身欲走。

然而刚站起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容瑾起身,接住了她,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担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决绝。

他低声说,像是在对她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念卿,别怪我…你永远是我妹妹…”

第六章 替嫁

念卿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的。

头痛欲裂,四肢酸软无力。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红。身下是摇晃的马车,身上穿着的是繁复华丽的嫁衣,头上戴着沉重的凤冠。

而对面坐着的,是一身青衣,面容肃穆的周沐白。

不,不是周沐白。

虽然眉眼有五六分相似,但此人气质更为冷硬,年纪也稍长些,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久经沙场的煞气。

是镇北侯世子,周沐白的兄长,那个常年戍守边关、煞名在外的——周沐风!

据说他性情暴戾,克死过三任未婚妻,年近三十仍未娶妻,是京中贵女们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

怎么会是他?

念卿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醒了?”周沐风的声音低沉沙哑,没什么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念卿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你要带我去哪里?”

周沐风淡淡瞥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自然是回北疆。容大小姐,或者现在该称你为周夫人?你兄长没告诉你吗?与你定下婚约的镇北侯世子,本就是我周沐风。舍弟沐白,不过是代我出面走动而已。”

“至于你为何会穿上这身嫁衣,出现在我的花轿上…”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恐怕要问你的好兄长了。据他所言,你与舍弟沐白行为逾矩,令他蒙羞,为全容府颜面,求我即刻带你离开京城。”

如同数九寒天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念卿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行为逾矩?令他蒙羞?

原来那杯茶…原来兄长那句“你永远是我妹妹”…竟是在这里等着她!

他用如此龌龊的手段,迷晕了她,将她像个货物一样,塞给了这个煞名远播的男人,只为替他的柳依依扫清障碍?还是为了讨好镇北侯府?

巨大的震惊和背叛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窒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鲜红的嫁衣上,洇开深色的湿痕。

周沐风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和决堤的泪水,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随即转过头闭上眼,不再看她。

“哭无用。圣旨已下,婚书已换,从今往后,你便是镇北侯世子夫人,安心随我赴北疆便是。”

马车颠簸着,驶向未知而寒冷的北地,也将念卿所有的希望和温暖,彻底碾碎在了身后那座繁华却冰冷的容府。

第七章 北疆

北疆的风,与京城截然不同。

这里的风,粗粝,狂野,裹挟着砂石和冰雪的气息,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般。镇北侯府坐落在边城,府邸远不如京城容府精致婉约,更多的是粗犷与肃杀。

念卿成了周沐风的世子夫人,却更像一个被遗忘的摆设。

周沐风军务繁忙,很少回府,即便回来,也大多宿在书房,与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几乎无话可说。下人们碍于周沐风的威严,对她表面恭敬,背后却难免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位来自京城、不得世子欢心的夫人,能在这苦寒之地撑多久。

念卿不在乎。

她的心,在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她每日里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庭中那几株耐寒的沙棘树,从枯枝到发芽,再到挂上零星酸涩的果实。

春桃陪在她身边,心疼她的沉默和日渐消瘦,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变着法儿地给她做些京城口味的点心,尽管念卿每次都只是浅尝辄止。

偶尔,能从往来商队或军士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些来自京城的消息。

听说,容大少爷容瑾,力排众议,要娶那位寄居府中的柳依依为正妻。 听说,容老夫人气得病了一场,最终却拗不过独子。 听说,婚礼办得极为盛大,羡煞旁人。

每听一次,念卿的心就更冷一分,更硬一分。

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那个她视若神明的兄长,终究彻底地、毫无保留地,属于了另一个女人。

而她,容念卿,成了一个被放逐的、无关紧要的过去。

她开始暗中留意边城的药铺。北疆多有异族商贾,售卖一些中原罕见的药材,其中不乏一些…剧毒之物。

她攒下了一些银钱,又典当了几件不算起眼的首饰,终于,在一个胡商那里,换到了一支看似普通的乌木发簪。

胡商压低声音告诉她,簪身中空,内藏异域奇毒“朱颜烬”,无色无味,入口封喉,无药可解。

念卿将那支发簪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触感从掌心直抵心脏。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却依旧年轻的容颜,眼底是一片死寂的荒原。

或许,这样也好。

第八章 归宁

就在念卿几乎要彻底沉寂下去的时候,一纸来自京城的家书,打破了死水般的平静。

信是容瑾写来的。

信中语气,是久违的,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他说母亲甚是思念她,他与依依的婚事已毕,府中一切安定,希望她能回京归宁,小住几日,以慰母亲心怀。随信还附上了一些北疆罕见的精致玩意,说是给她的礼物。

念卿捏着那封信,反复看了三遍,指尖冰凉。

归宁?

在她被那样不堪地“送”走之后,在她几乎死在这北疆苦寒之地之后,他竟然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地,以兄长的口吻,邀她归宁?

是丁,如今他心愿得偿,娶了心爱之人,自然希望一切看起来圆满。而她这个被他亲手驱逐的“妹妹”,若能在此时“不计前嫌”地归宁,岂不是更能彰显他容大少爷的仁厚与容府的“和睦”?

多么讽刺。

周沐风得知此事后,只淡淡说了一句:“你若想去,便去。镇北侯府还不至于拘着世子夫人。”

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附属品,去留皆可。

念卿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眼底是一片平静的虚无:“好,我去。”

她仔细地梳妆打扮,换上了一身颜色鲜亮些的衣裙,掩去了眉宇间的憔悴。她将那支乌木毒簪,稳稳地插入了发髻间。

春桃看着她,眼眶微红:“小姐…您何必…”

念卿对着铜镜,缓缓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笑容:“兄长盛情相邀,我这个做妹妹的,岂能辜负?”

她总要回去,亲眼看看,那个她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如今是何等光景。也总要,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第九章 诛心

马车抵达容府时,门房显然早已得到吩咐,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

府邸依旧,亭台楼阁,熟悉又陌生。

容瑾和柳依依,正站在正厅前的台阶上等着她。

柳依依穿着一身正红色绣金牡丹的襦裙,头戴赤金宝石头面,珠光宝气,容光焕发。她亲昵地挽着容瑾的手臂,小腹已微微隆起,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光彩。

而容瑾,一身锦袍,身姿挺拔,看向柳依依的目光,温柔缱绻。

好一副伉俪情深的画面。

念卿一步步走近,心如止水。

“念卿,你回来了。”容瑾看到她,脸上露出笑容,自然地走上前,想像过去那样拍拍她的肩。

念卿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碰触。

容瑾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柳依依见状,立刻上前打圆场,声音依旧柔婉,却带着女主人的姿态:“念卿妹妹一路辛苦了,快进屋歇歇。容大哥一直念叨着你呢,知道你要回来,不知多高兴。”她说着,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动作带着明显的炫耀。

念卿的目光在她微隆的腹部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看向容瑾:“兄长如今,心愿得偿,恭喜。”

她的语气太平静,太平淡,反而让容瑾微微蹙了下眉。

进入正厅,下人奉上茶点。柳依依依偎在容瑾身边,娇声说着府中的琐事,孩子的胎动,完全将念卿晾在了一边。

容瑾耐心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目光却不时瞥向安静坐在下首的念卿。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有些不安。

终于,他寻了个由头,打发了柳依依回房休息。

厅内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良久,容瑾才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或许是微弱的愧疚:“念卿…在北疆,过得可好?周沐风他…待你如何?”

念卿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微凉的杯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抬起眼,直视着他,问道:“兄长,那日你迷晕我,将我送上花轿时,可曾有过一刻犹豫?”

容瑾脸色微变,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沉了下去:“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你如今已是镇北侯世子夫人,身份尊贵…”

“身份尊贵?”念卿轻轻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比得上兄长为了她,不惜陷害亲妹、夺人姻缘换来的正妻之位尊贵吗?”

“容念卿!”容瑾霍然起身,脸上浮现怒色,“你非要如此说话吗?我当时…我当时也是不得已!依依她有了我的骨肉,她不能为人妾室!沐白他对依依…总之,那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念卿低声重复着,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她缓缓站起身,从发间拔下了那支乌木簪子。

“兄长可知,在北疆的日子,我是如何过来的?”她看着簪子,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刻骨的寒意,“每一日,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容瑾看着她手中的簪子,眉头紧锁:“你拿簪子做什么?放下!”

念卿却恍若未闻,继续喃喃道:“我总想着,兄长或许有一天会后悔,会来接我回去…就像小时候我闹脾气跑远了,你总会找到我,带我回家…”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但眼神却愈发空洞绝望:“可现在我知道了,你不会。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她将簪子缓缓举到唇边。

容瑾看着她异常的举动,心头莫名一慌,厉声道:“容念卿!你别胡闹!不过是在夫家受了些委屈,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把簪子放下!你终归是要回…回…”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念卿已经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地,将那支乌木发簪,放入口中,用力咬碎!

细微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容瑾瞳孔骤缩,猛地冲上前:“你吃了什么?!吐出来!”

然而,已经晚了。

一股灼烧般的剧痛瞬间从喉咙蔓延至四肢百骸,念卿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去。鲜血,从她的唇角溢出,鲜艳刺目。

容瑾一把抱住她下滑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他惊骇地看着她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和那双渐渐失去神采、却依旧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念卿!念卿!”他慌了,用力拍打她的脸颊,声音颤抖,“你吃了什么?解药呢?!大夫!快叫大夫!”

念卿看着他脸上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恐惧,竟然微微笑了笑,气息微弱,一字一顿,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容瑾…你看…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去了…”

“永远…不会了…”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那双曾盛满星光、曾对他充满依赖的眼眸,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

容瑾僵在原地,抱着怀里迅速冷去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柳依依扶着腰,急匆匆从内室赶了出来,看到厅内情形,吓得花容失色,失声惊呼:“容郎!这…这是怎么了?念卿妹妹她…”

容瑾猛地回过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急于寻求认同,他抬头看向柳依依,声音干涩发哑,带着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仓促解释:“没…没事…依依别怕。念卿她…她只是又在闹脾气…她、她终归是要回家的…对,她只是生气了,像小时候一样…哄哄就好了…”

可他怀中的身体,那么冷,那么轻,如同燃尽的灰烬,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柳依依看着念卿唇角那抹刺目的血红,和容瑾那失魂落魄、自欺欺人的模样,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惧与复杂,终是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柔声道:“容郎,先让妹妹安歇吧…地上凉…”

容瑾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抱着念卿,一遍遍地重复着:“她只是闹脾气…会回家的…一定会…”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湮灭在死寂的空气里。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如同那年他捡回柳依依的雪夜。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叫容念卿的妹妹,会为他点亮一盏归家的灯了。

第十章 长寂 (尾声)

容念卿的“意外”亡故,在京城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毕竟,一个远嫁北疆、不得夫婿欢心的女子,悄无声息地病逝,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事。镇北侯府那边递来的消息,也只是简单一句“急病身亡”,再无下文。

容府对外,自然也是这般说辞。

只是府内的气氛,终究是不同了。

容瑾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对着那幅只绣了一半的《松鹤延年图》出神,一坐便是半日。图上那孤零零的仙鹤,眼神空洞,仿佛在无声地凝视着他。

他再未踏入过念卿从前居住的院落,那里彻底荒废,如同他内心某一处,也跟着彻底死寂。

柳依依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容府有了继承人,她正妻之位愈发稳固。她依旧温柔小意,尽心尽力地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只是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看着容瑾对着那幅绣品出神时,眼底会掠过一丝阴霾。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荣华、地位、心爱的男人。可不知为何,午夜梦回,她有时会梦见容念卿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平静,空洞,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容瑾再也没有提起过“念卿”这个名字,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只是每年她的忌日,他会独自一人,策马出城,在郊外一座无名的孤坟前,放下几支她生前最喜欢的玉兰花,然后沉默地站上许久。

那坟冢简陋,没有墓碑。

如同他那份迟来的、无处安放的悔恨与悲伤,永远地,沉寂在了那年寒冷的冬天,再也无人知晓,也再无人在意。

北疆的风,依旧凛冽,吹过荒原,卷起沙尘,掩埋了所有来过与离去的痕迹。

(全文完)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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