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五点天还没亮透,带着一点灰蒙蒙的湿气,我准时点亮了我早餐车上的那盏暖黄色灯。
清晨五点天还没亮透,带着一点灰蒙蒙的湿气,我准时点亮了我早餐车上的那盏暖黄色灯。
灯光把一小片地方照得暖洋洋的,也照亮了蒸笼里冒出的腾腾热气。
我叫李雨凝,三十八岁,一年前我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
丈夫赵凯的公司破产,一夜之间我们从云端跌落泥潭。
他整日酗酒怨天尤人,我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决定不能就这么垮下去。
于是我拿出了自己最后一点私房钱,盘下了这个早餐车,就在我们以前住的高档小区门口。
生活总得继续,不是吗?
卖早点很辛苦,但看着手里赚来的一张张带着油墨香的钞票,心里踏实。
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规律。
每天早上七点半总会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过来,雷打不动地买三样东西。
“老板娘,一份豆浆,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
他的话不多每次都一样,连顺序都不带变的。
起初我没在意,觉得可能就是个人习惯。
可一周后来的人换成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
她走到摊前看了看价目表,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愣住的话。
“姐姐,要一份豆浆,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
一模一样的组合,一模一样的顺序。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仔细打量她,她却避开了我的目光付了钱,拎着早餐匆匆离开。
这只是个巧合吧,我安慰自己。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这个“巧合”开始频繁上演。
来买这份“特定套餐”的人有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有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甚至还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点,唯一的联系就是那句精准得像是复制粘贴的话语。
“一份豆浆,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
我开始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仿佛自己这个小小的早餐摊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旋涡。
我试着旁敲侧击。
“大哥,今天油条炸得特别好,不多来一根吗?”
那个穿着环卫工衣服的男人头也不抬,只是重复:“就按我说的来。”
“美女,我们新出了小米粥养胃的,要不要尝尝?”
那个画着精致妆容的白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丢下钱拿走了那份固定的早餐。
他们的反应让我更加确定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问题。
这天晚上赵凯又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一进门就把钥匙扔在玄关,满身酒气地瘫在沙发上。
“雨凝,我好累啊。”他喃喃自语。
我默默地走过去给他盖上一条毯子,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变成了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赵凯,我们……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我忍不住开口。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你胡说什么?公司破产是经营不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我没再说话,只是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第二天我照常出摊,心里却装着事。
七点半那个熟悉的时间点,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人跑了过来。
他看起来很普通就像小区里任何一个晨练的居民。
他停在我的摊前喘着气,然后那句熟悉的话又响了起来。
我的手微微一颤,但我强装镇定把早餐打包好递给他。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块小小的纹身,是一只蝎子。
这个纹身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
是赵凯,在他公司还没破产的时候有一次我去找他,看到他和一个客户在办公室里谈笑风生。
那个客户的手腕上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蝎子纹身。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这一切难道真的和赵凯有关?
他所谓的公司破产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我看着那个男人消失在晨雾里的背影,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近一个危险的真相。
我甚至不知道当我揭开这个真相的时候,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是解脱还是更深的深渊?
我的早餐摊依旧人来人往,热气腾腾,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但在我眼里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每一个来买早餐的顾客我都忍不住去多看两眼,猜测他们会不会是“组织”里的一员。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全是那句“一份豆浆,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循环。
我快要被逼疯了。
终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事情迎来了转机,或者说是更深的危机。
一个男人撑着黑色的雨伞静静地站在我的摊前。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开口点餐,只是看着我,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刀。
“李雨凝?”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谁?”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证件在我面前亮了一下。
那红色的封皮和烫金的国徽让我的心脏骤然收紧。
“国家安全局,陈风。”
他收起证件,目光扫过我摊位上摆放整齐的食材,最后落在我脸上。
“你的早餐摊很有意思。”
我握着锅铲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从一个月前开始,每天早上七点半都会有人用固定顺序在你这里购买早餐。”
“一份豆浆,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进我早已波涛汹涌的心湖。
“这是一种老式但有效的情报交接方式。”
“买早餐是接头暗号,而你李雨凝,你的早餐摊就是他们的联络点。”
陈风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震得我头晕目眩。
我的早餐摊,一个小小的为了糊口而支起的摊子,竟然是一个情报联络点?
这听起来比电视剧里的情节还要荒谬。
“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结结巴巴地反问,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我只是个卖早点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风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们没有搞错。我们已经盯了他们很久,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联络点,非常高明,人流量大环境嘈杂,谁都不会注意到一个卖早餐的普通女人。”
他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
普通女人?
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普通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放在蛛网中心的猎物,而那些织网的毒蜘蛛每天都从我身边经过,甚至还对我微笑。
“那……那他们是什么人?传递的是什么情报?”我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完就后悔了。
知道了这些我还能安然无恙地继续卖我的豆浆油条吗?
陈风摇了摇头:“这些不是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配合?我怎么配合?”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很简单,”陈风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就像你平时一样继续做你的生意。但是从明天开始你需要记住每一个来买‘特殊套餐’的人的特征,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然后用我们提供的方式把信息传递给我们。”
他递给我一个看起来像充电宝的东西。
“这是单向的加密通讯器,按这个按钮三下就可以开始录音。我们会有人在固定时间过来用正常购买的方式把它换走。”
我看着手里的“充电宝”感觉它重得像一块烙铁。
这意味着我要成为一个卧底?一个在间谍眼皮子底下活动的……线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不行,这太危险了。我还有孩子,我不能……”
“李雨凝,”陈风打断了我,“我们调查过你。你丈夫赵凯的公司不是因为经营不善破产的。”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的公司涉及非法的技术转移和商业间谍活动,而他本人很可能就是这个情报网络里的一员,甚至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赵凯?
那个每天只会醉醺醺躺在沙发上抱怨自己怀才不遇的男人?
那个在我面前脆弱得像个孩子的男人?
他会是间谍?
这个消息比我的摊子是联络点还要让我震惊和难以接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他虽然……虽然现在很消沉但他不是那种人。”
“是不是需要证据说了算。”陈风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这个情报网很可能就与你丈夫的公司有关。你帮我们也是在帮你自己查清楚真相。否则一旦我们收网,你作为联络点的经营者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我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不知者无罪?在这种事情上恐怕说不通。
恐惧、愤怒、背叛感还有一丝不甘,所有的情绪在我胸中翻涌。
我凭什么要被卷入这种事情里?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已。
可是如果赵凯真的有问题呢?
我想起他破产后种种不正常的表现,想起他接到某些电话时会刻意避开我,想起他书房里那个我从来打不开的保险柜。
还有那个蝎子纹身。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我艰难地说道。
“可以。”陈风点了点头,把那个“充电宝”放在了我的摊位上,“明天早上我希望你能做出决定。如果你同意就把这个东西放在你装钱的抽屉里。如果你不同意就把它扔进垃圾桶。但是李雨凝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说完他转身融入了雨幕之中,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雨点打在早餐车的铁皮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我混乱的心。
我看着那个黑色的“充电宝”第一次觉得,生活这个词是如此的沉重和危险。
那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好几次给客人找错了钱。
晚上回到家赵凯依然是老样子,一身酒气。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雨凝,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他忽然说道。
这是他破产后第一次这么清醒地跟我道歉。
我心里一软但立刻又警惕起来。
“没事,夫妻嘛,总要一起扛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等我,等我把事情处理好,我一定让你过回以前的日子。”他握住我的手,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光。
处理好什么事?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他的手很温暖,但我的心却在一寸寸地变冷。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側。
一边是深不可测的危险,一边是可能被颠覆的真相。
我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陈风的话。
“你帮我们也是在帮你自己。”
是啊,我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我的孩子,我都必须知道真相。
就算真相是残酷的也好过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从包里拿出那个黑色的“充电宝”紧紧地握在手里。
第二天清晨我把那个黑色的“充电宝”放进了收钱的抽屉最里面,用一沓零钱盖住。
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滞了半秒。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平静的生活彻底结束了。
我不再只是一个卖早餐的李雨凝,我成了一名游走在刀尖上的……合作者。
出摊的时候我的手心一直在冒汗,眼神也不自觉地四处瞟,看谁都觉得可疑。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陈风说过我要和以前一样不能有任何异常。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熟练地和面、烧水、准备食材。
热气腾腾的烟火气稍微驱散了我心中的一些寒意。
七点半那个熟悉的时间点,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会是谁来?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道:“老板娘,一份豆浆,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
来了。
我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神的波动,一边打包早餐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他。
大约一米七八的身高,身材偏瘦,穿着一身熨烫得体的灰色西装,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枚铂金戒指,镜片后面是一双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
“您的早餐。”我把东西递给他。
他接过付了钱,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就走,汇入了上班的人流。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和之前的每一个人一样行云流水,看不出任何破绽。
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旁观者了。
我努力将他的每一个细节刻在脑子里。
等周围的客人稍微少了一些,我假装整理抽屉里的零钱,悄悄按下了那个“充电宝”的开关。
“目标出现。男性,身高约一米七八,偏瘦,戴金丝眼镜,穿灰色西装,左手无名指有戒指。于七点三十二分购买指定套餐,无异常举动,向地铁站方向离开。”
我说得很小声很快,生怕被人听见。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浑身都虚脱了。
原来当间谍,不,是当线人是这么刺激又耗费心力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像在演戏。
白天我是那个热情麻利的早餐摊老板娘李雨凝。
晚上我是一个小心翼翼记录着一切的秘密观察者。
来接头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我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
有一次甚至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由他妈妈领着。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出那句暗号时我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把每一个人的特征、他们出现的时间、离开的方向都偷偷录了下来。
我的生活被切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面,这种双重身份让我感到既紧张又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我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不再是那个只围着家庭和丈夫打转的女人。
期间陈风的人来过一次。
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她买了一份煎饼果子,趁我低头找钱的瞬间用一个一模一样的“充电宝”换走了我放在抽屉里的那一个。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她的脸。
赵凯最近回家的次数变多了,也不怎么喝酒了。
他会主动帮我做家务,甚至提出要去我的早餐摊帮忙。
“雨凝,你太辛苦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抛头露面。”他拉着我的手满眼心疼。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现在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的每一个举动在我看来都像是在试探。
“不用了,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把公司重新做起来吧。”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下,随即又强笑道:“嗯,我在努力了,已经有几个老朋友愿意帮忙了,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了。”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的怀疑就越深。
一个真正陷入绝境的男人不会是这种状态。
他的眼神里没有破产后的颓废和绝望,反而隐藏着一种……野心和算计。
这天我收摊回家,发现赵凯不在。
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他的书房。
那个上了锁的保险柜像一个沉默的怪兽盘踞在角落里。
以前我从来没想过去打开它,我觉得那是他的隐私。
但现在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铁盒子里。
我试着输入了几个我们俩的纪念日作为密码,都提示错误。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一张照片上。
那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小字。
是我儿子的生日。
我的心猛地一跳,走到保险柜前颤抖着输入了那串数字。
“嘀”的一声,保险柜的门开了。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钱或者机密文件,只有一个黑色的U盘和几本护照。
护照上的照片是赵凯,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和孩子。
名字都不是他的。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他准备跑路?
带着另一个家庭?
我颤抖着拿起那个U盘,心脏狂跳。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赵凯回来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中把U盘塞进口袋,迅速关上保险柜把一切恢复原样。
当我走出书房时正好和赵凯撞了个满怀。
“雨凝,你在我书房干什么?”他的眼神锐利如鹰。
“我……我进来找本书看,打发一下时间。”我强装镇定,心脏却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赵凯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是吗?你想看什么书我帮你找。”他一边说一边走进书房,眼神不经意地扫过那个保险柜。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他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随便看看,没什么特别想看的。”我跟在他身后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走到书架前随便抽出一本书递给我:“看这本吧,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这个作家的吗?”
我机械地接过书,脑子里一片混乱,全是那个U盘和那几本假护照的画面。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累着了?”赵凯伸手想摸我的额头。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
“没……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去做饭。”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在厨房里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地喘着气。
口袋里的U盘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皮肤发疼。
赵凯,我的丈夫,他到底是谁?
那个陌生的女人和孩子又是谁?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几乎要把我撕裂。
晚饭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好几次把菜夹到了桌子上。
赵凯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雨凝,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摊子上出什么事了?”他放下筷子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这张我爱了十几年的脸,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在演戏,他一直在演戏。
演一个事业失败、颓废落魄的丈夫,而我就是他最好的观众。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来源:顶风喝水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