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14年初冬,长沙城的清晨带着湿冷的雾气,省立第一师范操场上却早已响起学生们的口号声。毛泽东把棉衣一脱,跟着同学跑了两圈,气吁吁地坐在看台石阶上。几分钟后上课铃响,他拍拍膝盖上的灰,却并没有和大伙一起往图画教室去,而是拐进阅报栏,盯着刚贴出的《民报》文章看得
1914年初冬,长沙城的清晨带着湿冷的雾气,省立第一师范操场上却早已响起学生们的口号声。毛泽东把棉衣一脱,跟着同学跑了两圈,气吁吁地坐在看台石阶上。几分钟后上课铃响,他拍拍膝盖上的灰,却并没有和大伙一起往图画教室去,而是拐进阅报栏,盯着刚贴出的《民报》文章看得出神。
对“半壁见海日”的那根直线,他只用了不到三十秒就画完,把纸推到讲台上就离开。谭柄锷皱眉看着那张试卷,沉默半晌,只在分数栏写了一个醒目的“40”。用谭柄锷的话说:“再多一分,也没理由。”
偏科的理由并不神秘。毛泽东当时正迷上梁启超的时论,课余时间跑到长沙西长街的同成书局抄书、写札记。他觉得社会动荡的根子在人心,改造思想远比描摹石膏像紧要。图画课不过是额外负担,简单应付了事。
数学也好不到哪儿去。王立庵在黑板上推演三角恒等式,教室后排的毛泽东却把《资政新篇》摊在膝上。等到课后抽查,他写出的答案经常只够及格线晃悠。班里流传一句玩笑:“毛同学的数学只能陪跑,国文却常常一骑绝尘。”
有意思的是,老师们对这个“偏科生”并未简单贴标签。王立庵发现毛泽东请假理由千奇百怪,却从不迟到国文和历史。一天傍晚,他索性把学生叫到自家小院,泡了壶茶,开门见山:“你总逃我的代数,原因呢?”毛泽东回答得直白:“国势艰危,救亡要先救心,数理化一时难起作用。”对话不到五十个字,态度却足够坚定。
王立庵没有训斥,而是翻出《进化论与伦理学》手稿递过去:“严复若只懂英文,不懂生物学,翻得出这本书吗?工具不全,想法再好也落不到地上。”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毛泽东第一次把数学笔记本翻到首页。
暑假补课随之开始。每天上午九点,他准点出现在王立庵家门口,抄公式、算习题,甚至连中午饭都在老师家蹭。三伏天的湘江边闷热难耐,他仍坚持到傍晚才离开。到了学期末,再测验时分,他的分数已从六十多跳到八十出头,同学们啧啧称奇。
图画课的转变稍晚一些。1915年,湖南学友会改组,毛泽东担任总务,他主动拉上谭柄锷,设了个图画部。理由让人意外:“宣传新思想要靠海报、壁报,美术不能丢。”谭柄锷感慨之余,把自己的彩色铅笔借给学生练习线条。那年秋季展览,毛泽东交了一幅速写《渔者》,虽然构图简陋,却被同学投票排进前三。
不过,偏好差异仍旧明显。他在日记里记录:“算学之益,在启思维,不在拘分数;美术之用,在宣道义,不在求技巧。”二十岁的年轻人,对课程的取舍已带着浓厚的目的性。师友们有时觉得他固执,却也佩服这股子笃定。
驱张风潮把这层关系推到极点。省议会勒令每生缴十元杂费,校园沸腾。毛泽东起草传单,直指“苛捐伤学”。校长张干雷霆大怒,拟将十七名首领开除,名单里便有毛泽东。关键时刻,杨昌济、徐特立出面交涉,谭柄锷、王立庵也联名保人。张干最终让步,学潮平息。毛泽东感念师恩,更坚定了“知识分子要与民同忧”的想法。
时间线继续往前。1936年10月,延安宝塔山下,毛泽东对斯诺提起这一段旧事,笑言“图画只得40分”,丝毫不讳言自己的“短板”。而斯诺在《红星照耀中国》中写道:此人精力常常溢出课堂,却能从不及格里找到自信的跳板。
新中国成立后,谭柄锷老先生回乡养病。1954年湘水大灾,他家断粮。旧日同事张干将此情电告北京。数月后,省委统战部工作人员带着毛主席的亲笔信、一袋米和聘书来到涟源,这才让八旬老人衣食无忧。
同一时期,王立庵已病逝,其子女生活窘迫。毛泽东收到求助信,批示“设法照顾”,孩子们因此得以继续学业。教师与学生的角色此时互换,却保留了早年课堂里的信任。
常有人惊讶,毛泽东在笔耕治学上所表现出的深厚底子竟发端于那所师范。对此,他曾简短评价:“我的学问根柢,一师所赐。”简短八字,却把个人成长与学校资源、师长关怀连成一线。
不得不说,偏科并未成为障碍。对社会科学的热情驱使他主动汲取,而理科、美术的补课又让思维框架更趋严谨。湘江水畔的那些课堂插曲,看似琐碎,却在无形中磨出了后来领袖的复合能力:既能纵论天下大势,也能用数字与图表说话。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当年王立庵的耐心、一袋大米的惦念,也许世人看到的只是一个文学青年,而不是那个能把战略与逻辑融合的统帅。偏科固然存在,但求学的核心从不是所有门门优秀,而是在关键节点有人提点,自己也肯转身。
几十年后,许多教育研究者回头分析这段经历,得出的结论并不复杂:兴趣主导方向,师者点亮方法,两者叠加,成绩的高低就不再是唯一标尺。毛泽东早年偏科的故事,正好提供了一个颇具说服力的样本。
来源:历史与江湖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