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岁主管工作8年薪8千,毕业生三月拿1万8,跳槽后老板惊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02 05:27 1

摘要: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像一只被困住的飞蛾。我摘下手套,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得有些刺眼的名字,犹豫了三秒钟,才划开接听。

当老张的电话打来时,我正戴着护目镜,检查一条刚刚调试好的自动化生产线。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像一只被困住的飞蛾。我摘下手套,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得有些刺眼的名字,犹豫了三秒钟,才划开接听。

电话那头,老张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嘶哑,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小陈……不,陈工,你……有空吗?厂里出了点事,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我靠在冰冷的设备外壳上,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曾经无比熟悉的机床轰鸣声,心里那块早就结了痂的伤疤,仿佛又被轻轻揭开,渗出了点点酸楚。

我走了。

在我为他干了整整八年,把车间里每一台机器都摸得比自己手掌的纹路还熟之后,我走了。

那感觉,就像一棵树,被人连根拔起,根须上还带着土,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我总以为,我会像我师傅一样,在这家工厂里干到退休,看着厂门口那棵老槐树一年年地变绿,又一年年地变黄。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给自己画了个圈,就以为那是全世界。

直到那个夏天,一个叫小李的大学毕业生,像一颗石子,砸进了我平静如水的生活。

第1章 一潭死水里的涟漪

那年夏天热得特别早,车间里像个巨大的蒸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机油和切削液混合的、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的味道。我闻了八年,早就习惯了,甚至觉得有点亲切,像老朋友身上的烟草味。

我叫陈默,三十五岁,是这家精密零件加工厂的车间主管。说好听点是主管,其实就是个大号的技术员,手底下管着二十来号师傅,从领料、排单、技术攻关到最后的质检,什么都得操心。

我的工资,一个月八千,税后到手七千出头。在这个二线城市,不算高,但胜在稳定。老婆在超市做收银,儿子刚上小学,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也还算安稳。

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就手上这点活儿还算拿得出手。厂里那些进口的老机床,脾气比人还大,经常闹点小毛病,只有我能伺候得服服帖帖。老张,我们老板,总爱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陈啊,你就是咱们厂的定海神针。”

我听了,心里也挺受用。我觉得,人活着,总得有点价值。钱多钱少是一回事,被人需要,是另一回事。

那天上午,老张领着一个年轻人走进了车间。那小伙子白白净净,戴着副眼镜,穿着一身崭新的工装,但那料子和版型,一看就和我们这些老师傅的不一样,挺括得很。

“来来来,大家手头活儿停一下,”老张嗓门洪亮地喊道,“给大家介绍个新同事,小李,名牌大学机械工程专业的高材生!以后就是咱们厂的技术储备人才,大家多带带。”

师傅们都停了手里的活,稀稀拉拉地鼓了鼓掌,眼神里有好奇,有打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对“高材生”这三个字,总有种复杂的情绪。

我走上前,伸出手:“你好,我叫陈默,车间主管。”

小李扶了扶眼镜,跟我握了握手,手心软软的,没什么力气。“陈主管好,我叫李昂。以后请多指教。”他说话客客气气,但眼神里有种藏不住的傲气。

老张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小陈,这可是我托关系好不容易招来的大学生。你多上点心,把他带出来,以后他就是你的左膀右臂。”

我点了点头,心里没什么波澜。这些年,厂里来了又走的年轻人不少,真正能沉下心来学东西的,没几个。车间的活,又脏又累,还得熬得住寂寞,不是光靠书本知识就行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让小李跟着我。我走到哪,他跟到哪。我给他讲图纸,讲工艺,讲材料特性,他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提出一些理论上的问题,有些问题,说实话,我也答不上来,只能凭经验告诉他“就得这么干”。

他学得很快,尤其是软件操作,CAD、UG,玩得比谁都溜。但一到实际操作,就露了怯。让他操机,他不是忘了对刀,就是算错了坐标,一块好好的料,几下就报废了。

老师傅们背地里都偷偷笑他,说他是“纸上谈兵”。我没说什么,只是把他叫到一边,手把手地教他。年轻人嘛,眼高手低是通病,得有耐心。

“陈哥,”有一次,他看着我熟练地在一块钛合金上加工出一个复杂的曲面,精度控制在两个丝以内,忍不住感叹,“你这手艺,真是绝了。书上说这种结构要用五轴机床,你用个老掉牙的三轴机就干出来了。”

我笑了笑,擦了擦手上的油:“没什么绝不绝的,干久了,机器就跟你的手一样,有感觉了。”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天过去。小李慢慢成长,我也继续当我的“定海神针”。

直到那天中午,财务室的小张姑娘,就是老板的侄女,吃完饭溜达到车间找我聊天。她刚毕业,人单纯,嘴也快。

“陈哥,你猜那个新来的小李,一个月工资多少?”她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

我随口猜道:“刚毕业,五千?六千?”

她摇了摇头,伸出三根手指头,在我眼前晃了晃。

“三千?不可能吧,现在大学生没这么便宜。”我有点懵。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哥,你想什么呢?是三万!不对,是试用期一万八,转正后更高!”

“一……一万八?”我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我的心,也跟着这声脆响,猛地沉了下去。

一万八。

我,陈默,在这个厂里干了八年,从一个毛头小子干到车间主管,一个月,八千。

他,李昂,一个刚出校门,连车床都开不明白的毛头小子,试用期,一万八。

那个瞬间,我感觉车间里那股熟悉的机油味,突然变得无比呛人。头顶的风扇呼呼地转着,吹出来的风,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只有一股子燥热,从脚底板一直烧到天灵盖。

我看着不远处,小李正笨拙地清理着机床上的铁屑,那身挺括的工装上,连一点油污都没有。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不是嫉妒,真的不是。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荒诞。我这八年的青春,八年的汗水,八年的兢兢业业,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一直以为,我和老张之间,不只是雇佣关系,还有点情分在。我把他当长辈,当恩人。当年我刚来厂里,家里困难,是他预支了三个月工资给我。我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可现在,这份情分,在那个一万八的数字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廉价。

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定海神针”,不过是根用顺手了的旧撬棍,便宜,耐用。而人家小李,才是被供起来的宝贝,是厂子的未来。

那天下午,我干活的时候,心里一直堵得慌。手里的活计,第一次感觉那么陌生。机器的轰鸣声,听起来也格外刺耳。

我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细小伤痕的手,突然觉得,这双手,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

第2章 一场无声的摊牌

那天晚上回家,我破天荒地没胃口。

老婆小琴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肥而不腻,酱香浓郁。搁在平时,我能就着它干掉三碗米饭。可那天,我只是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累着了?”小琴关切地问,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

儿子在一旁嚷嚷着:“爸爸,我们班同学周末都去报奥数班了,我也想去。”

我心里正烦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报什么报,学校里的还没学明白呢。”

儿子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眼圈红了。小琴瞪了我一眼,把儿子拉到怀里,柔声安慰着。

我看着他们娘俩,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我这是怎么了?把外头的气撒在家里人身上。

吃完饭,小琴把儿子哄睡了,坐到我身边,轻轻地给我捏着肩膀。

“有心事?”她问。

我叹了口气,把白天的事跟她说了。我没提工资的具体数字,只是说,新来的大学生,工资比我高了一倍还多。

小琴捏着我肩膀的手停住了。

屋子里很静,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很平静:“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把头埋在手里,感觉很无力,“我在厂里干了八年,老张待我不薄。为了钱就走,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忘恩负义?”小琴打断了我,“陈默,你别傻了。人家是开厂的,是老板,不是做慈善的。他给你八千,是因为他觉得你就值八千。他给那个大学生一万八,是因为他觉得人家值一万八。这跟情分没关系,这是生意。”

她的话,像一把锥子,扎得我心里生疼,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话。

“可我……”我还想说什么。

“你别可是了。”小琴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儿子报个奥数班,一年要五千。我这几天牙疼,想去种颗牙,医生说要一万。咱们家这日子,哪样不要钱?你那点情分,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学费交?”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陈默,你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你是三十五岁,是一家之主。你得为这个家想想,为我和儿子想想。”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小琴的话,像烙铁一样,在我心里烙下了一个印。是啊,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觉得有点手艺,被人需要,就心满意足了。现实就摆在眼前,冷冰冰的。

第二天上班,我心里揣着事,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敲开了老张办公室的门。

老张正戴着老花镜看报表,见我进来,笑着招呼我:“小陈啊,坐。有什么事吗?”

我搓着手,局促地在他办公桌前坐下,酝酿了半天,才开口:“张总,我……我想跟您谈谈待遇的事。”

这是我八年来,第一次主动跟他提“钱”这个字。

老张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放下报表,身体往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看着我:“哦?怎么了,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他的语气,就像长辈在关心晚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温和。

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说:“张总,我在厂里八年了。您看,我的工资,是不是……能再往上调调?”

老张沉默了。

他拿起桌上的紫砂壶,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小陈啊,”他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你辛苦,你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厂里离了谁,都不能离了你。但是你也知道,这两年大环境不好,厂里的利润也薄。大家都不容易。”

他开始跟我“忆苦思甜”,讲他创业多艰难,讲我们厂怎么从小作坊一步步发展到今天。

我耐着性子听着,心里却越来越凉。

等他长篇大论地说完,我才插上话:“张总,我听说,新来的小李,试用期工资就……”

我话还没说完,老张就摆了摆手,打断了我。

“小李的情况不一样。”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是人才引进。我们给的是未来的预期。你和他没有可比性。”

没有可比性。

这五个字,像五根钉子,狠狠地钉进了我的心脏。

“年轻人嘛,不要老是盯着眼前这点钱。”老张的语气变得有些语重心长,“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你在我们厂,稳定,踏实,这比什么都强。你看你师傅,老刘头,不也在厂里干了一辈子,不也挺好?”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无比陌生。

那个曾经在我困难时预支工资给我、让我感激涕零的老板,那个总爱拍着我肩膀说我是“定海神针”的长辈,原来,在他心里,我和他,从来就不是平等的。

我不过是他手底下,一个好用、听话、还便宜的工具。

我的价值,就是“稳定”,就是“踏实”,就是像老刘头一样,安安分分地干到退休,拿一份饿不死的工资。

我的心,彻底冷了。

我站起身,什么也没说,朝着他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传来老张的声音:“小陈,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没有回头。

走出办公楼,夏天的傍晚,晚霞烧得正旺,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橘红色。可我却觉得,天,一下子就黑了。

第3章 一扇意外推开的门

从老张办公室出来后,我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

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和幻想,被他那句“没有可比性”击得粉碎。

接下来的几天,我上班就像个行尸走肉。活儿照干,但心里那股劲儿没了。以前看到一台机器被我调校得顺顺当当,心里特有成就感。现在,我只觉得麻木。

我开始偷偷地在网上看招聘信息。

这对我来说,是个很陌生的领域。八年了,我从没想过要离开这里。点开那些招聘网站,看着上面五花八门的职位和要求,我心里一阵阵发虚。

我这点手艺,除了在这个厂里,在外面,还值钱吗?人家会不会嫌我学历低?会不会嫌我年纪大?

一连几天,我投了几份简历,都石沉大海,连个回音都没有。

心里的那点火苗,渐渐地又快熄灭了。

也许,老张说得对。我这样的人,就适合安安稳稳地待在一个地方。外面的世界,可能并不适合我。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您好,是陈默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很干练的女人。

“我是,您是?”

“您好,我是猎头公司的,我姓王。在招聘网站上看到了您的简历,我们这边有个职位,觉得您可能比较适合。”

猎头?

我听着这两个字,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我一个车间主管,怎么还会有猎头找上门?

我将信将疑地听她介绍。

那是一家新成立的智能制造公司,规模很大,背景很雄厚,正在招一个技术总监,负责整个生产线的技术支持和工艺改进。

“技术总监?”我吓了一跳,“我……我不行吧,我就是个车间主管。”

“陈先生,您太谦虚了。”王女士在电话那头笑了,“您的简历我们技术部门看过了。您有八年的精密加工经验,尤其擅长解决老旧设备的疑难杂症,并且有丰富的现场管理经验。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我们公司虽然设备很新,但我们更看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人才。”

她的话,让我心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待遇方面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要等您和我们技术负责人面试之后再谈。不过我可以跟您透露一下,我们的薪资标准,在行业内是很有竞争力的。”

挂了电话,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小琴。她比我还激动。

“去!必须去试试!”她抓着我的胳膊,“陈默,这是个机会!你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周五下午,我跟老张请了半天假,说家里有事。这是我八年来,第一次撒谎请假。

我换上了结婚时穿的那套西装,感觉浑身不自在。小琴帮我把领带系好,抚平我衬衫上的褶皱,眼神里满是鼓励。

“别紧张,你行的。”

面试的公司在市里的高新区,一栋崭新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和我那间充满机油味的工厂,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厅,心里更加忐忑了。

接待我的是一个姓刘的副总,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温文尔雅,说话不紧不慢。他没有问我太多空泛的问题,而是直接拿出几张复杂的零件图纸,摆在我面前。

“陈工,”他很自然地称呼我为“陈工”,而不是“小陈”,“这几个零件,是我们最近遇到的技术难题。材料是特种高温合金,加工变形量很难控制,废品率一直降不下来。您看看,有什么思路吗?”

我看着图纸,精神一下子就集中了。

这些东西,是我的老本行。

我拿起图纸,仔细地看了起来。从结构、材料、精度要求,到工艺流程,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我抬起头,心里已经有了谱。

我没有说那些大话空话,而是直接从最实际的地方入手:“刘总,这个问题,我觉得关键不在于设备,而在于刀具和装夹。这种材料,热膨胀系数大,切削时容易产生应力。如果用传统的三爪卡盘,夹紧力不均匀,加工完一松开,肯定会变形。”

我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草图。

“我的想法是,设计一个专用的随形夹具,增加支撑点,分散夹紧力。另外,刀具的选择也很重要,不能用传统的涂层刀片,要用……”

我一口气说了二十多分钟,把我能想到的所有细节,从夹具设计、刀具选择、切削参数的设定,到冷却液的配比,都讲了一遍。

刘总一直安静地听着,不时地点头。

等我说完,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陈工,您说的这些,跟我们外聘的德国专家提出的方案,不谋而合。甚至在一些细节上,您的想法更贴合我们现有的设备条件,更具操作性。”

他站起身,朝我伸出手。

“陈默先生,我代表公司,诚挚地邀请您加入我们。我们给您开出的职位是技术部经理,负责整个生产工艺。关于薪酬,我们给您开出的年薪是三十万,另外,公司会给您预留一部分股权激励。您看怎么样?”

年薪三十万。

股权激励。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一个月八千,一年不到十万。三十万,是我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我看着刘总真诚的眼睛,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原来,我的价值,不是八千一个月。

原来,我这双只会和冰冷的机器打交道的手,也能创造出这样的价值。

那一刻,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八年的委屈,八年的压抑,八年的自我怀疑,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出口。

我用力地握住刘总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刘总,谢谢您。我……我愿意。”

第4章 一场迟来的告别

从新公司出来,我走在路上,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彩上。

天还是那片天,路还是那条路,但看什么都觉得不一样了。路边的行道树,绿得特别鲜亮。天上的云,也好像在对我笑。

我第一时间给小琴打了电话。

“怎么样?”她在那头焦急地问。

“成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地颤抖,“年薪三十万,还有股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我听到了小琴压抑着的哭声。

我知道,这些年,她跟着我,也受了不少委屈。

回到家,小琴抱着我,又哭又笑。儿子也跑过来,抱着我的腿,仰着头问:“爸爸,你怎么了?妈妈怎么哭了?”

我把他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爸没怎么,爸爸要换个新工作了,以后能给你报奥数班了。”

那一晚,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去了一家像样的西餐厅。看着儿子笨拙地学着大人用刀叉,小琴在一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知道,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辞职。

周一上班,我走进工厂,看着车间里熟悉的一切,心里五味杂陈。这里有我八年的青春,有我流过的汗水,有我带出来的徒弟,还有那些像老朋友一样的机器。

说实话,我舍不得。

我写好了辞职信,很简单,就几行字。然后,我再次敲开了老张办公室的门。

老张还是那样,坐在他的老板椅上,悠闲地喝着茶。

“小陈啊,想通了?”他看到我,笑了笑,以为我是来为上次的事道歉的。

我没说话,把辞职信轻轻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老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拿起那张薄薄的纸,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我,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要辞职?”他问,声音提高了八度,“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上次工资的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我平静地看着他:“张总,不是因为这个。是我自己想换个环境。”

“换环境?你能换到什么环境去?”老张“啪”地一下把辞职信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我,“陈默,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毛头小子带出来的!是我!是我们厂!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飞了?我告诉你,外面的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好混!你这点本事,离了我们这个平台,什么都不是!”

他的话,很难听,很刺耳。

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会被他这番话吓住,会因为那点所谓的“恩情”而动摇。

但现在,我不会了。

“张总,我很感谢您和厂里这些年的培养。”我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但是,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往前走?”老张冷笑一声,“你找到下家了?哪家公司?给你开了多少钱?我告诉你,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说吧,多少?一万?一万二?”

他似乎觉得,只要用钱,就能把我留下来。

我摇了摇头。

“张总,这不是钱的事。”

“不是钱的事,那是什么事?”他逼视着我,“陈默,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这封信收回去,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还是我的车间主管,年底,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我想要的,不仅仅是钱。

我想要的,是一份尊重,一份认可。

而这份尊重,他给不了。

“对不起,张总。我决定了。”我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陈默!”他在我身后咆哮,“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想再回来!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张总,再见。”

我轻轻地带上门,把他的咆哮,和他那间充满了茶香和优越感的办公室,永远地关在了身后。

走出办公楼,阳光有些刺眼。

我看到车间门口,几个老师傅正聚在一起抽烟,看到我,都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把我要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大家都很惊讶。

“陈哥,好好的,怎么要走啊?”

“是啊,你走了,咱们车间怎么办?”

我看着这些和我朝夕相处了多年的兄弟,心里很难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拍了拍离我最近的一个小徒弟的肩膀,“以后,你们要好好干。”

交接工作用了一个星期。

我把所有的技术资料、设备档案、工艺流程,都整理得清清楚楚,一项一项地交给了小李。

小李似乎也听说了我和老板的事,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陈哥,对不起。”最后一天,他找到我,低声说。

我笑了笑:“不关你的事。你没错,我也没错。好好干吧,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你会有前途的。”

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

我把工牌和钥匙交到人事部,办完了最后的手续。

我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只是在走出厂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那块写着“XX精密机械厂”的牌子,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有些陈旧。

我站了很久,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八年的青春,就此落幕。

我没有后悔。

第5章 一个全新的开始

新公司的节奏,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第一天上班,刘总就带着我熟悉了整个公司的环境。这里的一切都和我之前的工厂截然不同。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但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朝气。生产车间里,一排排崭新的德国进口五轴加工中心,安静而高效地运转着,地面干净得能照出人影。

我第一次感觉,原来工厂也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我的职位是技术部经理,手下带着一个十几个人的团队。他们都很年轻,大部分都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理论知识扎实,但实践经验相对欠缺。

刘总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解决他面试时给我看的那几个特种合金零件的加工难题。

这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没有急着上手,而是花了两天时间,把团队里的每个人都找来聊了一遍,了解他们的特长和困惑。然后,我带着他们一头扎进了车间。

我把我过去八年积累的所有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

我们一起设计夹具,一起优化程序,一起在机床边上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观察每一个加工细节。

那些年轻人,一开始对我这个只有中专学历的“空降”经理,还有些不服气。但当我一次次地凭借经验,解决了他们用软件模拟了无数遍都解决不了的实际问题后,他们看我的眼神,慢慢地从怀疑,变成了敬佩。

“陈经理,您是怎么想到用分层多次加工来释放应力的?教科书上可没这么写。”一个叫小王的工程师,一脸崇拜地问我。

我笑着说:“教科书是死的,零件是活的。你跟机器打交道久了,就能听到它在跟你‘说话’了。”

半个月后,我们成功地将那批零件的废品率,从百分之四十,降到了百分之五以下。

当最后一批合格的零件从质检台上传来消息时,整个技术部都沸腾了。

刘总特地跑到车间,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膀:“陈工,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干得漂亮!”

那一刻,我看着身边那些欢呼雀跃的年轻人,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成就感。

这种感觉,和在老张那里,靠着“情分”换来的那句“定海神针”,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纯粹的、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赢得的尊重。

在这里,没有人叫我“小陈”,所有人都客气地称呼我“陈经理”或者“陈工”。他们尊重我的专业,看重我的经验。我提出的每一个技术改进方案,都会被认真地讨论和评估。

我的价值,第一次被清晰地量化,被明确地认可。

我的工资卡上,每个月都会准时收到一笔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小琴给儿子报了最好的奥数班和英语班,也终于去医院,种上了那颗拖了很久的牙。我们还清了房贷,甚至开始计划着,等过两年,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

生活,好像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我不再是那个为了几千块钱,就要看老板脸色,就要委屈自己的陈默了。

我开始有时间看书,学习新的技术。公司也经常组织我们去参加各种行业培训和展会。我感觉自己这块生了锈的海绵,又重新开始吸收水分,每天都在成长。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在老工厂的日子。

偶尔,以前的同事会给我打电话,跟我聊聊厂里的近况。

第6G章 老树发不出新芽

“陈哥,你走了以后,厂里可乱套了。”电话那头,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小张,声音里满是愁绪。

我离开老工厂,已经快三个月了。

“怎么了?”我问。

“还不是那个大学生,小李。”小张叹了口气,“老张现在把他当宝贝,直接让他接了你的位置,当了车间主管。可他那两下子,你还不知道?在电脑上画图吹牛行,一到现场,抓瞎!”

小张开始跟我倒苦水。

说小李接手后,为了显示自己的“改革魄力”,把我们以前摸索出来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工艺流程全给改了,非要按书本上那一套来。结果,生产效率不仅没提高,反而下降了一大截,废品率也直线上升。

“前两天,咱们那个最大的客户,那家做航空配件的,来了一批急单。结果小李自作主张,改了加工参数,搞废了一大堆料。现在人家要索赔,还要取消后续的订单。老张这几天,愁得头发都白了。”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点解气,但更多的是惋惜。

那家工厂,毕竟是我待了八年的地方。那些机器,那些人,我都有感情。

“那台德国进口的老镗床,最近是不是又不稳定了?”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台机器是我最熟悉的,也是脾气最古怪的。

“陈哥,你真是神了!”小张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就是它!最近加工出来的孔,精度老是差一点。小李请了外面的维修师傅来看,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折腾了好几天,也没找出毛病。现在那台机床都停产了。”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台机器的每一个细节。

“你让他去检查一下主轴的液压平衡系统。”我凭着记忆说,“那台机器有个设计缺陷,平衡油缸的密封圈容易老化。一老化,油压就不稳,主轴在高速旋转的时候,就会有微小的摆动。肉眼看不出来,但加工精度肯定受影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陈哥……你,你真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啊。”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要是还在,就好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沉甸甸的。

老张,他还是没明白。

他以为花高薪请来一个名牌大学生,就能给工厂带来未来。他错了。

一个工厂的灵魂,不是那些冰冷的机器,也不是那些写在纸上的理论,而是像我和老师傅们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刻在骨子里的手艺和经验。

这些东西,是无法用学历和薪水来简单衡量的。

他看重了小李的“未来预期”,却忽视了我这八年沉淀下来的,实实在在的“现在价值”。

就像一棵老树,他只看到了它不再长高,却忘了它那深深扎在地下的根,才是整棵树的根本。

又过了一个月,我听说,那家航空配件的大客户,真的和老张的工厂解约了。

这一下,厂里的订单少了一半。

很多老师傅因为没事干,又看不到希望,也陆陆续续地走了。

曾经那个热火朝天的车间,据说现在变得冷冷清清。

小李也待不下去了。他一个高材生,心高气傲,受不了这种挫败,也受不了老师傅们在背后的指指点点。听说他跟老张大吵了一架,也辞职了。

当初那个被老张寄予厚望的“未来”,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偶尔会开车路过那片工业区。

远远地,我能看到那熟悉的厂房。只是感觉,它好像比我离开时,又旧了一些,多了一丝萧索。

我心里,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声叹息。

时代在变,观念不变,最终,只会被时代淘汰。

第7章 一通迟来的电话

那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审核一份新的工艺方案,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老张”两个字。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自从我离开后,我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联系过了。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老张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洪亮和中气十足,反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沙哑。

“小陈……不,陈工,你……有空吗?”

他叫我“陈工”,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让我感觉格外刺耳。

“张总,您有事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厂里……出了点事。”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艰难,“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就当……帮我个忙。”

我靠在冰冷的设备外壳上,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曾经无比熟悉的机床轰鸣声,心里那块早就结了痂的伤疤,仿佛又被轻轻揭开,渗出了点点酸楚。

“什么事?”我问。

“还是那台德国镗床,”老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上次听小张说,是你隔着电话指导,才修好的。可现在,又出了新毛病。一个关键的传动齿轮崩了,德国那边说要换整个变速箱,报价要三十多万,还得等三个月。厂里现在……实在是拿不出这笔钱,也等不起了。”

我沉默了。

我知道那个齿轮。那是整个变速箱的核心,工艺非常复杂,国内很少有厂家能做。

“陈工,”老张的声音更低了,“我知道,我以前……对不住你。是我老糊涂,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回来吧,好不好?我给你开技术总监的职位,工资……工资随你开!四十万?五十万?只要你回来,都好说!”

五十万。

这个数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讽刺。

半年前,我只想要在他八千的基础上,再加一点点,他都觉得我是异想天开。

现在,他却愿意用将近七倍的价钱,把我请回去。

可惜,太晚了。

我不是他货架上的商品,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对不起,张总。”我缓缓开口,“我现在的工作,很好。我没有回去的打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脸上的失望和落寞。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他近乎哀求地问。

我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我想了想,说:“张总,回去是不可能了。但是,那个齿轮,我可以试试。我不保证能行,但我可以帮你画出图纸,提供加工工艺。你们可以找外面的加工厂试试。”

“真的?”他的声音里,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

“真的。”我说,“但是,这是有偿的。图纸和工艺方案,一口价,五万。另外,我不希望厂里的人知道是我做的。”

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工作上的牵扯,更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回来炫耀,或者落井下石的。

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还掉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情分。

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好!好!五万就五万!”老张在电话那头连声答应,生怕我反悔似的,“陈工,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放下了。

第8章 握手,但不是言和

我利用了两个晚上的业余时间,凭着记忆和经验,把那套复杂的齿轮图纸和加工工艺,完整地做了出来。

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步骤,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我把文件加密,发给了老张。

半个小时后,我的银行账户里,收到了五万元的转账。

这件事,就像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我的生活,依然忙碌而充实。

又过了大概一个月,我接到了徒弟小张的电话。

“师傅!”他一开口,就兴奋得不行,“那个齿轮,我们找外面的厂做出来了!装上去,严丝合缝,跟原装的一模一样!那台老镗床,又活过来了!”

“那就好。”我笑了笑。

“师傅,我们都知道,那图纸是您画的。”小张说,“老张……他那天开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做检讨了。他说,是他自己糊涂,看走了眼,把一块宝,当成了一块石头。他还说,厂里能有今天,离不开您这样的老师傅。他让所有人都记住,手艺,才是咱们工厂的根。”

我听着,心里百感交集。

老张,他终于明白了。

虽然这个明白,来得有点晚,代价,也有些大。

“对了,师傅,”小张又说,“老张把剩下的钱,给厂里所有五年以上工龄的老师傅,都涨了工资。涨得还不少呢!”

我“嗯”了一声,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

那天晚上,我和小琴在阳台上喝茶。

晚风习习,小区的花园里,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

我把这件事,跟小琴说了。

小琴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他总算做了件对的事。不过,陈默,我不后悔你离开。你值得更好的。”

我握住她的手,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心里一片宁静。

我没有回去,也没有接受老张后来又打来的几次电话。

我只是听说,他的工厂,在经历了那次大动荡之后,慢慢地稳住了脚跟。他开始真正地重视技术,重视人才,不再只看重那一张文凭。

而我,在新公司里,也得到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因为出色的业绩,我已经被提拔为生产副总监,手里的股权,也变得越来越值钱。

偶尔,在行业会议上,我会和老张碰到。

他看上去老了很多,头发也全白了。

他会主动走过来,跟我打招呼,叫我“陈总”。

我们会像老朋友一样,聊聊市场,聊聊技术。但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过去的事。

那不是言和,因为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更像是一种握手。

是和一个曾经的自己握手,和一段逝去的岁月握手,和一个变化的时代握手。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因为那一万八的工资差距而愤愤不平,如果我没有鼓起勇气走出那间办公室,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我依然是那个拿着八千块工资的车间主管,守着我的“定海神针”的名号,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慢慢耗尽自己的价值。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它不会主动给你改变。你必须自己去撞,去争,去打破那个看似安稳的壳。

疼,是肯定的。

但只有疼过之后,你才能看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儿,心里充满了感激。

我感激他们的支持,也感激那个曾经勇敢了一次的自己。

手艺人,靠手吃饭,但不能只靠手。心里,还得有一杆秤。

这杆秤,称的不是金钱,而是自己的价值,和做人的尊严。

来源:沉默的保安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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