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来,那个本该死去的王爷,竟握着我的手说: “王妃救命之恩,只好用余生来还了。”
我是尚书府里那个“克亲”的庶女。
一纸婚书,把我塞给重伤昏迷的镇北王冲喜。
人人都笑我替嫁守活寡,盼着我被克死。
可他们不知道—— 我亲手熬的药能解奇毒,我藏的银针能逼退刺客。
后来,那个本该死去的王爷,竟握着我的手说: “王妃救命之恩,只好用余生来还了。”
01
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手里攥着那封刚从嫡母院里送来的婚帖。
“镇北王重伤昏迷,需要冲喜,星儿,这是你的福气。”嫡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施舍般的笑意。
我是叶挽星,尚书府的庶女。生母早逝,留下一个“克亲”的名声,让我在这深宅大院中举步维艰。
父亲视我如无物,嫡母刻薄,下人跟红顶白。
这些年,我早已学会看人脸色,苟且偷生。
镇北王萧绝,战功赫赫,却在一月前重伤昏迷,太医束手无策。
皇帝下旨冲喜,点名要尚书府嫡女。我那金尊玉贵的嫡姐叶琳琅,自然不肯嫁个将死之人。
于是,这“好事”便落到了我头上。
“小姐,您真要嫁吗?”丫鬟霜降红着眼眶问我。
我扯了扯嘴角:“我有得选吗?”
不嫁,嫡母有一百种方法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
嫁了,至少还能搏一线生机。
三日后,一顶寒酸的花轿停在了尚书府侧门。
没有吹打,没有嫁妆,甚至没有亲人送嫁。我穿着不合身的嫁衣,独自上了花轿。
霜降偷偷塞给我一个荷包:“小姐,这是奴婢攒下的体己,您收好……”
我握紧那微沉的荷包,心里发酸。在这冰冷的府里,也只有霜降真心待我。
花轿摇摇晃晃,朝着镇北王府而去。
镇北王府门庭冷落,全然不见昔日荣光。几个老仆面无表情地引我进门,仪式从简,甚至拜堂时,都是由人抱着一只公鸡代劳。
我被送入洞房,红烛高燃,喜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那就是我的夫君,镇北王萧绝。
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但眉宇间仍带着征战沙场的锐气。即便昏迷,也难掩其英挺容貌。
我静静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这就是我要托付终身的人,一个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人。
“王爷,奴婢来给王妃见礼。”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倨傲。
我收敛情绪,端正坐姿:“进来。”
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她上下打量我,眼神轻蔑:“老奴姓赵,是王府内院的管事嬷嬷。既然王妃嫁进来了,有些规矩老奴得先说明白。”
她语气中的轻视毫不掩饰。也是,一个替嫁冲喜的庶女,谁会放在眼里?
“王爷需要静养,王妃无事不要打扰。府中事务自有老奴打理,王妃安心待着便是。”赵嬷嬷说着,示意丫鬟放下餐食,“这是王妃的晚膳,请慢用。”
我看了一眼那简陋的饭菜,比尚书府下人的还不如。
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劳嬷嬷费心。既然嫁入王府,我自会尽心伺候王爷。”
赵嬷嬷挑眉,似乎没想到我会反驳:“王妃有心了,只是王爷的病……”
“王爷的病,我自有分寸。”我打断她,起身走到床边,自然地替萧绝掖了掖被角,“皇上既然让我来冲喜,我便是名正言顺的镇北王妃。嬷嬷说是吗?”
赵嬷嬷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我会搬出皇上。她勉强笑了笑:“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明日我要查看王府账目,熟悉府中事务。”我转身,直视着她,“嬷嬷可准备好了?”
赵嬷嬷眼中闪过惊诧,很快掩饰过去:“王妃刚来,不如先休息几日……”
“冲喜之事关乎王爷性命,耽误不得。”我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嬷嬷照办便是。”
空气一时凝滞。几个丫鬟低头不敢出声,赵嬷嬷脸色变幻,最终低头:“是,老奴明日便将账目送来。”
我点点头:“有劳嬷嬷了。你们都退下吧,我照顾王爷便好。”
众人退去后,屋内重归寂静。
我走到桌边,看着那冷掉的饭菜,毫无胃口。从荷包里取出银针,悄悄试了毒,确认无毒后才勉强吃了几口。
夜深人静,我坐在床边,仔细端详萧绝。
他的确伤得很重,气息微弱,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伸手搭上他的脉搏,脉象虚浮紊乱,似是重伤之症,却又隐隐透着古怪。
正当我凝神把脉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我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我低喝一声,快步走到窗边,却只见夜色沉沉,空无一人。
心中警铃大作。这镇北王府,比想象中还要凶险。
回到床边,我俯身靠近萧绝,假装为他整理衣襟,低声在他耳边道:“王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但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任人摆布。你若能醒,我们联手;若不能,我替你守住这王府。”
说完这话,我似乎看到他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再看时,却又毫无动静。
也许只是错觉。
吹熄红烛,我和衣躺在萧绝身侧,保持警惕。
漫漫长夜刚刚开始,而这桩替嫁冲喜的婚事,远比想象中更加危机四伏。
但我叶挽星,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既然给了我镇北王妃这个身份,那我便要好生利用。
那些想看我笑话、想害我性命的人,尽管放马过来。
看最终是谁,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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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早早起身。 赵嬷嬷果然准时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捧着厚厚账本的丫鬟,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王妃,这是王府近三年的账目,请您过目。”她语气恭敬,眼神却透着轻蔑,显然认定我一个庶女看不懂这些。
我平静地接过,坐在窗边细细翻阅。 在尚书府那些年,为求自保,我早已学会看账理账,甚至偷偷模仿嫡母的笔迹和管家手段,只为在苛刻的用度中多攒下几个铜板。
生母留下的几本医书和杂学笔记,更是我昏暗岁月里唯一的光亮。 王府账目看似清晰,实则漏洞百出,几处采买价格虚高得离谱,一些庄园的产出也对不上数。
我并未立刻发作,只淡淡指出几处明显的错漏。 赵嬷嬷脸色微变,支吾着解释:“许是下面的人疏忽,老奴定当严查。”
“疏忽?”我抬眼,目光平静却带着压力,“一两次或许是疏忽,但城南绸缎庄的采买,连续两年单价高出市价三成;西郊农庄的粮食产出,年年报损却比别处多两成。嬷嬷,这疏忽未免太久了些。”
赵嬷嬷额角渗出细汗,她没想到我一眼就看穿了关键。
我合上账本:“念在初犯,我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些年的亏空补齐,涉事之人该罚的罚,该撵的撵。否则,我只能请王爷的旧部来主持公道了。”
提到王爷旧部,赵嬷嬷彻底慌了神,连声应下,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经此一事,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明显变了,少了轻视,多了几分敬畏。
午后,我正在院中查看药材(以给王爷煎药为由要来的),一个老仆颤巍巍地送来一盆热水,趁四周无人,快速低语:“王妃小心,赵嬷嬷是宫里周贵妃的人。”
我一怔,周贵妃?那是已故太后的侄女,与王爷并非一系。 老仆已低头匆匆离去。我记下这份情,心中疑窦丛生。
下午,嫡母竟派人来了,美其名曰探望,实则是探听虚实。 来的正是嫡母身边的刁奴钱婆子。
她见王爷昏迷,府中看似冷清,语气便放肆起来:“二小姐……哦不,王妃,夫人让老奴问问,王府库房的钥匙可到手了?别忘了是谁让你有机会嫁进来的,该为家里谋些好处才是。”
我正给萧绝擦拭手臂,闻言,将手中温毛巾重重掷入水盆,溅起水花。 “钱妈妈,”
我声音冷清,“镇北王府的事,何时轮到尚书府指手画脚了?回去告诉母亲,我既嫁入王府,便是王府的人。王爷虽病着,但王府的规矩还在,轮不到外人惦记库房里的东西。霜降,送客!”
钱婆子被我陡然凌厉的气势吓住,悻悻而去。
我转身,却发现萧绝的指尖又轻微动了一下。这次,我确信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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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我靠在榻边浅眠,始终保持着一分警觉。 突然,一阵极轻微的瓦片摩擦声传入耳中。
有人! 我立刻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滚到床下阴影处,紧紧握住藏在袖中的银簪。
窗户被无声撬开,一个黑衣蒙面人跃入室内,动作轻盈,直扑床榻! 他手中匕首的寒光在微弱月色下一闪,毫不犹豫地刺向床上之人!
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力,将手中银簪掷向黑衣人握刀的手腕,同时大喊:“有刺客!”
银簪精准命中,黑衣人吃痛,匕首一偏,深深扎入枕中! 他猛地回头,凶光毕露地看向我,再次扑来!
我心跳如鼓,急退中碰倒了花瓶,碎裂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就在他即将抓住我的刹那,床上本该昏迷的萧绝,猛然睁开双眼! 眼神锐利如鹰,哪有半分病态!
他出手如电,一把扣住黑衣人手腕,猛力一折! 咔嚓骨裂声令人牙酸!另一只手迅疾如风,精准劈在黑衣人颈侧! 黑衣人哼都未哼一声,软软倒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惊魂未定,靠着墙壁喘息,看着突然“苏醒”的萧绝,一时说不出话。
他掀被下床,身形挺拔,虽清瘦却充满力量。
他走到窗边确认安全,然后才转身看我,目光复杂。
“你没昏迷?”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昏迷是真,三日前才清醒。”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本想暗中查探,不料……”
他看了眼地上的刺客,又看向我,“你方才很勇敢。”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和侍卫的呼喊:“王妃!出了何事?”
萧绝迅速对我低语:“暂勿声张我醒之事。”
我立刻会意,定了定神,扬声道:“无事!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惊扰大家了。”
门外汇报的侍卫迟疑片刻,终是退下。
萧绝蹲下检查刺客,从他怀中搜出一枚令牌,面色一沉。 “是死士。”
他低声道,随即从刺客齿间取出毒囊,“服毒自尽了。”
他看着手中的令牌,眼神冰冷:“果然是他们。”
“他们是谁?”我问。 萧绝抬眼,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个想要我命,也想要这王府的势力。叶挽星,你现在知道了秘密,处境更危险了。怕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怕,但更有趣了。王爷,看来我们这夫妻,得做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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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的尸体被萧绝的心腹暗中处理掉。 我们移步至密室交谈。 烛光下,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气势逼人。
他告诉我,他中的并非普通战伤,而是一种混合奇毒,来自西域,极难察觉。重伤是真,毒发昏迷也是真,但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意志力极强,竟提前苏醒。
他将计就计,暗中调查下毒之人,线索直指宫廷和军中某些势力。
“我需要时间肃清内鬼,找出真凶。”他看着我,“你的出现是个意外,但也可能是转机。你很聪明,也很大胆。”
“所以,王爷想与我合作?”我直接问道。
“是。”
他点头,“在我彻底清除威胁前,我仍需‘病着’。
府外之事我来处理,府内,需要你来稳住局面,迷惑那些眼线。作为回报,我给你王妃应有的尊荣和权力,护你周全,事后你若想离开,我亦赠你金银田宅,还你自由。”
自由?这是我从未想过能拥有的东西。 但看着眼前深不可测的男人,我知道这交易绝不轻松。
“我不要金银田宅。”我迎上他的目光,“我要的是真正的安身立命。合作可以,但我不是你的棋子。府内之事我自有手段,你需要配合我。此外,我生母死得蹊跷,若有可能,我要你助我查明真相。”
萧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赏:“好,依你。那么,王妃,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 我与他击掌为盟。
接下来几日,王府表面平静如常。 我依旧每日“伺候”昏迷的王爷,暗中却与萧绝默契配合。
我借整顿内务之名,以赵嬷嬷账目不清为由,雷厉风行地换掉了几个关键位置的管事,安插上萧绝暗中提供的人选。
赵嬷嬷气焰被打压下去,敢怒不敢言。
萧绝则在夜间悄然活动,联络旧部。 有时我会帮他打掩护,有时则会帮他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或根据他的症状查阅医书,尝试分析他所中之毒。
我发现生母留下的医书笔记里,竟有一些关于西域奇毒的零星记载,虽不完整,却提供了方向。
一次为他换药时,指尖无意擦过他背上狰狞的旧伤疤。
他身体微微一僵。 我迅速收回手,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抱歉。”
我低声道。
“无妨。”他声音低沉,“习惯了。”
我们之间,那种冰冷的合作关系,似乎悄然发生着变化。 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在暗室中弥漫。
我知道,前路依旧凶险,但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这桩始于替嫁的交易婚姻,正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而去。
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宫中传来懿旨,太后要召见新任镇北王妃。
意料之中,却仍让人心弦紧绷。太后并非萧绝生母,关系微妙。此次召见,是试探,也是审视。
萧绝在密室中与我分析利弊。
“太后与周贵妃一族关系亲近,对我多有忌惮。你此去,务必谨言慎行,示弱藏锋,但也不能失了我镇北王府的体面。”他难得语气凝重,“若遇刁难,可适当提及我‘病重’,博取同情。万事小心。”
我换上符合规制的王妃品级服饰,虽不奢华,却端庄得体。
乘马车入宫,一路朱墙黄瓦,威严肃穆,压得人喘不过气。
在太监的引领下,我垂首步入慈宁宫。
太后端坐上位,保养得宜,目光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周贵妃果然也在座,笑吟吟地看着我,眼神却透着冷意。
依礼参拜后,太后并未立刻让我起身,而是慢悠悠地品着茶,晾了我片刻。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太后终于开口,“叶尚书家的女儿……倒是生得标致。只是听闻,是庶出?”
“回太后,臣妾确是庶出。”我低声应答,姿态恭顺。
“哦?”周贵妃轻笑插话,“镇北王功勋卓著,怎就娶了个庶女冲喜?叶尚书未免太敷衍了些。莫非……这冲喜之事,另有隐情?”
话中带刺,直指我和叶家,甚至暗讽萧绝失势。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委屈:“贵妃娘娘明鉴。王爷重伤,太医束手,陛下仁爱,才赐下冲喜之恩。臣妾虽为庶女,亦知皇命如山,父亲不敢怠慢,臣妾……臣妾亦深感惶恐,唯恐福薄,辱没王爷……”
说着,眼中泛起泪光,却强忍着不让落下,一副柔弱又强撑坚强的模样。
太后瞥了我一眼,神色稍缓:“罢了,起来吧。冲喜也是陛下的一片心意。王爷如今怎么样了?”
我起身,仍是低眉顺眼:“回太后,王爷……仍昏迷不醒,汤药皆需人喂服。臣妾日夜祈祷,只盼王爷能早日康复。”语气哽咽,情真意切。
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我皆小心应对,言语间满是对王爷病情的担忧和作为冲喜王妃的不安与卑微。
太后似乎失了兴趣,周贵妃见挖不出什么,也兴致缺缺。
最终,太后赏了些补品,便打发我离开了。
走出慈宁宫,我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回到王府,将宫中情形告知萧绝。
他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做得很好。示敌以弱,方能出其不意。”
是夜,我翻阅母亲留下的毒经,对照萧绝的症状,忽然发现一处记载与他情况有七八分相似,旁边还有母亲娟秀的批注,提及了几味可能缓解的药材。
我心中一动,或许,并非全无希望。
太后召见后,王府似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萧绝麾下一名姓刘的副将借庆贺王爷娶妃之名,执意要在府中设宴,邀请了不少军中旧部和京城权贵。
宴无好宴。
刘副将此举,无非是想亲眼看看萧绝的状况,试探我的底细,甚至可能想借机生事。
萧绝与我心知肚明,却不得不应下。拒绝,反而更惹怀疑。
宴席当晚,王府难得灯火通明。
我盛装出席,坐在主位之侧,身后垂着帷幔,萧绝“昏迷”在床榻之上,由我代为应酬。
席间,觥筹交错,却各怀鬼胎。
刘副将果然发难,几杯酒下肚,便朗声道:“王妃!末将等久慕王爷风采,今日虽王爷不便,但王妃既代王爷受礼,末将敬王妃一杯!还请王妃满饮此杯,以示与我等粗人同乐!”说罢,举起海碗般的酒杯。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于我。女子鲜少饮酒,尤其是这等烈酒,分明是想给我难堪。
我微微一笑,端起面前早已备好的“酒”(实为特制的药茶):“刘将军客气了。王爷虽病着,但常与妾身提及诸位将军乃是国之栋梁,肱骨兄弟。这杯酒,妾身代王爷,敬诸位劳苦功高!”
一番话,既抬高了他们,又点明我是代王爷而饮,不容拒绝。
我仰头,面不改色地饮尽“酒”水,亮出杯底。
席间顿时叫好声一片。
刘副将却不依不饶,又寻由头劝酒。
正在周旋之际,席间一位文官忽然吟诵一首酸诗,暗讽冲喜之事荒唐,庶女上位。
气氛一时尴尬。
我放下杯盏,声音清晰却不失柔和:“大人好文采。只是妾身以为,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无论出身,既入王府,妾身便当恪尽本分,悉心照料王爷。王爷为国负伤,陛下隆恩冲喜,乃体恤臣子之心。我等臣子,感念圣恩尚且不及,又何来荒唐之说?莫非大人觉得,陛下圣旨有误?”
那文官顿时脸色煞白,冷汗直流,连称不敢。
我轻轻巧巧将话题引回对皇帝的感恩和对萧绝的功绩称颂上,席间众人纷纷附和。
经此两番,再无人敢刻意刁难。
宴席终散,我维持着得体笑容,送走宾客。
回到内室,屏退下人,我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帷幔后,萧绝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应对得宜,有勇有谋。叶挽星,你总是出乎本王意料。”
我看向他:“王爷过奖。只是不知,这场戏,他们信了几分?”
“信不信不重要。”萧绝眸光转冷,“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夜宴之后,王府内外的窥探并未减少,反而因我的“表现”而更加暗流涌动。
我与萧绝更加谨慎。
他夜间外出愈发频繁,回来时有时带着伤,有时带着密信。
我则专心研究解毒之法,根据母亲笔记的线索,尝试调配药方。
一日,我正小心地在小厨房煎药(做给外人看的),赵嬷嬷又鬼鬼祟祟地出现。
“王妃真是尽心。”她假意夸赞,眼睛却死死盯着药罐,“这药方……看着似乎与太医开的不同?”
我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叹息:“太医的药总不见起色,这是我寻来的民间偏方,死马当活马医罢了一线希望。嬷嬷可千万别对外人说,若传出去,怕惹人笑话。”
赵嬷嬷将信将疑地走了。
我立刻将药渣处理掉,心中不安。这老奴,盯得太紧了。
是夜,我将此事告知萧绝。
他沉吟片刻:“她在找东西。”
“找什么?”
“一份名单。”萧绝压低声音,“我与几位朝臣联络的密信名单。之前一次遇袭,可能遗落了其中一份,虽不重要,但若落入对方之手,也是麻烦。她定是以为,会在你这里或我身边。”
我们立刻在室内仔细搜寻,最终,在床榻极其隐秘的缝隙里,找到了一角被揉皱的纸团。
展开一看,果然是那份名单的残角!
“好险!”我低呼。
若非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萧绝眼神冰冷:“这王府,是该彻底清洗一遍了。”
我们决定设一个局。
翌日,我故意让霜降放出风声,说我在整理王爷旧物时,似乎找到了什么重要纸张,小心收起来了。
当夜,我佯装将一封信函藏于妆奁夹层,然后早早熄灯就寝。
果然,深夜,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内室,直扑妆奁!
就在她拿到“信函”的瞬间,室内骤然亮起!
萧绝与我带着侍卫,将她堵个正着!
正是赵嬷嬷!
她面如死灰,手中还捏着那封我伪造的信函。
“赵嬷嬷,深夜不在房中休息,来本王寝室找寻何物?”萧绝声音冷冽如冰。
赵嬷嬷扑通跪下,浑身发抖:“王爷……老奴,老奴……”
“拖下去,仔细审问。”萧绝毫不留情。
侍卫堵住她的嘴,将她拖走。
经此一事,王府内被彻底肃清了一遍,拔掉了无数眼线。
虽然核心秘密赵嬷嬷未必知晓,但王府总算暂时安全了一些。
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
夜里,我与萧绝对坐用餐,虽是清粥小菜,却难得安宁。
“多谢。”萧绝忽然开口。
我抬眼看他。
“若非你心细,此次恐生大祸。”他语气认真。
“王爷忘了?我们是盟友。”我微微一笑。
他看着我,烛光下,眼神深邃,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危机暂解,但我们都明白,真正的对手,还在暗处。
而那份莫名的情愫,却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中,悄然滋长。
王府肃清之后,氛围为之一松。
我与萧绝之间的相处,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依旧“病卧”,但夜间活动更为自如。有时他会带回一些街市上的小点心,有时是一本我提过的孤本医书,默默放在我常坐的窗边小几上。
我开始更专注于研究解药。
根据母亲笔记的线索,结合太医院公开的脉案(我以王妃身份调阅),我几乎可以肯定萧绝所中之毒名为“千机引”,源自西域,毒性复杂,会逐步侵蚀人的五感与神智,最终在昏睡中耗尽生机。
母亲笔记上记载的几味缓解药材,我反复斟酌配伍,小心调整剂量,在萧绝的默许下,开始在他日常的饮食汤药中加入微量。
效果是缓慢的,但他的气色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好转,夜间醒来时眼神更为清明,偶尔甚至能下床稍作活动。
“你的药,似乎有效。”一次我为他施针辅助药力时,他忽然开口。
烛光下,他裸露的上身伤痕交错,却肌理分明,充满了力量感。我指尖微颤,稳住心神:“只是缓解。要彻底解毒,还缺几味关键的药引,其中一味‘雪魄莲’,只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京城根本寻不到。”
他沉默片刻,忽然握住我正在收针的手腕。
我心头一跳,抬眼看他。
“辛苦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自我中毒以来,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或许还能活下去的人。”
他的手掌温热而粗糙,常年握剑的薄茧摩挲着我的手腕,带来一阵战栗。
我没有抽回手,只是感觉脸颊有些发烫:“王爷洪福齐天,自有神佑。我……我只是尽了本分。”
“只是本分吗?”他追问,目光紧锁着我。
室内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猫叫,是我们约定的警示信号。
我们迅速分开,他躺回床上,我收起银针,一副刚伺候完汤药的样子。
几乎是同时,管家在门外禀报:“王妃,二公子来了,说听闻王爷近日气色稍好,特来请安。”
萧绝有个庶出弟弟萧铭,常年在外打理家族生意,近日才回京。此人表面谦和,但眼神闪烁,我直觉他不简单。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扬声道:“请二公子稍候,我这就来。”
见到萧铭,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嫂嫂辛苦。兄长今日可好?”
“劳二弟挂心,王爷还是老样子,刚服了药睡下。”我面露忧色,“二弟若有心,不妨多去祠堂为王爷祈福。”
萧铭叹了口气:“这是自然。只是见嫂嫂日夜操劳,小弟实在过意不去。府中若有需要银钱打点之处,嫂嫂尽管开口,小弟别的没有,些许黄白之物还是拿得出的。”
看似关心,实则试探王府财政,甚至隐含施舍。
我淡淡一笑:“二弟有心了。王府一切用度皆有定例,陛下和太后也时有赏赐,尚且够用。二弟经商不易,银钱还是留着扩充自家产业吧。”
萧铭碰了个软钉子,又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眉头微蹙。
回到内室,萧绝已坐起,眼神微冷:“他倒是消息灵通。”
“你这弟弟,不简单。”我道。
“他一直想要世子之位。”萧绝语气平淡,却带着冷意,“以前有我在,他不敢妄想。如今我‘病重’,他自然动了心思。”
看来,王府的麻烦,远未结束。
平静的日子再次被打破。
京城忽然流言四起,说镇北王冲喜无效,早已病入膏肓,昏迷不醒,王府大权实则落于我这个庶女出身的王妃手中。更有甚者,传言我狐媚惑主,克死生母后又欲克死王爷,把持王府,意图不轨。
流言恶毒,传播极快,显然有人推波助澜。
很快,御史的弹劾奏章便递到了御前,虽未明指,却暗讽镇北王府内帷不修,冲喜之事恐有蹊跷,请求皇帝下令严查。
压力骤然而至。
连宫中太后也再次派人来“关切”地问候。
王府门前甚至开始有一些闲杂人等窥探。
“是萧铭,还是周贵妃?或者他们联手了?”我在密室中,看着神色凝重的萧绝。
“都有可能。”萧绝手指敲击桌面,“目的无非是逼我现身,或者坐实你‘祸乱王府’的罪名,趁机夺权。”
“王爷准备如何应对?”
“现身不可能,前功尽弃。”萧绝目光锐利,“既然他们想查,那就让他们查。不仅要让他们查,还要让他们查出点‘东西’来。”
我们定下计策。
翌日,我主动上书皇帝,言辞恳切,陈述王爷病重,流言纷扰,为证王府清白,恳请陛下派遣可靠之人入府查验王爷病情并核查账目,以堵悠悠众口。
皇帝准奏,派了内侍省一位资深老太监和太医署一位院判前来。
查验过程,萧绝服下我特制的药物,脉象瞬间变得更为凶险紊乱,气若游丝,面色灰败,俨然一副弥留之际的模样,连那位太医署院判都连连摇头叹息。
而账目方面,我早已准备妥当。赵嬷嬷之前贪墨的漏洞我已填补大半,账目清晰明白,甚至还将王府近年因王爷伤病而缩减用度、节俭度日的情况特意凸显出来。
查验结果迅速回禀皇帝。
皇帝听闻王爷确实病情危重,且王府账目清晰、用度节俭,反而对散播流言之人产生了不满。
加之萧绝旧部纷纷上书为王爷叫屈,皇帝下旨申饬了带头弹劾的御史,并赏赐王府大量珍贵药材,以示安抚。
一场风波,看似凶险,却被我们利用,反而更加坐实了萧绝命不久矣的“事实”,赢得了皇帝些许同情,也暂时打压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经此一事,我与萧绝的默契更深。
夜里,我们有时会对坐商议后续计划。
他教我分析朝堂局势,我则与他探讨解毒进展。
烛光摇曳,映照着我们的身影,仿佛一对真正的患难夫妻。
一次,我因连日劳累,伏案小憩时竟睡着了。
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为我披上外袍,动作轻柔。
我没有睁眼,心中却泛起一丝暖意,悄然沉淀。
流言风波虽暂平,但“雪魄莲”依旧毫无头绪,萧绝的毒不能再拖。
我尝试通过各种渠道打探,甚至暗中联系了京城几家最大的药行和黑市,皆一无所获。
这种只在传说中存在的药材,似乎真的可遇不可求。
我日渐焦虑,萧绝反而安慰我:“生死有命,不必强求。”
他的话却更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偏要强求!
一日,我正对着母亲笔记上一幅模糊的“雪魄莲”图样发呆,霜降进来禀报:“小姐,门外有一位姓白的公子求见,说是您的故人。”
故人?我心中疑惑。我在京城何来故人?
来到前厅,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公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气质温润中带着一丝疏离。
他闻声回头,见到我,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情绪,随即化为浅笑:“挽星妹妹,别来无恙。”
我愣在原地。 是他,白砚之。
江南名医世家白家的公子,也是……我生母的远房侄儿。
幼时他曾随长辈来京小住,我们有过数面之缘。母亲去世后,便再无联系。
“砚之……哥哥?”
我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怎么会来?”
“游历行医,途经京城,听闻你……”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听闻你嫁入王府,特来探望。你……还好吗?”
我请他入座,吩咐上茶。 寒暄几句后,他看着我,忽然道:“你眉宇间郁结难散,似有极重的心事。可是遇到了难处?或许,我能帮上一二。”
我心中一动。白家医术高超,见识广博……
犹豫片刻,想到萧绝的毒,我终究还是咬牙,隐去姓名身份,只道一位重要亲人中了奇毒,需“雪魄莲”为引,苦寻不得。
白砚之听完,沉吟良久:“雪魄莲……我也只听祖父提起过,确生于极北雪山之巅,采集极难,且十年一开花,世间罕见。”
我心下沉了下去。 却听他话锋一转:“不过……据我所知,宫中秘库,或许藏有一株。”
我猛地抬头:“宫中秘库?” “是。”白砚之点头,“乃是多年前西域进贡之物。只是宫禁森严,秘库更是由大内高手看管,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
希望乍现又面临绝境。 白砚之看着我黯淡的神色,轻叹一声:“我虽无法取得雪魄莲,但或许可暂缓你那位亲人的毒性。若你信我,我可一试。”
我心中天人交战。白砚之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他的话可信吗?
但看着他那双清澈温和、与记忆中并无二致的眼睛,想到萧绝日益沉重的病情(虽多半是伪装,但毒素残留是真的),我最终点了点头。
“多谢砚之哥哥。此事……还请务必保密。”
“自然。”白砚之郑重承诺。
送走白砚之,我心情复杂。 宫中秘库……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我将此事告知萧绝。 他听到白砚之的名字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白家人?”
他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信他?” “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道,“而且,他提到了宫中秘库,这与我们之前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
下毒之事,或许真的与宫廷脱不了干系。
萧绝沉默片刻,道:“宫中秘库之事,我会设法核实。至于白砚之……暂且观察。”
他看向我,忽然问:“你们很熟?”
我微微一怔:“儿时见过几面,并无深交。”
萧绝“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然而,白砚之的到来,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了层层涟漪。
白砚之的出现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更深的疑虑。
萧绝动用了埋藏在宫中的暗线,几经周折,终于确认:宫中秘库的确藏有一株雪魄莲,乃是先帝时期西域某小国进贡的珍宝,被记录在册,由大内总管亲自掌管,守卫极其森严。
消息确切,却让人更加绝望。
那是皇宫大内,不是镇北王府,强取豪夺绝无可能。
“或许……可以求陛下恩赐?”我抱着微弱的希望看向萧绝。
萧绝摇头,眼神冷冽:“陛下若知我急需此物,只有两种可能。一,他立刻赐下,以示隆恩,但会追问何人所需、所中何毒,我们之前所有的伪装顷刻瓦解,下毒之人也会警觉隐匿;二,他心生猜忌,认为我装病博取同情甚至另有所图,更不可能赐药。无论哪种,都非我们所愿。”
唯一的途径,似乎只剩下偷盗。
但这无异于火中取栗,九死一生。
我们陷入了僵局。
白砚之依约前来为萧绝“诊脉”。
他医术果然高明,虽未完全识破千机引,却也察觉出毒性诡异非比寻常。他开了几副调理固本的方子,确实让萧绝因长期伪装和余毒而亏损的身体好转了不少。
我心中感激,却也更加警惕。他越是表现出善意和能力,我越觉得他的到来并非偶然。
一次诊脉后,白砚之留下药方,状似无意地道:“听闻太后近日凤体违和,太医署束手无策,正在广寻民间良方。太后素信佛,常在宫中佛堂静修。”
我心中猛地一跳,看向他。
他却已拱手告辞,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夜间,我将此话转告萧绝。
他眸光锐利如刀:“他在暗示我们,太后的佛堂……或许有接近秘库的捷径?”
“或是陷阱?”我担忧道。
“是陷阱也要闯一闯。”萧绝下定决心,“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会设法查清佛堂与秘库的关联。”
萧绝的暗线再次发挥了作用。
数日后,他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宫中佛堂地下,竟有一条极少人知的密道,直通内库房区域!据说是前朝某位笃信佛教的妃子为了便于去佛堂祈福而暗中修建,年代久远,几乎已被遗忘。而内库房,就在秘库外围!
机会来了!
但如何利用这条密道?太后凤体违和,宫中守卫必定更加严密。
“太后的病,或许是个契机。”我沉思道,“若我能以王妃身份入宫探病,再借机……”
“太危险!”萧绝断然拒绝,“一旦被发现,你绝无生路!”
“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争辩道,“你无法露面,只有我能以内眷身份接近后宫。我有生母留下的医案笔记,或许能对太后的症状有所见解,争取到信任!只要我能进入佛堂……”
我们争执不下,最终各退一步。
我尝试以献方之名递牌子求见太后,而萧绝则做好万全准备,一旦我失败,立刻启动备用计划,哪怕强攻也要救我出来。
出乎意料,太后竟准了我的求见。
再次踏入慈宁宫,太后果然面色憔悴,精神不济。
周贵妃在一旁伺候,见到我,眼神冰冷。
我呈上根据母亲笔记整理的安神调理方子,言语恳切,只说是家中长辈所用,略有奇效,不敢藏私。
太后让太医看了方子,太医沉吟片刻,竟道:“此方别出心裁,或可一试。”
太后闻言,看我的眼神缓和了些许。
我趁机道:“臣妾在家中时,常于佛前为王爷祈福,略通静心之法。若太后不弃,臣妾愿在佛堂为太后诵经祈福,祈求凤体安康。”
这要求有些突兀,但或许因病中心情烦躁,又或许那方子起了点作用,太后竟疲惫地摆了摆手:“你有心了,去吧。”
强压住狂跳的心,我恭敬退下,在宫女的引领下前往佛堂。
佛堂清静,檀香袅袅。
我跪在蒲团上,假意诵经,目光却飞快地扫视四周。
根据萧绝提供的模糊图纸,我很快在一座不起眼的佛像后找到了机关!
轻轻转动,一阵极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墙壁竟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毫不犹豫,闪身而入。
密道阴暗潮湿,充满尘土味。我凭着记忆和直觉,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光亮和一扇铁门。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是堆放杂物的库房,更远处有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区域,那便是秘库!
我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铁门上了锁,异常坚固。
正当我焦急万分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仔细巡查!刚才好像有动静!”
是守卫!
我浑身冰凉,迅速后退,想退回密道。
却绝望地发现,身后的密道入口处,也传来了脚步声!
被包围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条手臂猛地从阴影中伸出,将我拉入一个堆满麻袋的角落!
“别出声!”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是萧绝!他竟然来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我询问,他已迅速将一件内侍的衣服套在我身上,低声道:“跟紧我,低头。”
他易了容,打扮成内侍模样,眼神冷静锐利。
外面的守卫越来越近。
萧绝忽然拿起旁边一个瓦罐,猛地朝相反方向掷去!
“砰!”瓦罐碎裂声在寂静的库区格外刺耳。
“在那边!”守卫们立刻被引开。
趁此间隙,萧绝拉着我,快速穿过库房,来到那扇铁门前。
他取出一根铁丝,几下便捅开了那把沉重的锁!
“走!”
我们闪身进入密道,他迅速从内部将门栓住。
密道另一端,太后的佛堂外,隐约传来喧哗声,似乎发现了异常。
我们不敢停留,沿着原路飞快返回。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佛堂密道入口时,外面传来了宫女的声音:“王妃?您还在吗?太后传您过去问话。”
我与萧绝对视一眼,心知不妙。
萧绝迅速帮我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裙和发髻,自己则再次隐入阴影。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才转动机关,从佛像后走出。
“我在此。”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方才诵经入定,不知时辰。太后有何吩咐?”
那宫女眼神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我,又瞥了一眼那佛像,终究没发现什么:“太后请您过去。”
再次面见太后,周贵妃也在,目光如刀般刮在我身上。
“叶氏,你方才一直在佛堂?”太后语气莫测。
“回太后,臣妾一直在为太后诵经祈福。”我垂首恭敬道,手心却在冒汗。
“哦?可有人回报,说佛堂附近有异响,似乎有外人潜入。”周贵妃冷笑着开口,“王妃一直独自在佛堂,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我心中凛然,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我抬起头,面露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惶恐:“异响?臣妾并未听闻……臣妾一直潜心诵经,心无旁骛……莫非,莫非是冲撞了菩萨?”我说着,声音带上一丝颤抖,像是被吓到了。
太后盯着我看了半晌,又瞥向周贵妃,似乎不太相信真有什么外人能潜入慈宁宫范围。
最终,她疲惫地挥挥手:“罢了,或许是野猫耗子。你今日也辛苦了,下去吧。”
我如蒙大赦,恭敬行礼退下,背后已是一片冰凉。
走出宫门,看到王府马车的那一瞬间,我几乎虚脱。
马车驶离皇宫很远,萧绝才从暗格中出来。
“你太冒险了!”我又是后怕又是生气,“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复杂的心绪在翻涌。
虽然未能拿到雪魄莲,但我们成功脱身,并未暴露。
而经此一事,那条密道的存在,或许能成为我们今后的奇招。
佛堂之行虽未得手,却让我们确认了雪魄莲的确切位置,也摸清了部分守卫规律。
萧绝决定不再等待。他联络旧部,精心策划了一场“声东击西”的行动。
三日后,京城某处军械库意外“走水”,火光冲天,吸引了大量禁军和注意力。
同时,几名身手绝顶的暗卫,利用佛堂密道,再次潜入内库区域。这一次,他们目标明确,动作迅捷,以极小代价,成功盗出了雪魄莲!
消息传回王府,我欣喜若狂!
立刻着手配制解药。
有了这味关键药引,结合母亲笔记和白砚之的方子,我终于配出了完整的解药。
萧绝服下解药的过程极为凶险,毒性猛烈反扑,他痛苦不堪,几度濒危。
我日夜不休地守着他,施针、用药、物理降温……用尽毕生所学。
第三日黎明,他终于呕出大口黑血,脉搏渐渐趋于平稳有力,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他睁开眼,眼神清澈锐利,再无之前的虚弱浑浊。
“挽星……”他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我看着他,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是喜悦,是后怕,是这么久以来紧绷神经的骤然放松。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我的眼泪:“别哭,我回来了。”
一句话,让我所有强撑的坚强土崩瓦解。
萧绝康复后,不再隐藏。
他以雷霆之势,迅速清理了军中、朝中乃至王府内所有残余的敌方势力。
刘副将、萧铭、以及宫中周贵妃一党的罪证被一一查出,铁证如山。
原来,下毒之事,确是周贵妃之父周太师主使,与敌国勾结,意图除掉萧绝这个心腹大患,扶植萧铭这个傀儡掌控兵权。萧铭早已被收买。
金銮殿上,萧绝一身戎装,英姿勃发,将证据呈于御前。
皇帝震怒!
周太师罢官下狱,周贵妃被打入冷宫,萧铭削去宗籍,流放千里。相关党羽一一获罪。
镇北王府的危机,彻底解除。
萧绝重掌兵权,威望更胜往昔。
我的生母之死,萧绝也派人查清。竟是嫡母怕我生母威胁她的地位,暗中下药所致。证据确凿,嫡母被休弃送官,父亲也因治家不严被申饬。叶家自此衰落。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秋高气爽,镇北王府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庆祝王爷康复。
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我盛装出席,站在萧绝身侧。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向所有人宣告:“本王能得以重生,全赖王妃不离不弃,悉心照料。今日起,镇北王府,唯有一女主人,便是叶挽星。”
他目光灼灼,语气坚定,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尊荣和肯定。
台下,白砚之遥遥举杯,眼中带着释然和祝福,悄然离去。后来我才知,他确是受我生母家族所托前来暗中照拂,太后生病的消息,也是他刻意透露,只为助我。
宴席散后,月华如水。
我与萧绝并肩走在院中。
“还记得我们的盟约吗?”他忽然开口,“你说,若你助我解毒平乱,事成后,要我助你和离,还你自由。”
我的心微微一沉,是啊,最初的约定……
却见他转过身,深深地看着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温柔:“可是挽星,我反悔了。”
他执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这里,已经装满了你,再也容不下他人。我不要你做盟友,我要你做我名正言顺、一生一世的妻。你……可愿意?”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星辰大海,有历经生死后的珍惜,有对我毫无保留的爱意。
我笑了,泪光闪烁,用力点头:“好。”
一字千金,承诺一生。
他狂喜,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来源:小溪边的梨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