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短篇小说)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01 07:32 1

摘要:那年,二十八岁的张海在昌阳城南一家小型IT公司做技术支持,每天的生活就像按部就班运行的代码,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非常平淡。

那年,二十八岁的张海在昌阳城南一家小型IT公司做技术支持,每天的生活就像按部就班运行的代码,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非常平淡。

张海的出租屋是只有三十平米,是一间老房子,窗子正对一栋居民楼的后墙,一点风景也看不到。张海唯一的消遣,便是在下班后窝在电脑前要么调试代码,要么刷些无关痛痒的网页,直到困得睁不开眼。

直到那个失眠的深夜。

那天凌晨一点多,张海守在电脑前毫无睡意,手指在键盘上漫无目的地敲击着,无意间,他点开了一个被搜索引擎排在末尾的链接——“冤魂时空”。

刚打开页面,就听到一阵幽怨的哭泣声就从耳机里钻了出来,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就像有人隔着门板在抽噎,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瘆人。

张海皱着眉刚想关掉,却被页面中央的图片吸引住了目光:几张色调暗沉的血腥图画像是用颜料泼洒出来的,在旁边还摆着几颗做得逼真的骷髅头模型,眼窝黑洞洞的非常诡异。

但真正让张海没立刻点那个“叉”的,是博客主人的头像。

那是一张女人的半身照,背景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那女人头发披在肩上,穿着一件红色风衣,如果不是她把那双眼睛PS成了流血的样子,她那眉骨清秀、鼻梁小巧的样子,应该算得上个漂亮女人。

女人在博客里自称“冤魂”,她的日志更新得不算勤,但每一篇都裹着厚厚的阴暗情绪。有的写“世界是个巨大的坟墓,每个人都在等着被埋葬”,有的配着割腕的示意图,文字里满是对生活的憎恨。

张海耐着性子翻了几页,感到后背渐渐发毛,他正准备关闭页面的时候,页面上跳出一篇最新日志,这篇日记的发布时间就在半小时前:

“星期五,阴。整个世界已一片黑暗,我心已死。我决计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发誓,我要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我要杀人!”

寥寥几十字像一把冰锥扎进张海心里。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夜风,风很大,卷着沙尘打在玻璃上,发出“呜呜”的怪响,张海不由地猛然打了一个寒颤。

这会不会只是个恶作剧?现在网上总有人喜欢用极端言论博眼球。可万一不是呢?万一她真的被逼到了绝路,正握着刀等着某个无辜的人路过呢?

想到这里,张海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来回踱步,七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那是他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张海被大学录取后,父母便用电动车载着他去买新衣服,在街上骑行了不多远,一辆失控的货车冲过来,把他们的电动车撞得粉碎。张海在医院躺了三个月,醒来时只看到两张黑白照片。那种天塌下来的绝望,那种攥着衣角却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滋味,张海比谁都清楚。

如果这个“冤魂”真的要走向极端,而他明明看到了预警,却因为怕麻烦选择袖手旁观,张海觉得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张海重新坐回电脑前,抑制着紧张心情注册了个新账号,在“冤魂”的日志下留言:“无论你遇到什么,请你千万别做傻事!这世界上绝对有比你更惨的人,我在18岁时父母双亡,但我从来不曾绝望。如果需要倾诉,我在这里。”

点击“发布”的瞬间,张海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那天晚上,张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一早,张海没等闹钟响就爬了起来,他不顾得洗脸就打开了电脑,刷新“冤魂时空”的页面时,他的心跳得飞快——她回复了,就在张海的留言下面做的回复,只有两个字:“谢谢。”

虽然只有这两个字,但张海却感觉像一束微光让他莫名开心起来。

张海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于是赶紧又留言:“看到你的冷静很开心,没有什么值得你去死。活着,总会有转机。”

接下来的几天,张海养成了每隔一小时就刷新博客的习惯。

但她的回应越来越少,有时是一个“嗯”,有时只是个句号,但张海能确定她在看,因为他的留言下面总会多出一个浏览记录。

张海像握着一根救命稻草,每天换着花样给她留言,有时讲自己工作中遇到的趣事,有时说自己周末去公园喂流浪猫,试图让她知道:生活里不只有黑暗。

可就在张海以为她慢慢平复下来时,最让他恐惧的事发生了。

那天张海加完班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他习惯性地打开“冤魂时空”,只见一篇新日志赫然出现在首页,发布的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个阴暗的世界,我想该实现我的誓言了。我将在三天内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我已别无选择。”

张海盯着屏幕,感觉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冰冷的恐惧感从他的脚底蔓延到全身,他感觉全身都在发凉。

张海一边在评论区急切地留言:“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别冲动!有话我们可以慢慢说!”一边打开了IP查询工具。作为IT从业者,追踪一个普通博客的IP地址,对张海来说不算难事。

十分钟后,查询结果出来了:她的IP地址显示在千里之外的滨海市。

张海盯着屏幕上那串数字,脑子一片空白。

报警?就凭几篇语焉不详的博客日志,警方大概率会认为是恶作剧,不会立案。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她的回复。

张海一夜没合眼,守在电脑前刷新了无数次页面。

凌晨三点多,她的博客终于更新了:“只剩下两天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想我会后天晚上在大桥下手,届时一切将归于平静。在此之前,我要特别感谢一个叫张海的朋友,但是很抱歉,我令你失望了。”

张海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日志里,那一刻,他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被她记住的莫名触动,更有强烈的不安,她提到了具体地点“大桥”,这说明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在计划一件可怕的事。

张海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一个连张海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我要去滨海市,找到她,阻止她。

第二天清晨,张海顶着黑眼圈去公司请假。

老板皱着眉看张海:“年假刚过没多久,怎么又要请假?”

张海没法解释清楚“去千里之外阻止一个陌生女人杀人”这种事,只能含糊地说:“家里有急事,必须回去一趟。”

老板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批了假。

张海立刻订了最早一班飞往滨海市的机票,赶到机场时,离飞机起飞只剩半小时。当飞机降落在滨海市机场,张海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轮廓,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离她所说的“杀人期限”,只剩下24个小时。

张海没敢耽搁,出了机场便直奔附近的网吧。

张海打开“冤魂时空”,果然又有新更新:“明天是最后一天,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想我不会后悔。”

没有多余的话,语气决绝得让张海心慌不已。

“千万别啊!”张海在心里默念着,他关掉网页,从包里翻出提前买的墨镜和鸭舌帽戴上。张海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只能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扎眼。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她提到的“大桥”。司机师傅说那是滨海市的跨海大桥,是连接市区和开发区的主要通道,晚上人不少。

出租车驶上大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这是一座大型悬索桥,桥面宽阔,车流如织,人行道上有不少散步的行人,还有几个举着相机拍江景的游客。

张海找了个靠近桥栏的位置坐下,这里既能看清来往的行人,又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渐渐西沉,阳光把江水染成了耀眼的金红色。

桥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一对对手牵手的情侣依偎着散步,几个孩子在家长的看护下追逐打闹。

张海眼睛都不敢眨地死死盯着每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可是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华灯已经初上,城市也完全披上了夜的外衣,张海始终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海心中冒出了怀疑的念头:难道真的是恶作剧?或者她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掏出手机又刷新了一遍博客,没有新内容。

风越来越大,吹得张海脸颊发疼,他裹紧了外套,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就这样等到晚上十点多,桥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偶尔有夜跑的人匆匆路过。就在张海站起身准备放弃寻找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桥的另一头,红色风衣,披散的长发,正是博客头像里的样子。

张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缩回身子躲在桥栏后面偷偷观察。

女人走得很慢,步伐有些虚浮,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苍白,眼窝深陷,比照片上憔悴了许多。

可奇怪的是,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人慢慢走着,时不时停下来,朝江面望一眼。

她不是说要“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吗?难道目标还没来?

张海屏住呼吸继续观察。几分钟后,只见女人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一把雪亮的水果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她握着刀,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方轻轻晃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江面。

张海脑子“嗡”的一声:她不是要杀人,她是要自杀!

张海猛地站起身正准备冲过去,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比张海更快一步冲到她面前,一把夺下了她手里的刀。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深色上衣,头发非常凌乱,看那样子,他似乎也在这里等了很久。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哇”的一声扑进男人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了起来,哭声很大,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厉。

男人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什么,两人相拥着站了很久,才慢慢朝着桥的出口走去。

他们是什么关系?情侣?还是她的朋友?无数个疑问缠绕着张海。

张海犹豫了片刻,还是悄悄跟了上去。他不放心,想确认她真的安全了。

他们没打车,而是沿着江边的小路一直走到城郊。

路边出现一排破旧的小平房,平房门口堆着许多杂物。男人把女人送进其中一间屋子,自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张海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坐下,他决定等一等,确认她不会再做傻事。

夜越来越深,气温也降得非常厉害。

张海虽然裹紧了外套,但还是觉得寒意刺骨。不知过了多久,他靠着墙壁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露水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

张海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走到那间小平房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张海推开门一看,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床上铺洁净的床单。

张海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们多半是对闹了别扭的情侣,现在和好了,大概是一起去市区了。

这样想着,张海转身离开了小平房回到市区找了家宾馆住下,打算第二天就买机票回去。

第二天上午,张海闲来无事又去了网吧,想在“冤魂时空”上留个言,告诉她“活着就好”。可他打开熟悉的网址后惊讶地发现,页面却空空如也,之前的日志和留言全都不见了。

张海心里一紧:难道是自己记错网址了?

张海重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冤魂时空”,果然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她在另一个博客平台新建了一个账号,网址也变了,但内容和之前一模一样:骇人的哭泣声背景音乐,血腥的图画,还有那篇让张海心惊肉跳的杀人日记。

她为什么要删掉旧博客,在新平台重建一个?

张海越想越觉得奇怪,他决定弄个水落石出。于是张海换了个新网名,在她的日志下留言:“别做傻事,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女人就回复了“谢谢”两个字,和上次的回应一模一样。

更让张海意外的是,女人的新日志更新了,这次把“杀人地点”换成了市中心的人民广场,时间还是“两天后晚上”。

这一次,张海没有犹豫。

两天后的傍晚,张海早早地来到人民广场。

广场上人很多,有跳广场舞的大妈,有追逐打闹的孩子,有散步的老人,热闹得很。张海找了个能看清整个广场入口的位置坐下,眼睛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夕阳渐渐落了下去,广场上的人也慢慢散去,大妈们收起音响,孩子们被家长叫着回家,只剩下零星几个散步的人。

就在张海以为女人不会来的时候,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出现了,她还是穿着那件红色风衣,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张海站起身仔细一看,她手里握着的还是那把雪亮的水果刀,正在左手腕上方轻轻晃动。

这一次张海不想再错失机会,在没有其他人冲出来之前,他快步走了过去,大声喊道:“我是网上给你留言的那个人,你要干什么?”

女人猛地转过身,看到张海的时候,她眼睛里满是惊讶,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愣了几秒后,她随即扑进张海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和那天晚上在桥上的一模一样,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绝望。

张海拍着她的背,没有提那天晚上看到的事,因为他怕刺激到她。

等女人的哭声渐渐小了,张海轻声说:“找个地方坐坐吧,聊聊?”

女人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广场附近一家小咖啡馆。

店里人不多,柔和的灯光洒在桌子上,显得很温馨。女人坐在张海对面,双手捧着温热的咖啡杯,她告诉张海,她原名叫李梅,和张海一样,二十八岁,以前是一家幼儿园的老师。

李梅低着头一边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一边冲张海娓娓道来:“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考上了师范,毕业后就去了幼儿园,孩子们很可爱,每天看着他们笑,我觉得日子挺有盼头的。直到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做建材生意的男人。”

女人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他对我很好,每天接我下班,给我买早餐,说要和我一起攒钱买房,结婚。一个月前,他说工地资金周转不开,急着要十万块钱,不然就要赔违约金。我当时信了他,把这些年攒的三万块钱都拿了出来,又向同事和以前的同学借了七万,凑了十万块给他。”

她苦笑了一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结果钱一到手,他就消失了。电话打不通,微信被拉黑,我去他说的工地找,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报警后才知道他用同样的手段骗了好几个女人,都是刚认识没多久,就以‘资金周转’为借口借钱。”

“那些债主天天给我打电话,有的还跑到我以前的幼儿园门口堵我。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辞了工作,躲到城郊的小平房里。”李梅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觉得活着太累了,既还不上钱,又被人骗得这么惨,还不如死了干净。”

张海看着李梅苍白的脸,心里一阵发酸。虽然他还是不确定她讲的是不是全部实话,但她眼里的绝望不像是装出来的。

只是,那天晚上在桥上的男人是谁?这个疑问依然在张海脑子里盘旋。

“那种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死。”张海气愤地说,随手从包里拿出刚取的五千块现金推到她面前,“这钱你先拿着,先还一部分给催得紧的债主,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

李梅愣了一下,连忙把钱推回来:“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我们又不认识……”

“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张海把钱又推了过去:“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日子过下去,别再想那些极端的事。”

李梅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钱收了起来,小声说了句“谢谢”。随后,她提议带我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张海点了点头。

李梅住的地方离广场不远,是一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在一栋老旧居民楼的顶楼。房间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小桌子,但收拾得很整洁,桌子上摆着一盆小小的多肉,叶片饱满,看得出她是个爱生活的人。

他们聊了很久,从她在幼儿园的生活,到张海工作中的趣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梅看着窗外犹豫了一下说:“天太晚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一晚吧,地板上可以铺床被子。”

张海猜她可能是想报恩,但他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便说:“住下来可以,但我睡地板,你睡床。”

李梅见张海态度坚决,没再强求,便从衣柜里拿出一床厚被子铺在地上。

睡前,张海看到李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就着温水咽了下去。

张海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药啊?”

李梅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含糊地说:“没什么,就是维生素,最近总觉得没力气。”说完,她赶紧把药瓶塞进抽屉,关上了柜门。

李梅的反应让张海心里升起一丝疑虑,但他没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她不再想不开就好。

长时间的奔波让张海疲惫不堪,躺在地板上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阳光亮亮地照在地板上。

张海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第一反应就是喊了声“李梅”,但没人回应。他心里一紧,赶紧爬起来,只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的多肉被浇了水,可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李梅的身影。

张海冲到门口,突然感觉心里慌得厉害,下意识地去摸放在床头的包,包不见了!张海脑子“嗡”的一声,瞬间蒙了:难道她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她骗了他的钱,还偷了他的包?

张海失魂落魄地站在房间中央,就在这时,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娟秀的字迹:

“谢谢你这个大傻瓜。你的钱和包我都替你收拾好了,放在床底下的一个柜子里。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手下留情。可惜,我最终还是令你失望了。如果不是你包里的机票,我也不敢相信你为了网上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从千里之外赶来。有些事我也不想再瞒你了,我是一个身患白血病的孤女,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钱。我还年轻,不想离开人世。我本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真情,是你改变了我的想法。你和以前许多上当的男人不一样,他们无一例外是冲着美色来的,只有你不是,你让我感觉到了人世间的温暖。我现在明白了,与其行尸走肉地活着倒不如死个清清白白。我去自首了,也许会死在狱中。你多保重。——李梅”

张海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

七年前父母离世的痛苦再次涌上张海心头,那时候的他觉得天塌了,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是班主任每天陪他说话,孤儿院的院长给他寄生活费,才让他慢慢撑了过来。

七年的辛酸与苦难,早已把张海磨炼成一个能扛事的汉子,可此刻,他却像个孩子一样泪如泉涌。

张海颤抖着双手,蹲下身拉开床底下的柜子,他的包果然在里面。

张海赶紧打开包,里面的现金、身份证、银行卡都完好无损,甚至连他随手放在侧袋里的纸巾都还在。

张海攥着那张纸条冲出出租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最近的派出所驶去。

在车上,张海下意识地翻了翻包,想找纸巾擦眼泪,却在包的内袋里摸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药瓶,正是昨晚李梅服用的那瓶。

张海赶紧拧开瓶盖,里面还剩下大半瓶白色药片,药瓶标签上的字迹清晰可见:“甲磺酸伊马替尼片,用于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治疗”。

张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李梅说的都是真的。

出租车停在派出所门口,张海付了钱快步冲了进去。

值班民警见张海气喘吁吁、满脸泪痕,连忙问他怎么了。

张海把李梅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又拿出了那张纸条和药瓶。民警听后,翻了翻值班记录,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李梅,今天上午确实来投案自首了。不过她身体情况不好,我们联系了医院,已经把她送到市第一医院监护治疗了。”

“她骗了多少人?”张海小心翼翼地问。

民警翻了翻记录:“据她交代,大概有五六个人,都是通过网络认识的,以‘被男友骗钱、急需还债’为借口,骗了对方几千到一万不等。你是唯一一个她主动返还财物的人。”

“能让我见见她吗?”张海急切地问。

民警犹豫了一下,大概是看张海确实担心李梅,最终点了点头说:“可以,但只能看一会儿,她身体不好,需要休息。”

在民警的带领下,张海来到市第一医院的住院部。

病房里很安静,李梅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插着输液管,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但眼神却异常平静,不像之前那样充满绝望。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张海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张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声问道,心里又酸又疼。

李梅笑了笑,声音很轻地说:“是你太傻了,大老远跑来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把钱借给我。”

张海把药瓶递到她手里:“医生说这个药不能断,你得按时吃。治疗费用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已经联系了我以前的班主任,他说可以帮我在网上发起众筹。”

李梅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不值得,我已经……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治疗费用太高,没必要浪费钱。”

“活着就值得。”张海打断她,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像冰一样,他告诉李梅:“七年前,我也觉得活着没有意义,甚至想过自杀。但现在我明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哪怕只有一天,也要好好活。”

离开医院前,张海去了缴费处,把这些年攒下的全部积蓄,八万元,都交成了李梅的治疗费用。

护士接过钱笑着说:“你是她男朋友吧?真贴心。”

张海没解释,只是笑了笑。他知道,八万元对于白血病治疗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

走出医院大门时,已经是傍晚,橘红色余晖洒在街道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

美丽的黄昏即将逝去,但张海的心底却无比明亮。

他掏出手机给以前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了李梅的事。班主任很爽快地答应帮张海联系众筹平台,还说要发动以前的同学一起捐款。

挂了电话,张海又给公司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想再续几天假,老板这次没多问,直接答应了。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滨海市的街道亮起了点点灯光,温暖而明亮。

张海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很踏实。他知道,对于他和李梅来说,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他可能救不了所有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但至少这一次他拉住了一个濒临坠落的灵魂,让她找回了回归清白的勇气。

一阵晚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张海深吸一口气,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明天一早,他要去给李梅带份热腾腾的早餐。

来源:半岛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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