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乔迁之喜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04 04:16 1

摘要:王老蔫蹲在自家门槛上,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发怔。树是他爷爷的爷爷种下的,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粗壮的树干需两人合抱,茂密的枝叶如一把巨伞,将半个院子都罩在阴凉里。

民国二十七年秋,清河县王家坳。

王老蔫蹲在自家门槛上,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发怔。树是他爷爷的爷爷种下的,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粗壮的树干需两人合抱,茂密的枝叶如一把巨伞,将半个院子都罩在阴凉里。

“爹,明儿个就搬了,您还瞅啥呢?”大儿子王有福提着捆好的铺盖卷,从屋里走出来。

王老蔫没回头,只从腰间抽出旱烟袋,慢悠悠地摁上烟丝:“搬?往哪儿搬?这是祖祖辈辈住的地方,哪能说搬就搬?”

“赵老爷给的价钱公道,咱拿了钱去镇上买处新宅子,不比在这山沟沟里强?”有福把铺盖放在板车上,拍了拍手上的灰。

“你懂个屁!”王老蔫猛吸一口烟,呛得咳嗽起来,“这宅子,这树,都是有灵性的!”

有福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今年二十五,正是敢闯敢干的年纪,早就不信这些老辈人嘴里的神神叨叨。赵老爷要在王家坳建纺织厂,挨家挨户买地,出的价钱比市面高两成,村里人抢着卖还来不及呢。

“赵老爷说了,明天晌午前必须搬完,人家急着动工。”有福又补了一句。

王老蔫不说话了,只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老眼盯着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仿佛能穿透树皮,看到里面的魂灵。

夜幕降临,王家人早早歇下了。明日乔迁,一家老小都累得够呛。

王老蔫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子时刚过,他披衣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院里。月光如水,洒在老槐树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他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喃喃自语:“老伙计,对不住啦,明天就得走了。”

一阵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突然,王老蔫感觉树皮下的触感有些异样。他凑近细看,借着月光,发现树干上有一道极细的缝隙,若不是亲手触摸,根本看不出来。

他回屋取了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缝隙撬动。令人惊讶的是,一块树皮应声而落,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树洞。树洞里,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

王老蔫的心怦怦直跳。他记得爷爷临终前说过,王家祖上不简单,曾出过御用工匠,最擅长营造之术。难道这就是祖上留下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油布包,回到自己屋里,点亮油灯。

油布包裹得很严实,拆开一层又一层,最后露出来的,是一本泛黄的古籍和一卷图纸。古籍封面上,用篆书写着四个大字:《鲁班秘术》。

王老蔫的手颤抖起来。他虽然识字不多,但也听说过鲁班书的传说。据说这里面记载的都是鬼神莫测的营造之术,学会一星半点,就够受用终身。

他翻开书页,里面的文字晦涩难懂,配着的图纸更是精妙复杂。翻到后半部,他突然停住了——这一页记载的,正是“宅灵迁居之法”。

“凡百年老宅,必有宅灵寄居。乔迁之日,需请宅灵同往,否则新居不宁,家宅难安...”王老蔫磕磕巴巴地读着上面的文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一夜,王老蔫房里的灯亮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赵老爷派来的帮工就到了王家。搬家的队伍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爹,您抱这破树枝干啥?”有福见王老蔫小心翼翼地从老槐树上折下一段枝条,用红布仔细包裹好,放进怀里,忍不住问道。

“少废话,赶紧搬你的东西。”王老蔫瞪了儿子一眼。

日上三竿,王家的家当基本搬空了。王老蔫是最后一个离开老宅的。他站在门口,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和那棵老槐树,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镇上的新宅是处青砖瓦房,比老家的土坯房气派多了。王家人欢天喜地,唯有王老蔫心事重重。

按照《鲁班秘术》的记载,他悄悄将那截槐树枝埋在院角,又按照书上的图示,在宅基四角埋下特制的符箓。

“爹,您神神叨叨的干啥呢?”有福媳妇李氏端着盆水出来,看见公公在墙角埋东西,好奇地问。

“保家宅平安。”王老蔫简短地回答,不愿多说。

乔迁当晚,王老蔫坚持要办酒席。按照老规矩,乔迁之喜必须热热闹闹的,才能驱邪纳福。

酒过三巡,王老蔫已有七分醉意。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举杯道:“今日乔迁,感谢各位亲朋赏光。我王老蔫没什么本事,只愿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

众人齐声叫好,举杯共饮。

就在这时,一阵怪风突然吹来,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紧接着,后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

“怎么回事?”有福放下酒杯,就要去后院查看。

“坐下!”王老蔫厉声喝道,“继续喝酒,我去看看。”

王老蔫提着灯笼,独自来到后院。只见墙角那棵新栽的小槐树不知被什么撞倒了,周围的泥土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钻了出来。

他心中一紧,急忙按照《鲁班秘术》中的记载,掐诀念咒。说也奇怪,他咒语念完,后院顿时风平浪静。

回到前院,王老蔫强作镇定,招呼客人继续饮酒。但他心里明白,宅灵迁居,怕是出了岔子。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家怪事频发。

先是家里的鸡鸭无缘无故少了几只,接着是夜半时分,总听到后院有奇怪的响动。最诡异的是,有福三岁的小儿子铁蛋,总说看到一个“绿眼睛的爷爷”在院里转悠。

“爹,这宅子是不是不干净啊?”有福媳妇战战兢兢地问王老蔫。

“胡说什么!新宅子哪来的不干净?”王老蔫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打鼓。

这天深夜,等家人都睡熟后,王老蔫再次取出《鲁班秘术》,就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研读。终于,在一页不起眼的注释里,他找到了答案:

“宅灵迁居,需以原宅土木为引,辅以血亲之血,方能请灵入新居。若仪式不全,宅灵不认新主,必生祸端。”

王老蔫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他那日只顾折槐树枝,却忘了最重要的一步——血亲之血。

事不宜迟,他当即取来小刀,咬牙在指尖划了一道口子,将鲜血滴在那截槐树枝上。然后又按照书上的图示,在院中摆下简单的祭坛,焚香祷告。

说也奇怪,仪式刚完成,后院就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放下了重担。

自此之后,王家的怪事果然少了。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月后,镇上开始流传一个消息:赵老爷在王家坳建的纺织厂,出大事了。

据说,厂房建到一半,就接连发生事故。先是工匠莫名其妙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接着是夜里工地上总有鬼火飘荡。最邪门的是,那棵百年老槐树,赵老爷本打算砍掉,可斧头一落到树上就崩刃,锯子一挨着树干就断齿。

“那是宅灵发怒了。”王老蔫听说后,喃喃自语。

“爹,您说什么?”有福问。

“没什么。”王老蔫摇摇头,心里却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王老蔫独自回了王家坳。

老宅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忙碌的工地。那棵老槐树依然矗立在原地,与周围格格不入。

赵老爷正对着老槐树发愁,见王老蔫来了,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王老蔫不卑不亢地说:“赵老爷,这棵树,您砍不得。”

“为什么砍不得?我偏要砍!”赵老爷胖手一挥,“明天我就从省城请最好的工匠来,不信治不了这棵破树!”

王老蔫微微一笑:“赵老爷,您可知道这树的来历?”

“一棵破树,能有什么来历?”

“这树是我王家祖上所植,至今已有一百三十八年。”王老蔫缓缓道,“树老成精,宅老有灵。您强占此地,惊扰宅灵,这才招来祸端。”

赵老爷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赵老爷心里清楚。”王老蔫直视着赵老爷的眼睛,“若信得过我,我倒有个法子,可保工程顺利。”

赵老爷将信将疑,但想到连日来的怪事,只好软下语气:“什么法子?”

王老蔫要求赵老爷在工地旁建一座小祠堂,供奉宅灵;每月初一十五,要备香火祭祀;最重要的是,那棵老槐树必须保留,作为镇厂之宝。

“只要您应下这三件事,我保您工程顺利,厂子兴旺。”王老蔫信誓旦旦。

赵老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

说也奇怪,自从小祠堂建好,工地的怪事就再没发生过。工程进展顺利,半年后,纺织厂如期竣工。

开业那天,赵老爷特意请王老蔫来剪彩。

“老王啊,多亏了你。”赵老爷拍着王老蔫的肩膀,“要不是你,我这厂子怕是建不成了。”

王老蔫只是笑笑,目光却飘向那棵老槐树。阳光下,老槐树的叶子绿得发亮,仿佛焕发了新生。

然而,王老蔫的心并未完全放下。他深知,《鲁班秘术》中记载的,远不止宅灵迁居这么简单。书中后半部那些呼风唤雨、驱神役鬼的法术,他碰都不敢碰。

但他不碰,不代表没人碰。

这年冬天,有福在收拾阁楼时,无意中发现了那本《鲁班秘术》。

与父亲不同,有福上过几年私塾,识文断字。他一翻开这本书,就被里面的内容深深吸引。尤其是后半部那些神奇的法术,更是让他心驰神往。

“爹,这本书...”有福找到王老蔫,激动地问。

王老蔫脸色大变,一把夺过书来:“这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为什么?这里面记载的法术要是真的,咱家不就发大财了?”

“你懂什么!”王老蔫厉声道,“鲁班法术,学的越多,缺憾越大!这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谁敢违背,必遭天谴!”

有福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不以为然。当晚,他趁父亲睡熟,偷偷取出《鲁班秘术》,抄录了后半部中最简单的“招财术”。

按照书上的记载,有福在自家店铺后院摆下法坛,焚香念咒。说来也怪,法事做完的第二天,店里就来了个大主顾,一口气订了半年的货。

有福大喜过望,以为找到了发财的捷径。他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女儿从那天起就病倒了,高烧不退,胡话连连。

王老蔫察觉有异,逼问之下,有福才吞吞吐吐说出实情。

“孽障!你这是害了自家孩子啊!”王老蔫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敢耽搁,当即按照《鲁班秘术》中的破解之法,在院中摆坛作法。香烧到一半,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王老蔫咬破指尖,以血画符,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大喝一声,将符纸抛向空中。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青烟,消散在风中。

风停了。

与此同时,屋里传出孙女的哭声——烧退了。

有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王老蔫疲惫地摆摆手:“把抄录的那几页烧了吧。记住,有些东西,不是咱们该碰的。”

经此一事,有福再也不敢打《鲁班秘术》的主意。王家的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

这天,王老蔫独自在院里晒太阳,忽听得门外有人声。开门一看,竟是赵老爷和他的小儿子赵明远。

“赵老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王老蔫问。

赵老爷叹口气:“实不相瞒,我这儿子,非要学什么营造之术。听说您祖上是御用工匠,特来拜师学艺。”

王老蔫打量了一下赵明远。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眼神清澈,不像他爹那般市侩。

“赵少爷金枝玉叶,何必学这苦手艺?”

赵明远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王老先生,我是真心想学。现在的工匠,只知道照图施工,全然不懂营造的精髓。我想学的,是那种能与天地沟通、与万物对话的真正的营造之术。”

王老蔫心中一动。这少年的话,竟与《鲁班秘术》开篇的宗旨不谋而合。

他沉吟良久,终于开口道:“营造之术,首重修心。心不正,术越精,祸越大。你可明白?”

“学生明白!”赵明远重重磕了个头。

王老蔫扶起他,目光却飘向远方:“既然如此,我就破例收你这个徒弟。不过你要记住,我教你的,不只是手艺,更是道理。”

从此,赵明远就跟着王老蔫学艺。令王老蔫惊讶的是,这少年天赋极高,一点就通,更难得的是心地纯善,从不恃才傲物。

一年后的清明,王老蔫带着赵明远回王家坳祭祖。

老槐树依然枝繁叶茂,旁边的纺织厂机声隆隆,二者相安无事。

王老蔫在槐树下焚香祭拜,赵明远安静地站在一旁。

“明远,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乔迁之喜吗?”王老蔫突然问。

赵明远想了想,答道:“学生以为,不是搬进了新房子,而是无论搬到何处,都能与那片土地、那座宅院心神相通,和谐共处。”

王老蔫欣慰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人有人心,宅有宅灵,地有地魂。真正的乔迁之喜,是人、宅、地三者和合,共生共荣。”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那本《鲁班秘术》,郑重地交给赵明远:“这本书,今天就传给你了。望你谨记,法术是术,仁心是道。以道御术,方能长久。”

赵明远双手接过,只觉得这本薄薄的书册,重若千钧。

夕阳西下,一老一少并肩而立,影子拉得很长。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百年的沧桑。

王老蔫知道,王家的营造之术,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传人。而这份乔迁之喜,也将随着技艺的传承,一代代延续下去。

来源:一品姑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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