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抛下了我,去陪了别的女人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03 14:50 2

摘要:我到现在都记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铁锈似的血腥气,一阵阵往鼻子里钻。我妈躺在病床上,嘴唇白得吓人,突然猛地咳嗽起来,暗红色的血就从嘴角溢出来,染红了枕套。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到现在都记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铁锈似的血腥气,一阵阵往鼻子里钻。我妈躺在病床上,嘴唇白得吓人,突然猛地咳嗽起来,暗红色的血就从嘴角溢出来,染红了枕套。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拖不得。

我的手抖得厉害,手机都拿不稳。通讯录里翻来翻去,最后停在“宋栎”这个名字上。他是我的男朋友,在心外科是数得着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已经主刀过不少高难度手术。我们现在异地恋,他在那个千里之外的大城市医院,是我们这儿完全比不上的。他就是我眼前这片黑暗里,能抓住的最后一根,也是最亮的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接通了,他那边有点吵,好像是在走廊。我语无伦次地把情况说了,声音带着哭腔。他听我说完,沉默了几秒,然后特别干脆地说:“你别慌,我马上请假开车过来,估计……五六个小时就能到。”

挂了电话,我心稍微定了一点。宋栎答应了,他医术那么好,一定有办法的。我握着妈妈冰凉的手,一遍遍地跟她说:“妈,你再坚持一下,宋栎马上就来了,他来了就好了,他一定能救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看着监护仪上那些跳动的数字和曲线,眼睛又酸又涩。期间护士进来看了好几次,每次我都急切地问:“医生,手术……?”

护士只是摇摇头,说主刀医生还在安排,让我耐心等。

大概过了三个多小时,我觉得宋栎应该快到了一半路程了吧,手机响了,是他打来的。

我赶紧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到他那边声音有点沉,他说:“安安,我……我这边临时接了个紧急手术,病人情况很危险,院里指定我上。我……我可能过不来了。”

我好像没听清,或者说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对不起,安安,我实在走不开。你那边……相信当地的医生,他们会尽力的。”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甚至有点匆忙,好像急着要挂电话。

“宋栎!那是我妈啊!”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瞬间决堤,“你答应了我的!什么手术比我妈的命还重要?啊?”

“……对不起。”他还是这两个字,然后,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我举着手机,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耳朵里是那种尖锐的鸣叫,盖过了医院里所有的嘈杂。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是他那句话——“过不来了”。

他不过来了。

我妈唯一的希望,没了。

我慢慢地蹲了下去,就在医院那条长长的、泛着惨白灯光的走廊里。我把头埋进膝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围人来人往,脚步声,推车声,说话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又遥远。世界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种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

我不信。

我不信他会这么狠心。

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对不对?也许是那个手术真的非常非常重要,非他不可呢?他毕竟是医生,救人是他的天职……我拼命地给他找着理由,说服自己。

我开始不停地给他打电话。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电话那头永远是那个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每响一次那个提示音,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我蹲在墙角,胳膊环住自己,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拨出去,等待,被自动挂断,再拨……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好像只要我不停地打,下一个他就会接起来,然后告诉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他已经在楼下了。

医院的广播偶尔响起,叫着某个家属的名字,或者是某个医生被请求速到某个科室。每一次广播响起,我的心都会猛地一跳,多希望下一个被叫到的是我,是通知我手术准备开始了。

但是,没有。

期间,一个护士过来,好心劝我:“姑娘,别蹲这儿了,去椅子上坐会儿吧。你妈妈那边,我们医生都在尽力。”

我抬起头,看着她,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我只能摇摇头,继续拨我的电话。

我妈还躺在里面,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那个显示着她生命迹象的心电图,那上面的波形,好像……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有力了,跳动的幅度也变小了。那代表心跳的小山峰,一次比一次矮,一次比一次平缓。

这种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人生命一点点流逝,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像一把钝刀子,在心口上一下一下地割。无力,真的太无力了。

我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个电话,五十个?八十个?手机屏幕因为一次次点亮又暗下,变得滚烫。电量提示也开始报警,红色的标记刺眼得很。

走廊的灯好像更白了,照得人心里发慌。

就在我几乎要彻底放弃,手臂酸麻地快要抬不起来的时候,第九十九通电话,在漫长的等待音后,突然,接通了。

那一瞬间,我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心脏狂跳,像是要冲破胸膛。我用手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让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但那颤抖还是控制不住。

“宋栎……”我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哀求着,“宋栎,你听我说,我妈妈现在情况真的很危急,非常危急……医生说不能再拖了……算我求你了,真的,我求求你,快点回来好不好?只有你了,只有你能救她……”

我把我能想到的、最卑微的话都说了出来。尊严,面子,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让他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他的呼吸声,没有背景的嘈杂,什么都没有。就好像电话接通了一个空洞的世界。

“宋栎?你在听吗?你说话啊!”我急切地追问,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还是不说话。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时间仿佛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等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我以为他是不是又把手机放在一边不管了,或者信号出了问题。

然后,电话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紧接着,是短促的“嘟嘟嘟……”的忙音。

他挂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把我第九十九次燃起的,用尽所有勇气和希望点燃的微小火苗,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掐灭了。

我举着手机,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冻住了。耳朵里是他挂断电话时那一声决绝的“咔哒”声,在脑海里无限循环,放大。

为什么?

凭什么?

巨大的疑问和屈辱感像海啸一样把我淹没。他哪怕说一句“对不起”,或者说一句“我真的来不了”,都比这种彻底的沉默要好!这种沉默,是一种极致的冷漠和残忍。

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又干又涩,只剩下空洞和麻木。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微信朋友圈的提示。我本来根本没有心思看,但鬼使神差地,手指还是点了进去。

最新的一条动态,是他的那个小师妹发的。就是那个刚到医院实习没多久,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宋栎,一口一个“师兄”叫得特别甜的那个女孩子。

她发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一个煎得有点焦黄的荷包蛋,盛在白色的瓷盘里。看那煎蛋的边缘,有点不规则,火候似乎掌握得不太好。

第二张照片,是一只男人的手,指节分明,修长干净。我太熟悉这双手了,曾经无数次牵过我,抚摸过我的头发。这双被誉为“天生就该拿手术刀”的手,此刻,正握着一个平底锅的锅柄。照片的角落,能看到灶台的一角和男人衬衫的袖口,那袖口上有一枚小小的、独特的袖扣,是我去年送给宋栎的生日礼物。

配图的文字,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炫耀和亲昵:

【今天工作上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吓死我了,还好有师兄在!师兄不仅没怪我,还超级耐心地鼓励我,说新手都会紧张的~ 最后更是用他那双金贵的手亲自下厨给我煎了荷包蛋压惊!哇,幸福感爆棚了!】

后面还跟着几个俏皮的表情符号。

“小小的意外”……“没怪我”……“鼓励我”……“金贵的手”……“煎荷包蛋”……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然后用力地搅动。

原来如此。

原来,他说的那个“临时紧急手术”,那个比我妈的命还重要的“手术”,就是去帮他的小师妹收拾她工作上的“小小意外”!

原来,他在我最绝望、最需要他的时候,在我一遍遍哭着求他回来救我妈的时候,他正用他那双“金贵”的、能救人性命的手,在给另一个女人,煎!荷!包!蛋!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陪着她,安慰她,让她“幸福感爆棚”!

那我的绝望呢?我妈妈的命呢?算什么?

巨大的冲击让我眼前一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愤怒,悲伤,被背叛的痛楚,所有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在我身体里爆发,却堵在喉咙口,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也就在这一刻,几乎是同时——

“嘀————————”

一声尖锐、绵长、毫无波动的警示音,从我妈妈的病房里,清晰地传了出来,穿透了房门,穿透了我的耳膜,直直地刺入我的大脑。

我猛地扭头,看向病房的方向。

监护仪屏幕上,那条原本还在微弱起伏、代表着心跳的绿色曲线,在我眼前,倏地一下,拉成了一条笔直的、毫无生气的、冰冷的直线。

那条线,那么平,那么直,横亘在屏幕上,也横亘在了我的世界里。

像是一把刀,瞬间切断了我所有的念想,所有的希望,和我与这个世界最温暖的联系。

我妈没了。

就在他小师妹炫耀那个荷包蛋的时候,就在他挂断我电话去陪伴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我妈的心跳,停了。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那条直线,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听不到护士急促跑进来的脚步声,听不到医生沉重的宣告,听不到任何东西。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也仿佛跟着那声长鸣,骤然停止了跳动。

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

和一种,彻骨的,永无止境的寒冷。

那条直线就那么横在屏幕上,绿得刺眼。

我好像不会动了,也听不见声音了。脑子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那条笔直笔直的线。它把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带走了。

护士和医生冲进来,围在床边,各种声音,各种动作,但我都感觉不到了。他们好像在叫我,好像有人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但我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沉得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病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医生摘下了口罩,对着我,很慢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我特别熟悉的疲惫和无奈,那种见惯了生死,却依然会感到无力的眼神。

“我们尽力了。”他说。声音不高,但在那片死寂里,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

尽力了。

是啊,他们都尽力了。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蹲在走廊里,一遍遍地打着那个永远打不通的电话,指望着一个根本不会来的人。

我慢慢地,用手撑着墙壁,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腿是麻的,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一步一步,挪到病房门口,扶着门框,往里看。

妈妈安静地躺在那里,脸上盖上了白布。那块布,那么白,白得让人心慌。它隔开了我和妈妈,隔开了生和死。

我竟然没有哭。眼睛干涩得发疼,但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可能就是伤心到了极点,反而哭不出来了。心口那里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往里灌着冷风。

我走到床边,手指颤抖着,想去碰碰妈妈的手,又不敢。她的手露在白布外面,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样子,只是颜色变得灰白,冰凉冰凉的。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握住它。

我转过身,背对着那张床,慢慢地蹲了下去,把脸埋进膝盖里。这一次,不是绝望,是死心了。彻底的,完完全全的死心。

走廊里还是有人走来走去,但好像都离我很远。世界是别人的,热闹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又蹲了多久,直到一个护士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轻声说:“姑娘,节哀……后面还有一些手续,需要你去办一下。”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点了点头。

我跟着她去办那些繁琐的手续,死亡证明,物品交接……每签一个字,手都在抖。那些表格上的字,我好像都认识,又好像都不认识。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像一团浆糊。

等我终于处理完所有事情,抱着妈妈留下的那个小小的行李包,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夏天的凌晨,风带着一点凉意,吹在脸上,我才感觉自己好像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掏出手机,屏幕已经裂了,是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的。就像我的心一样,布满了裂纹。电量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点红色。

我下意识地又点开了微信,点开了那个小师妹的朋友圈。那条动态还在最上面,那个煎蛋,那双手,那些炫耀的文字,像针一样扎着我的眼睛。

下面已经有了不少点赞和评论。有他们共同的朋友在起哄:

“哇,宋医生这么暖的吗?”

“师妹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实名羡慕了!”

还有宋栎的回复!他就回了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

一个微笑。

在我妈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的时候,他在给别的女人煎蛋,并且对此报以微笑。

我盯着那个黄色的笑脸,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我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我把手机里所有宋栎的照片,我们的聊天记录,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全都找出来,按下了删除。动作很慢,但很坚决。每删除一张照片,就好像把心里关于他的一块记忆也硬生生剜掉了。疼,但是必须这么做。

第二件,我找到那个小师妹的头像,点了屏蔽她的朋友圈。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一眼都不想。

做完这些,我把手机塞回口袋,深吸了一口气。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是我的天,好像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再也不会亮了。

我打了个车,回到我和妈妈租住的那个小家。推开门,里面还保持着妈妈昨天早上出门时的样子。沙发上搭着她常穿的那件外套,桌子上还放着她没吃完的半瓶药,空气里好像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这一切都在提醒我,妈妈真的不在了。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身体慢慢地滑坐在地上。这一次,眼泪终于汹涌地流了出来。不是嚎啕大哭,就是无声地,不停地流。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咸。

我哭得浑身发抖,哭得喘不上气,哭到后来,只剩下干呕。好像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一次性哭出来。

哭着哭着,我睡了过去,或者说,是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是宋栎打来的。

手机在口袋里执着地震动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在破碎的屏幕上跳动。我看着它,心里一片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我任由它响着,没有接。

它响了一遍,停了。没过几秒,又响了起来。他还是那样,以前我们吵架,我不接电话,他也会这样固执地一直打,直到我接为止。他好像很有把握,觉得我最终总会理他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电话自动挂断后,屏幕暗了下去。我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像个鬼一样。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着。脑子里开始盘算后面的事情。妈妈的后事要怎么办理,要通知哪些亲戚,墓地选在哪里……一堆现实的问题压过来,反而让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沉浸在悲伤里了。

手机又响了一次。我还是没接。

过了一会儿,他发来了一条微信。

“安安,你妈妈怎么样了?手术顺利吗?我昨天那个手术实在太急了,没来得及跟你细说。你电话怎么不接?看到回我。”

语气听起来,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关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冷落的不满。他大概以为,我只是在跟他闹脾气,气他昨天没及时赶到。他可能觉得,哄一哄,解释一下,事情就过去了。

他不知道,已经过不去了。

有些坎,迈不过去。有些伤口,愈合不了。

我没有回复他。一个字都没有。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开始收拾屋子,整理妈妈的遗物。每整理一件东西,心就像又被割了一刀。她的衣服,她看的书,她给我织了一半的毛衣……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下午的时候,我强打着精神,开始联系殡仪馆,通知亲戚。姑姑在电话里听到消息,当时就哭出了声,然后说要马上买票赶过来。我听着姑姑的哭声,鼻子发酸,但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她说着安排。

挂了电话,我觉得累极了,不是身体上的累,是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疲惫。

我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宋栎的。还有几条微信。

“安安,你到底怎么了?接电话!”

“是不是手术不顺利?你跟我说说话。”

“别这样,我很担心你。”

担心?

看到这两个字,我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他是怎么一边用那双“金贵”的手给别的女人煎蛋,一边打出“担心”这两个字的?他不觉得恶心吗?

我还是没有回。

傍晚,姑姑和几个住得近的亲戚陆续赶到了。家里一下子多了不少人,显得没那么空荡了,但也更加忙乱。姑姑抱着我又是一通哭,嘴里念叨着我妈命苦,还没享到福就走了。我拍着她的背,反而安慰起她来。

在这种时候,好像悲伤都成了奢侈品,你得先忙着处理那些必须面对的现实。

忙乱中,我把手机彻底忘在了一边。等我把亲戚们都安顿好,已经是深夜了。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关上门,才又重新拿起那个冰冷的、布满裂纹的手机。

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几十条微信。

最后几条信息,宋栎的语气明显变得焦躁和不耐烦起来。

“林安!你什么意思?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吗?”

“就算我昨天没及时赶到,你也不能这样吧?那是突发情况,我能怎么办?”

看,他始终觉得,问题只是他“没及时赶到”。他根本不知道,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去想,真正的问题是什么。

我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空了很久。我在想,要不要把话说清楚。要不要把他小师妹那条朋友圈甩到他脸上,问问他,那个“突发情况”是不是特别香,特别值得他抛下濒死的女友母亲。

但最终,我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意义了。

质问,争吵,撕破脸……除了消耗我本就不多的精力,让我更加难堪和痛苦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不会承认的,他只会找更多的借口,或者把问题归结于我的“无理取闹”和“不信任”。

我点开他的头像,进入了资料设置。那个红色的“删除联系人”选项,那么醒目。

我几乎没有犹豫,按了下去。

系统弹出一个提示:“将联系人‘宋栎’删除,同时将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

我点了“确定”。

屏幕上显示“已删除”。

好了。整个世界,清静了。

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好像一直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虽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坑,但至少,不再被压迫得喘不过气了。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倒在床上。身体很累,脑子却很清醒。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

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刚和宋栎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在读研,我也是刚工作。我们挤在一个小出租屋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很开心。他会笨手笨脚地给我煮面,会把最后一个肉夹馍留给我,会在我加班的时候,坐很久的公交车来接我。

那时候的他,眼睛里有光,看着我的时候,是带着笑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大概是他博士毕业,进了那家顶尖的医院,成了人人称赞的“宋医生”开始吧。他越来越忙,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他嘴里谈论的不再是生活里的琐事,而是各种我听不懂的医学名词,还有科室里复杂的人际关系。

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不知不觉就拉远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觉得只要我们坚持,就一定能走下去。

现在想想,也许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我一句“饿了”就跑遍半条街给我买宵夜的男孩了。只是我被过去的感情蒙蔽了眼睛,没有看清。

而这次妈妈的事情,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把我打醒了。

他不是忙,他只是把那份有限的关心和耐心,给了他觉得更重要的人和事。比如,那个需要他鼓励和煎蛋的小师妹。

而我,和我的妈妈,显然不在那个“重要”的名单里。

想通了这些,心反而定了下来。我不再纠结于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也不再怨恨那个小师妹。没有意义。她们如何,他如何,都与我无关了。

我现在要做的,是好好送妈妈最后一程,然后,学着一个人,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里,继续走下去。

后面的几天,我忙着操办丧事。在亲戚们的帮助下,一切总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守灵,火化,下葬……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流程做着该做的事。眼泪好像在那天晚上流干了,后面反而没怎么哭。只是心里那个洞,一直都在。

下葬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甚至有点刺眼。我看着妈妈的骨灰盒被缓缓放入墓穴,泥土一点点覆盖上去,最终变成一个平整的坟茔。

我站在墓前,很久很久。心里默默地说:“妈,你放心走吧。我会好好的。”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处理完妈妈的后事,送走了所有亲戚,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只是家里,彻底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我开始强迫自己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回去上班,处理积压的工作,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表面上,我好像恢复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有一部分,已经跟着妈妈一起,被埋进了那个冰冷的坟墓里。

关于宋栎,我没有再想起。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就好像把这个人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格式化了一样。偶尔,从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会隐约听到一点他的消息,说他好像升职了,说他和小师妹走得很近……但这些,都像耳边风一样,吹过就散了,激不起我心里半点涟漪。

他对我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下班回家,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宋栎。

他瘦了一些,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站在傍晚的夕阳里,身影被拉得很长。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疲惫,有愧疚,好像还有一丝……期待?

我停下脚步,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他。心里意外的平静,甚至连一点恨意都没有了。

“安安。”他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我去医院找过你,他们说你妈妈……”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去世了。”

“嗯。”我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对不起,我……”他往前走了一步,想靠近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他这个动作僵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受伤。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明显地排斥他。

“安安,我知道你恨我。那天我真的……”他试图解释。

“我不恨你。”我打断他,语气很平淡,“真的。”

他愣住了,看着我,好像不明白我的话。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继续说,“我妈的后事我也处理好了。所以,你不用觉得愧疚,也不用特意跑来道歉。没什么意义。”

“安安,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有些急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在。但是那个手术……”

“是帮你小师妹收拾烂摊子,然后顺便给她煎了个荷包蛋,对吗?”我看着他,直接替他说了出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慌乱。

看来,他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还以为能用一个“紧急手术”的借口糊弄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干涩地问。

“这不重要。”我摇了摇头,“宋栎,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解释改变不了任何事实。我妈走了,这是无法改变的结果。而你在那个时候选择了什么,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

“所以,就这样吧。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在你挂断我第九十九通电话的时候,在你选择去陪别人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说完,我绕过他,准备往小区里走。

“安安!”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很大,带着一种不甘心,“我知道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这一次……”

“一次还不够吗?”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情绪,但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疲惫,“宋栎,那是我妈的命!不是我们吵架斗嘴这种小事!在你心里,或许那只是你无数次‘紧急手术’中的一次,或者只是你安抚师妹的一次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那是天塌下来的时刻!”

我看着他变得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眼睁睁看着自己妈妈的心跳一点点消失,自己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你也不会明白,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被最信任的人抛弃是什么感觉。”

“这些,你永远都不会懂。”我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大概没有任何温度了,“所以,别再来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拦我。

我挺直了背,一步一步地往小区里走,没有回头。我知道他还在后面看着我,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的。

走到楼下,我拿出钥匙开门。手很稳,没有抖。

打开门,屋里依旧安静,但好像,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我关上门,把那个曾经深爱过,也曾经带给我最深重绝望的人,彻底关在了门外。

也把那段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冰冷直线和煎蛋焦糊气的过去,关在了门外。

生活还要继续。而我,得一个人,慢慢地走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像翻一本没什么意思的书,一页一页,麻木地翻着。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生活规律得像个假人。同事们都小心翼翼地对我,说话轻声细语,生怕哪个词不小心碰疼了我。我知道他们是好心,但这种过分的小心,反而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是个刚刚失去母亲的人。这让我更累。

家里空荡荡的。妈妈常坐的那张沙发扶手,我有时候半夜醒来,恍惚间好像还能看到她靠在那里的轮廓。厨房里她用的那口旧锅,我洗了又洗,收进了橱柜最深处,不敢再看。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抹不掉,逃不开。

大概过了半个月,一个周末的下午,门铃响了。

我有些诧异,亲戚朋友们该来的都来过了,平时几乎没人会来。透过猫眼一看,外面站着的是住楼下的张阿姨,妈妈以前的老同事,也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她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拉开了门。

“安安啊,”张阿姨一看见我,眼圈就有点红,拉着我的手,“苦了你了孩子……我这阵子回老家了,刚回来才听说你妈妈的事……”她声音哽咽着,把保温桶塞到我手里,“熬了点鸡汤,你趁热喝点,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冰封了许久的心,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烟火气的关怀烫了一下,鼻子瞬间就酸了。我低下头,小声说:“谢谢张阿姨。”

“谢什么,跟你阿姨还客气。”她拉着我进屋,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你妈妈走得急,你一个人……以后有什么事,就跟阿姨说,啊?别自己硬扛着。”

我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又强行憋了回去。

张阿姨坐了一会儿,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妈妈以前的事,说她们一起上班时的趣事,说妈妈怎么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她说:“你妈妈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你。她常跟我说,我们安安啊,懂事,就是心思重,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憋着……”

我静静地听着,这些关于妈妈的、琐碎的、温暖的回忆,像一点点微弱的火苗,慢慢烘烤着我那颗冻僵了的心。

张阿姨走后,我看着那桶还温热的鸡汤,终于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落进汤里。这一次,不再是那种绝望的、发泄式的痛哭,而是一种带着复杂情绪的流泪。有悲伤,有思念,但也有那么一点点,被抚慰到的感觉。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还有像张阿姨这样的长辈,在用她们的方式关心着我。

我把鸡汤热了热,慢慢地喝了一碗。味道很好,是家里炖汤的那种味道。胃里暖和了,好像连带着身体也找回了一点力气。

我开始尝试着,一点点地改变。

我把妈妈的衣服仔细整理好,大部分捐了出去,只留了几件她特别喜欢的,叠好收进箱子。这不是遗忘,而是用一种更妥帖的方式安放。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窗户擦得亮堂堂的,让阳光尽可能地照进来。我还去花市买了几盆绿萝,放在客厅和阳台,看着那些鲜嫩的绿色,死气沉沉的家里,总算有了一点生机。

过程很慢,也很艰难。每一次整理遗物,都像是在剥离一层粘在伤口上的纱布,连着血肉,疼得钻心。但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让自己永远困在那个充斥着医院消毒水和心电图直线的噩梦里。

关于宋栎,他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的生活里,关于他的痕迹被清除得干干净净。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被刻意压制的画面还是会跳出来——他挂断电话的忙音,小师妹朋友圈里那刺眼的煎蛋,还有妈妈心电图上那条冰冷的直线。心还是会一阵阵地抽痛,带着一种钝钝的,绵长的后劲。

但也就只是痛一下而已。像碰到一个愈合中的伤疤,碰一下会疼,但不会像刚开始那样,疼得撕心裂肺,活不下去了。

我甚至开始能稍微客观地去回想我们之间的问题。或许,我们早就走在两条不同的路上了。他追求的是事业上的精进,是那种被人需要、被人仰望的成就感。而我要的,不过是一份踏实的安全感,一个在风雨来时能并肩站在一起的伴侣。我们谁都没错,只是路不同了。

想通了这一点,那份压在心口的、名为“背叛”的巨石,好像也松动了一些。恨一个人太累了,我没有那么多力气可以浪费。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流淌着。转眼,妈妈去世快三个月了。

生活似乎真的慢慢走上了正轨。工作逐渐忙碌起来,新的项目,新的挑战,逼着我把精力投入进去。我开始能跟同事正常地说笑,下班后偶尔也会接受邀请,一起去吃个饭。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但至少,不再觉得外面的热闹与自己格格不入了。

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加完班回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个很久没联系的高中同学,在微信上问我周末有没有空,几个老同学想聚一聚。

我看着那条信息,犹豫了很久。说实话,我并不太想去。那种热闹的场合,我需要打起精神去应付,觉得很耗神。

但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我还是回了一个:“好,地址发我。”

我不能一直躲着。妈妈肯定不希望看到我这样。

聚会的地点在一个挺安静的清吧。我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七八个人。大家看到我,都热情地打招呼,没有人特意提起我妈妈的事,只是像普通老友重逢一样,聊着近况,回忆着上学时的糗事。

气氛比我想象的要轻松。听着他们插科打诨,说着工作中的烦恼,生活中的趣事,我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甚至,偶尔也能跟着笑一笑。

坐在我旁边的是班长李锐,上学时就是个很稳重体贴的男生。他帮我倒了杯果汁,很自然地跟我聊着天,没有过分的热络,也没有刻意的回避,分寸把握得刚刚好。

“看你气色比刚进来时好点了,”他微笑着,声音不高,“刚开始觉得你好像随时会碎掉一样。”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观察得这么细。苦笑了一下:“是吗?可能最近……确实有点累。”

“正常的。”他点点头,没有追问,只是把一碟开心果往我这边推了推,“吃点东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来。”

很普通的话,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

聚会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大家互相道别,三三两两地离开。

“我送你回去吧?”李锐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说,“这个点,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不用了,”我下意识地拒绝,“我打车很方便。”

“顺路的事。”他坚持,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也往那个方向走。”

看他态度诚恳,我也不好再推辞,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车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电台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车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地闪过。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心里异常的平静。

到了小区门口,我下车,跟他道谢。

“别客气。”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我,“以后……多出来走走,老闷着不好。”

“嗯,知道了。”我点点头。

“那……再见。”

“再见。”

看着他车子开远,我才转身走进小区。夜风拂在脸上,带着初夏特有的、微暖的气息。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稀疏的几颗星星挂在天幕上,闪着微弱却清晰的光。

心里那个结了冰的角落,好像被这夜风吹开了一丝缝隙。

活着,大概就是这样吧。一边承受着失去的痛,一边又被一些微小的、不经意的善意温暖着。在绝望的废墟里,挣扎着,一点一点,重新长出柔软的枝条。

路还很长。但至少今晚,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从那个冰冷漫长的黑夜里,往外走。

来源:雪千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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