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宴晨再次询问确认,律师点头回应:“届时你把协议寄给我,余下的我来处理。”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求能够离婚,财产全归她。
婚后第五年,沈宴晨找到律师商谈离婚事宜。
“沈先生,这般分配实在有失公允,往后你要如何生活呀?”
律师鲜少遇见如此大方的男子,忍不住出言提醒。
“无妨,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能尽快离婚便好。”
沈宴晨态度坚决,律师只得起草一份对他极为不利的离婚协议。
“咱们签了字,是不是就进入为期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了?”
沈宴晨再次询问确认,律师点头回应:“届时你把协议寄给我,余下的我来处理。”
他低下头,苦笑着说:“行,我会尽快寄给你,多谢费心。”
打印机发出声响,律师整理好文件,递给沈宴晨。
望着沈宴晨离去的背影,律师满心疑惑。他经办的离婚案子,不是双方争得不可开交,就是一方因出轨而净身出户,像沈宴晨这般好商量的实属罕见。
没有官司纠葛,没有财产纷争,他似乎对女方仍有感情,条件对她皆有利,可他一心只想快点离婚。
算了,别再琢磨了,律师摇摇头,心想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说的苦衷,还是专注于服务客户吧。
在顾氏总裁办公室门口,沈宴晨抱着资料,迟疑不决。
“沈宴晨,这一步跨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可想好了?”他喃喃自语,没留意到办公室门已然打开。
顾映瑜穿着高跟鞋走到他跟前,投下一片阴影。
程渊挽着她的手臂,轻笑道:“沈哥,来了怎么不进去?敲敲门就行,我们能听见。”
沈宴晨没理会程渊,他望向顾映瑜,看向这个与自己捆绑了五年的女人。
顾映瑜皱起眉头,从他怀里抽走资料夹。
打开后,她瞧都没瞧,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了名字。
“阿彦,我讲过,以后找我签合同,你得翻到最后一页给我,我时间宝贵着呢。”
“我给你自主发挥的余地,任何商业协议我都不过问,我只负责签字,你也体谅体谅我,好不好?”
她语气轻柔,可沈宴晨明白,这是她不耐烦的表现。
可顾映瑜,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签的,是我们的离婚协议?
沈宴晨没吭声,因为程渊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们忽地笑了起来,顾映瑜轻轻敲了敲程渊的头。
他们已有了彼此的小秘密。
沈宴晨也笑了,觉得自己无比狼狈。
“沈哥,我们今天去西街吃饭,你要不要一道?”
程渊满脸笑意地邀请他。
顾映瑜神色紧张,满脸都是戒备之色。
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呼喊:瞧啊,沈宴晨,你连和你妻子一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不了,你们去吧,我今天得回家做大扫除。”
沈宴晨微笑着拒绝了程渊。
程渊本就不希望他加入,笑得愈发挑衅:“行,你好好干活,我会照顾好小瑜的。”
顾映瑜神情放松,她笑着,温柔地说:“大扫除找阿姨就行,何苦自己动手,你早点休息。”仿若达成了任务,仅仅说了两句话后,没等沈宴晨做出回应,她就同程渊离开了。
沈宴晨收好离婚协议书,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场大扫除,只能由他独自完成。
因为,他已然决定要离去。
爱了你九年,结婚五年时光。
以一个月为期限,割舍掉九年的情感。
顾映瑜,我要将我们的一切彻底清除干净。
这栋别墅足够宽敞,然而却空旷得令人心慌意乱。
沈宴晨从屋里搬出一堆大箱子,拎起箱底,直接使其翻了个底朝天。
箱子里的物品稀里哗啦地散落了一地。
这些皆是他们往昔收集的小物件。
有一同去夜市套圈赢来的小玩偶,有吃饭时抽奖获得的情侣钥匙链。
沈宴晨坐在地上,摆弄着这对钥匙链。
两只小猫身体里装有磁铁,一靠近就相互吸引在一起。
那时顾映瑜还好奇地把玩了许久,开玩笑说他就如同这小猫,整日跟在她身后。
沈宴晨也笑着贴过去:“我就是想黏着你。”
那时他们笑得开怀。
风从阳台吹进来,轻轻翻动桌上的离婚协议,也把沈宴晨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已然签了字。
沈宴晨苦笑着,把这对钥匙链分开,扔进了不同的垃圾桶。
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再“黏在一起”也只是自我嘲讽罢了。
不知收拾了多长时间,诸多回忆在沈宴晨眼前闪过,下一秒又被扔进了垃圾桶。
大门打开了,顾映瑜回来了。
她身上有男士香水的味道,沈宴晨向来不用香水。
那是程渊的。
她经过坐在地上的沈宴晨,还是问了一句:“翻这些东西出来做什么?”
沈宴晨笑了笑:“一时兴起,整理一下。”
顾映瑜又皱起了眉头:“好好放着的,你非要拿出来瞎弄,多此一举。”
卧室门关上了,沈宴晨面无表情地把最后一个小玩意儿扔进垃圾桶。
洗完澡后,顾映瑜已经躺在床上了。
沈宴晨不想吵醒她,轻轻地掀开被子,动作放得很轻。
两人背对背躺着,一时间没有话语。
他以为顾映瑜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顾映瑜冰凉的手突然摸上他的腰。
沈宴晨一僵,心里没什么波动。
他已经不期盼她的亲近了。
顾映瑜贴过来,沈宴晨正想开口拒绝,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程渊带着醉意的声音传出来:“小瑜,今晚月色真美,想和你一起看。”
身后的温度突然消失了,顾映瑜已经起身,开始换衣服。
沈宴晨心里那点期待又完全没了。
“阿彦,他喝醉了,外面危险,我去处理一下。”
顾映瑜说得很自然,也没给沈宴晨回应的时间,转身就出门了。
身侧的温度消失了,沈宴晨一夜未眠。
他的手机很安静,顾映瑜出门后就没再给他发信息。
天亮的时候,他刷到了程渊发的微博。
“与你携手,走过四周年。”
配图是模糊的女性身影,但他一眼就认出了顾映瑜。她忘掉了吗?三天之前可是他俩的九周年纪念日呀。
那时顾映瑜毫无表示,沈宴晨在家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只换来一句冷冰冰的今晚不回家。
如今为何能跟程渊在网上秀四周年呢?
沈宴晨拖着疲惫身躯赶到公司,想要和顾映瑜聊一聊。
程渊依旧坐在她身旁。
“小瑜,网上那条微博啥意思呀?”
沈宴晨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然够温和了,可顾映瑜还是皱起了眉头。
“我跟阿渊都是公众人物,偶尔做做营销挺正常的。又没说是什么关系的四周年,你那么紧张干啥呀?阿彦,别太敏感了。”
程渊也笑了笑说道:“沈哥,我们的运营方式跟你开的自媒体公司不一样,你也别过度解读,影响我们的感情。”
“小瑜有事业心是好事,你太爱干涉她了,得给她多些自由。”
律师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沈宴晨接起电话。
“沈先生,今天方便把协议送过来不?”
沈宴晨很快回应道:“已经签好字了,马上过去。”
顾映瑜突然站起身,直直地盯着沈宴晨,语气有点紧张。
“阿彦,啥协议呀?”
沈宴晨愣了愣神,嘴里吐出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顾映瑜眼睛瞪得老大,手指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但紧接着,程渊的话让她又恢复了平静。
“沈大哥真是热心肠,不过婚姻这事儿,还是少插手为妙,毕竟网上有句老话,别掺和别人的家务事嘛。”
顾映瑜心里那股紧张感一下子就没了。
原来沈宴晨只是帮别人跑腿罢了。
刚才他那眼神那么忧郁,她差点就以为沈宴晨要跟她离婚呢。
怎么可能呢?沈宴晨明明那么爱她,怎么会放手。
顾映瑜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荒唐了,怎么会想这种没头没脑的事儿。
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忽略他了。
她看着沈宴晨离去的背影,点开手机,打算晚上约个餐厅,跟沈宴晨一块儿吃顿饭。
程渊瞥了一眼顾映瑜的手机屏幕,笑着说:“这家餐厅的樱桃鹅肝挺好吃的,小瑜想约啥时候呀?今晚公司还有聚餐呢。”
顾映瑜愣了一下,旁边几个同事也笑着跟她搭话。
“顾总,我们都带家属来了,你啥时候也带对象来让我们见见呀?”
她想起了沈宴晨,一时没吭声。
要不今晚让他一起来?
正这么想着,程渊已经帮她拒绝了:“你们顾总忙着干大事呢,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算了。
她又没招惹他,哪来的负罪感。
本来就是说好不公开的。
想到这,顾映瑜也笑了笑:“别瞎说,我得忙事业,哪有家属?”
同事们心照不宣地看了看她和程渊,一哄而散。
顾映瑜没注意到的是,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预约成功的提示。
傍晚时分,餐厅的预订信息已经发到了沈宴晨的手机上,他去赴约的时候,却被告知顾映瑜没来。那时顾映瑜已同同事们把包厢挤得满满当当,欢声笑语不断。
沈宴晨独自坐在窗边,神情有些复杂。
凑巧的是,部门里一位同事的丈夫恰好是沈宴晨的委托律师。
他忙于工作,连材料都带到饭局上来了。
赵律师与沈宴晨沟通后,得知他也在这家餐厅,便打算出去一趟,把材料交给沈宴晨。
顾映瑜正照料着喝了酒的程渊,想着出去帮他拿牛奶,便主动接过了资料。
依照赵律师所说的路线走去,顾映瑜就这样站在了沈宴晨面前。
沈宴晨抬头瞧见顾映瑜,表情并未有太大惊喜:“你怎么来了?”
顾映瑜忽然觉得他独自吃饭的模样有点可怜:“在里面聚餐呢,我出来透透气。你怎么自己吃饭都不跟我说呀?早说我就带你跟大家一起吃了。”
沈宴晨略带讽刺地笑了笑。
他们刚进门时,他就看到了和顾映瑜亲密的程渊。
带他进去?恐怕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好啊。”
沈宴晨笑了笑,装作期待的样子,顾映瑜却愣住了。
她确实没考虑过带沈宴晨进去。
僵持了一会儿,她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沈宴晨,主动转移话题:“阿彦,这是什么文件?”
沈宴晨的笑容消失了:“小瑜,别紧张,我跟你开玩笑呢。就算你真想带我去见你同事,我也不会去的,毕竟你一直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尊重你。”
顾映瑜有些尴尬,她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酸奶递给沈宴晨:“我刚拿的牛奶。”
菠萝味的,是沈宴晨最厌恶的味道。
他默默接过,指了指文件袋:“你要是好奇,可以拿出来看看是什么。”
顾映瑜想缓和这尴尬氛围,就顺着沈宴晨的话打开了纸袋。
“这是什么?”
“夫妻共同财产分割明细?”
顾映瑜心中又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而沈宴晨却露出了笑容,伸手接过了文件。
顾映瑜没多想,便递给了他。
“这是帮朋友办的。”
顾映瑜松了口气,正想再和他聊几句,突然接到了程渊的电话。
电话那头,程渊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带着几分醉意:“小瑜,我头有点晕,你回来了吗?”
顾映瑜紧握着手中的东西,紧张起来。
看到沈宴晨随意地把文件放在桌上,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帮朋友办事也得细心点,小心弄上油渍。”
沈宴晨挥了挥手:“你快进去吧。没事,他不会介意的,他已经忍了很多次了。”
“人家都求你了,你也得认真对待嘛。”
沈宴晨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顾映瑜脸上的急切之情如此明显,无法忽视。
不如早点让她回去照顾程渊。
“明白,毕竟是离婚,我会认真对待的。”
沈宴晨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继续低头吃饭。工作群里有同事发了张照片,照片上程渊眼神迷茫地靠在沙发上。
顾映瑜终究忍不住,转身就离去。
这顿饭吃得毫无趣味,沈宴晨索性回了家。
结账时,他瞧见后侧包厢里的情景。
那个叫程渊的男子露出了脆弱的醉酒状态,靠在顾映瑜的肩头,顾映瑜拿着一盒酸奶,正轻柔地哄他喝下。
沈宴晨垂下眼眸,独自离开了餐厅。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
沈宴晨按了几次开关,灯都没亮起来。
他原本想去电闸处查看一下,可刚走几步路,就感觉胃部如翻江倒海般涌起恶心之感。
刚刚就没吃几口饭,难怪会犯老毛病。
黑漆漆的房子里,沈宴晨捂着肚子,艰难地摸索着前行。
可到底还是一脚踩空,被台阶绊倒,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躺到了地上。
在冰凉的地板上缓了好一会儿,沈宴晨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
他打开手机,看到顾映瑜的消息:“我们散场了,没看到你,你到家了吗?”
他拨通了顾映瑜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程渊的声音。
“沈哥,小瑜现在在换衣服呢,刚刚不小心被我弄脏了,你不介意吧?”
程渊嗓音带着笑意:“我们今晚玩得挺高兴的,估计还要转场,毕竟气氛到了嘛,总得放纵一回。”
“哦对了,你找小瑜有啥事吗?我代你转达啊。”
他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问起沈宴晨的目的。
沈宴晨沉默着挂断电话,程渊也挑了挑眉,删除了这一条通话记录。
脚踝和肚子都传来剧烈疼痛,沈宴晨拨通了120,在黑暗中静静闭上双眼。
果然,不该抱太大期望的。
顾映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程渊依旧躺在沙发上,紧闭双眼,脸颊泛红。
她拿起热毛巾,仔细地擦拭着程渊额头上的薄汗。
“阿渊,去床上睡,这里冷。”
顾映瑜费力地扶起程渊,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艰难地向卧室挪动。
终于把他放在床上,顾映瑜起身要走,却被程渊一把抓住:“小瑜,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
顾映瑜感受着程渊滚烫的掌心,叹了口气,轻轻地安抚着他。
她用空闲着的左手打开手机,见没收到沈宴晨的回复,自顾自地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阿彦,我今晚不回家。”
哄睡了程渊后,顾映瑜走到阳台上吹风。
微凉的夜风慢慢平复了她躁动的内心,顾映瑜打开手机,发现依旧没收到沈宴晨的回复。
生气了?
可是今晚实在走不开,她很少见程渊这么脆弱的样子,放心不下,已经决定陪他一晚。
回去好好解释就行了吧,阿彦脾气一向挺好的。
顾映瑜并不太担心。
楼下,一辆救护车呼啸着驶过。
宿醉醒来,程渊感到无比尴尬,一个劲儿地向顾映瑜赔不是,担心自己的行为可能扰乱了她与沈宴晨的关系。顾映瑜觉得程渊还算知趣,反倒宽慰了他好一阵子。
随着事情消停,他们赶忙返回公司继续推进项目,这一忙又是连着转了好几天。
沈宴晨仍旧没回顾映瑜的消息,连个电话都没打。
顾映瑜忙得晕头转向,心里对沈宴晨的不满也在暗暗增加。
她最近也没招惹他呀?不过是一次部门聚餐,沈宴晨究竟在气啥?
他要是有意见可以直说,一直这么冷处理算怎么个情况?
顾映瑜并不晓得,当她在心里埋怨沈宴晨的时候,沈宴晨已经在医院病床上躺了好些天了。
“小伙子,你咋弄成这样?差点胃出血,腿也受了伤,咋还是一个人来的?家人呢?”
那晚,沈宴晨疼得差点没了知觉,他脸色煞白,面对护士长同情的目光:“她忙。”
接连几天,没人来探望他。
连其他病人的家属都忍不住私下里议论。
“那小伙子真可怜,看上去也不像是缺钱的,腿又受伤了,行动不方便。”
“是啊,我老公胃病住院,我天天熬粥送过来,他在这儿躺好几天了,吃的都是附近的快餐,也没人照顾。”
路过的护士也加入了议论:“他病历上写的是已婚呢!看着真让人揪心。”
后来,一位好心的大妈给他介绍了一个靠谱的护工,沈宴晨这才稍微轻松了一点。
他的腿在摔倒时被尖锐的东西划伤,伤口看起来很吓人。
再加上没人照料,他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才恢复得差不多。
要不是程渊说头晕,顾映瑜可能还要好久才会发现沈宴晨住院了。
到了第七天,顾映瑜和程渊终于完成了那个大项目。
程渊一说头晕,顾映瑜就赶紧带他去了医院。
在护士站,顾映瑜看到了拄着拐杖的沈宴晨。
“阿彦?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映瑜很少见沈宴晨这么狼狈的模样,一时间也忘了之前的不满。
沈宴晨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程渊:“不小心扭到脚了。”
顾映瑜想了想,让程渊自己去办手续,她扶着沈宴晨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还有其他两位病人,看到顾映瑜进来,都有点惊讶,有个大妈还莫名地“嘁”了一声。
“阿彦,怎么回事?怎么住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顾映瑜有些不知所措,邻床的大妈又“嘁”了一声。
“没见过这么不关心人的!”
大妈被家人拉出门,沈宴晨笑了笑:“我知道你忙,没事,已经快好了。”
要是顾映瑜此刻仔细瞧瞧沈宴晨,她就能看到他裤腿下那可怕的伤口。
但她此刻心烦意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忽略了沈宴晨的内疚,完成项目的疲惫,还有对程渊头疼的担忧。
这些事都占据了她的心。
“阿彦,我去给你买粥,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打算喝点啥?是海鲜粥还是皮蛋瘦肉粥呀?”
医生曾提醒过,为促使伤口愈合,得忌口,海鲜和皮蛋这类食物不能吃。
沈宴晨低下头:“这两种我都吃不了。”
顾映瑜忽然感觉有点尴尬,这两种粥以往可是沈宴晨喜爱的口味,如今咋还跟她较上劲了呢?!
她拿起外套,没再跟沈宴晨多讲,留下句“等我”便出了门。
顾映瑜给程渊发了消息,让他先自行拿药回家,公司会报销后续费用。
她提着热气腾腾的海鲜粥走到病房门口时,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沈宴晨和别人的对话声。
“嗯,肯定会离婚的,都五年了,其实也差不多了,她本来就对我没感情。”
“之后的事?等拿到离婚证再说吧,应该不会留在这儿了,换个城市生活。”
“她应该是知道的,也或许她没在意,反正协议是签了。”
离婚?
离婚!
顾映瑜呼吸一滞,猛地推开病房的门,望向沈宴晨。
沈宴晨紧握着手机,扭头与顾映瑜目光相接。
“就先这样吧,下次再聊。”
他跟电话那头的人道别后,便挂断了电话。
“彦哥,你在跟谁打电话呢?怎么说到离婚了?”
顾映瑜不停地追问,生怕从沈宴晨口中听到她不愿接受的答案。
沈宴晨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落寞,让她心里愈发不安。
难道沈宴晨真打算离婚?因为啥呢?
最近他俩并没有吵架呀。
他们一直以来相处的模式不就是这样吗?都已经过去五年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沈宴晨终于开了口。
“别瞎想,我只是跟朋友聊天,上次你不是也看到那份财产分割协议了嘛?”
他从床上下来,主动伸手接过顾映瑜手里的粥。
“小瑜,你买了海鲜粥呀?让我尝尝这家的味道咋样。”
沈宴晨走路时动作显得有些迟缓,顾映瑜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装作不在意地问:“腿怎么啦?”
“腿被压得麻了。”
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顾映瑜又一次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明明她和程渊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怎么会因为程渊而在沈宴晨面前感到心虚呢?
顾映瑜心想,她可能还是太惯着沈宴晨了。
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摆出这种态度,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猜测沈宴晨是不是又生气了,她是不是又惹到他了?
想到这儿,又想起沈宴晨连续七天都没联系她,顾映瑜原本压下去的怒火又冒了起来。
“彦哥,你稍微帮点忙就可以了,你又不是专业律师,少掺和别人的家务事。万一他们最后和好了,你夹在中间就尴尬了。”
顾映瑜平时高高在上,一谈起这种说教的话题,就不自觉地带上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势。
她皱着眉头看着正在喝粥的沈宴晨,觉得他实在是爱多管闲事。
沈宴晨似乎没察觉到:“没事,你放心,他们不会和好的。”沈宴晨大口吞咽着海鲜粥,这粥熬得浓稠,滋味鲜美,可他却没觉得有多美味。
实际上他向来不喜欢海鲜粥,只是因顾映瑜每次跟程渊应酬归来,都会在附近夜宵店随意给他带一份海鲜粥。
日子久了,便成了所谓的“喜爱”。
手机持续传来消息提示声,是程渊发来的讯息。
他告知自己身处何处,吃了什么,分享周边发生的有趣之事。
顾映瑜看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
给程渊发了几个表示安抚的可爱表情,顾映瑜回复:“好好照料自己,我忙完就去找你。”
放下手机,顾映瑜望着沈宴晨认真喝粥的背影,他大口大口喝着粥,明明只是随意打包的,在他面前却仿若珍贵的美食。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
自己对他是不是太严苛了?
的确,刚结婚时,她很不满意。
这是长辈安排的婚姻,是她最不喜欢的感情形式。
但长时间相处下来,沈宴晨对她的关怀,渐渐也让她有了感情。
她开始愿意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喜怒悲欢,会对他撒娇,两人的相处愈发自然。
她最近似乎很久没和他单独相处了。
程渊是程渊,沈宴晨是沈宴晨。
她再怎么关心程渊,也只是因为他是个人才,说到底,沈宴晨才是她的丈夫。
吃醋也是正常现象。
心软了些许,顾映瑜走到沈宴晨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刚问过医生,再过四天你就能出院了,到时我来接你。”
“彦哥,吃完好好休息,我公司还有事,得先走了。”
顾映瑜离开了病房,沈宴晨默默收拾起桌上的垃圾。
顾映瑜不知道,她刚才站的地方附近有面镜子。
她和程渊的聊天内容,沈宴晨全都看见了。
当沈宴晨走出医院大门,天空乌云密布,紧接着,雷声炸响,大雨倾盆而下。
他早已办妥出院手续,医院床位紧张,他也不想在候诊大厅占着座位。
“反正顾映瑜快到了,何必进去添乱呢,里面那么多病人家属没地方坐呢。”
他如此想着,站在保安室门口,静静等待顾映瑜的到来。
不管怎样,至少此刻,他心中还有一丝期盼。
生病出院这种事,顾映瑜总不会缺席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雨势没有减弱的征兆。
顾映瑜没有出现。
一个小时过去,雨势愈发凶猛。
顾映瑜依旧没有出现。
沈宴晨眼中的希望之光渐渐黯淡,他摆弄着手机,打开了打车软件。
雨实在太大,等车的人排起了长队,平台显示预计等待一小时,而且周边没有司机接单。
“小伙子,你家属还没来?”
连保安都同情地问了几句。
沈宴晨犹豫许久,最终决定拨打顾映瑜的电话。电话那头,一阵冗长的忙音过后,电子女声提示无人应答。
微信呢?情况如何?
他点开微信,首先映入视线的是程渊朋友圈上的小红点。
程渊发了新的朋友圈,甚至还特意@了他。
顾映瑜在他家。
照片里,顾映瑜系着围裙的背影极为眼熟,她束起头发,正专注地给蛋糕裱花。
程渊面前摆满了精致的餐盘,一看便知是顾映瑜的手艺。
“下雨天,家,仅有我和你。”
“这般闲适的日子,着实很幸福。”
沈宴晨又忍不住笑了。
他竟然还心存幻想?
他提起行李,抬脚就要迈入倾盆大雨中。
“哎哎!就这么走?回家肯定会生病!这儿有把伞,挺旧的,还能勉强用,你小心点啊!”
保安叫住了沈宴晨,扔给他一把旧伞。
道过谢后,他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不过是相处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都能与他分享善意。
可日夜同床共枕五年的妻子,却为了别的男人把他丢在大雨里。
沈宴晨撑起伞,走进雨幕中。
雨真的特别大,积水都到小腿肚了。
他的伤口本来就没愈合,被脏污的积水一冲,更是疼得厉害。
他就这么一步步拖着伤腿,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家。
到家后,沈宴晨撩起裤腿,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过程中又是一阵剧痛。
已经没办法再自我欺骗了。
他一深一浅地走进杂物间,拖出行李箱,忍着剧痛收拾行李。
他要搬走。
婚前他在其他楼盘买了房,但一直没人打理,搬过去估计也得好好收拾一番。
更何况,他现在行动不便,连收拾行李都困难得很。
地上渐渐堆了不少东西,沈宴晨想收拾得细致些,这样总比后面还得回来拿,又要看到那些让自己不舒服的场景要好。
腿部又疼又痒,他仔细一看,伤口已经有点感染了,边缘处渗出了些脓水。
“还不如继续在医院躺会儿呢。”
他自言自语着,自嘲地笑了笑,一瘸一拐地找到医药箱,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
放下裤腿,看起来依旧是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
“阿彦?”
玄关处站着两个人,是顾映瑜和程渊。
沈宴晨已经对他们黏在一起的行为见怪不怪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顾映瑜看到他沉默的样子,反倒有些不忍:“雨太大了,阿渊那边停了电,我就先带他回家凑合一晚。”
“嗯。”沈宴晨没吭声。
顾映瑜想起她曾答应会去接沈宴晨出院的事,心里又多了些愧疚,努力找话题。
“回来多久了?没吃东西吧,我一会儿给你做,下雨天气凉,吃点热乎的。”
沈宴晨眼底满是化不开的失望。
原来他所期盼的,不过是顾映瑜轻描淡写的事儿。
哪怕她没信守承诺,也能轻易就过去的事儿。两人步入屋内,沈宴晨脚边的行李箱以及散落一地的物品,着实把顾映瑜吓了一大跳。
“阿彦!这时候你要去哪儿?!”
沈宴晨突然感觉自己好似有点自甘堕落,他心里暗自寻思,顾映瑜对他究竟有多不上心呢?
他随意地把行李箱推到一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翻出来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送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顾映瑜也绽出笑容,她走到沈宴晨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正下着大雨呢,收拾东西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要送到哪儿去?我帮你叫个搬家公司来。”
沈宴晨说出了自己另一处房子的地址,顾映瑜似乎没察觉到什么,便开始打电话联系货车。
程渊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即便如此,顾映瑜依旧热情地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联系好搬家公司后,她转向程渊,温柔地问他想吃什么。
程渊表现得很乖巧:“刚才在家没尝到小瑜特制的甜品,实在是遗憾。”
顾映瑜心领神会,瞧了瞧雨势逐渐变小,便拿起伞出门了。
“我去买点食材,很快就回来。”
她对程渊叮嘱了许多,还告知他要是困了可以去卧室休息。
沈宴晨一直表现得很冷淡,一句话都没说。
顾映瑜经过他身旁时,还特意交代了一句:“阿渊是客人,可能会有些不好意思,阿彦,你帮我多照看一下。”
沈宴晨没有点头,顾映瑜也没往心里去,就开门出去了。
室内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儿,程渊嘲讽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沈哥,你是打算搬出去吧?”
沈宴晨抬头看了程渊一眼,顾映瑜一走,他便不再掩饰,大胆地释放出自己的敌意。
“那又怎样?”沈宴晨面无表情地回应。
“没什么。”程渊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沈宴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玩欲擒故纵?以为这样能让小瑜产生危机感,以为这样就能对我宣示主权吗?”
“沈哥,这几年小瑜对我有多好,我想你心里也清楚。我要是你,早就该主动退出了,小瑜不直接说,那也只是给你留点面子,免得伤你自尊。”
顾映瑜知道她一直照顾的人私下是这般嘴脸吗?
沈宴晨想着,不自觉地笑了。
“程渊,你知道你在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当小三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可不多见,你还是小心点,哪天遭到报应就笑不出来了。”
程渊被沈宴晨如此直接地嘲讽,有些恼羞成怒:“你以为顾映瑜爱你吗?她和我什么都做过了!你的妻子,你结婚五年的妻子,我早就把她看光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窝囊的男人?”
即便沈宴晨已经心灰意冷,听到这些话,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疼了起来。
原来这份感情早已不再纯粹。
看到沈宴晨神情恍惚,程渊愈发得意。顾映瑜在床前亲口跟我说,她和你结婚仅仅是迫于长辈的压力,压根就没爱过你。我才是与她最为般配的伴侣。沈宴晨,你相不相信,就算我使出最下作的手段和你争抢,小瑜也会偏向我?
沈宴晨没心思再跟他争吵,拖着行动不便的腿,试图从程渊身旁走开。
大门忽地敞开。
随后,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自头顶浇下,程渊成了落汤的模样。
程渊赶忙把玻璃杯砸在沈宴晨脚边,带着哭腔说道:“沈哥,我真没勾引小瑜啊!”
沈宴晨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个耳光便落在了他脸上。
顾映瑜站在程渊身前,愤怒地盯着他。
“说声对不起!”
顾映瑜帮程渊擦干水渍后,脸色难看地向沈宴晨下达了命令。
“我可没把他怎样。”
沈宴晨直视着顾映瑜的双眼。
“没把他怎样?你知不知道那热水有多烫?”
顾映瑜揪住沈宴晨的衣领:“我怎会不知你如此小心眼?阿彦,你这般模样真令人厌恶。”
“顾映瑜,不管你怎么讲,我只会告知你,这事不是我干的。”
程渊蜷缩在沙发上,轻声说道:“行了小瑜,沈哥对我有看法也正常,以后咱们还是保持距离吧,你的家庭更为重要。”
顾映瑜听了程渊这番挑唆的话,愈发怒火中烧。
“我再问你一次,你道不道歉?”
沈宴晨依旧坚持道:“我没欺负他。”
“行。”
顾映瑜拿起旁边的热水壶,一挥手,将沈宴晨从头到脚泼了个湿透。
他那尚未愈合、还在流脓的伤口被这么一烫,疼得他连站立都不稳了。
只是晃了一下,顾映瑜又找到了指责沈宴晨的新缘由:“装什么可怜?你泼了阿渊一脸,要是他毁容了咋办?我只是泼了你的腿,让你也尝尝这种痛楚,别指望我会同情你!”
顾映瑜拉起沙发上的程渊,打算带他出去住。
沈宴晨最终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经过沈宴晨身边时,顾映瑜停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她迈的步子更大了。
直至她关上房门,沈宴晨才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急救电话。
短时间内又一次登上了救护车,连车上的医护人员都认识他了。
他的伤口迅速恶化,连医生都忍不住斥责他,为何不好好调养,老是出状况。
沈宴晨苦笑着,心想,有人故意为程渊出头,这也非他所能掌控的。
白天,伤口清理干净后,他挽起裤脚,腿上又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沈宴晨无处可去,拄着拐杖在楼下缓缓走着,享受着难得的好天气。
楼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位和蔼的老婆婆,与沈宴晨聊了起来。
老婆婆年纪大了,总爱回忆往昔,沈宴晨也没什么事,便当了忠实的听众。
“哎呀,这对小夫妻感情真好,看得我都忆起年轻时了!”顺着老婆婆目光所及之处看去,沈宴晨陡然瞧见了挽着程渊的顾映瑜。
而他们即将步入的诊室乃是生殖科。
“小伙子,瞧你这年纪估摸也成婚了吧?可有孩子了没?”
沈宴晨紧紧盯着顾映瑜的背影:“不凑巧,刚离了婚。”
他话语中透着自嘲之意,老婆婆却带着几分心疼陷入了沉默。
沈宴晨寻了个由头,偷偷走到了生殖科近旁。
他寻思着,这般反复折腾也该够了,反正离婚冷静期也快到了,倒不如让自己彻底死了这条心。
诊室里,顾映瑜和程渊并肩而坐,从背后看,着实仿若一对亲昵的夫妻。
“医生,劳烦您帮我们瞅瞅,我们现在适不适合怀孕呀?”
顾映瑜小心翼翼地说出这话:“已经戒烟戒酒好些时日了,每天也都在规律运动,尽量早睡早起。”
她语气里的期待不像是装出来的。
沈宴晨没心思再听,只感觉特别荒谬。
顾映瑜向来不和他谈论孩子的事儿,他一直在等,等着她愿意打开心扉,愿意全然接纳他。
没承想等来的却是她要和别人共同孕育爱情果实的消息。
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沈宴晨收到了律师发来的讯息。
离婚冷静期快到了,这几天可以去找他交接一下资料。
后续的事情律师能够全程处理,他不用再为此耽搁时间。
沈宴晨算了算日子,也觉得差不多了。
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再度回到了家中。
这屋子空落得连他的东西都没剩下多少了。
沈宴晨翻找出结婚证,给律师拍照时,脑海中又浮现出顾映瑜遗忘的那个结婚周年纪念日。
就从起点起始,也从起点终结吧。
有始有终,也算是个体面的离别。
至少在最后的纪念日,沈宴晨不想弄得太尴尬。
他难得主动联系顾映瑜,提及了这件事。
顾映瑜果真已经忘掉了纪念日。
因为沈宴晨“伤害”了程渊,她还在气头上,可现在又觉得有点理亏,只好缓和了语气:“阿彦,以前的事儿我们都别再提了,我请几天假,陪你出去玩玩,把错过的日子补上。”
沈宴晨和她定下了时间,嘱咐顾映瑜一定要守约,然后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沈宴晨晓得顾映瑜肯定会失约。
他已经买好了回苏城的车票,压根儿就没想过顾映瑜会回来。
去律师事务所交接资料那天,沈宴晨还碰到了顾映瑜和程渊。
程渊又说起了那杯热水的事儿,沈宴晨很干脆,当场就道了歉。
顾映瑜顺路捎了沈宴晨一程,可程渊坐在副驾驶,她正犯难时,沈宴晨已经自觉地打开了后座的门。
那一刻,她有点心慌,觉得沈宴晨太顺从了,好像对什么都毫不在意了。
但想到约定的纪念日旅行,她又安心了。
有什么误会,到时候一一讲清楚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映瑜一直陪着程渊。她把那几日假期视作救命的浮木,已然安心下来,不再忧心沈宴晨的任何状况。
故而她并不晓得,沈宴晨即刻就要归家了。
休假的前两天,程渊在家中不慎扭伤了脚。
顾映瑜给了他假期,自己在公司工作时心神不定。
休假的前一天,快递员给沈宴晨送来一份文件,却寄到了公司。
顾映瑜满怀好奇地拆开,刚要仔细瞧,便接到了程渊的电话。
她匆忙离去,那份文件被丢在桌上,又被风吹落到地面。
休假的第一天,沈宴晨果真没等到顾映瑜。
他给顾映瑜的秘书打电话,秘书疑惑地查了行程,说顾映瑜昨日买了两张前往M国的机票。
沈宴晨握着手机,终于释怀。
他又一次猜对了,顾映瑜她不会来的,永远都不会来的。
所以顾映瑜往后也不会再等得到他了。
沈宴晨拿起行李,终于动身前往车站。
临上车前,他给顾映瑜打去跨国电话。
“小瑜,我问了秘书,你出国了。”
顾映瑜正享受着程渊的按摩,一时有些心虚:“阿彦,公司突然有事,跨洋电话挺贵的,回国再讲吧。”
“我没生气。”沈宴晨平静地说道:“我们再聊几句吧,以后也不耽搁你。”
“我们在一起九年了。我刚想起以前的事,真的觉得挺开心。”
沈宴晨自顾自地回忆了诸多往事,听得顾映瑜不禁想要落泪。
是啊,他们的感情一直都这般好,沈宴晨一直如此爱她,她也该更爱他一些。
这段时间确实冷落他了。
握着手机,顾映瑜暗自决定,明天就回国,这次不再失约。
但她不知道,晚一秒,也算失约。
沈宴晨靠着候车室的墙,越说越坦然。
心里那些沉重的情感,已然渐渐消散。
“好啦,不说了,跨洋电话确实费话费。”
沈宴晨主动结束了对话,顾映瑜还意犹未尽,打算瞒住回国的消息,给他个惊喜。
“小瑜,你去玩吧,你想要的自由,我还给你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顾映瑜有些疑惑。
但电话那头已经没声音了。
“G1233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顾映瑜似乎隐约听到了火车站的提示音,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沈宴晨提起行李,大步走进检票口。
人潮拥挤,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抵达苏城时,夜幕已然低垂。
沈宴晨特意选了晚些的列车,利用车上的宁静时光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最终决定坦诚相告。
“我们和你父亲早就料到这个结局了。”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着香味,沈宴晨的母亲眼中泛着泪光,而父亲则默默地品着茶。
“没关系,没关系,回来就好,多陪陪我们。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先别提,吃了就睡吧!”
他们没有过多追问,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沈宴晨心里清楚,爸妈是不想让他再触碰那些令人难过的回忆,想给他一些能够放松的空间。
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迸发,他感觉饭菜越吃越咸。
他怎么可能不觉得委屈呢?
多年来的忽视,一次次的食言,他一直都选择宽容,直到如今回到家,才终于轮到他被父母关心,被父母呵护。
五年的感情,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这几天你多带彦彦出去走走吧。”
沈父满脸忧虑,沈母却轻轻拍了他一下说:“别瞎操心,让他自己静静,孩子长大了,别太担心。”
沈宴晨的腿伤还没完全好,原本也打算在家调养一段时间。
饭桌上情绪发泄之后,他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整天待在家里休息,偶尔帮母亲浇浇花,晒晒衣服。
沈母是一名音乐教师,在外面开了一个成人学习班。
最近几天,她常常带回好多甜点,一股脑地塞给沈宴晨。
“这是学习班的学生送的,做太多了,我们都分不完。”
“你年轻,牙齿好,多吃点,我学生说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
沈母向来节俭,不愿浪费,沈宴晨随便拿起一个团子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真挺好。
“小雨说这个叫什么,芋泥奶酪球?好像是她自己做的,我也尝了,确实好吃。”
沈宴晨很喜欢这个味道,几下就吃完了说:“确实不错,妈,你也学学,学会了回来教我。”
看到儿子情绪好转,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沈母十分开心:“就知道你爱吃甜的,一吃就爱说好听的!”
顾映瑜却不太喜爱甜食。
她说甜食会让人犯困,影响她的思维和判断能力。
所以当程渊把一杯巧克力奶昔推到她面前时,她皱着眉头拒绝了。
程渊似乎有点失落:“对不起,小瑜,是我不够细心,不知道你不喜欢巧克力。”
顾映瑜摆了摆手,没接他的话,她的心思全在沈宴晨身上。
沈宴晨好像前几天出院了?没去接他,他会不会又生气了?
程渊骗她说自己扭伤了脚,只是为了约她一起去M国看极光。
他说,他查了好多资料,蹲点守了好久的消息,才确定这两天会有极光。
“小瑜,我想和重要的人一起欣赏,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程渊确实煞费苦心,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即便知道被骗,顾映瑜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M国而已,来回也不算远,她就买了机票,和程渊飞了过去。
想来想去,顾映瑜还是决定给沈宴晨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忙音过后,提示无人接听。
顾映瑜皱了皱眉,又拨了一遍。
还是无人接听。
看来沈宴晨是真的生气了。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打开手机准备订第二天的机票。
“砰!”
一声巨响,程渊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碎片划破了他的手。
鲜血滴落在地上。顾映瑜轻叹一口气,离开了购票网站。
也罢,程渊已然受伤,奔波对他并无益处。
反正沈宴晨也已归家,无需着急,届时再作打算。
回去之后,她只需好好安抚他便可。
“阿彦,你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需我哄着你出门呀?”沈妈妈一边念叨,一边瞅着沈宴晨在床上佯装睡觉,对她的责怪全然不理会。
“你回来都半月有余了,怎么依旧不愿出去走走呢?我着实担心你在家会憋闷坏了。”沈妈妈接着说道。
沈宴晨缓缓撩起裤腿,露出了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伤口才刚愈合呢,我可不想出门晒太阳,晒黑了多难看呀。”沈宴晨尽力让自己显得轻松,可他心里明白,他之所以不愿出门,是因为还没能忘却与顾映瑜的九年感情。
沈妈妈望着儿子腿上的伤,满心都是疼惜,也不好再强行要求,只能悄然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沈宴晨穿戴整齐,跟妈妈打了招呼便出门了。
沈妈妈目送着儿子的背影,心中既有欣慰又有忧伤。
沈宴晨向来如此,自觉、懂事,甚少抱怨。
所以每当忆起那段失败的婚姻,沈妈妈总会为儿子感到惋惜。
半个月后,程渊的伤势有所好转,顾映瑜也终于带着他返回国内了。
沈宴晨依旧未曾联系她。
只是近来工作忙碌,公司里好多人找她批文件,顾映瑜也没闲暇去多关心几句。
“回家就好啦。”她常常这样想,可当她终于回到国内,站在家门口时,却呆住了。
偌大的房子里静悄悄的,沈宴晨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
“阿彦?”她轻声呼喊,却无人应答。
顾映瑜打开灯,走进屋内四处找寻,确认除了她自己,屋内再无旁人。
不仅如此,整个房子显得空荡荡的,好似少了许多物件。
她猛地拉开衣柜,里面只有她的衣服,沈宴晨的衣物全都不见了。
毛巾、口杯、鞋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宴晨?”她再次呼喊。
沈宴晨原本只是在外面溜达,路过一家甜品店时,意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转过头,与一个年轻女孩目光交汇。
那女孩有些羞涩地捂着嘴,见他回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是你呀。”
沈宴晨有些诧异,他记忆中好像没见过这个女孩。
“我是郑老师的学生,她时常提起你。”女孩主动解释道。
原来她是沈妈妈机构里的学生。
“不好意思,突然叫住你。”她挠了挠头,“郑老师经常给我们看你演出的录像,我刚才看你很面熟,没想到真的是你。”
沈宴晨以前是拉小提琴的,可和顾映瑜在一起后,他渐渐舍弃了这个爱好。
如今听到女孩提及,感觉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都是老早之前的事了,我妈爱唠叨,你们不嫌烦就好。”沈宴晨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会呢!我觉着你拉得特别好听,郑老师这人也超棒,我们都喜爱她的教学风格!”
“哦对了,这是我的店,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女孩做了自我介绍,她叫乔雨。
沈宴晨也没啥事儿,就应了女孩的邀请,进店坐下了。
顾映瑜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终于记起前段时间沈宴晨收拾的那几袋东西。
他当时是咋说的?
说是要捐给有需要的人。
顾映瑜当时满心都是程渊,也没多寻思。
现在想来,他那举动确实挺可疑。
顾映瑜找出搬家师傅的联系方式,主动打过去,问他们把那些东西送到哪儿去了。
“西郊的别墅区?行,谢谢师傅。”
电话挂了后,顾映瑜的心情格外平静。
她记得沈宴晨有一些婚前财产,不过她没细问。
现在想想,他大概是赌气搬走的。
至于这样吗?
但她确实也冷落沈宴晨那么久了,确实该去哄哄他。
顾映瑜简单收拾了下,准备去找沈宴晨。
这时,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屏幕上闪着程渊的名字。
来源:听说风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