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我是极易过敏体质,直到去了男友家吃饭后,我忍不住大哭起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4 15:54 1

摘要:它不是那种春天会打喷嚏的季节性过敏,也不是碰到猫毛会流眼泪的可爱过敏。

我妈说,我是个天生的过敏体质。

这个“天生”,像个戳在我身上的印记,从我记事起就跟着我。

它不是那种春天会打喷嚏的季节性过敏,也不是碰到猫毛会流眼泪的可爱过敏。

我的过敏,是“极易”的,是“致命”的。

这是我妈的原话。

“微微,海鲜不能碰,你爸当年一个远房亲戚,就是吃了一口虾,人就没了。”

“花生,坚果类的,更是想都不要想,那个东西发起来,喉咙一肿,几分钟的事。”

“外面的餐馆,油不干净,调料复杂,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咱们就在家吃,妈妈做的最安全。”

于是,我的童年,就在这一条条禁令中度过。

我的世界,被一张无形的食物清单分割成两个部分:安全的,和危险的。

安全的,是家里永远清淡的白灼青菜,是炖得烂烂的排骨汤,是妈妈亲手包的、只有猪肉白菜馅的饺子。

危险的,是同学递过来的一块巧克力,是生日聚会上五彩斑斓的蛋糕,是路边小摊飘出的、带着孜然和辣椒香气的烤串味。

我像个活在玻璃罩里的人。

看着外面的世界色香味俱全,自己只能守着一碗清汤寡水。

时间久了,我也就习惯了。

甚至,我自己也开始相信,我就是那么一个脆弱的,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直到我遇到了陈阳。

陈阳是我的男朋友,一个……怎么说呢,一个活得特别有烟火气的男人。

他会带我去吃街角的麻辣烫,然后在我面前的碗里只点清汤的青菜和豆腐。

他会给我买奶茶,然后细心地嘱咐店员,不要加任何坚果碎和奇奇怪怪的料。

他知道我所有的“禁忌”,并且小心翼翼地帮我避开。

我们谈了两年,感情稳定,到了见家长的地步。

当陈阳提出,想让我去他家吃顿饭时,我的心,咯噔一下。

那是一种比高考前夜还要紧张的感觉。

“去……去你家?”我的声音有点发干。

“对啊,”陈阳笑得一脸灿烂,“我妈早就想见你了,她厨艺可好了,说要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一桌子好吃的。

这五个字,对我来说,不是诱惑,是警报。

我脑子里瞬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我妈。

果然,我把这件事告诉她之后,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

“什么?去他家吃饭?微微你是不是糊涂了!”

“妈,就是……就是见个面,吃顿便饭。”我试图解释。

“便饭?天底下哪有安全的便饭!”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天要塌了,“你忘了小时候发烧那次了?医生怎么说的?你免疫力比别的孩子低,饮食一定要注意!”

我当然记得。

那次发烧,我妈抱着我在医院走廊里跑,她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又热又烫。

从那以后,她对我的饮食管控,就进入了最高级别。

“妈,我会小心的,我什么都不吃,就喝点白开水行吗?”我开始妥协。

“那怎么行!第一次上门,什么都不吃,人家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家?”

我感到一阵无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似乎在她眼里,我的人生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饿死,一条是“过敏”死。

“那……那我跟陈阳说,我们出去吃?”

“外面更不行!”她立刻否决,“微微,听妈的,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你告诉那个小陈,就说你最近肠胃不舒服,改天,改天我们请他和他爸妈出来,到我们家来,妈妈亲自下厨,这样最放心。”

我握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

我知道,这个“改天”,可能就是遥遥无期。

挂了电话,陈阳的微信正好进来。

“搞定你妈没?我妈已经开始列菜单了,问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看着那条信息,我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二十五岁了,我连自己想吃什么都不能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回了他三个字。

“搞定了。”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

那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好像我要去奔赴的不是一场家宴,而是一个战场。

去陈阳家的那天,是个周六,天气很好。

我特意穿了一条新买的裙子,还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

出门前,我妈又打来电话,千叮咛万嘱咐。

“微微,记住妈妈说的话,带壳的,长在水里的,一概不能碰。”

“颜色太鲜艳的菜,别吃,可能有添加剂。”

“没见过的做法,也别吃,问清楚了再说。”

“还有,包里给你放了过敏药,一有不对劲,立刻就吃,然后给妈妈打电话!”

我一一应下,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背书。

“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点白。

我对自己说,林微,别怕,大不了就是去医院。

你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陈阳来接我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提着一大袋水果,笑嘻嘻地走进来。

“叔叔阿姨呢?”

“我爸去钓鱼了,我妈……去超市了。”我撒了个谎。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妈在家,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她大概会像审问犯人一样,盘问陈阳家今天的菜单,然后给我列出一张“可食用”和“不可食用”的清单。

去陈阳家的路,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手心冒汗,连带着放在膝盖上的裙子,都捏出了一点褶皱。

陈阳看出了我的紧张。

“别怕,”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很温暖,很干燥,“我跟我妈说好了,今天做的菜,都特别清淡,绝对没有海鲜,也没有花生。”

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那根紧绷的弦,并没有完全松开。

陈阳家住在一个老小区,楼层不高,但楼道里很干净。

他家在三楼。

还没到门口,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

那香味,霸道又温柔,顺着门缝钻出来,一下子就勾住了我的鼻子。

那不是我家那种单一的、清汤寡水的味道。

那是一种复杂的、层次丰富的、充满了人间烟火的香味。

有红烧肉的甜香,有蒜蓉的辛香,还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让人愉悦的油脂香气。

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陈阳笑了,他掏出钥匙开门。

“看来你饿了,我妈的厨艺,闻着味儿就知道了。”

门开了。

一个系着围裙的阿姨,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绽开一个无比热情的笑容。

“哎呀!微微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那就是陈阳的妈妈,王阿姨。

她看起来比照片上更年轻,也更亲切。

“阿姨好。”我有些拘谨地打了声招呼。

“哎,好孩子,快坐!”王阿姨把菜放在餐桌上,拉着我的手就往沙发上走,“路上累了吧?快喝点水。”

陈阳的爸爸也从书房里走出来,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叔叔好。”

“你好你好,欢迎来家里玩。”陈叔叔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家的客厅不大,但是收拾得窗明几净。

阳台上养着好几盆绿植,长得郁郁葱葱。

空气里,除了饭菜香,还有一股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一切都那么平常,那么温暖。

可我却坐立不安。

我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张铺着碎花桌布的餐桌。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了。

红烧肉,油焖笋,清炒西兰花,还有一盘……金黄色的,看起来像是炸过的东西。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微微,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王阿姨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我面前,“先吃点水果,饭马上就好。”

我看着那盘水果,有苹果,有橙子,还有几颗鲜红的草莓。

草莓。

我妈说,草莓是高致敏水果,上面有很多小籽,容易引起皮肤问题。

我从来没吃过。

我拿起一块苹果,小口小口地啃着,味同嚼蜡。

陈阳坐在我旁边,给我讲他小时候的糗事,试图让我放松下来。

可我根本听不进去。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厨房和餐桌之间来回移动。

王阿姨又端出两道菜。

一盘是糖醋排骨,一盘是……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盘宫保鸡丁。

红亮的酱汁,翠绿的葱段,白嫩的鸡丁,还有……还有一颗颗饱满的,炸得金黄的……花生米。

花生米!

我感觉我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我妈的声音,像警报一样,在我脑子里疯狂地叫嚣。

“花生,坚果类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那个东西发起来,喉咙一肿,几分钟的事!”

我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我的包。

那里面,有我妈给我准备的过敏药。

“来来来,开饭了!”王阿姨解下围裙,笑呵呵地招呼我们,“微微,快来坐,尝尝阿姨的手艺。”

我僵硬地站起来,挪到餐桌旁。

陈阳拉开我身边的椅子,让我坐下。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那盘宫保鸡丁,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别怕,这道菜你不吃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点都没法平静。

那盘宫保鸡丁,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摆在桌子中央。

我甚至觉得,连空气里都飘散着花生的味道。

我的喉咙,开始有点发痒。

一定是心理作用。

我拼命地告诉自己。

“微微,来,多吃点这个笋,我早上刚从菜市场买的,嫩着呢!”王阿姨热情地给我夹了一筷子油焖笋。

“谢谢阿姨。”

我把那块笋放进嘴里,很嫩,很入味,带着一丝丝甜。

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我家做笋,永远是白水煮,放一点盐。

我妈说,这样最能保留食物的原味,也最健康。

“这个红烧肉,我炖了两个小时,你尝尝,肥而不腻。”王阿姨又给我夹了一块红烧肉。

那块肉,炖得红亮诱人,颤巍巍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

入口即化,满口都是肉的醇香和酱汁的甜咸。

太好吃了。

我忍不住想。

原来,肉还可以做得这么好吃。

饭桌上,王阿姨和陈叔叔一直在跟我聊天,问我的工作,问我的兴趣爱好。

他们的语气很温和,就像是和自己的女儿在聊天。

陈阳则不停地给我夹菜,西兰花,排骨,所有看起来“安全”的菜,都堆满了我的小碗。

我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下来。

那盘宫保鸡丁,我一眼都没有再看。

我告诉自己,只要不碰它,我就安全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我本来就应该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有说有笑,有滋有味。

吃到一半,王阿姨突然一拍脑袋。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还煲了个汤,给忘了!”

她说着,就起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个砂锅出来了。

盖子一揭开,一股浓郁的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餐厅。

那是一种……我从未闻过的,带着海洋气息的鲜美味道。

“这是什么汤啊,这么香?”陈阳也好奇地问。

“鲫鱼豆腐汤,我特意给你爸炖的,他最近总说没胃口。”王阿姨一边说,一边给我盛了一碗。

“微微,你也喝一碗,这个汤最养人了。”

她把那碗奶白色的汤,放在我的面前。

汤里,有白嫩的豆腐,翠绿的葱花,还有……还有几块雪白的鱼肉。

鱼。

我妈说过,河鱼的腥味重,容易诱发过敏。

海鱼更不用说,那是绝对的禁区。

我看着那碗汤,手脚开始发凉。

“妈,微微她……不太能吃鱼。”陈阳看出了我的窘迫,连忙开口。

“啊?是吗?”王阿姨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哎呀,都怪我,事先没问清楚。那没事,微微,你别喝了,阿姨再给你去拿瓶酸奶。”

“不……不用了,阿姨。”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开口了。

我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我……我可以喝的。”

所有人都看向我。

陈阳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王阿姨和陈叔叔的眼神里,则是有些意外。

我拿起勺子,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对自己说,林微,你已经吃了红烧肉,吃了油焖笋,什么事都没有。

也许,鲫鱼汤也没事呢?

我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鲜。

一个字,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鱼肉的鲜美,豆腐的嫩滑,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没有一丝一毫的腥味。

我喝下了第一口。

然后,我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我妈口中说的,那些可怕的反应。

喉咙发紧,皮肤发痒,呼吸困难。

一秒。

两秒。

十秒。

一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的喉咙很舒畅,皮肤没有任何异样,呼吸平稳。

除了好喝,没有任何别感觉。

我有些发愣。

“怎么样?好喝吗?”王阿姨期待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好喝。”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茫然。

然后,我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

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我的心里,却像是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是巧合吗?

还是说,鲫鱼,其实并不在我的“过敏源”清单里?

我开始有些动摇了。

这顿饭,就在我这种复杂的心情中,接近了尾声。

我吃了很多,比我过去一个月在家吃的饭菜种类都要多。

我的身体,始终很平静。

饭后,王阿姨不让我动手,和陈阳一起在厨房里洗碗。

陈叔叔则在客厅泡茶。

我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看着桌上剩下的饭菜,有些出神。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盘宫保鸡丁上。

那些金黄色的花生米,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从我的心底冒了出来。

要不要……尝一个?

就一个。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燎原的野火,再也扑不灭了。

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砰,砰,砰。

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我环顾四周。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王阿姨跟陈阳的说笑声。

陈叔叔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他的茶具。

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

我的指尖,碰到了那盘菜的边缘。

盘子还是温的。

我用筷子,夹起了一颗花生米。

那颗小小的,圆滚滚的花生米,被我夹在筷子尖,仿佛有千斤重。

我的手在抖。

我的呼吸都屏住了。

我把它,慢慢地,慢慢地,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能闻到它被热油炸过的,那种独特的香气。

我闭上了眼睛。

就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犯人。

然后,我把它放进了嘴里。

牙齿轻轻一磕。

“嘎嘣”一声。

酥脆的口感,在口腔里炸开。

紧接着,是坚果特有的,浓郁的香味。

咸香,带着一丝丝的麻辣和回甜。

好吃。

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我把它嚼碎,咽了下去。

然后,我睁开眼睛,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我感觉我的喉咙,我的食道,我的胃。

我感觉我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

一秒。

两秒。

一分钟。

五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红疹,没有瘙痒,没有呼吸困难。

什么都没有。

我的身体,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可是我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会……

怎么会没事?

我不是……对花生过敏吗?

我不是那种,吃一口就会“人没了”的体质吗?

我呆呆地看着那盘宫anut。

脑子里,一片空白。

然后,无数的画面,开始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小时候,邻居家的小胖给了我一颗花生糖,我刚要放进嘴里,就被我妈一把打掉。她抱着我,声音都在发抖,“微微,这个东西是毒药,你不能吃!”

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每个同学都带了好多零食。我打开我的饭盒,里面是妈妈准备的白煮蛋和苹果。同桌分给我一包怪味豆,我看着里面掺杂的花生米,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吃,我过敏。”

大学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吃火锅,她们点的九宫格,红油滚滚。我的面前,是一个小小的清汤锅,里面只飘着几片青菜。室友把刚涮好的毛肚递给我,“尝尝这个,脆得很!”我看着那沾满芝麻酱和花生碎的毛肚,还是摇了摇头。

二十多年了。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带花生的食物。

我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我是个一碰花生就会有生命危险的人。

可是现在,我吃了。

我把它嚼碎了,咽下去了。

而我,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一个荒唐的,可怕的念头,从我心底最深处,慢慢地浮了上来。

会不会……

会不会,我根本就……不过敏?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我的大脑。

嗡嗡作响。

我看着桌上的菜。

红烧肉,油焖笋,糖醋排骨,鲫鱼豆腐汤,宫保鸡丁……

这些在我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里,被贴上“危险”、“禁忌”标签的食物,此刻就安安静静地摆在我面前。

我吃了它们。

我的身体,接纳了它们。

没有排斥,没有反抗。

那么,一直在排斥它们的,到底是谁?

是我的身体,还是……我妈?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感觉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开始崩塌了。

那些我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常识”,那些我赖以生存的“安全准则”,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我像是被人从那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罩里,猛地拽了出来。

外面的空气,涌进我的肺里。

有香甜的,有辛辣的,有自由的,也有……让人不知所措的。

“微微?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陈阳洗完碗出来,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

“不舒服吗?是不是哪里过敏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紧张。

过敏。

又是这个词。

它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了我的心上。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是过敏引起的肿胀。

是委屈。

是铺天盖地的,无法言说的委D屈。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桌上的饭菜,陈阳关切的脸,这个温暖的家……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光影。

然后,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一颗一颗,砸了下来。

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从小到大,我妈都教育我,要坚强。

她说,身体已经比别人弱了,性子再软,就要被人欺负了。

所以,我很少哭。

摔倒了不哭,打针不哭,被同学误会了也不哭。

可是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捂住脸,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眼泪,从我的指缝里,拼命地涌出来。

像是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我哭得泣不成声。

陈阳慌了。

王阿姨和陈叔叔也从厨房和书房里赶了出来。

“哎呀,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送医院!”

他们三个人,围着我,手足无措。

“不是的……不是的……”

我一边哭,一边摇头。

我想告诉他们,我没事。

我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是心里不舒服。

我为我那碗清汤寡水的童年而哭。

我为我那些被拒绝的善意和美食而哭。

我为我那个被“过敏”这个谎言禁锢了二十五年的人生而哭。

陈阳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走过来,轻轻地把我揽进怀里。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我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他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都过去了。”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哭得更厉害了。

是啊。

都过去了。

那个活在玻璃罩里的林微,在吃到那颗花生米的时候,就已经碎掉了。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哭到最后,眼睛又红又肿,声音也哑了。

王阿姨给我端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心疼地看着我。

“好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憋在心里。哭出来,就好了。”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哭。

她只是用一种母亲的温柔,包容着我所有的情绪。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靠在陈阳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一闪而过,像一场流光溢彩的梦。

快到我家楼下的时候,陈阳突然开口。

“你是不是……吃了那盘宫保鸡丁?”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没事?”

“没事。”

车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陈阳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

“微微,你是不是,一直都……”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一直以为,我真的过敏。”

“那你妈妈……”

“我妈妈,她也以为我过,敏。”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我妈妈的行为。

是爱吗?

是。

她为我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不让我受一点伤害。

可这种爱,太沉重了,太让人窒息了。

它像一个密不透风的蚕茧,把我包裹在里面。

她以为是在保护我,却不知道,我早就快要闷死了。

陈阳握住我的手。

“那我们,要不要去做个过敏源测试?”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好。”

我几乎没有犹豫。

我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科学的,权威的,不容置疑的答案。

不仅仅是给我自己,也是给我妈妈。

第二天,我就请了假,和陈阳一起去了医院。

挂号,排队,抽血。

等待结果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要平静。

或许是昨晚的眼泪,流干了我所有的紧张和不安。

当医生把那张化验单递给我的时候,我的手,出乎意料地稳。

我看着那张单子。

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了几十种常见的过敏源。

海鲜,坚果,牛奶,鸡蛋,花粉,尘螨……

而在每一项的后面,都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

“阴性。”

阴性。

阴性。

全部都是阴性。

我看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眼睛都有些花了。

我没有过敏。

我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美好食物,都不过敏。

我是一个正常人。

我把化验单递给陈阳。

他看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太好了。”他说。

我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哭。

我只是觉得,心里那块压了二十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整个人,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天晚上,我拿着那张化验单,回了家。

我妈正在厨房里忙碌,准备着我“安全”的晚餐。

白灼菜心,清蒸鲈鱼(她认为鲈鱼是唯一安全的鱼),还有小米粥。

我走到她身后,叫了她一声。

“妈。”

“回来啦?快去洗手,马上吃饭了。”她没有回头。

“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她终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转过身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把那张化验单,递到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接过去。

她戴上老花镜,凑近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她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阴性……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是不是搞错了?现在的医院,一点都不靠谱!”

“没有搞错。”我的声音很平静,“这是市里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

“不可能!”她突然激动起来,把化验单拍在桌子上,“你忘了你小时候了?你吃了点带虾皮的紫菜汤,就全身起红点!你忘了你发烧那次,医生说你免疫力差!这些都是假的吗?”

“妈,”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清了。也许那次起红点,只是普通的湿疹。也许那次发烧,只是普通的感冒。可是这张单子,是现在的,是科学的。”

“我不信!”她摇着头,眼神里充满了固执,“这绝对是搞错了!微微,你听妈妈的,这些东西,咱们还是不能碰,安全第一!”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累。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拿出证据,她就会明白。

可我错了。

她不是不明白。

她是不愿意相信。

因为一旦相信了,就等于承认,她过去二十多年的“悉心照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承认她用自己偏执的爱,给我建造了一座长达二十五年的牢笼。

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妈,”我深吸一口气,换了一种方式,“昨天,我去陈阳家,吃了花生,吃了鱼。”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你说什么?”

“我吃了,什么事都没有。”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她的嘴唇开始哆嗦,脸色变得惨白。

“你……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没有开玩笑。”我看着她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坚定,“妈,我没有过敏。我是一个正常人,我可以吃所有我想吃的东西。”

“你不是!你就是过敏体D质!”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不是!”我也提高了音量。

那是我们母女之间,第一次如此激烈的争吵。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们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

她的眼里,是惊恐和固执。

我的眼里,是委屈和渴望。

渴望被承认,渴望被解放。

最终,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椅子上。

她捂着脸,开始低声地哭泣。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我都是怕你出事啊……”

听着她的哭声,我的心,也一点点地软了下来。

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微微颤抖。

“妈,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但是,我已经长大了。”

“你不能再把我当成一个瓷娃娃了。”

“我想自己去看看这个世界,也想自己去尝尝这个世界的味道。”

“你可不可以……放手?”

她没有回答我。

只是哭声,渐渐地小了下去。

那次争吵之后,我和我妈,陷入了长久的冷战。

她不再给我打电话,叮嘱我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她做的饭菜,依旧清淡。

但如果我从外面带了炸鸡或者披萨回来,她也只是看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开。

我知道,她还在用这种方式,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而我,则开始了我的“报复性”进食。

我和陈阳,几乎吃遍了城里所有有名的餐馆。

麻辣火锅,烧烤,小龙虾,海鲜大餐……

所有我过去只能在梦里闻闻味道的食物,我都尝了一遍。

第一次吃小龙虾,我笨拙地剥不开壳,弄得满手都是油。

陈阳就坐在对面,耐心地一个个剥好了,放到我的碗里。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虾肉,我突然觉得,这才是恋爱的感觉。

不是小心翼翼地帮我避开危险。

而是陪着我,一起品尝人间烟火。

我的世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迅速地扩张。

味蕾被打开,感官被打开,心,也被打开了。

我开始尝试很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我去学了游泳,去玩了过山车,甚至还和陈阳一起,计划了一场长途旅行。

我的人生,从黑白,变成了彩色。

我和我妈的和解,是在半年后。

那天是我的生日。

陈阳给我订了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是芒果慕斯口味的。

我妈说,芒果是热带水果,湿毒,不能吃。

我把蛋糕带回了家。

我妈看着那个蛋糕,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晚上,我们三个人,围着蛋糕,唱了生日歌。

我切了三块蛋糕。

一块给陈阳,一块给我自己。

还有一块,我递给了我妈。

她愣住了。

“妈,尝尝吧。”我说,“很好吃的。”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那块黄澄澄的蛋糕,犹豫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接了过去。

她用小勺子,挖了一小口,非常非常小的一口,放进了嘴里。

然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看到,她的眼眶,慢慢地红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那块蛋糕,全都吃完了。

我知道,她和我,都和自己和解了。

她终于愿意放手,让我去过我自己的人生。

而我,也终于能够理解,她那份沉重又笨拙的爱。

后来,我和陈阳结了婚。

我们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我妈成了最疼爱外孙女的外婆。

她会给孩子做各种各样好吃的辅食,牛肉泥,鳕鱼松,南瓜羹……

有一次,我看到她正在厨房里,小心翼翼地把花生碾碎,准备做花生酱。

我走过去,笑着问她:“妈,你不怕宝宝过敏啊?”

她白了我一眼。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过敏!我外孙女身体好着呢,随她爸!”

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在她的头发上,也洒在我心里。

暖洋洋的。

我想,人生大概就是这样。

有时候,困住我们的,不是疾病,也不是命运。

而是一些我们自己画下的,或者别人为我们画下的,无形的牢笼。

只有当你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推开那扇门。

你才会发现,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精彩得多。

而且,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源:就喜欢说三道四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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