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武承嗣搞不清原因，打听武则天身边的人才明白，是侍郎李昭德在背后搞鬼。他气得大骂：“李昭德！你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非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唐朝那些事儿连载44

话说武承嗣作为武则天最宠爱的侄子，被封为魏王，官居左相，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唐朝的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好多人都被他害过。

他还想扳倒豫王李旦，自己当太子，没想到突然接到诏书，居然把他左相的重要职位给撤了。

武承嗣搞不清原因，打听武则天身边的人才明白，是侍郎李昭德在背后搞鬼。他气得大骂：“李昭德！你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非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武承嗣正生气呢，又听说李昭德升官当了同平章事（宰相），更是忍无可忍，直接骑马冲进宫里去了。

李昭德是长安人，性格刚强。自从当上侍郎，杖毙了王庆之后，很得武则天信任，经常和她讨论国家大事。李昭德趁机对武则天说：“魏王武承嗣权力太大了，应该加以限制。”

武则天说：“承嗣是我侄子，所以才特别重用他。”

李昭德反驳道：“姑侄再亲，也比不上父子。儿子还有杀父亲的呢，何况姑侄？现在武承嗣既是亲王又是宰相，权力都快赶上皇帝了，我担心陛下您的皇位未必能坐得安稳啊。”

武则天听了恍然大悟：“我没想到这一层，你说得有道理。”于是亲自下旨，罢免了武承嗣的左相职务，紧接着就任命李昭德为同平章事。

武承嗣气冲冲地跑到宫门口，下马进宫求见武则天。武则天让他进来，问有什么事。

武承嗣说：“陛下免去我的宰相职务，让我卸下重担，我很感激。但是李昭德结党营私，喜欢排挤打击别人。这人要是掌了权，肯定会出乱子，陛下应该赶紧把他贬官，免得日后担忧。”

武则天严肃地说：“我用了李昭德，才能睡安稳觉。他能替我分忧，你为什么要劝我贬黜他呢？”

武承嗣还想再说，武则天已经摇头道：“你不用多说了，我自有主张。”说完一甩袖子就进去了。

武承嗣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李昭德掌权后，全力打击酷吏，还禁止官员百姓乱报祥瑞。有人献上一块带红色纹路的白石头，李昭德问：“这石头有什么特别？”

那人回答：“这石头有赤胆忠心，和其他石头不一样。”

李昭德怒道：“这石头是赤心，难道其他石头都要造反吗？”说得在场的官员都笑了。李昭德随手把石头扔掉，把那人赶走了。

不久，又有个襄州人胡庆，用红漆在乌龟肚子上写了“天子万万年”五个字，也送到朝廷。李昭德冷笑道：“又来骗我？”拿过乌龟用刀一刮，把字全刮掉了，然后请求治胡庆的罪。武则天却说：“小百姓不懂事，心是好的，饶了他吧。”

补阙朱敬则和侍御史周矩趁着李昭德掌权，都上书请求减轻刑罚，武则天也都采纳了。

监察御史严善思为人正直敢言，对当时盛行的告密风气很痛恨，上书劝谏。武则天就命他审查这些告密案件，他秉公办案，查出八百五十多起诬告案，涉案者都依法处置。从此，罗织罪名陷害人的风气渐渐衰落。

来俊臣恨严善思破坏了他的手段，暗中与侍御史侯思止、王弘义等人诬陷严善思，导致他被流放驩州。李昭德出面营救，武则天也知道严善思是冤枉的，又召他回来当浑仪监丞。

不久，朝廷下令禁止民间私藏锦缎，侯思止违禁私藏，被李昭德发现，在朝堂上被当场杖毙。

这个侯思止本来是个文盲，靠告密当上了游击将军，居然还向武则天要求当御史。武则天说：“你不识字，怎么当御史？”

侯思止狡辩道：“神兽獬豸什么时候认识字了？它不过能辨别忠奸而已。”

武则天听了高兴，就让他当了侍御史。上任后他和来俊臣等人一起罗织罪名，害了不少官员百姓。这次被李昭德打死，大家都拍手称快。只是来俊臣少了个帮凶，恨不得杀了李昭德报仇，但一时也无可奈何。

武承嗣更是闷闷不乐，整天琢磨着要除掉皇嗣李旦。他暗中指使武则天的宠婢团儿，诬告豫王妃刘氏和德妃窦氏（唐玄宗李隆基的生母）用巫术诅咒武则天。

武则天信以为真，等两位妃子进宫时，把她们都杀了，连尸骨都没留下。可怜的豫王李旦只能偷偷抹眼泪，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尚方监裴匪躬和内常侍范云仙因为私下拜见豫王，被人告发，都被腰斩。从此以后，公卿以下官员都不能见豫王了。

武承嗣又让团儿等人密告豫王图谋不轨，武则天就命令来俊臣审理此案，把豫王身边的侍从全都抓到法庭。

来俊臣高高坐在堂上，摆满各种刑具，惊堂木一拍，就让人毛骨悚然。起初这些侍从还都跪在堂前为豫王喊冤，但哪经得住来俊臣的淫威？在鞭打、棍棒、夹棍、拶指等各种酷刑下，不到半个时辰，满堂的人犯已经血肉横飞，奄奄一息。

来俊臣还一再逼迫他们认罪，大家受不了酷刑折磨，只好表示愿意招供。这时突然有个人冲进法庭，大声喊道：“严刑拷打之下，什么口供得不到？皇嗣根本没有谋反，为什么要硬说他谋反？我不过是个乐工，本来不敢过问这种事，但这事关系国家安危，我怎能不辩白？我愿意剖开胸膛，掏出心来，证明皇嗣的清白！”

说完就解开衣服露出胸膛，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在胸前纵横划开，顿时鲜血喷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来俊臣看过去，只见那人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免心惊，赶紧下座查看，只见他胸膛大开，五脏六腑都露出来了。

来俊臣让人探他口鼻，发现还有微弱呼吸，正要处置他，这时宫里的太监来了，传达武则天的命令，让人把他抬进宫去。

来俊臣不敢违抗，命两个人抬着那人随太监去了，自己也退堂暂停审讯，把所有人犯暂时关进监狱。

武则天因为案情重大，事先就派人暗中观察法庭情况，听说有人剖心明冤，立即命人抬进来亲自查看，果然情况属实，急忙传御医救治。

御医沈南璆等人仔细诊治，说还有救。于是把他移入静室，几位医官施展妙手，先把五脏放回原位，然后用桑皮线缝合伤口，外敷良药促进肌肉生长。整整救治了一夜，到第二天黎明，才见他口眼能动了，慢慢苏醒过来。灌了参汤，用了重药，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御医向武则天报告说已经没事了。

武则天又亲自来看望，见他身子还不能动，就免了他的礼节，问他的姓名籍贯。他稍微清醒了些，勉强说道：“臣是太常寺的乐工，长安人安金藏。”说完就哭了。

武则天也不禁动容：“我有儿子却不能自己证明清白，连累你到这个地步，你真是忠臣啊。”让他好好休养，派人服侍他，然后回到内殿，命太监传谕来俊臣，把豫王身边的侍从全都释放。这场大案，才算化解。

第二年（长寿三年），武承嗣召集两万六千多人，给武则天上尊号为“越古金轮圣神皇帝”。

武则天最爱听奉承，自然批准。她又亲临则天楼接受尊号，改年号为延载，免不了要大祭宗庙，宴请群臣，忙乱了好几天。

武则天宴会结束回宫后，心里还觉得不太满足，不像宴会时那么喜形于色。武三思又想出个主意，召集四方少数民族首领，请求铸造铜铁天枢，刻上武则天的功德，立在端门外。武则天批准了，任命姚璹为督作使，大量收集铜铁开始铸造。

各少数民族凑了上百万亿钱购买铜铁还不够，就又向民间征收农具，凑足二百万斤才够用。

这个天枢形状像柱子，高一百零五尺，直径十二尺，有八个面，环绕着铜龙，底下是铜兽托着，柱顶制作云盖，盖上有四条蛟龙捧着一颗大珠。这项工程历时一年才完成。

武三思撰写的文章，主旨是贬低唐朝、歌颂武周，武则天亲自署名，题名为“大周万国颂德天枢”，全都刻在柱子上。还把群臣和少数民族首领的名字也附在后面，可谓千古未有的奇观。

这年八月，梨树开花，免不了又有人说是祥瑞。武则天也认为是吉兆，上朝时把梨花藏在袖子里，拿出来给大臣们看。大家又是一通祝贺。只有同平章事杜景佺奏道：“现在已是中秋，草木都黄落凋零，没想到这花独自盛开，这是阴阳失调的征兆，过错在我们臣子。”

武则天听了很意外，愣了一会儿才说：“你倒是有宰相的才能。”说完就退朝了。

这时李昭德弹劾王弘义，王弘义被流放琼州，半路上假称奉旨召回，走到汉北时被李昭德听说，忙派侍御史胡元礼去查验，查出是欺诈，立刻将他杖毙。

来俊臣也因贪污淫乱被贬为同州参军。

这下武家子弟都急了，连忙动员凤阁鸾台的官员，你一本我一奏，说李昭德专权放肆，搞得武则天也起了疑心。正好突厥侵犯边境，就把李昭德调任行军长史，随朔方道大总管率领契苾明、曹仁师、沙吒忠义等十八位将军去抵御突厥。

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人经常侵扰边境，之前有程务挺和黑齿常之两人相继防御，突厥始终不敢深入。这两人被杀后，边境无人防守，骨笃禄就随意进出，只因年老多病，所以每次都是抢掠一番就回去。

延载元年，骨笃禄病死，他弟弟默啜有勇有谋，自立为可汗，率部侵犯灵州。武则天这时用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物——辅国大将军、鄂国公薛怀义出任行军大总管，先是命他管辖新平道，接着是代北道，后来又改为朔方道。

薛怀义不过是个和尚，懂什么兵法？武则天为什么派他出去当将军呢？

原来，薛怀义自从受封鄂国公后，越来越骄横，所有日常花费都随意从国库支取，毫无限制。

他还想出一个歪主意，每月开一次“无遮会”，召集善男信女到寺庙里聚会，看到有姿色的妇人，就留在禅房里任意取乐。京城的人都怕他的权势，就算妻女被侮辱，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过问。

他又招募了几千个壮年和尚当帮手，这些和尚也不安分，跟着薛怀义寻花问柳。所以洛阳城里的姑娘，不知被他们糟蹋了多少。

薛怀义整天在寺里和这些和尚胡混，哪还有心思进宫？武则天传召他，他经常找借口不去，十次只能去三四次，搞得武则天欲火难熬，只好另找新欢，就是御医沈南璆。

沈南璆的床上功夫不输薛怀义，武则天倒也满意，但又怕薛怀义在外头惹祸，而且听说他手下和尚多是力士，索性借抵御外敌为名，让他率军北征。如果打胜了，说明自己知人善任；要是他们师徒战死，也除了后患。

没想到薛怀义运气好，一出征，突厥就退了兵。这次武则天怀疑李昭德，就让他当行军长史，又派了个同平章事苏味道当行军司马，陪着李昭德掩人耳目。

连朝廷宰相都要受他节制，这让薛怀义更加得意。

谁知事情往往出人意料，薛怀义还没到朔方，突厥兵又退了。薛怀义自然就回来了，路上和李昭德议事，多次发生争执。回京后他奏称李昭德放肆，结果李昭德被贬为南宾尉。后来又因为杜景佺等人附和过李昭德，也被贬到偏远州县。

薛怀义曾经用麻布和漆制作了一尊大佛像，供奉在天堂里。佛像高九百尺，鼻子像能装千斛的大船，一个小指头上就能坐几十个人。佛像非常精美。这时被风吹坏了，武则天就命薛怀义重修。薛怀义又支取国库几百万两银子，督工赶修，忙了两三个月才修复原状，于是入宫复命。武则天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薛怀义见武则天没什么热情，就退了出来，暗想从前何等亲密，自从班师回朝后，修造大像已经用了近百天，却从没被召见过，这肯定是有人取代了自己，所以才会这么冷淡。于是私下向宫女打听，但宫女们都受过武则天密令，不敢走漏风声，所以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他左思右想，想出一个计策，特请求在朝堂开设无遮会，得到武则天批准后，他暗中在朝堂下挖了个几丈深的大坑，埋了许多纸糊的殿阁和泥塑的佛像。等开会时，就从坑里拉上来，对着大家谎称是从地里涌出来的，是吉祥的预兆。

又偷偷用牛血画了一个两百尺高的大佛像头，硬说是刺破自己膝盖取血画成的。一时轰动全城，男男女女都来看热闹。

薛怀义拿出几十车钱，往空中抛撒让人们争抢，甚至发生踩踏，伤了不少老弱。

第二天，又在天津桥南边陈列佛像设斋，事先邀请所有宫廷大小官员准时赴宴。官员们怕薛怀义的淫威，不敢不来。只有武则天深居宫中，连续几天都不召见薛怀义。

薛怀义更加怀疑，就在宴会结束后，留下几个知己朋友，盘问宫中的情况。当时有个快嘴的人，说御医沈南璆日夜在宫中伺候。

薛怀义一听大怒道：“反了！反了！”随即送走好友，等到一更以后，竟悄悄跑到天堂放起火来。

这天堂在明堂北面，建在高处，天堂着火，明堂自然也被烧到，再加上风势猛烈，火越烧越旺，照得京城如同白昼。禁卫军合力救火，却毫无效果，一直烧到天亮才扑灭。一座金碧辉煌的明堂，已经烧得乌黑，没有一根完好的木头。最可惜的是那尊麻布漆制的大佛像，裂成了几百段，漆的血腥气弥漫全城。

武则天刚给自己加了“慈氏”的尊号，正要设宴庆祝，突然听说明堂失火，不免惊慌。拾遗刘承庆请求停止朝会和宴会，以回应上天的谴责，武则天点头同意。唯独纳言姚璹说明堂是处理政务的地方，不是宗庙，不应该自我贬损，于是仍然照常上朝，赐宴百官。

左史张鼎甚至说这场火流向王屋，正好显示武周的祥瑞。通事舍人逢敏也奏称弥勒佛显灵，有天魔烧宫，焚毁七宝台等等，这都是意料中的事，无损圣德。

武则天微笑不语，只说：“是内外的工匠不小心防火，才有这场火灾。”当下仍然命薛怀义重新建造天堂和明堂，又铸造铜制的九州鼎和十二神像，各高一丈，分别放置在四方。

薛怀义因为纵火却没被治罪，更加骄横，还到处说武则天忘恩负义，另结新欢，甚至向外说他和武则天之间的床笫之私。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免不了传到武则天耳朵里。武则天非常懊恼，但又担心投鼠忌器，不便下手，忍耐了好多天。这时已是残冬，又改年号为天册万岁，不久又改元证圣。

多次朝贺，薛怀义大多不参加，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把武则天的床笫私密事全都抖了出来。武则天听说后，就召来太平公主密商。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的爱女，宫中的事情没有不知道的，她对武则天说：“女儿早就想告诉陛下，只是陛下不提，女儿怎敢先说？想想陛下是何等圣佛转世，要选几个伺候的人，也应该从公卿贵族中挑选相貌英俊、品行端正的，怎么能让薛怀义这个秃驴伺候在身边呢？”

武则天说：“我也后悔了，但要除掉这个人，很费周折。”

太平公主说：“这有什么难的？”

武则天接着说：“他手下有很多力士，要是走漏一点风声，肯定要造反。就算很快平定，也已经被他败坏了很多名誉，岂不是太不值得？”

太平公主笑道：“这事交给女儿去办，保证让他身首异处，绝无后患。”

武则天高兴地说：“我就授权你见机行事。你要小心！”

太平公主领命出宫，立即召来驸马的堂兄武攸宁，悄悄嘱咐了一番，又挑选了十几个健壮的妇人，吩咐她们如此这般。大家都遵命去准备。

等到黄昏时分，太平公主派了一个武则天的心腹，去召薛怀义入宫。薛怀义听到召见，不免又喜又疑，喜的是可能又被宠幸，疑的是为什么突然召见。于是带着几个力士，骑马进宫，到了宫门口，见宫中没什么动静，才敢下马进去，大踏步走上殿阶。

阶前只有几个妇人，拦住力士不准跟随。薛怀义见殿阶上下只有几个妇人，料想不会有事，放心进殿。没想到背后突然挨了一击，痛得他眼冒金星，摔倒在殿中。刚呻吟了一声，就被众妇人按住，用最粗的铁链捆了起来，又把木丸塞进他嘴里，让他说不出话。

薛怀义还指望徒弟们来救，像杀猪似的狂呜咽，谁知武攸宁已经指挥健壮的士兵拥到阶前，一阵乱砍，把薛怀义带来的力士杀得精光，趁机进殿杀薛怀义。刀光一闪，结果了他的性命。然后把尸体拖出去扔进火堆，烧剩的几根骨头送到白马寺，压在塔下。

薛怀义被杀后，太平公主就推荐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入宫做武则天的男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来源：深度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