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拽住我那未婚夫——四皇子萧诀的衣袖,声音细若游丝,带着破碎的祈求:“殿下,救我。”
我与嫡姐沈可卿,双双中了媚药。
药性如烈火烹油,在我四肢百骸间肆虐。
我拽住我那未婚夫——四皇子萧诀的衣袖,声音细若游丝,带着破碎的祈求:“殿下,救我。”
我与他青梅竹马,婚约在身,他待我素来温和。
此刻此景,本是天赐的良机,一切都该水到渠成。
可他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我的视线,竟是要抽身离去。
“菀菀,”他声线里带着一丝挣扎,“可卿与我一同长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心头一凉,我猛地扑过去,死死攥住他的袖摆,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姐姐身边有随行的医士,可我……我只有你……”
萧诀垂眸,看着我因药性而绯红的脸颊与含泪的眼,伸手将我额前被香汗濡湿的碎发拨至耳后,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淬着冰:“菀菀,乖,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他便一根一根地,强硬地掰开了我的手指,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嫡姐所在的禅房。
我不死心,拖着发软的身子踉跄跟了出去,却恰好撞见一幕荒唐的闹剧。
一个形容猥琐、鬓角斑白的黑壮马夫,正被嫡姐的贴身侍女云梅拦在门外。
“妈妈让你去寻医士,你怎么领了个马夫过来?况且……”云梅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上下打量着那马夫。
那马夫约莫四十有余,样貌实在不堪入目,怕是守寡的村妇都未必瞧得上,更遑论我那向来自视甚高的嫡姐。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看轻,马夫脸上挂不住,一口浓痰啐在云梅脸上,言语更是污秽不堪:
“是你家小姐快死了,哭着喊着求老子来的!告诉你,今天不光你家小姐,连你这小丫头也得一起伺候老子!”
云梅气得浑身发抖,她飞快地抹去脸上的秽物,即便怒火攻心,却依旧像个忠诚的卫士般挡在门前。
她开口时,还不忘回头,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风扫了我一下。
“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家小姐金枝玉叶,说了,必要时宁可以死明志,也绝不玷污侯府的百年清誉!”
萧诀再也听不下去,一个箭步上前,抬腿便将那还想硬闯的马夫踹翻在地。
云梅像是才看到救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殿下,求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她烧得人事不省,嘴里还一直念着您的名字!”
萧诀果然神色动容,抬脚便要入内。
“萧诀!”我叫住了他。
我从袖中,缓缓取出了那枚定亲的玉佩。
这玉佩本是一对,是他母妃的珍爱之物,当年亲手交给我时曾说,只要玉佩在,我沈莞便永远是他的未婚妻。
这些年,我视若珍宝,片刻不离身。
“殿下,你还记得这块玉佩,还记得我们的婚约吗?”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但我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质问他:
“萧诀,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现在,真的要为了姐姐,弃我于不顾吗?”
我就是要将事情闹大,我倒要看看,我的未婚夫,和我那“高洁”的嫡姐,要如何收场,如何保全他们那可笑的声誉!
萧诀的脚步顿住了。
云梅见状,立刻机敏地转向我,重重叩首:“二小姐息怒,只要能救下我家小姐,云梅愿以死谢罪!”
萧诀的目光落在云梅身上,竟流露出一丝赞许:“你这丫头,倒与你家小姐一般,是个忠贞高洁的。”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以死谢罪?忠贞高洁?你一个贱婢的命,也配谈侯府清誉?真要谢罪,该死的那个可不是……”
“沈莞!”我的话被萧诀厉声打断,“可卿是你姐姐!你竟然如此恶毒,盼着她去死?原来你这么多年的温顺善良,全都是装出来的!”
他眼中的失望与厌恶像一把利剑,狠狠刺入我心口。
“有我在,她不必死,可卿也绝不会死,更不会与这等下 贱之人有任何牵扯!”
说罢,他拂袖而去,再不看我一眼,大步跨入了禅房。
那扇门在我眼前缓缓合上,隔绝了我的希望,也碾碎了我最后的尊严。
强撑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我扶着廊柱,无力地滑落在地。
禅房的门被关上前,我隐约听见我那未婚夫心疼的低语:
“可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宁愿找那等丑陋之人,也不愿……你明知道,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2
原来如此。
原来他心悦之人,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嫡姐沈可卿。
锥心的痛楚与滔天的愤恨交织,却很快被体内愈发汹涌的燥热浪潮所吞没。
我难耐地发出一声闷哼,这声音却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云梅扶起了那个马夫,二人一并向我走来,她脸上挂着胜利者才有的、掺杂着怜悯与嘲讽的笑意。
“二小姐,我家大小姐心善,早就料到您没备解药。
她不忍心看您香消玉殒,特意让我……领着您未来的‘二姑爷’,来给您解毒呢。”
那马夫的脸上立刻堆满了垂涎三尺的淫笑,搓着手向我逼近。
我看着他们,反倒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说我那高洁的嫡姐,怎会找来这般一个丑陋不堪的货色,原来这出戏的真正观众,是我。
她算准了萧诀会选她,算准了我想活命,就只能屈从于她安排的这份“大礼”。
真是我的好姐姐。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我怎能让她如愿?
掌心里的玉佩,许是方才跌坐时在青石板上磕裂了。
也好,碎了也好。
我最珍视的人,亲手给了我最深的伤害。
我猛地攥紧手心,玉佩的残片狠狠刺入掌心,尖锐的疼痛暂时压下了体内的邪火,也让我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姐姐了?抢走了我的未婚夫,又给我送来这么一个歪瓜裂枣?”
“你这小贱人骂谁呢!信不信老子……”马夫被我激怒,面露凶光,就要扑上来。
我虽不如嫡姐那般将“高洁”二字刻在脸上,但要我与此等鄙夫苟合,简直比死还恶心。
我转身,凭着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逃离。
口中呼唤着我的侍女小翠和林嬷嬷的名字。
马夫奉命行事,在后面紧追不舍。
慌不择路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处,直到在一个转角,一头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一股清冽的禅香混杂着淡淡的皂角气息传来,来人是个男子。
不知为何,我竟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信任感。
“公子,救我!”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马夫已然追至。
我吓得几乎整个人都缩进了男子的怀里,尖叫着,胡乱中甚至抓住了他的头发。
他“嘶”地抽了口冷气,却并未推开我,反而用他那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开了口:
“灵隐寺乃佛门清净之地,更供奉着皇室先祖的牌位。
就是当今圣上亲临,亦不敢在此喧哗。
你若执意在此为难这位姑娘,可知秽乱宗庙是何等重罪?”
他的话语不重,却字字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那马夫果然被镇住,不敢再上前,却也不愿就此离去。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小翠和林嬷嬷焦急的呼唤声。
马夫这才彻底慌了神,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匆忙逃走了。
危机解除,我浑身一软,险些瘫倒,但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小翠和林嬷嬷终于找到了我。
“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四皇子殿下不是去为您解毒了吗?”
我没有理会她们的惊呼,全部心神都落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他仅用一根木簪束着墨发,面容俊朗,棱角分明,只是皮肤略显粗糙。
他眉宇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身上穿着最下等的粗布僧衣,看来应是寺中最卑微的带发修行弟子。
我不甘心。
嫡姐抢走我的未婚夫,设计用一个丑陋的马夫来羞辱我,为了所谓的侯府声誉,我本该中毒身亡,以证清白。
可我偏不。
我不想死,更不想让他们称心如意。
既然要找人解毒,与其接受那个令人作呕的马夫,倒不如找一个样貌顺眼、身份低微、便于掌控的人。
电光石火间,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
我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替我解毒。”
林嬷嬷和小翠皆被我这石破天惊的话语骇住。
眼前的男人也明显蹙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我仰着脸,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重复道:“我要你,替我解了这媚药之毒!”
他没有动,也没有立刻同意。
我喘息着,抛出了我的筹码:“看你的穿着,不过是寺里最末等的弟子。
你若帮我,我母亲为我备下的十里红妆,尽数归你。
你娶我,我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
他沉默地听完,那双冷冽的眸子在我脸上逡巡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然后,他吐出一个字。
“好。”
3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禅房的,只记得一阵天旋地转后,便陷入了无尽的沉沦。
这人的手掌粗砺,布满了厚茧,握住我时,那粗糙的触感硌得我生疼。
我忍不住逸出一声痛呼,他却扣住我的脚踝,低沉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娇气。”
我岂是服输的性子,贝齿轻咬,指甲在他宽阔的背上划过一道浅痕。
他吃痛闷哼,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更低的、仿佛带着笑意的喘息。
体内的热浪渐渐被抚平,混沌的思绪如潮水般退去,清明一丝丝回归,身体却像是被反复拆散重组,疲惫得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我想让他停下,可每每开口,话音刚出两个字,便被他尽数揉碎,化作破碎的嘤咛。
直到我彻底没了力气,他方才停歇。
可他并未离开,依旧覆在我身上。
我费力地睁开眼,刚想问话,禅房的门却被人一脚暴力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我心头一颤。
萧诀含怒的声音随之响起,字字句句都像是淬了毒的利刃。
“沈莞!我不过是让你稍等片刻,你竟就这般迫不及待地与人私通款曲!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夫?!”
“本王今日,便要手刃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他状若疯魔,一把扯开床帐,那双喷火的眸子在看清我身上之人时,瞬间凝固成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皇……皇叔?怎么会是您?”
压在我身上的男子不动声色地拉过锦被,将我遮得严严实实。
他侧过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带着不容置喙的薄怒:
“滚出去。”
“皇叔……”萧诀还想说什么,但在对上那双幽深冷冽的眼眸后,所有的质问与怒火都化作了畏惧。
他虽心有不甘,也只能丢下一句“沈莞,我在外面等你”,便狼狈地退了出去。
4
四散的意识在极致的震惊中缓缓回笼。
轩辕王,萧凛。
我朝的战神,当今陛下的亲弟弟。
传闻其生母是太后身边固宠的婢女,先皇驾崩后,其母被下旨殉葬,而年幼的他则被送往边疆,于刀光剑影中长大。
如今四海升平,他班师回朝,却听说为了消解满身杀孽,常年于这灵隐寺中带发修行。
我还听说,正是因为他的身世,当今陛下才特意下了一道旨意,严禁世家大族出现姐妹共侍一夫,以固恩宠的腌臢事。
我一直以为,他所谓的修行,不过是如寻常贵胄子弟一般,在寺中被好生供奉着,焚香静坐罢了。
谁能想到,他竟穿着最下等的粗布麻衣,过着如同杂役般的日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赧瞬间涌遍全身。
方才,我竟还妄图用“余生富贵”去打动他。
如今想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这是什么运气,绝境之中随手一抓,竟抓到了当朝的轩"辕王。
想起自己之前的孟浪之举,我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用双手紧紧捂住滚烫的脸。
萧凛将被子为我拢得更紧了些。
“方才,你可没这般害羞。”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揶揄。
我哪还敢看他,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倒也没再继续取笑我,窸窸窣窣地起身穿衣。
他离开前,站在床边,留下了几句掷地有声的话。
“我会即日下山,求皇兄赐婚。
不过,你我之事尚无媒妁之言,不宜声张,传扬出去于你名声有损。”
“今日之事,我会让所有知情人守口如瓶。
你且安心回府,静待我的消息。”
我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他的安排。
若他真是个普通弟子,我定要逼他上门提亲。
可如今知晓他身份尊贵,此事由我开口便不合时宜,他主动提起,是再好不过。
至于他让我不要声张,我自然明白。
无媒苟合,于男子而言不过是风流韵事,于女子,却是足以毁掉一生的污点。
5
萧凛离开后不久,林嬷嬷和小翠便忧心忡忡地进了房。
“小姐,”林嬷嬷一向最疼我,此刻眼中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
“四皇子殿下怎会去了大小姐房里?如今您又与……与一位外男发生了这等事,还被四皇子当场撞破,这回府后,要如何向侯爷交代啊?”
小翠扶我起身,当她看到我身上那些青紫交错的痕迹时,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们尚不知萧凛的身份,我思忖片刻,决定如实相告。
然而,听完我的话,林嬷嬷脸上的愁云却并未散去。
“小姐,轩辕王虽说会求陛下赐婚,可您与四皇子的婚约毕竟还在。
王爷此时去请旨,怕只会在陛下面前,落得一个强夺臣侄之妻的口实,于您,于王爷,都不是好事啊!”
嬷嬷的话如一盆冷水,将我浇得透心凉。
是啊,即便错在萧诀,可名义上,我仍是他的未婚妻。
萧凛此刻去求赐婚,在不明内情的陛下眼中,我岂不成了个水性杨花、攀龙附凤的女子?这道圣旨能否求下来,尚未可知。
我心中一时郁结,却又无可奈何。
小翠已为我备好了热水沐浴。
当我将手浸入温热的水中时,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我这才发现,手心那道被玉佩碎片划破的伤口,不知何时已被萧凛细心地包扎好了,只是方才不察,又被水浸湿了。
我索性拆开纱布,静静地看着那道伤疤,它像是在无声地提醒我,一段情分的终结。
6
我娘是江南富商之女,当年外祖父为求侯府替舅舅谋个一官半职,才将我娘嫁入侯府为妾。
我娘闺中时曾有一位官家小姐出身的密友,后入宫为妃,生下了四皇子萧诀。
奈何其父官职低微,母子二人在宫中备受冷落。
因我娘嫁妆丰厚,父亲对她尚算礼遇,常带她入宫走动。
也因此,我娘得以与萧诀的母妃重逢。
后来,萧诀的母妃便求了先皇,将我这商户出身的庶女,许给了她那不受宠的皇子。
婚事定下后,我时常借着母亲的财力,帮着打点宫中,让他们母子的日子好过一些。
萧诀也一直记着这份情,待我极好。
即便后来他母妃病逝,我娘意外身亡,他一朝得势,对我的态度也未曾改变。
我曾以为,他会是我此生唯一的依靠。
终究是我眼皮子浅了,竟不知他何时与我的嫡姐暗生了情愫。
也罢,既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既负我在先,我便也该为自己另谋出路。
“嬷嬷,我想今日便下山。
早些回府,也好与父亲商议同四皇子解除婚约一事。”
“小姐,”嬷嬷一边为我添着热水,一边劝道,“如今已是申时,赶下山天都黑了,山路难行。
不如明日一早再启程。”
“也好。”
次日清晨,我与寺中师太告别后便准备离开,却不想在山门前,撞见了萧诀。
他眼下带着一片浓重的青黑,想来是整夜未眠。
我尚未开口,他便怒气冲冲地迎上来,劈头盖脸地质问:
“沈莞,昨日你为何不来见我?”
我静默片刻,才想起他昨日确实说过在外面等我。
只是我早已没放在心上,忘得一干二净。
“殿下,你我如今身份有别,实在不宜私下会面。”
“身份有别?”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极反笑,“沈莞,你莫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你不会真妄想皇叔会娶你吧?我告诉你,他可是在父皇面前立下重誓,此生要出家为僧的人!
你如今引诱他破了戒,他不降罪于你已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敢奢望他娶你?”
我张了张嘴,一时竟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对萧凛的过往知之甚少,不知萧诀所言是真是假。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愿在他面前落了下风。
“那也与殿下无关。
殿下还是多费心,照顾好自己的心上人吧。”
我懒得再与他纠缠,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下山,小翠与我同坐,她掀开帘子向外望了一眼,忍不住在我耳边嘀咕:
“小姐,这次来上香祈福,明明是大小姐提议的,她说要在寺中斋戒三日,这才第二天,怎么她也跟着下山了?”
我循声望去,果不其然,嫡姐的马车就跟在我们后面,而萧诀,正骑着马,亦步亦趋地护卫在她的车驾旁。
那画面,看上去倒是郎情妾意,登对得很。
7
我没想到萧诀竟一路护送嫡姐到晋阳侯府。
我想早些回到府里与父亲商议退婚一事,所以路上未曾停歇,谁知嫡姐也未曾停歇,跟我一同回了侯府。
进府前,萧诀来拦住了我。
“沈莞,我适才想了一路。”
“我不介意。
我不介意你跟皇叔的事情,只要没人再提起,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等我登基废了父皇旨意,我封你做贵妃。”
我看着他脖子上暧昧的红痕,实在觉得讽刺,禁不住冷笑出声。
萧诀看出我的嘲讽,竟也是冷笑起来。
“沈莞,你只是一个庶女,当年要不是你娘和我母妃有些交情,你根本没资格许配给我,如今我许你贵妃之位,你当知足了,别妄想不该要的东西!”
此话实在是难听,我愤懑难控。
“萧诀!你如今说这话可真够忘恩负义的,当年你被宫里奴才欺凌,你母妃为救你落入寒潭高烧不止,
要不是我娘花钱打点,她早就死了,这些年,要不是我用钱财为你铺路,你也不知道死在哪个肮脏角落里了。
现在却说我配不上你?”
“你若是在我娘给你们母子送钱财之时就说这些,我还敬你光明磊落,如今才说,你真是有够无耻的!”
我十分愤懑,没想到萧诀竟是这样的人。
他脸色难看,伸手拉我,我甩开他的手。
“既然四皇子认为民女配不上殿下,那就去求陛下下旨退婚。
往后民女是下嫁他人还是削发为尼都与殿下无关!”
“沈莞,我不是……”
萧诀还想再说什么。
可从昨日到今日,萧诀的一言一行都让我恶心透了。
趁他不注意,我直接进了侯府。
直奔大堂而去,本以为需要命人找父亲前来,却不想他和主母还有嫡姐已经在等我了。
父亲见我便让我跪下。
我目光看向嫡姐,她面露挑衅,目光中满是幸灾乐祸。
不过片刻,我就明白了。
萧诀拉着我的时间,嫡姐怕是到父亲面前已经添油加醋地说了山上的事情。
可我没错,我不会跪。
“我没错,不跪!”
父亲摔碎了茶盏,飞溅的碎片险些割破我的脸。
“逆女,你竟自甘下 贱与马夫苟合,你竟还不知错!”
我目光看向嫡姐。
“姐姐是这么告诉您的?”
“妹妹看我作甚,我实话实说!”
嫡姐一向不喜我,她的实话实说未必是实话实说,只不过,这次还真是我多虑了。
因为父亲说话了。
“你与你嫡姐同时身中媚毒,四皇子既然去了你姐姐那里,为了侯府清誉,你就该宁死不从,没想到竟与马夫苟合,不是自甘下 贱是什么?”
看来嫡姐除了不知道给我解毒的人不是马夫之外,其他的确实实话实说了。
“那父亲可知四皇子乃是我的未婚夫?!”
“是你的未婚夫又如何?如今四皇子正得圣宠,陛下赞他有治国之才,未来被立为储君也不是不可能。
你乃一介庶女,当不得正妃之位,给你姐姐正好!”
主母也接话了。
“你姐姐正好也心仪四皇子,四皇子也选了你姐姐,定也是心仪你姐姐,如此,让她做正妃正好,如今若是殿下不嫌弃,你一同入府也行。”
“心仪?”
听到这里,我突然就明白了。
之前从未听闻嫡姐心仪过萧诀,可最近这两年,萧诀得势,从前根本不屑于见萧诀一面的嫡姐,开始各种“偶然”遇见萧诀。
如今看来,不过是看上了萧诀的权势。
也怪我自己太过笨拙,没能早些看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一同入府?母亲怕是忘了,陛下登基之后下的一道圣旨便是不允许世家大族姊妹同嫁一人固宠,母亲想我与姐姐入府做妾,难不成是想抗旨?”
原本我是不懂陛下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圣旨为何是不允许世家大族的姊妹同嫁一人固宠,但见到萧凛之后,我就明白了。
“既然嫡姐心仪四皇子,四皇子也心仪嫡姐,那我与四皇子的婚事就可作罢!我要与四皇子解除婚约!”
“你……”
“本王不同意!”
萧诀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沈莞,你我之间的婚约乃是父皇下了圣旨的,不是想解除就能解除的!”
“殿下不与我解除婚约,那嫡姐呢?”
萧诀静默片刻。
“我会对大小姐负责,但我不会解除婚约。”
萧诀不愿解除婚约。
可圣旨在,我和嫡姐,他只能娶一个。
看父亲脸色沉重,目光在我和嫡姐之间来回流转,目光最后落到了嫡姐身上。
我知道父亲是要嫡姐嫁给萧诀,我与萧诀的婚事是必定要解除的。
8
可我等了月余,父亲没有动作。
我忧思至极。
又想起萧凛那日说了要找陛下求娶我,我一直等待他的消息。
不过,京城关于他的事情实在是稀少,这都月余了,没见他上门提亲,也没听见他的消息。
心中的期待早已消磨殆尽。
只不过,我没想到给我带来萧凛消息的人竟然是萧诀。
他被我父亲逼迫,来府里商议嫡姐的婚事,却来找到了我。
“沈莞,本王没看出来!你居然有本事让皇叔用收剿悍匪的军功去找父皇求旨赐婚!”
他紧紧拽着我的手腕。
“不过,我冒死拦下来了。”
月前,听说岭南一带盗匪横行,原来萧凛这月余没消息是去剿匪了。
可他用军功求陛下赐婚,却被萧诀拦了下来。
“为什么?”
有萧凛在前挡着,萧诀只需说清楚他心仪嫡姐,拿我当妹妹便可毫发无伤解除婚约。
可他不愿意。
“沈莞,你是我的未婚妻,只能是我的。”
“可是你喜欢嫡姐……”
“不重要!你不能嫁给我做妾,嫁给那日的马夫也行,反正你就是不能嫁给皇叔!”
听到这里,我静默了。
眼前的萧诀似乎是第一次认识。
我与他一起长大,我原以为他就算是不喜欢我,至少也不会到厌恶我的地步。
可他现在不愿意娶我,却也不愿我过得更好,冒死拦下圣旨,却想把我嫁给一个马夫。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能嫁给萧凛?”
“你不懂。
皇叔他手握重兵,身上杀伐之气太重,你一个商女妾室所生的庶女,唯利是图,你的手段,你掌控不了皇叔。
你做不了我的妾,那就嫁给马夫做正妻也比嫁给皇叔好。”
我忍不住笑出声了。
我当是如何。
说到底不过是萧诀觉得我一介庶女配不上正妃之位,他给不了我,也不愿别人给我。
这么多年对萧诀的痴恋,到这一刻彻底清醒了。
原来我这么多年喜欢的萧诀是个如此令人恶心的人。
“那我多谢四皇子殿下对我的关心了!”
我冷冷看他,他却没听出我语气里的嘲讽。
拉着我的手,耐心说着。
“沈莞,别闹了,你等我,我愿意给你贵妃之位,比去做一个马夫妻子好多了!再说,你与你姐姐一向要好,再一同做姐妹,不好吗?”
我静默不答。
我与嫡姐的和睦一向都是假的,只是为了保全侯府名声。
不过,萧诀不知道。
他现在只想登基之后要我们姐妹共侍一夫,想得可真是天真。
我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我娘说过,不让我做妾。
不过,殿下的话我得再考虑考虑。”
我的妥协让萧诀心情大好。
“你考虑吧!沈莞,贵妃不是普通的侍妾,我都不介意你找皇叔解毒的事情,你该知道好歹了。
我可等不了多久。”
这话我也想对他说。
我也等不了多久了。
萧诀说得对。
我一介商女所生庶女,确实唯利是图。
不过,他有一点说错了。
我娘别的没有,就手段够多,而她把那些全都教给了我。
萧诀想二女共侍一夫,怕是没这个本事。
9
我娘乃是江南富商之女,虽是被送入侯府为妾,可在家里也是掌中明珠。
带过来的嫁妆比侯府主母还多上好几倍,再加上我娘这些年自己打点了手里的资产,传到我手里时,资产十分可观。
如今这京城,胭脂水粉、酒楼茶舍、文阁墨堂皆有涉猎。
既然这婚约从萧诀那里解除不了,那就只能我自己下手了。
唤来林嬷嬷,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找人将我说的话散播出去,务必要让各位官家小姐、与萧诀不对付的朝堂大人听到。
林嬷嬷拿了钱便出了门。
我回了院子,不知怎的,最近总是贪睡。
不过,近日侯府在忙着照顾嫡姐,没人管我。
小翠替我放了帐就去守门了。
我掩了被子正要入睡,一股陌生气息涌入鼻息。
睁开眼,却是萧凛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站在床前,险些将我吓出声。
“你怎么会在?”
他没客气,掀了帐,坐到我床边。
“那日我下山见到皇兄,还没来得及说起婚事就被派去岭南剿匪了,昨日才回来,我去找皇兄赐婚了,可惜萧诀没同意。
皇兄说他才是你的未婚夫,你必须解除婚约。”
萧凛没有废话,句句都在说重点。
我动了动身子起身,萧凛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萧诀来找过我了。”
“你剿匪可有受伤?”
他摇了摇头:“无碍,你呢?”
“我在侯府,怎会受伤?”
他抓着我的手腕,静默了,我突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空气中似乎有些尴尬。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话:“我必定以正妃之礼娶你!但需你等我,可好?”
萧凛虽是话少,可我觉得他的话比萧诀可信。
再说,此刻我不信他,就只能被萧诀嫁给马夫,或者是等他登基做贵妃,如何不信他?
“我信你。
我和萧诀的婚事,我会处理。
你只需清点好府中的铺子庄子,待我来掌中馈便可。”
萧凛轻笑了一声,点头离开。
10
三日后,礼部尚书在朝堂上参了四皇子萧诀一本。
内容是萧诀与晋阳侯府嫡小姐沈可卿秽乱佛门重地,折辱先皇祖宗牌位,有悖人伦,不配为皇室子孙。
陛下震怒,将晋阳侯和四皇子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听到这消息,我并不意外。
因为这是我让林嬷嬷放出去的消息,我刻意隐去了媚毒的事情。
萧诀不愿解除婚约,父亲也还不为嫡姐行动,那我来逼他们一把。
晋阳侯府嫡小姐和有婚约的四皇子秽乱佛门重地。
这消息在京中绝对能引起轩然大波。
陛下极为重视人伦,也尊重已逝先祖。
萧诀的行为绝对能让陛下震怒,罚他是次要的,我的目的还是要逼迫父亲抓紧时间促成我与萧诀退婚。
果不其然,父亲第二日便有了动作。
只不过,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
传闻说是我私会马夫,嫡姐与萧诀皆是来抓奸的。
听到此话,林嬷嬷气得不轻,要带我去寻父亲问个明白。
却不想,听到了父亲说起媚毒之事。
“陛下震怒,要彻查灵隐寺的事情。
礼部尚书只知你与四皇子有私,并不知媚药的事情。
我和四皇子也守口如瓶,并未提及媚药的事情。”
“你下药的时候,事情有没有做干净?知情的人有哪些?若是不敢保证都信得过,那就都灭口了!明白吗?”
我捂着嘴,心中惊涛骇浪。
我说那日带的都是府中人手,为何会中媚药。
原来这媚药竟是嫡姐下的,而且父亲和主母都知道。
他们竟准许嫡姐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实在是震惊。
没想到我这嫡姐虽然不怎么聪明,但胆子却是极大。
“父亲,做干净了。
只是,我与四皇子的婚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如今有人在陛下面前参了你和四皇子,陛下现在对你印象极差,婚事能不能定下来,尚未可知!”
嫡姐自视甚高,自然是受不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如今出了事也只会哭。
“还不能定下来?如今我和他的事情众人皆知了,我若是不能嫁给他,你要女儿如何自处啊?”
“你急什么?”父亲怒呵嫡姐,“四皇子没在陛下面前说起媚药的事情,也没有将所有事情推到你身上,说明心里有你。
你现在只需抓住他的心,往后还怕他不娶你吗?”
“可是他没有与沈莞解除婚约,难不成要我这嫡姐做外室吗?”
父亲静默了片刻。
“老夫会让四皇子解除和沈莞的婚约。”
如此甚好。
我虽是没想到父亲和主母的行径会如此过分,但如今父亲着急替我解除婚约,倒是意外之喜。
不过,那流言蜚语,可不能只有我在风口浪尖上。
父亲喜欢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转手泼给别人就是。
11
朝堂上。
礼部尚书上前又提起近日的流言蜚语。
“陛下,今日坊间又出了新传闻,说那日灵隐寺之事是四皇子殿下想要晋阳侯府嫡庶女共侍一夫,对两女都下了媚药。
先去了嫡小姐房中,庶小姐喝了师太配置的解药,他没能得手却也不愿意与庶小姐解除婚约。
老臣想问四皇子殿下是真想二女共侍一夫吗?”
萧凛也凑了句热闹:“四皇子那日也说,未婚妻是庶女沈莞。”
萧诀气极:“一派胡言。”
萧凛淡定至极:“那你为何不愿与庶女沈莞解除婚约?”
萧诀答不上来,因为他本就是想要沈莞和沈可卿一同嫁他。
因为出身低微,父皇一向不喜他,这些年要不是有沈莞的财力支持他做成了不少事情,父皇更不会看他一眼。
后宫都知道,当年萧凛为了自己母妃的事情和父皇闹过,父皇之后十分忌讳有人谈起固宠或者姊妹共侍一夫的事情,如今……
萧诀汗如雨下,如今即使是不愿与沈莞解除婚约,却也不得不舍弃。
“父皇,儿臣没有对晋阳侯府二女下媚药。”
“儿臣心仪的是侯府嫡女沈可卿,我与沈莞并无情谊,今日想请父皇准许儿臣解除我与沈莞的婚事,将侯府嫡女赐给儿臣为妻。”
12
嫡姐和萧诀赐婚圣旨下来时,全府都高兴了。
我也高兴,毕竟终于摆脱了萧诀这个恶心的人。
礼部代萧诀来下聘那日,萧诀从后门找了我。
“沈莞,近日我想了很多,我心里,其实不是没你……”
我只觉得反胃,匆忙打断了他的话。
“殿下还是莫说这些,你现在是姐姐的未婚夫君了。”
“我知道。
只是,我们还能像往常一样吗?”
“殿下是指何事?”
萧诀认真了些:“我知道你娘手里掌管商铺的掌印在你这里,你和你外祖父还像从前那样辅佐我,待我登基,你娘一族将是永远的皇商。”
我当是如何,原来是不想娶我,又想要我手里财力。
不过,我外祖父一族虽是钱多,但势微,不宜和萧诀撕破脸皮。
“那是自然,萧诀,只是你我的婚事未成,并不是我们的交易未成。”
萧诀呼出一口气,又开始恶心我。
“沈莞,其实我真的是喜欢你……”
实在听不下去,我转身进了屋子里干呕。
林嬷嬷忙着追来给我递了一杯水。
“小姐,你,是不是害喜了?”
我:“?”
林嬷嬷说得我心里直发慌。
如今这侯府,大大小小的眼睛不少,出去请脉不是好时候,我也不敢去找萧凛。
我本以为嫡姐和萧诀的婚事会尽快完成,可没想到,萧诀下狱了。
13
原是三个月前岭南的水患。
圣上拨了赈灾银两交由三皇子萧应送往岭南,三皇子本是皇后所生,金贵了些,路上走得慢,等银两到了岭南却被不知名的悍匪抢走了。
三皇子为此被罚到皇陵思过。
盗匪横行,陛下之前为此头疼,找了萧凛平盗匪之乱。
可萧凛一月前去平乱,盗匪那里并没有银两,反倒是发现了四皇子萧诀抢劫官银的蛛丝马迹。
陛下震怒,将萧诀入了狱,放出了在皇陵思过的三皇子。
现在侯府上下人心惶惶。
“爹,四皇子被关起来了。
我和他的婚事还算数吗?我会被下狱吗?”
嫡姐哭得大声。
父亲也满是愁容。
“婚事已经定下,他要是没死,你就得嫁!”
萧诀自然不会死。
陛下子嗣单薄,大皇子痴傻,无治国之才,二皇子早夭,五皇子年幼,只剩下这三皇子萧应和四皇子萧诀稍显正常。
只不过,三皇子自小是皇后养大,金贵是往好听了说的,说难听一些,那就是骄纵至极,不会成为仁君。
最后就只剩下萧诀了,陛下不会让萧诀死,但这次事情太大,陛下不处置萧诀难以服众。
所以,萧诀被派遣去岭南处理水患,治理岭南。
出行前几日,萧诀来了侯府。
他要带嫡姐去岭南,可嫡姐不愿意。
“岭南那地方穷山恶水,盗贼横行,我一介柔弱女子,如何去得?”
我听着只想笑。
当年萧诀第一次获得圣上另眼相看也是在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那时我费尽心思,偷偷与他同行,在那个地方一起治理旱涝,还开了几家店铺。
最后把那个地方治理好,可回来,萧诀没有夸我也没有感谢我。
他大概是习惯了,有人陪着他,只是我这嫡姐可不是那般能吃苦的。
“你是本王未婚妻,自然要与本王同行,至于盗贼,我会保护你!”
嫡姐仍是摇头。
萧诀放软了声音,试图说服嫡姐。
“可卿,你不是说心仪我吗?难道不愿意与我一起同甘共苦?”
嫡姐索性不装了。
“萧诀,要不是父亲说你有治国之才,能成大事,我才不会说喜欢你。
我是一介女子,你得势的时候没有给我更多,如今还想我跟你共苦?别做梦了!”
萧诀很震惊,不敢相信嫡姐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他没要求嫡姐陪他去岭南,独自去了岭南。
萧诀走后,萧凛又去求了陛下下旨赐婚。
这次陛下同意赐婚。
宫里人来宣旨那日,萧凛也来了。
他同我说,陛下虽是赐婚我俩,但钦天监没算出良辰吉日,我俩的婚事必须延后。
我静默。
因为那日林嬷嬷给我找了一个医女请脉,我确实有孕,这件事情隐瞒不得。
我同萧凛说后,他却并不诧异。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和孩儿等太久。”
我信他。
14
萧诀离京后,三皇子如日中天,朝中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三皇子处理。
坊间有传闻,三皇子会被立为储君,至于远在岭南的四皇子,早就被遗忘在角落里了。
萧诀是不是被遗忘了与我无关。
我只想知道,我与萧凛何时才能完婚。
三月后,钦天监终于算到了良辰吉日。
要我和萧凛完婚。
一切准备就绪,却不想远在岭南的萧诀起兵造反了。
原来萧诀抢那些赈灾的官银是为了养私兵。
陛下震怒,要萧凛护送他亲自去见萧诀。
临行前,我一再嘱咐萧凛要小心。
他给我保证过,会安全回来。
可城门打开那日,来的不是萧凛,而是萧诀和圣上的项上人头。
朝臣说萧诀弑父杀君,有悖人伦,不配为帝,他便屠了朝臣满门。
不只如此,他将自己的兄弟手足杀了个干净。
我不知萧诀这么多年隐忍的外表下有一颗如此狠绝的心。
如今即便是身为国丈的父亲,现在在萧诀面前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他将我关在院子里,不准我去触萧诀霉头,我自然也不想去。
萧诀以雷霆手段登基后,时不时还会来侯府看看姐姐。
姐姐也同我一样,怀了孩子。
萧诀回来后,她以孩子为借口平息了萧诀的怒气。
表面上看着恩爱如初,可萧诀却迟迟不立嫡姐为后。
这日,我院子里多了许多人,我看着萧诀命宫里人送来的红色吉服和凤冠霞帔慌了神。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诀平静看我:“要你入宫!”
“你疯了吗?我是你皇婶!”
“你没过门,算哪门子皇婶?”
我看他是真的疯了。
“我不入宫!”
他却突然发了疯,固执将我抱进怀里。
“沈莞,皇叔已经死了,我不介意你们以前的事。”
“你和你嫡姐不是一向要好吗?我抬你进宫,你们还做姐妹好吗?”
萧凛死了?
我难以置信,可很快就反应过来,挣脱不开萧诀,我索性将肚子露了出来。
“不好!萧诀,你不介意我和萧凛的事情。
现在呢?”
“难道你也不介意做个便宜爹?”
萧诀死死盯着我的肚子。
“你……”
“你竟然留下这个孽障?”
直觉萧诀有些疯癫,我不敢说话,怕他戳破我的肚子。
不过,不久之后,他又自己劝告自己。
“没事的,你不舍得,等生下来我来处理便是。”
萧诀疯得厉害,要我入宫,还要将皇后之位给我,但是想杀我孩儿。
我不会让他得逞。
嫡姐闹得厉害,可拗不过萧诀。
我本想找父亲帮我,可他说,只要是侯府的女儿,谁做皇后无所谓。
我早该知道父亲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情谊,他只在乎权势。
我不愿入宫,萧诀就找人将我看得很严。
林嬷嬷还是跟着我,不过小翠已经被我派出去打探消息了。
小翠给我送来的消息得知。
陛下去见萧诀那日,萧诀假意投降,实际设了埋伏,陛下被当场击杀。
萧凛坠河,失去了踪迹。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萧凛没死,也许是蛰伏在某个角落里,随时会回来。
我的直觉没错,封后大典那日,侯府突然走水,连带着周围的小巷也烧了起来。
林嬷嬷和小翠带着我逃离,慌乱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涌入我的鼻息。
我本想叫他的名字,又想起是在萧诀的地盘,咽下激动。
可他却胆大得很,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抱歉,莞莞,我来迟了。”
番外
萧凛一直不得圣宠,朝堂上没有适合他的官位。
先皇就让他去了军营,萧凛怕自己的母亲在后宫受苦,所以,隐姓埋名去了御林军。
也是在御林军里做士卒的那几年,将整个皇城摸了个清楚明白。
所以,他在萧诀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的人马弄进了皇城。
更是杀了萧诀一个措手不及。
萧诀被抓之后,笑得十分癫狂。
“萧凛,是我棋差一招,我认了。”
“他们都说我是弑父杀兄,谋夺皇位,其实你才是,我设伏那日,你本可以救父皇,可你逃了。
就是想将弑父杀君、谋逆的罪名安在我头上,你再打着平反的旗号杀我!你真是好算计!”
萧凛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其实我就是太着急了。
我要是再等等,父皇就会将皇位传给我了!”
萧凛轻笑了一声。
“你猜,远在岭南的你,为什么会听到皇兄要立萧应为太子的消息?”
萧诀突然发了疯。
萧凛索性直接命人将萧诀带了下去。
从平反到登基,萧凛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给我送来皇后吉服那日,我没忍住,还是问了萧凛。
“萧凛,我们以前认识吗?”
“哪个以前?”
“灵隐寺之前。”
“不认识!”
他回答得很干脆,我心凉了半截。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依然是很干脆的回答。
“哪种喜欢?”
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眯着眼看我。
“想和你生孩子的喜欢,第一次见你就喜欢。”
“可是……”
萧凛还是上下打量我,只不过,打断了我的可是。
“是不是觉得我的喜欢很突然?我确实对你一见钟情,其实承认自己好色没这么难。”
“你长得很好看,我就钟意你,就是喜欢你长得好看。”
“男人不好色好什么?”
【全文完】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