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若雪的声音很轻柔，却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俞辰心口。他呆立在原地，手中的奶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奶褐色的液体溅到他洗得泛白的运动鞋上。

“我们分手吧。”

林若雪的声音很轻柔，却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俞辰心口。他呆立在原地，手中的奶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奶褐色的液体溅到他洗得泛白的运动鞋上。

“为什么？”俞辰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成样子，“我们不是说好了毕业后一起去北漂，等稳定下来就……”

“就怎样？结婚吗？”林若雪打断他，嘴角浮现一丝苦笑，“俞辰，我们都不是高中生了。你连保研都困难重重，凭什么给我未来？”

六月的阳光炽热，俞辰却感觉浑身发凉。他和林若雪从高一走到大四，七年的感情，竟抵不过一句“看不到未来”。

“我可以努力，游戏公司的实习我已经通过了初试——”

“够了！”林若雪突然提高音量，“你那点实习工资连地下室都租不起！我妈给我介绍了学长，他爸爸是国企高管……对不起。”

望着林若雪离去的背影，俞辰没有追上去。他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追不回来了。

回到宿舍，俞辰一头扑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脑袋。室友张明探过头看了一眼，很识趣地把到嘴边的玩笑话咽了回去。

“老俞，别像死了一样躺着啦！今晚社团散伙饭，在‘醉仙楼’302，六点半。”张明拍了拍他的床柱，“林若雪不会去，你放心。”

俞辰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现在只想独自瘫在床上，直到毕业。

“辰哥，别这样。”另一个室友王浩凑过来，“计算机系有好多妹子暗恋你呢，你可是咱们系的编程大神！”

“没错，”张明接着说，“就连‘高岭之花’都点赞过你的游戏设计！”

俞辰终于掀开枕头，瞪了他们一眼：“苏沫？她那只是社团工作需要。”作为游戏设计社的编程骨干和动漫社的荣誉社长，苏沫和他的交集也就仅限于此。那位全校闻名的校花，出了名的冷淡疏远，听说拒绝过的男生都能组个足球队了。

傍晚，俞辰还是被室友们架到了醉仙楼。推开门，包厢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都是游戏设计社的成员。烟雾弥漫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辰哥来啦”，紧接着响起一阵起哄声。

“辰哥坐这儿！”社团学弟李强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今天要不醉不归！”

俞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过递来的啤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胸口的烦闷疼痛。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好像这样就能忘掉林若雪那句“看不到未来”。

“社长到！”门口突然一阵骚乱。

俞辰抬头，看到苏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她穿着简约的白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黑色的头发扎成高马尾，却依旧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包厢里的嘈杂声瞬间小了几分，几个男生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

“抱歉，毕业设计收尾工作耽搁了。”苏沫的嗓音清冷似玉，目光在包厢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唯一没抬头瞧她的俞辰身上。

“苏社长，罚酒三杯！”有人跟着起哄。

苏沫轻轻一笑，居然真的连续干了三杯啤酒，赢得一片叫好声。俞辰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位高冷的校花如此干脆。

酒过三巡，俞辰已经喝得眼前开始发晕。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辰哥抽到的是大冒险！”李强大声宣布，“任务是——和右边第三个人喝交杯酒！”

俞辰眯着眼数过去，右边第三个人......是苏沫。包厢里瞬间热闹起来，口哨声、起哄声交织在一起。

苏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在众人的目光下，她还是端起了酒杯。俞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臂穿过她的臂弯，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百年好合！”不知哪个没脑子的喊了一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俞辰感觉苏沫的手臂微微一僵，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一杯酒下肚，他不由自主地凑到她耳边：“他们都说你是‘高岭之花’，我看挺好相处的呀。”

苏沫挑了挑眉：“你喝多了。”

“才没有！”俞辰不服气地又开了一瓶啤酒，“我还能喝！敢不敢比拼酒量？”

苏沫眼中闪过一丝兴致：“赌什么？”

俞辰脑子一热：“听说现在用身份证就能领结婚证，敢不敢赌我们能不能领到？”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苏沫的脸颊泛起红晕，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被俞辰的话吓到。

“你是认真的？”她问道。

“当然！”俞辰拿出身份证，“谁退缩谁是孙子！”

苏沫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突然也拿出身份证：“走。”

后来的记忆变得零零散散。俞辰只记得两人打车去了某个地方，填了表格，拍了照，还按了手印......再然后，他就彻底没了意识。

刺眼的阳光把俞辰从昏睡中拉醒。他头痛得厉害，喉咙干得像干涸的沙漠。摸索着找水时，他的手碰到一个硬皮小本子。

“这是什么......”俞辰眯着眼拿起那个红本本，上面烫金的三个字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结婚证”。

他猛地坐起来，颤抖着翻开内页。自己的照片赫然在上面，而旁边那个名字更是让他如遭电击：

“苏沫”。

“卧槽......”俞辰的惊呼声吵醒了整个宿舍，“我特么结婚了？！”

俞辰盯着结婚证上那个醒目的钢印，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民政局鲜红的印章像一道血印，印在他和苏沫的合照上。照片里，他笑得像个呆子，苏沫则微微抿着嘴，眼角却带着少见的温柔。

“这不可能......”

他猛地合上结婚证，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好像多翻几次那个名字就会变回林若雪。但不管看了多少回，“苏沫”这两个字依旧刺眼地摆在配偶那一栏上。

“辰哥！你可算醒啦！”宿舍门被猛地撞开，张明和王浩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俞辰从没见过的兴奋与敬重。

“辰哥太牛啦！悄无声息就把‘高岭之花’追到手了！”张明一下子抢过结婚证，跟王浩脑袋凑脑袋地研究起来。

“还给我！”俞辰扑过去夺回红本本，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究竟是咋回事？我怎么可能会和苏沫……”

“你自己干的好事！”王浩掏出手机，点开校园论坛，“瞧，都上热搜了！《惊爆！校花苏沫与计算机系俞辰深夜现身民政局》！”

俞辰夺过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是他和苏沫站在民政局门口的照片。他揽着苏沫的腰，苏沫靠在他肩上，两人看上去亲密得很。帖子下面的评论已经炸开了：

“哇靠！我的女神啊！”

“这男的是谁呀？计算机系那个穷小子？”

“肯定是冲着苏家的钱去的！”

“楼上酸啥酸，人家可是游戏设计大赛冠军呢！”

俞辰的胃部一阵剧痛。他努力回忆昨晚的情形，却只有零零散散的片段：出租车里的闷热，苏沫发丝间的茉莉香气，签字时钢笔划破纸张的感觉……

“我们真的……结婚了？”俞辰声音沙哑。

“千真万确！”张明拍着他的肩膀，“李强说你们俩喝到一半突然说要领证，谁都拦不住。你这小子平时闷声不响，一出手就是大招啊！”

俞辰抓起床头的手机，通讯录里居然已经有了苏沫的联系方式，备注是“老婆”。他的手指停在拨号键上，半天不敢按下。

“打呀！”王浩催促道，“问问你‘老婆’昨晚过得咋样？”

“滚！”俞辰踹了他一脚，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苏沫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喂。”

“苏沫，是我，俞辰。”他嗓子发紧，“我们……我们好像……”

“结婚了。”苏沫平静地接上他的话，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你还记得？”俞辰声音提高了八度，“我还以为我们都断片了呢！”

“我酒量比你好。”苏沫轻描淡写地说，“有啥事吗？”

有啥事吗？俞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莫名其妙就结了婚，她竟然问他有啥事？

“当然是去离婚啊！”俞辰几乎是喊出来的，“这明显就是个错误！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把这事解决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今天没空。”苏沫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要准备毕业设计中期检查。”

“那明天！”

“明天也没空。”

俞辰气得太阳穴直跳：“苏沫，你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很清楚这是什么。”苏沫的语气异常冷静，“下午三点，学校咖啡厅见。现在我要睡了。”电话被果断干脆地挂断了。俞辰瞪大双眼盯着手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高岭之花般的苏沫，那可是全校男生都望而却步的女神，竟然对他提出的离婚提议毫无反应？

“她怎么讲的？”张明满脸好奇地凑了过来。

“她说......”俞辰费劲地咽了下口水，“她没时间离婚。”

王浩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厉害啊！辰哥，你这可是挖到宝了呀！苏沫家里可是开着上市公司的，绝对的白富美！”

“闭嘴！”俞辰烦躁地揪了揪头发，“这肯定是哪儿出了误会......”

他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是一条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是林若雪发来的：“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啦。”

俞辰盯着这条消息，胸口憋闷得难受。昨天刚甩了他的前女友，今天就来“恭喜”他？他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复，又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晚上有空不？我想把你的一些东西还给你。”

俞辰冷哼一声，直接删掉了对话框。七年的感情，分手后她连24小时都等不了就急着清理他的东西？

“辰哥，快瞧瞧论坛！”张明突然大声喊道，“有人拍到你们领证的全过程啦！”

俞辰赶忙扑过去看张明的手机。一个叫“校园百事通”的账号发了一组照片：他和苏沫在民政局填表，两人一起按手印，甚至还有他给苏沫戴戒指的特写——等等，戒指？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果真有一枚简约的银戒。而结婚证内页的“结婚纪念品”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银质对戒一对”。

“我哪来的钱买戒指呢？”俞辰低声自语。

“花呗吧。”王浩一副明白的样子，“你昨晚还一直嚷着不能委屈了苏女神，非要买最贵的。”

俞辰绝望地捂住脸。他的花呗额度就两千，这下全完了。

下午两点五十，俞辰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厅。他选了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美式，可一口都喝不下去。三点整，苏沫准时出现在门口。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连衣裙，黑色的头发散落在肩头，衬得皮肤像雪一样白。咖啡厅里瞬间安静了好几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

“让你久等了。”苏沫在俞辰对面坐下，点了一杯拿铁。

俞辰直接切入主题：“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苏沫轻轻搅拌着服务员刚送来的咖啡，没有马上回答。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我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什么？”俞辰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沫抬起眼睛直视着他：“我父亲打算让我和恒盛集团的公子联姻。已婚身份能让我摆脱这个安排。”

俞辰的下巴差点掉到桌子上：“所以你是在利用我？”

“互利共赢。”苏沫抿了一口咖啡，“你不是一直想进星辉游戏吗？我叔叔是那里的副总裁。”俞辰霍然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声响：“我可不稀罕这种交易！”

咖啡厅里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他俩。苏沫神色镇定，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坐下，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

俞辰满心不情愿地坐回去，压低嗓音说道：“苏沫，我不清楚你家里是啥状况，但我俞辰就算再穷，也不会拿婚姻去做交易！”

苏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三个月。只需维持三个月的形式婚姻，等我毕业去了美国，咱俩就离婚。作为回报，我会帮你争取到星辉游戏的工作机会。”

“绝不可能！”俞辰毫不犹豫地拒绝，“今天就去办离婚！”

苏沫忽然笑了，那笑容令俞辰心头猛地一震：“俞辰，你晓得重婚罪会判几年吗？”

“啥重婚罪？我们又没……”俞辰的声音瞬间停住，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

“我查过了。”苏沫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推到他面前，“你昨晚签的婚前协议。要是三个月内离婚，你得付给我五十万违约金。”

俞辰双手颤抖着翻开文件，最后一页清清楚楚是他的签名——字迹奔放，但的确是他的笔迹。

“这不可能……”他低声念叨，“我怎么会签这种东西……”

“酒后容易做出糊涂事，酒后也容易乱签字。”苏沫优雅地喝着咖啡，“现在，我们能好好聊聊这三个月怎么相处了吗？”

俞辰死死盯着那份协议，突然留意到一个细节：“等等，这上面只规定了我不能主动提离婚，可要是你提……”

“我不会提的。”苏沫打断他，“除非……”

“除非怎样？”

苏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除非你严重违背夫妻义务，比如出轨、家暴，又或者……”她停顿了一下，“公开承认这场婚姻是个玩笑。”

俞辰彻底明白了——他被算计了。苏沫早有谋划，而他醉酒后傻乎乎地钻进了她设的圈套。

“为什么是我？”他苦涩地发问，“全校追你的男生能排到校门口，为啥选我？”

苏沫沉默了一会儿，阳光在她侧脸映出柔和的轮廓：“因为你不喜欢我。”

这个回答让俞辰愣住了。

“那些男生，”苏沫轻声解释，“要么贪图我家的钱财，要么迷恋我的长相。只有你，俞辰，你从没正眼瞧过我。”

俞辰想说这不是真的。他当然留意过苏沫，哪个正常男生会不留意全校最漂亮的女生？但他确实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毕竟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三个月后，我出国，你拿到工作机会，我们好聚好散。”苏沫站起身，“明天上午十点，我爸要见你。穿得正式些，别给我丢脸。”

她留下两百块钱结账，轻盈地离开了。俞辰木讷地坐在原地，瞅着那份讨厌至极的婚前协议，发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比预想复杂得多的状况里。

他的手机猛地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离我女儿远点，不然有你好看的。——苏明远”

俞辰苦笑着回了一条：“苏先生，这正是我打算做的。”

可对方再没了回应。

俞辰站在衣柜前，对着自己仅有的两件衬衫犯愁。一件是洗得泛白的浅蓝色格子衬衫，另一件是去年参加比赛时买的黑色修身款，袖口都有点起球了。

“要命的正式些......”他嘀咕着抓起黑色衬衫，又翻出一条勉强能算正式的西裤。苏沫父亲约的是上午十点，现在已经九点二十了，他早饭都没吃。

手机震动起来，是张明发来的消息：“辰哥，全校都在传你和苏女神的婚事，论坛都炸锅了！你啥时候搞定高岭之花的？快教教兄弟呀！”

俞辰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床上。搞定？明明是他被弄定了才对。那张婚前协议就像个紧箍咒，让他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他穿上衬衫，对着宿舍里巴掌大的镜子整理领口。镜中的年轻人眼圈发黑，下巴上还有没刮净的胡茬，怎么看都不像能配得上苏家千金的模样。

“算了，反正就三个月。”俞辰自顾自地系上最上面一颗纽扣，喉咙立马感到一阵像被勒住般的压迫。

刚走出宿舍楼，他就被几个眼熟的学弟拦住了。

“辰哥！求签名！”一个戴眼镜的学弟兴奋地递上笔记本，“你和苏学姐的故事太励志了！”

“啥故事？”俞辰一脸茫然。

“穷小子逆袭白富美呀！”另一个学弟插嘴，“论坛上都传疯了，说你靠一款游戏设计打动了苏学姐！”

俞辰嘴角抽搐。这些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他匆匆签了名，像逃跑似地往校门口赶，却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情景。

苏沫被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高个子男人堵在墙角。那男人背对着俞辰，一只手撑在墙上，几乎把苏沫圈在了怀里。即便看不到表情，俞辰也能从苏沫紧绷的肩膀看出她的不舒服。

“我说了，我已经结婚了。”苏沫的声音冷得如同冰块。

“别闹了，沫沫。”男人轻笑，“苏叔叔都跟我说了，那不过是个误会，今天就去离婚。”

俞辰的脚步陡然停住。原来这就是那个“恒盛集团的公子”？看起来确实人模人样的，但那股高高在上的劲儿让人很不爽。

“不是误会。”苏沫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和我丈夫是认真的。”

“丈夫？”男人嗤笑一声，“就那个穷学生？他能给你什么？沫沫，别任性了，我们两家——”

“她说了，她已经结婚了。”俞辰大步上前，一下子把男人从苏沫面前拉开。

男人趔趄了一下，转身怒视俞辰：“你是谁啊？”俞辰没搭理他，径直走到苏沫身旁，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问道：“老婆，这位是谁呀？”

他察觉到苏沫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不过很快又松弛下来，甚至还往他怀里靠了靠，说道：“恒盛集团的赵公子，是我爸介绍的……朋友。”

“朋友？”赵公子眯起眼睛端详俞辰，“你就是那个趁人之危的家伙？”

俞辰感觉苏沫的手指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一下，好像在传达某种信号。他灵机一动，突然咧嘴笑道：“您是赵先生吧？久闻大名。我和沫沫确实相识没多久，可有时候缘分来了怎么也挡不住。”他特意亲昵地捏了捏苏沫的肩膀，“对吧，亲爱的？”

苏沫配合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俞辰从未见过的甜蜜笑容，说道：“一见钟情。”

赵公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说道：“沫沫，你没必要这样——”

“赵先生，”俞辰打断他，语气依旧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请称呼我太太为‘苏沫’或者‘苏女士’，‘沫沫’太亲昵了，我不喜欢别的男人这样称呼我妻子。”

说完这话，连俞辰自己都有些吃惊。他从不知道自己还能演得如此自然。苏沫仰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以及……赞赏？

赵公子冷笑一声，说道：“行，你们接着演。不过苏叔叔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你们就去办离婚手续。”他靠近俞辰，压低声音，“小子，别自不量力。苏家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说完，他整了整西装领子，大步离开了。

直到赵公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苏沫才猛地从俞辰怀里挣脱出来，脸上的甜蜜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说道：“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俞辰莫名有些不爽。刚才还“一见钟情”“亲爱的”叫得那么亲热，转眼间就冷若冰霜。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爸约的十点？”俞辰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

苏沫点点头，目光扫过他的着装，说道：“衬衫领子没翻好。”她伸手帮他整理领口，动作娴熟得好像做过无数回。俞辰闻到她手腕上淡淡的香水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刚才……配合得挺好。”苏沫轻声说道，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下巴，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俞辰清了清嗓子，问道：“所以那个赵公子就是你爸想让你嫁的人？”

“赵世凯，恒盛集团太子爷，哈佛MBA，32岁，离过一次婚。”苏沫平静地列举着，就像在介绍一件商品，“我爸觉得他‘前途无量’。”

俞辰吹了声口哨，说道：“条件确实不错。”

苏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要是你喜欢，我可以介绍给你。”

“算了。”俞辰举手投降，“我对离过婚的公子哥没兴趣。”

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掠过苏沫的唇角，但很快就消失了。她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们走吧，我爸不喜欢等人。”苏家那辆车静静停在校门口，是一辆样式低调的黑色奔驰。司机是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瞧见俞辰时，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皱了一下。

车内充斥着令人尴尬的寂静。俞辰透过车窗望着迅速向后退去的街景，忽然发觉自己对即将面临的状况毫无准备。

“我得了解些什么？”他打破了沉默，“你家的大致情况，你爸的喜好，还有……我们所谓的‘恋爱经历’。”

苏沫思索了一会儿：“我家靠做电子元器件起步，如今业务覆盖半导体、人工智能以及新能源领域。我爸白手打拼出一番事业，最厌恶阿谀奉承之人。我妈在我十岁时离世，之后他再婚过一回，又离了。”她停顿了一下，“至于我们的故事……”

“一见钟情？”俞辰半带玩笑地提出。

“太假了。”苏沫摇了摇头，“就讲我们是在社团里认识的，时间久了便产生了感情。”

“但认识多久就结婚？这好像不太合乎常理吧。”

苏沫轻轻咬了咬下唇：“那就说……我们实际上交往一年多了，一直没公开，直到领了证才对外宣布。”

俞辰挑起眉毛：“所以我是那种能严守秘密的可靠男友？”

“不，”苏沫嘴角微微上扬，“是我不想公开，因为你太穷了，我觉得丢人。”

俞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你可真是……直接。”

“我爸就吃这一套。”苏沫看向窗外，“在他眼中，感情都是能够算计的。”

车停在了一栋现代化办公楼前。“明远集团”四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俞辰突然感觉一阵呼吸困难——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夸张。苏沫家并非一般的有钱，而是实实在在的商业巨头。

电梯直达顶层。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实木门，门前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秘书。

“苏小姐。”秘书站起身来打招呼，目光在俞辰身上快速扫过，带着审视的意味，“苏总正在等你们。”

门内是一间宽敞得令人惊叹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全貌。办公桌后的男人背对着门，正在打电话。

“我说了，这个并购案必须在下周前搞定！”男人的声音威严有力，“我不听借口！”

他挂断电话，缓缓转过身来。

苏明远看起来比俞辰想象中年轻，五十出头的模样，身材保持得很不错，没有一般中年企业家的啤酒肚。他的五官轮廓分明，能看出苏沫精致的眉眼是遗传自他。但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此刻正冷冷地打量着俞辰。

“爸。”苏沫轻声喊道。

“坐。”苏明远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自己则坐在主位上，目光始终没从俞辰身上移开，“你就是俞辰？”

“是的，苏叔叔。”俞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卑不亢。

“听说你昨天和我女儿领证了？”苏明远开门见山地问。

俞辰感觉苏沫的手悄悄握住了他的，指尖凉凉的：“是的。”

“认识多久了？”

“一年多。”俞辰依照商量好的剧本来作答：“我俩是在社团结识的。”

“为何突然就结婚了？”

这回换成苏沫回应：“并非突然，我们交往了很长时间，只是没对外公开罢了。”

苏明远不屑地冷笑一声：“沫沫，你当我傻呀？昨天之前，我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个人。”

“因为我不同意她公开我俩的关系。”俞辰忽然说道，“我家境普通，配不上苏沫。可她坚持……”

俞辰这番临时发挥的话，让苏沫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俞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配合自己。

“所以你们是真心相爱喽？”苏明远的声音满是嘲讽之意。

“没错。”俞辰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我晓得这很难让您相信，不过我会证明自己配得上苏沫的。”

苏明远猛地站起身，走到俞辰跟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小子，我查过你的底细。你出身农村，父亲早早离世，母亲在县城教书，家境贫寒。成绩虽说还行，但远远算不上出类拔萃。你凭什么娶我女儿？”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利刃扎在俞辰心上。俞辰紧紧握住拳头，迫使自己保持冷静：“苏叔叔，我承认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有能力也有决心给苏沫幸福。”

“幸福？”苏明远仿若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你知道我女儿一条裙子得多少钱吗？你那实习工资够她吃一顿饭不？”

“爸！”苏沫站起身来，“我不是您的商品！我有权选择自己的婚姻！”

苏明远转向女儿，语气略微缓和了些：“沫沫，你还小，不懂事。这种冲动之下的婚姻是长久不了的。”

“那赵世凯就适合我？他前妻是怎么抑郁自杀的，需不需要我给您提个醒？”苏沫的声音在发颤。

俞辰惊讶地望着她。原来那位赵公子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苏明远的神情变得阴沉起来：“那不过是谣言。世凯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能帮你打理公司。”

“我不需要他帮忙！”苏沫几乎是叫嚷着，“我有能力管理好自己的事业！”

“你的‘事业’？”苏明远冷笑，“那个小小的游戏设计工作室？别天真了！”

眼见父女俩的争吵愈发激烈，俞辰突然站起身：“苏叔叔，我能单独跟您聊聊吗？”

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苏沫惊讶地看向他，苏明远则眯起眼睛：“哦？你想说啥？”

“男人之间的交谈。”俞辰平静地讲，“就五分钟。”

苏明远打量了他几秒，最终点头：“沫沫，你先出去。”

苏沫迟疑了一下，最终在俞辰鼓励的目光中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苏明远的表情立马冷了下来：“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女儿？”

俞辰深吸一口气：“我不要钱。”

“那你想要啥？”

“一个机会。”俞辰直视着他的眼睛，“三个月。给我三个月时间来证明自己。要是到时候您依旧觉得我配不上苏沫，我会主动离开。”

苏明远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三个月？”

“对。”这段时间，请您别再给苏沫安排相亲，也别逼我们离婚。”俞辰停顿了一下，“当然，要是您现在就强行拆散我们，我也没办法抵抗。可那样苏沫会记恨您一辈子。”

最后这话好像触动了苏明远。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挺有意思。你比我想的机灵。”他走回办公桌后坐下，“行，我给你三个月。但有个条件——这期间我不会给苏沫一分钱生活费。你们得自己养活自己。”

俞辰点头：“挺公平。”

“还有，”苏明远补充道，“要是三个月后你不主动离开，我保证你在这个城市找不到任何工作。我说到做到。”

俞辰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但他没退缩：“成交。”

苏明远按下通话键：“沫沫，进来。”

苏沫推开门走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你们……谈了些啥？”

“你丈夫说服我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苏明远的声音格外平静，“这期间我不干涉你们，但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三个月后，要是他证明不了自己配得上你，你们就离婚。”

苏沫惊讶地看向俞辰，后者朝她眨了眨眼。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苏明远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一般，“我还有会议。”

走出办公楼，俞辰长舒一口气，感觉就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苏沫好奇地发问。

俞辰咧嘴一笑：“男人之间的秘密。”

苏沫白了他一眼，不过嘴角微微上扬：“谢谢。”

“不客气。”俞辰看了看表，“现在去哪儿？我十点半有课。”

“我送你回学校。”苏沫示意司机把车开过来，“对了，从今天起，我们要住在一起了。”

“什么？”俞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同居？”

“我爸肯定会派人监视我们。”苏沫冷静地分析，“要是发现我们分居，他会马上宣布这场婚姻无效。”

俞辰扶着额头：“你早该跟我说这个。”

“告诉你你还会答应吗？”苏沫反问。

“不会！”

“所以我才没说。”苏沫拉开车门，“别担心，我租了套两居室，各有各的空间。”

俞辰无奈地跟着上车。这场荒唐的婚姻似乎正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发展。

“还有，”苏沫递给他一张纸，“这是我们的‘约法三章’。”

俞辰接过一看，上面整齐地列着几条规则：

1.不同房，不干涉彼此的私人生活。

2.在公共场合维持恩爱夫妻的形象。

3.未经对方同意，不许向外界透露协议婚姻的本质。

“可以补充吗？”俞辰问。

苏沫挑眉：“你想加什么？”

俞辰拿出笔，在下面加了几条：

4.不准突然出现在对方浴室里。

5.冰箱里的食物谁买的谁吃，偷吃的人有惩罚。

6.三个月到期自动离婚，不许拖延。苏沫瞅着这些补充条款，忽地轻轻笑了出来：“真孩子气。”

“彼此彼此啦。”俞辰把纸递给她，“那么，咱俩这算'形式婚姻'了？”

“形式婚姻？”苏沫好像头一回听到这个词。

“就是形式上的婚姻。”俞辰解释说，“为了某种目的假装结婚，实际上各自过各自的日子。”

苏沫思索了一会儿：“确切来讲，是'契约婚姻'。”她看向窗外，“我们签了协议的，还记得不？”

俞辰苦笑着。没错，那份讨厌的婚前协议。三个月，他对自己说，只要熬过这三个月，一切就能重回正轨。

可在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发问：真的能回去吗？

俞辰站在“翠湖苑”小区7栋502室门前，盯着手里的钥匙发呆。这把钥匙是半小时前苏沫交给他的，说是他们“家”的钥匙。这个词让俞辰胃部一阵难受——他和苏沫居然要有个共同的家了，虽说只是假的。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清脆声响。门开了，俞辰小心地探进头去：“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他松了口气，走进这个陌生的空间。

公寓比他想象的宽敞不少。客厅连着开放式厨房，落地窗外是个小阳台，能望见远处的翠湖。家具简约又现代，灰白色调，干净得如同样板间，几乎没什么生活气息。

“你的房间在右边。”一张便利贴贴在冰箱上，苏沫的字迹工整得好似印刷出来的，“我去工作室了，晚上回来。冰箱里有吃的，自己热一下。”

俞辰推开右侧卧室门，发现自己的行李已经整齐地摆在床边。床上铺着深蓝色床单，书桌上放着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旁边贴着另一张便利贴：“工作要用，别弄坏了。”

他摸了摸那台顶配的苹果笔记本电脑，心里滋味复杂。这电脑起码得两万块，苏沫就这么轻易给他用了？

俞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衣物。他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环顾这个陌生的“家”，他忽然感觉一阵不真实——昨天他还是个普通大学生，今天就成了已婚人士，还住进了高档小区。

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来电显示是“李教授”。

“喂，李教授？”

“俞辰啊，”电话那头传来计算机系主任李教授温和的声音，“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不？关于保研的事儿。”

保研！俞辰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他的成绩在系里排前五，保研希望很大。“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俞辰匆匆洗了把脸就出门了。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保研的事儿，直到走进校园，才发觉自己成了焦点人物。路过的学生对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纷纷传进他耳朵里。就是他，和苏沫成婚的那个家伙......

听闻是冲着苏家的钱财去的......

长相也就那般，苏沫怎么会看上他的......

俞辰赶忙加快步伐，恨不得找个地儿钻进去。以往他老是羡慕那些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如今才晓得被众人注视的滋味可不好受。

李教授办公室的门半开着，俞辰敲了敲门。

“进来。”

李教授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头顶有点秃，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示意俞辰坐下，接着直接说道：“俞辰啊，你和苏沫的事儿是真的？”

俞辰喉咙发涩：“是的，教授。”

“年轻人嘛，感情冲动能理解。”李教授推了推眼镜，“不过，作为保研候选人，个人品德也很关键。”

俞辰心里一紧：“教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有人举报，你是为了苏家的财产才接近苏沫的。”李教授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这种传言对你很不利啊。”

俞辰攥紧拳头：“那是谣言！我和苏沫......”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他能讲什么？说他们是假结婚？那保研就更没希望了。

“别激动。”李教授摆摆手，“我个人是相信你的人品的。不过，评审委员会不止我一个人。”他意味深长地讲，“这段时间，你最好留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走出办公室，俞辰的胸口好似压了块大石头。保研是他计划里的重要部分，如果因为这事搞砸了......

“俞辰！”

熟悉的声音让他猛地抬头。林若雪站在走廊拐角，穿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那件淡黄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笑容依旧甜美。恍惚间，俞辰差点以为回到了过去。

“若雪？”他下意识地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张教授请教问题。”林若雪歪着头看他，“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啊。”

她的语气轻松平常，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场痛彻心扉的分手。俞辰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生硬地说：“谢谢。”

“苏沫可是我们学校的女神呢。”林若雪眨眨眼，“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俞辰警惕起来。林若雪何时对八卦这么有兴趣了？“社团认识的，交往有段时间了。”

“真的吗？”林若雪靠近一步，身上熟悉的香水味让俞辰一阵恍惚，“那为什么有人看到你们领证那天，你醉得一塌糊涂，是被苏沫扶着进民政局的？”

俞辰后背冒出冷汗：“谁说的？”

“校园论坛上都传开了。”林若雪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帖子，“看，还有照片呢。”

照片上，他确实醉得人事不省，整个身子靠在苏沫身上。而苏沫的表情，与其说是甜蜜，倒不如说是无奈。

“酒后领证多浪漫啊。”俞辰强装镇定，“我们一时兴起。”

林若雪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吗？”为何会有人听闻你们于咖啡厅谈及“契约婚姻”以及“三个月期限”之事呢？

俞辰的心跳仿若瞬间停滞。那日于咖啡厅，他们的交谈竟被人听见了？

“你听错了。”一个冷峻的声音陡然插入。

俞辰转过头，瞧见苏沫不知何时伫立在不远处，手中抱着几本书，神情冷若寒霜。

“苏沫......”林若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苏沫迈着大步走来，自然而然地挽住俞辰的手臂：“我与我丈夫的感情无需向任何人作出解释。”她望向林若雪，目光锐利，“特别是你，前女友小姐。”

林若雪的脸色变得难看：“我不过是关心俞辰......”

“不必了。”苏沫打断她，“他如今已有他人关心了。”她拽了拽俞辰，“走吧，老公，回家吃饭。”

俞辰被苏沫拉扯着离去，整个人仍处于震惊之中。直至走出教学楼，苏沫才松开他的手，表情恢复平静：“李教授找你所为何事？”

“保研的事。”俞辰回过神来，“有人举报我是为了钱财才与你成婚的。”

苏沫皱起眉头：“是林若雪？”

“不确定，但她显然知晓某些情况。”俞辰揉了揉太阳穴，“那日在咖啡厅，我们的谈话或许被人听到了。”

苏沫沉思片刻：“无需担忧，我会去处理。”

“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自有法子。”苏沫看了看表，“我下午还有课，先行离开了。晚上见。”

望着苏沫渐渐远去的背影，俞辰陡然意识到，他对这个“妻子”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她平日里上哪些课程？工作室在何处？有哪些朋友？他全然不知。

下午的编程课上，俞辰心不在焉。教授所讲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保研、林若雪以及苏沫。下课铃声响起，他第一个冲出教室，径直奔向动漫社的活动室——苏沫身为荣誉社长，理应会在那里。

活动室的门半掩着，俞辰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苏沫的声音：“......把那个帖子删掉，再有类似的帖子发布，直接封号。”

“社长，这样不太好吧？”一个男生迟疑道，“论坛向来倡导言论自由......”

“用我捐赠的那十台高配电脑时，怎么没提及言论自由？”苏沫冷冷地说道。

俞辰愣住了。原来苏沫竟是如此“处理”问题的？直接动用特权？

他正要离开，却又听到苏沫说道：“对了，下周的义卖活动筹备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您匿名资助的那三个贫困生的资料也已准备妥当，他们会以为是学校的助学金。”

匿名资助？俞辰竖起了耳朵。

“嗯，别让人知晓是我。”苏沫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尤其是物理系的张婷，她自尊心极强。”

“社长，您为何一直匿名做这些事呢？”男生好奇地问道。

沉默了几秒，苏沫轻声说道：“因为帮助他人并非是为了获得感谢。”俞辰轻轻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有意把脚步放重，朝着活动室走去，装作才刚到的模样。推开门时，苏沫正跟动漫社的副社长交谈着，瞧见他进来，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她发问。

“想请你吃晚餐。”俞辰随口编造了个缘由，“多谢你今天帮我解了围。”

苏沫点点头，跟副社长交代了几句，随后拿起背包：“走吧。”

他俩在校园里并肩走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过一片灌木丛时，苏沫猛地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蹲下身子轻声唤道：“咪咪，吃饭啦。”

一只橘猫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亲昵地蹭着苏沫的手。俞辰惊奇地看着她熟练地倒出猫粮，甚至还拿出一个小碗倒上清水。

“你养了猫？”他问道。

“校园里的流浪猫。”苏沫轻轻摩挲着橘猫的背，“我做了几个猫窝放在隐蔽的地方，定期过来喂它们。”

俞辰蹲下身，好奇地看着那只猫大口大口地吃着：“它叫啥名字？”

“这只叫‘大黄’。”苏沫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还有‘小黑’、‘小白’和‘花花’，分布在校园不同的区域。”

“你给所有流浪猫都起了名字？”

苏沫点点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它们很可爱，就是没人管。”她收起猫粮袋，“走吧。”

俞辰跟在她身后，突然感觉眼前的苏沫和传闻中的“高岭之花”完全不一样。资助贫困生，喂养流浪猫，这些事谁能想到是冰山校花苏沫做的呢？

他们选了校外的一家小餐馆。点完菜后，俞辰忍不住问道：“你经常做那种事吗？匿名资助之类的。”

苏沫的手停顿了一下：“你听到了？”

“听到了一点儿。”俞辰如实承认，“为啥不让人知道呢？”

“麻烦。”苏沫简短地回应，“而且，被帮助的人有时候会有压力。”

俞辰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突然就明白了：“就像你给我买电脑，却说是‘工作需要’？”

苏沫的耳根微微泛红：“那不一样。我们是合作关系，设备是必需品。”

菜上桌了，两人安静地吃着。俞辰偷偷观察苏沫——她吃饭的样子很优雅，一小口一小口的，筷子拿得很高，偶尔会轻轻吹一下太烫的食物。和她在人前展现的冷傲形象截然不同。

“你为啥帮我？”俞辰突然问道，“今天对林若雪说的那些话。”

苏沫放下筷子：“契约规定，在公共场合要保持恩爱夫妻的形象。”

“但那儿没什么人。”

“走廊有监控。”苏沫平静地说，“我爸可能派人监视我们。”

俞辰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原来只是为了做戏。

吃完饭，苏沫说要回工作室一趟，让俞辰先回家。走到半道，俞辰突然想起自己的编程作业还在宿舍，于是转身往学校走。

路过实验楼后面的小树林时，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争吵。原本没打算多管别人的事儿，可一个熟悉的称呼让他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苏沫压根儿就不爱你，她不过是在利用你！”那是林若雪的嗓音。

“这与你无关。”回应的男声低沉且陌生。

俞辰轻手轻脚地靠近，藏在树后偷偷窥探。林若雪对面站着个高大的男子，身着西装，正是早上碰到的赵世凯。

“怎么会与我无关？”林若雪情绪激动地讲，“俞辰和我交往七年，他是怎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他根本配不上苏沫！”

赵世凯冷笑一声：“那你有啥主意？”

“我能帮你。”林若雪向前迈了一步，“我晓得俞辰的软肋。他最近在申请保研，要是传出他为了钱攀附权贵的丑事......”

俞辰的血液刹那间凝固。原来谣言是林若雪散播的！而且她如今竟然和赵世凯勾结到一块儿了？

“挺有意思。”赵世凯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若雪，“有空再详细聊聊。”

俞辰想冲出去戳穿他们，可理智拦住了他。现在出去只会惊动他们。他悄悄拍下两人的照片，等他们离开后才走出来，心中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回到家时都快十点了。公寓里静悄悄的，唯有书房亮着灯。俞辰推开门，瞧见苏沫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桌上摆满了设计图纸。

“回来了？”她头也没抬地问道。

“嗯。”俞辰走到她身后，看到屏幕上是一个游戏场景设计，“这是你的毕业设计？”

苏沫点点头：“虚拟现实交互游戏，还处于调试阶段。”

俞辰被精美的画面吸引住了。场景是一片如梦如幻的森林，光影效果做得极为逼真，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阳光透过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点。

“这太厉害了！”他由衷地称赞，“你用的是什么引擎？”

苏沫终于转过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懂VR设计？”

“稍微懂一点儿。”俞辰谦逊地说，其实他大二时就自学过VR开发，“你的光照系统做得挺好，但交互部分好像有点问题？”

他指了指角色与草丛互动时的一个小瑕疵。苏沫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发现了！我正为这个犯愁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完全沉浸在技术探讨之中。俞辰帮苏沫修改了几段代码，解决了那个烦人的交互问题。苏沫则分享了一些专业软件的窍门，让俞辰大开眼界。

“已经十二点半了。”苏沫突然看了看时间，“你明天有课吗？”

俞辰摇摇头：“但你有吧？我记得你今早说过。”

“翘课了。”苏沫伸了个懒腰，“这个瑕疵困扰我一周了，今天终于解决了，值得庆贺。”她站起身，“冰箱里有啤酒，喝吗？”

俞辰惊讶地看着她。在学校里高冷端庄的苏沫，居然会熬夜编程还喝啤酒？

苏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怎么，以为我只会喝红酒听歌剧？”

“有点。”俞辰如实承认。人是具有多面性的。苏沫取来两罐啤酒，递给他一罐，“在学校身为社长，在家则是宅女。”

他俩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随意地聊着天。啤酒进入腹中，苏沫的话逐渐多了起来。俞辰了解到她自幼便喜爱游戏设计，然而父亲觉得这是“不务正业”，逼迫她学习企业管理。

“所以我暗自创建了工作室，参与各类比赛。”苏沫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去年获得的那个全国大奖，奖金全都用于购置设备了。”

“你爸不清楚？”

“知道，不过懒得去管。”苏沫的语气变得低沉，“只要我依照他的安排结婚生子，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俞辰忽然有点理解她了。原来看似高不可攀的人也生活在束缚之中，甚至比他更加不自由。

“三个月后你打算怎么做？”他询问，“真的要去美国？”

苏沫点头：“南加大的游戏设计专业，录取通知已经拿到手了。但我爸并不知晓，他以为我去哈佛读MBA。”

“瞒天过海呀。”俞辰笑了，“祝你成功。”

苏沫转头看向他，月光下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也祝你保研成功。”

提及保研，俞辰想起晚上的事，笑容消失了：“有件事你得晓得。”他拿出手机，给苏沫展示林若雪和赵世凯的照片。

苏沫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果然是他。”

“你不感到惊讶？”

“赵世凯什么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苏沫冷笑，“他前妻就是被他逼死的，尽管他用钱压制住了所有证据。”

俞辰心头一震：“那我们该怎么办？”

“别担忧。”苏沫关掉手机，“我会去处理。”

“又是这句话。”俞辰有些恼怒，“苏沫，这事关乎我的前途，我有权利知晓你的计划。”

苏沫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好吧。我认识校长夫人，她是动漫社的指导老师。明天我会请她帮忙，在保研评审时关照你。”

俞辰瞪大双眼：“你......”

“并非走后门。”苏沫赶忙补充，“只是确保评审公正，不被谣言干扰。”

俞辰不知该说什么。一方面，他不喜欢这种依靠关系的行为；另一方面，现实情况摆在眼前，如果没有苏沫帮忙，他的保研或许真的会失败。

“谢谢。”他最后说道，声音有些生硬。

苏沫摇摇头：“不用谢。你是因我而受牵连的，我有责任去解决。”

他们默默喝完啤酒，各自回房。躺在床上，俞辰思绪繁杂。今天的发现彻底改变了他对苏沫的看法——她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校花，而是一个有梦想、有秘密、有温情的普通女孩。

而更让他心里一惊的是，他发觉自己开始期待每天见到她，听她讲话，看她专注工作时微微皱眉的模样。这种感觉太危险了，因为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三个月后就会各奔东西。

俞辰翻了个身，强制自己停止这些杂乱的想法。然而，在脑海里怎么也驱赶不走的，是月光下苏沫那一双明亮的眼眸。

凌晨三点钟，俞辰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给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从苏沫的房间传过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迟疑了一下，敲了敲苏沫的房门问道：“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只有又一阵让人揪心的咳嗽声。

“苏沫？”俞辰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门没锁。他推开门，借着走廊的灯光瞧见苏沫蜷缩在床上，脸色泛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俞辰？”苏沫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声音了，“几点了？”

“凌晨三点。”俞辰走到床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立刻被烫得把手缩了回来，“你发烧了！多少度？”

苏沫虚弱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体温计。俞辰拿起来一看——39.2度。

“得去医院。”他果断地说道。

“不去......”苏沫挣扎着坐起来，“抽屉里有药，吃一点就没事了。”

俞辰翻出退烧药和感冒冲剂，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到房间时，苏沫已经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喘气，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高冷样子。

“吃药。”俞辰扶起她，把药片和水递到她嘴边。

苏沫乖乖地吞下药片，却在喝冲剂时皱起了眉头：“好苦......”

这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抱怨让俞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高冷的她也会有怕苦的时候。

“忍一忍。”他不自觉地放柔和了声音，“喝完给你糖吃。”

苏沫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药。俞辰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那是他平时编程时用来提神的。

“给。”

苏沫接过糖，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掌，热得发烫。她剥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苍白的嘴唇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谢谢。”她轻声说道，声音依旧嘶哑。

“你工作室有药箱吗？”俞辰问道，“我去拿条湿毛巾给你敷额头。”

苏沫微微点头：“在工作室的书架下面......但别乱动其他东西。”

“知道啦。”俞辰无奈地笑了笑。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她的宝贝工作室。

苏沫的工作室一直是家里的禁地，门上贴着“未经许可不得入内”的警示牌。俞辰轻轻推开门，摸索着打开灯，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墙上贴满了游戏设计草图、编程算法和项目时间表，但这些都不是最让他吃惊的。在正对工作台的墙面上，整齐地贴着十几张剪报和打印资料，全部和他有关：《计算机系俞辰同学获全国编程大赛金奖》、《游戏设计社俞辰团队作品入围国际独立游戏节》、《俞辰：从农村走出来的编程天才》......

俞辰呆立在原地，喉咙发紧。这些报道跨度长达三年，有些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边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苏沫字迹工整地写着：“他处理光影的手法很独特，值得借鉴。”

“药箱找到了吗？”苏沫从卧室传出的咳嗽声，打断了俞辰的思绪。

他赶忙蹲下，在书架底部寻到了药箱，顺便从浴室拿了条毛巾浸湿。回到苏沫房间时，她好像已经入睡，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暗影。

俞辰轻手轻脚地把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上，不禁又想起工作室墙上的那些剪报。苏沫收集他的资料是要做什么？真的仅仅是为了“借鉴”编程技巧？

“还没走？”苏沫忽然睁开眼，声音微弱却清醒。

“嗯，再观察一阵。”俞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你常常这样熬夜工作到生病吗？”

苏沫轻轻摇头：“昨天被雨淋了......”

俞辰这才记起，昨天下午突然下起暴雨，他因在上课没被淋到，可苏沫似乎出门没带伞。

“为何不叫我送伞？”

“你在上课......”苏沫闭上眼，“而且我习惯了......自己处理所有事。”

这句话莫名让俞辰心里一紧。他想起苏沫说过，母亲早亡，父亲忙于事业，她从小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现在你有我了。”话一说出，俞辰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太暧昧了，他们明明只是契约关系。

苏沫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复杂。就在气氛变得尴尬时，她又开始咳嗽，这次比之前更厉害，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俞辰赶忙帮她拍背：“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苏沫点点头，咳嗽稍微缓和后，轻声说：“小时候......我妈妈也是这样照料我的......”

她的声音很轻，仿若在自言自语。俞辰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握住她滚烫的手。

“她是个画家，”苏沫接着说，眼睛望着天花板，“很温柔，从不跟我发脾气......即便我把颜料弄得到处都是。”

俞辰惊讶地发觉，苏沫说这些时，嘴角带着一丝少见的微笑。

“她怎么......”俞辰迟疑着问。

“车祸。”苏沫简短地回答，那个微笑消失了，“我十岁那年。我爸当时在谈一笔大买卖，连葬礼都没参加完就走了。”

俞辰胸口发堵。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怎样独自面对母亲的离世。

“所以你不相信感情。”他轻声道。

“感情太脆弱了。”苏沫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契约更可靠，白纸黑字，权责清晰。”

俞辰想说些什么，但苏沫已经闭上眼，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只好起身去厨房泡蜂蜜水。

等他回来时，苏沫已经睡着，呼吸比之前平稳许多。俞辰轻轻放下杯子，犹豫要不要离开。看着她依旧泛红的脸颊，他决定再守一会儿。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俞辰斜靠于椅中，不知不觉间已然入眠。他做了个奇特的梦，梦里自己与苏沫真切地步入了婚姻殿堂，在一座阳光灿烂的花园里，苏沫身着洁白婚纱，笑容那般真切......

“俞辰......俞辰！”

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瞧见苏沫正半坐在床上，急切地推搡着他的肩膀。

“啥时候了？”她发问，嗓音依旧沙哑不过精神好了不少。

俞辰瞅了瞅手机：“上午九点二十。咋啦？”

“我的比赛！”苏沫挣扎着要下床，“今儿中午十二点是全国游戏设计大赛的最终提交截止时间！”

“你病成这样还去参赛？”俞辰摁住她的肩膀。

“必须得参加！”苏沫甩开他的手，“这比赛关乎南加大的奖学金！”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因头晕差点摔了一跤。俞辰赶忙一把扶住她：“告诉我要干啥，我帮你。”

苏沫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狐疑：“你？”

“我好歹也算个程序员。”俞辰无奈地笑了笑，“虽说比不上您这位厉害人物。”

苏沫咬了咬嘴唇，似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工作室，电脑桌面上有个‘Dreamland’文件夹，那是我参赛的作品。但有个交互漏洞我一直没搞定......”

“就是前天晚上我帮你改的那种？”

“类似，可更复杂。”苏沫拽住他的手臂，“俞辰，这比赛对我很重要......”

她的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袖，指节泛白。俞辰从未见过苏沫这般情绪外露的模样。

“交给我。”他郑重地应承，“你好好歇着，我去瞅瞅。”

苏沫的工作台上，一台显示器还亮着，屏保是一幅梦幻的森林画面。俞辰晃了晃鼠标，屏幕恢复显示，一个名为“Dreamland”的文件夹醒目地在桌面中央。

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苏沫精心设计的VR游戏项目。主角是一只小精灵，在如梦似幻的森林里探险。游戏画面美得令人惊叹，每一片树叶都在微风中摆动，阳光透过树冠洒下错落的光影。但正如苏沫所言，角色与环境的交互存在严重漏洞——当小精灵触碰某些植物时，游戏会卡顿甚至崩溃。

俞辰检查了一下代码，发现问题出在物理引擎的碰撞检测上。苏沫使用的算法太过复杂，致使实时渲染时资源占用过高。

“能优化......”他喃喃自语着打开编辑器，开始重写部分代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俞辰完全沉浸在编程中，甚至没留意到苏沫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你该躺着。”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退烧了。”苏沫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夜里好多了。她凑过来看屏幕，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咋样？”

“找到问题了。”俞辰指着一段代码说道：“你的碰撞检测太耗费资源了，我改成了分层检测，效果相同但效率更高。”

苏沫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因为你被烧得迷糊了。”俞辰微微一笑，“再给我两小时，应该就能搞定。”

苏沫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身旁。俞辰原本以为她会回去休息，没想到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看他编程，偶尔还会指出一些细节问题。

两人就这样并肩工作，配合得极为默契，好似合作多年的搭档一般。俞辰发觉苏沫对游戏设计的理解远远超出他的想象，特别是在用户体验方面，她的直觉精准得令人惊叹。

“试试现在的。”上午十一点半，俞辰终于完成了所有修改，点击了运行按钮。

游戏顺畅地启动了。小精灵在森林中来回穿梭，与各种植物进行互动，再也没有出现卡顿的情况。苏沫亲自试玩了一遍，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完美。”她轻声说道，“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俞辰看着她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这一刻的苏沫，与学校里那个高冷校花简直判若两人。

“赶紧提交吧，还有二十分钟就截止了。”他提醒道。

苏沫迅速打包文件，上传到比赛官网。点击“提交”按钮的那一刻，她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谢谢你，俞辰。”她轻声说道，眼睛闪闪发亮，“没有你，我肯定赶不上。”

“不客气。”俞辰伸了个懒腰，“不过你得请我吃顿丰盛的大餐，我早饭都没吃呢。”

苏沫笑了：“想吃什么随便选。”她看了看时间，“不过得等明天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俞辰帮她倒了杯水，看着她吃了药，又坚持送她回床上。

“我又不是小孩子。”苏沫无奈地说道，但还是乖乖躺下了。

“病人就得有病人的样子。”俞辰帮她掖了掖被角，“睡吧，我去买点食材，晚上给你熬粥。”

苏沫惊讶地看着他：“你还会做饭？”

“穷人家的孩子早学会当家了。”俞辰笑了笑，“我妈是老师，经常加班，我初中就会自己做饭了。”

苏沫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你妈妈一定很为你骄傲。”

俞辰耸耸肩：“她只希望我找个稳定工作，别像我爸那样......”他突然停住了。

来源：我要回农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