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一个云游的道士在他家讨水喝,临走时指着门前槐树说了句话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02 13:11 1

摘要:那树具体有多老,没人说得清。爷爷说,他爷爷的爷爷出生时,它就在那儿了,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粗壮,沉默,枝叶像一把撑开的墨绿色巨伞,把整个院子都遮得严严实实。

我记事起,爷爷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棵老槐树。

那树具体有多老,没人说得清。爷爷说,他爷爷的爷爷出生时,它就在那儿了,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粗壮,沉默,枝叶像一把撑开的墨绿色巨伞,把整个院子都遮得严严实实。

夏天的午后,日头毒得能把石头烤化,只有槐树底下是清凉的。蝉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我和小伙伴们就在树下铺一张凉席,听爷爷摇着蒲扇,讲那些不知讲了多少遍的“想当年”。

风吹过,槐树叶子“沙沙”地响,漏下细碎的、晃动的光斑,落在我们脸上、胳膊上,像会跳舞的精灵。

我的童年,就是泡在这槐树的阴凉和爷爷的故事里的。

直到1982年那个夏天。

那天也是个大热天,暑气蒸腾,连狗都吐着舌头,趴在树荫里一动不动。

我正帮爷爷给菜地浇水,一个游方的道士,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我们家院门口。

他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头发和胡子都有些花白,但精神很好,一双眼睛亮得像能看穿人心。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背上背着一个旧布包,手里拿着一把拂尘。

“老乡,行个方便,讨碗水喝。”他的声音很清朗,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

爷爷是个热心肠的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水瓢,把我拉过来,让我去屋里舀一碗井里刚镇过的凉白开。

我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出来,道士接过去,“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

他喝完,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嘴,眼睛却一直盯着我们院里那棵老槐树。

他看得特别专注,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仿佛在看一本极深奥的经书。

爷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说:“道长,看上我这棵树了?有些年头了,就是一棵普通的槐树。”

道士没说话,绕着槐树走了两圈,还伸出干瘦的手,在粗糙的树皮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感受它的脉搏。

我和爷爷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道士才转过身,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把剩下的小半碗水恭恭敬敬地洒在了槐树根部。

然后,他指着那棵树,对我爷爷说了一句话。

一句让我记了一辈子,也影响了我们一家人一辈子的话。

他说:“此树有灵,护佑家宅。但切记,树在,根在,人方在。若有一日,树叶无风自落,便是大劫将至,需以诚心换真心。”

爷爷愣住了,我也是。

这话太玄乎了,听起来云里雾里的。

爷爷是个老党员,一辈子不信鬼神,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但出于礼貌,还是对道士点了点头:“谢道长吉言。”

道士微微一笑,没再多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爷爷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村口那条尘土飞扬的小路上。

这件事,当时在我家没掀起什么波澜。

爷爷嘴上说着“封建迷信”,但从那以后,他对那棵老槐树,好像更上心了。

以前是天旱了才浇浇水,那之后,隔三差五就拎着水桶去浇灌。有时候还会捡了田里的落叶,堆在树根下,说是给它“添肥”。

他常常一个人搬个小马扎,坐在树下,一坐就是一下午,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树,眼神温柔得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我问他看什么,他总说:“看它长得好不好。”

后来我上了初中,高中,学了物理化学,知道了世界上没有鬼神,也渐渐把道士的话当成了一个童年时代略带神秘色彩的笑话。

那棵树,在我眼里,也从一个有灵性的伙伴,变回了一棵普通的、只是年纪大了点的植物。

直到九十年代末,我们村里刮起了一阵“开发风”。

有老板看上了我们村的地理位置,要在这里建一个度假村。

我们家的那块宅基地,正好在规划图的核心位置。

开发商找上门来,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只要我们同意搬迁,不但能在镇上的新小区里分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还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补偿款。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我们平静的生活。

父亲和母亲为此激动得好几晚都没睡好。

他们一辈子在土里刨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跳出农门,在城里扎根。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

“爹,这是多好的事儿啊!搬到镇上去,小皮以后上学、工作、娶媳妇,都方便。我们也不用再伺候这几亩地了,拿着钱做点小生意,不比现在强?”父亲坐在饭桌上,激动地跟爷爷描绘着未来的蓝图。

饭桌就摆在槐树下。

爷爷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抿着酒。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父亲有些急了。

爷爷这才放下酒杯,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过父亲,扫过母亲,最后落在我身上,然后又望向头顶那片浓密的树荫。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我不搬。”

“为什么啊?”父亲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这院子,这破房子,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那棵树?爹,那不就是棵树吗!还能比一家人的前程重要?”

“树在,根在,人方在。”爷爷重复着道士当年说的话,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父亲愣住了,随即气得笑了出来:“爹,您怎么还信这个?那是多少年前一个走江湖的道士胡说的,您还当真了?封建迷信!您忘啦,您自己说的!”

“我没忘。”爷爷说,“但我信。”

那天的晚饭,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就没安生过。

父亲和母亲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地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从我的前途,说到他们自己的晚年,再说到村里其他人都签了字,就等我们家了。

可爷爷就像一块石头,油盐不进。

他说得最多的,还是那句话:“树不能动,家就不能搬。”

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理智上,我觉得父亲说得对。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彻底改变我们家的命运。

可情感上,看着爷爷日渐佝偻的背影,和他每天雷打不动守护着那棵树的样子,我又不忍心。

我甚至开始怀疑,那道士的话,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深意。

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父亲的耐心渐渐被耗尽,争吵开始升级。

“您就是老糊涂了!为了棵破树,要把一家子都耽误了!”

“我没糊涂!你们才是被钱迷了心窍!”

“我们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小皮!为了这个家!”

“家是什么?家就是这院子,这树!没了这些,住再好的楼房,那也不是家,是旅馆!”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

开发商的人又来了,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三天内再不签,他们就要重新规划,我们家就彻底没机会了。

父亲被逼急了,冲进厨房,拿出了一把斧子。

他红着眼,指着那棵槐树,对爷爷吼道:“您不就是舍不得这棵树吗?好,我今天就把它砍了!我看您还拿什么当借口!”

母亲吓得脸都白了,冲上去抱住父亲的胳ger:“你疯了!快放下!”

我也被吓傻了,愣在原地。

爷爷慢慢从马扎上站起来,走到父亲面前。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敢动它一斧头,就先从我身上过。”

爷孙俩就那么对峙着。

一个手里攥着斧子,青筋暴起,喘着粗气。

一个背着手,身形瘦削,眼神却像山一样沉稳。

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后,是父亲先败下阵来。

他“当啷”一声扔掉斧子,蹲在地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父亲哭。

那场风波,最终以我们家的妥协告终。

或者说,是父亲的妥协。

他最终没有砍掉那棵树,也没有逼爷爷搬家。开发商等不及,把度假村的规划改了,我们家被绕了过去,成了度假村旁边一个孤零零的“钉子户”。

村里的人都搬走了,住进了镇上的新楼房。

原来的村子被推平,建起了一栋栋漂亮的小洋楼和娱乐设施。

我们家,和那棵老槐树,成了最后的留守者。

为此,父亲和爷爷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他不再跟爷爷说话,也很少回家。他带着母亲去镇上租了个小门面,做起了卖早点的生意,起早贪黑,异常辛苦。

我知道,他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他是对的,证明不靠那笔补偿款,他也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我考上了大学,去了千里之外的城市。

每次放假回家,都觉得家里冷清得可怕。

爷爷更沉默了,也更老了。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树下,有时候会给我讲讲树上的哪个鸟窝又添了新丁,哪根枝丫今年长得格外茂盛。

而父亲,每次看到我,都会问我在学校习不习惯,钱够不够花,却绝口不提家里的事,也绝不和爷爷同桌吃饭。

那棵槐树,像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父子俩。

我也曾试着劝说爷爷。

“爷,要不……我们还是搬吧?我爸他……也不容易。”

爷爷只是摇摇头,摸着树干说:“小皮,你不懂。这树,是我们的根。根要是没了,人就飘起来了。”

我似懂非懂。

那时的我,一心向往着城市的繁华和未来,觉得爷爷的思想太固执,太落后了。

所谓的“根”,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怀旧和乡愁。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爷爷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那座大城市工作。

我很努力,从一个小小的职员,做到了部门主管。我买了房,买了车,成了别人眼中“有出息”的人。

父亲的早点铺生意也越做越大,在镇上买了房,彻底离开了那个被度假村包围的老院子。

只有爷爷,还守着那棵树,一个人生活。

我们都劝他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城里也好,镇上也罢,都比他一个人在乡下强。

可他怎么都不肯。

“我离不开这棵树。”他总是这么说。

我们只好给他请了个保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我工作很忙,一年也就能回去一两次。

每次回去,都像是完成一项任务。放下些营养品和钱,陪爷爷吃顿饭,匆匆说几句话,就又要赶回去。

我和爷爷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

他总问我工作累不累,对象找了没。

我总问他身体好不好,钱够不够花。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核心的话题——那棵树,那个家。

直到有一年秋天。

我接到了保姆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皮啊,你快回来吧!你爷爷……你爷爷他不行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挂了电话,我疯了一样往家赶。

一路上,我的心揪得紧紧的,各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里翻腾。

等我赶到家,父亲和母亲已经在了。

爷爷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溢血,年纪大了,送来得又晚,希望不大了。

让我们准备后事。

父亲蹲在墙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母亲在一旁默默地流泪。

我走到床边,握住爷爷冰冷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爷……我回来了……”我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就在这时,保姆张婶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指着窗外,声音颤抖地说:“小皮,你看那棵树……”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窗外,那棵巨大的槐树,正在落叶。

可那天,没有风。

一丝风都没有。

院子里的空气是凝滞的,可那满树的槐叶,却像下雨一样,“簌簌”地往下掉。

一片,两片,成百上千片。

它们不是枯黄的,而是带着最后一丝绿意,就那么决绝地,离开了枝头。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二十多年前,那个道士的脸,和他说的那些话。

“若有一日,树叶无风自落,便是大劫将至……”

我的血,一下子凉到了底。

这不是迷信。

这是真的。

大劫,真的来了。

我呆呆地望着窗外那场无声的落叶雨,浑身冰冷,手脚都在发抖。

父亲也看到了,他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愣愣地看着。

“树叶……无风自落……”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想起了道士的话。

原来,他说的不是什么吉言,而是一个预言。

一个关于我们家命运的,沉重而残酷的预言。

爷爷的病情,急转直下。

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说他随时都可能离开。

我们把他转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专家,用了最贵的药。

可他依旧昏迷不醒,各项生命体征都在不断衰弱。

父亲像是瞬间老了十岁,鬓角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

他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几天几夜不合眼。

他一遍又一遍地,对着昏迷的爷爷说话。

“爹,您醒醒……您看看我……”

“爹,我错了……我不该跟您吵,不该想着砍树……”

“您要是能好起来,我再也不提搬家的事了……我陪您守着那棵树,守一辈子……”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我看着他,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我知道,父亲他,比任何人都爱爷爷。当年的争吵,也只是因为他太想让这个家过上好日子了。

他只是用错了方式。

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以为给爷爷钱,给他请保姆,就是孝顺。

可我一年到头,又真正陪过他几天?我有关心过他内心的孤独和坚守吗?

我们都以为自己是对的,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家。

却恰恰忽略了,家人之间,最需要的是陪伴和理解。

那棵无风自落的槐树,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

它让我们看清了自己的自私和浅薄。

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我一个人坐着,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道士的后半句话。

“……需以诚心换真心。”

诚心……真心……

什么才是诚心?什么又是真心?

是用最好的医疗条件,不计代价地挽留爷爷的生命吗?

还是……别的什么?

我看着ICU里,全身插满管子,只能靠机器维持生命的爷爷,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悲伤。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一辈子都活得那么自在,那么有尊严。

他喜欢坐在槐树下,摇着蒲扇,看日出日落。

他喜欢泥土的芬芳,喜欢听鸟叫蝉鸣。

而现在,他却被困在这个冰冷的,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里,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た。

一个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

我找到父亲,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爸,我们……把爷爷带回家吧。”

父亲愣住了,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说什么胡话!回家?回家就是等死!”

“爸,在医院,也只是维持着。爷爷这样……太痛苦了。”我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觉得,这是爷爷想要的吗?”

父亲沉默了。

他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爷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道士说,需以诚心换真心。”我继续说,“也许,真正的诚心,不是不惜一切代价地留住他,而是尊重他的意愿,让他有尊严地,在他最熟悉、最热爱的地方,走完最后一程。这才是对他真正的爱,真正的真心。”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父亲心中那把锁。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过了很久,他才睁开眼,声音嘶哑地对我说:“好,我们……带你爷回家。”

做出这个决定,是艰难的。

我们遭到了所有亲戚的反对。

他们都说我们疯了,说我们不孝,说我们是想省钱。

但我和父亲,这一次,异常地坚定。

我们办了出院手续,用救护车,把爷爷送回了那个阔别已久的老院子。

当我们把爷爷抬进院门的那一刻,我惊呆了。

不过短短十几天,那棵老槐树,竟然掉光了所有的叶子。

光秃秃的枝干,在秋日的天空下,显得苍劲而悲凉,像一个沉默的、悲伤的老人。

我们把爷爷的床,安置在他房间里,正对着窗户。

一睁眼,就能看到那棵树。

我们不再用那些冰冷的医疗器械,只是请了村里的老中医,每天给爷爷做做针灸,喂一些流食和汤药。

我和父亲,还有母亲,轮流守着他。

我们给他擦洗身体,按摩手脚,陪他说话。

我们说的,不再是工作,不再是钱,不再是那些空洞的关心。

我们给他念报纸,讲村里发生的趣事。

我给他讲我小时候,怎么爬上槐树掏鸟窝,被他发现后追着打。

父亲给他讲他年轻时,怎么不听话,偷偷跑去看电影,结果被爷爷抓回来,罚他抄了一整晚的课本。

我们讲着那些被遗忘的,温暖的旧时光。

讲着讲着,我们自己就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爷爷依旧昏迷着,没有任何反应。

但我们相信,他能听得到。

他的灵魂,一定回到了这个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家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

爷爷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他灰败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正坐在床边,给爷爷读着一本他最喜欢看的老书。

我突然感觉,我握着的那只手,轻轻动了一下。

我愣住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低下头,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爷爷的手。

他的手指,真的,又动了一下。

很轻微,但很真实。

“爸!妈!快来!爷爷动了!”我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父亲和母亲冲了进来,我们三个人围在床边,紧张地看着爷爷。

他的眼皮,在微微颤动。

过了好一会儿,那双我们以为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竟然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槐树上。

然后,他的视线,又慢慢移到我们三个人的脸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父亲赶紧把耳朵凑过去。

我们只听到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都……回来了……”

说完这四个字,爷爷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安详的笑容。

然后,他缓缓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病房里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们三个人,只是静静地,握着爷爷尚有余温的手,泪流满面。

我们知道,爷爷,是笑着走的。

他等到了。

他等到了我们一家人,真正地,回到这个家,回到他身边。

他用他最后的生命,换回了我们迷失的真心。

爷爷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按照他的遗愿,就把他安葬在了那棵老槐树下。

让他永远守着这个家,守着这片他爱了一辈子的土地。

葬礼过后,我和父亲坐在槐树下,沉默了很久。

父亲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

“小皮,你说……那道士,到底是什么人?”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有些飘忽。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个高人,也许……只是个巧合。”

“不是巧合。”父亲说,“他说的都应验了。树叶无风自落,大劫将至……需以诚心换真心……”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清澈和释然。

“我以前总觉得,爹太固执,守着这破院子,这棵破树,是跟不上时代。现在我才明白,他守的,不是树,是家。是我们一家人的根。”

“我们都以为,往外跑,去城里,赚更多的钱,就是为了这个家好。可跑得越远,心离得也越远了。到头来,钱是赚到了,可家,差点就散了。”

“你爷……他是用自己的命,把我们拉回来的。”

我听着父亲的话,眼眶又湿了。

是啊,我们总是在追逐那些看似重要的东西,却常常忘了,什么才是生命里最珍贵的。

那天下午,我和父亲聊了很多。

从我小时候,聊到他年轻时,聊到爷爷奶奶那辈人的不容易。

我们父子俩,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如此地贴近。

那棵隔在我们中间的,无形的墙,在那一刻,彻底倒塌了。

爷爷走后的第二年春天。

我请了长假,回到了老家。

父亲也把镇上的生意交给了母亲打理,和我一起,住回了那个老院子。

一个清晨,我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

我推开窗,一股清新的,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棵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老槐树,那棵被我们以为已经死掉了的老槐树,竟然,在它光秃秃的枝干上,冒出了点点新绿。

那些嫩芽,小小的,怯生生的,在晨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充满了无限的生机和希望。

我愣住了,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冲出房间,跑到树下,抬头仰望着。

是真的。

它活过来了。

父亲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他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活了……它活过来了……”他喃喃道。

我们父子俩,就那么站在树下,像两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

我们知道,这不是什么神迹。

这只是生命的轮回,是自然的法则。

但对我们来说,这棵树的重生,意义非凡。

它像是在告诉我们,那个守护了我们一辈子的老人,并没有离开。

他的精神,他的爱,已经和这棵树融为一体,继续护佑着这个家。

树在,根在,人方在。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全部含义。

“树”,是那个承载了我们几代人记忆的老槐树,是那个我们称之为“家”的院子。

“根”,是血脉的延续,是亲情的纽带,是无论我们走多远,都割舍不断的乡愁。

而“人”,只有守住了这份根,守住了这份情,才能活得踏实,活得有方向,才不会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迷失。

那一年,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决定。

我辞掉了城里那份高薪的工作,回到了家乡。

我用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加上父亲的支持,把度假村旁边那片曾经是我们村子的地方,承包了下来。

我没有建高楼,也没有搞什么时髦的旅游项目。

我只是重新种上了树,开垦了荒地,按照记忆里村子原来的样子,种上了庄稼和蔬菜。

我还把爷爷留下的老房子,修葺一新,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农家书屋。

书屋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免费对周围的孩子们开放。

父亲成了我最好的帮手。

他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赚钱的生意人,他找回了年轻时做木匠的手艺,亲手给书屋做了所有的桌椅和书架。

他的脸上,重新有了那种发自内心的,质朴的笑容。

我的生活,从繁华的都市,回到了这个宁静的乡村。

很多人不理解,说我傻,说我放弃了大好前程。

可我自己的心里,却前所未有地安宁和富足。

每天清晨,我在鸟鸣中醒来。

白天,我和父亲一起在田里劳作,或者在书屋里,陪孩子们看看书,讲讲故事。

傍晚,我们爷俩就坐在那棵重新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喝着茶,聊着天,看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金黄。

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爷爷在低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

我常常会想起那个只一面之缘的道士。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家门口,说出那番话。

或许,他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智者,看到了我们家潜在的危机,善意地提个醒。

又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们命运的河流,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最终改变了河流的方向。

他让我们明白了一个最朴素,也最深刻的道理:

一个人的生命,可以有很多种追求。

但唯有爱和亲情,才是我们生命中最坚实的根基。

守住了它,我们才能在任何风雨中,都站得稳,走得远。

如今,又是很多年过去了。

那棵老槐树,比以前更加苍翠,更加挺拔。

每年槐花开的时候,满院子都是沁人心脾的香气。

我和父亲会像小时候爷爷那样,采下槐花,做成槐花饼,分给书屋的孩子们吃。

孩子们在树下追逐嬉戏,他们的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我看着他们,常常会想,等他们长大了,也会离开这里,去往更广阔的世界。

但我希望,无论他们走多远,心里都能记得,这里有一棵老槐树,是他们永远的家,是他们灵魂的根。

至于我,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那片宁静。

我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的儿子,也像我小时候一样,喜欢在槐树下听故事。

只是,讲故事的人,从爷爷,变成了我。

我会指着这棵树,告诉他:

“很多年前,有一个道士说,这棵树有灵性,是我们的根。你要记住,无论你将来去哪里,做什么,都不要忘了你的根在哪里。”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稚嫩的脸上,光影斑驳。

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也看到了爷爷欣慰的笑容。

我知道,这个关于树,关于根,关于家的故事,会一代一代地,在这里,流传下去。

永不停息。

来源:有趣的饼干MtSD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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