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莫沉呀,你怎么又把秋葵放到一边去了呢?好不容易给你点了你爱吃的日料呀。林雪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莫沉呀,你怎么又把秋葵放到一边去了呢?好不容易给你点了你爱吃的日料呀。林雪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莫沉望着眼前精致的菜肴,那秋葵宛如一条绿色的毒蛇盘踞在盘子边缘。他放下筷子,看向对面与他结婚三年的女人。她身着商务套装,妆容精致,发丝整齐不乱,完美得如同橱窗里的模特。
林雪,秋葵会让我过敏,我会浑身起疹子,甚至休克。
是这样吗?林雪愣了一下,随后拿出手机查看邮件,你之前可没说过呢。
说过好多回了。莫沉的声音很轻,但足以穿透餐厅的喧闹,就如同我跟你讲过我讨厌那个牌子的洗发水,是因为过敏。都三年了,林雪。
他们在庆祝结婚三周年。在高级日料店,这位置预约可不容易,是林雪的秘书提前一个月订的。可林雪迟到了四十分钟,进门第一句就问她爸爸那边的安排妥当没,第二句才是敷衍的抱歉。
莫沉以前是国际知名的调酒师,为了和林雪在一起,放弃了世界巡演的机会,在她家族企业附近开了家小酒吧浮生。如今他每天调的鸡尾酒,只有一小部分是给客人的。
林雪,莫沉突然开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我想离婚。
林雪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莫沉,别瞎折腾了。下周我们要去见几个重要客户,你得陪着我。
我没开玩笑。莫沉的声音冷静得吓人,三年前我放弃一切来陪你,可现在我只想放过自己。
就因为一颗秋葵?你这是无理取闹。林雪的声调高了几分,引得邻桌都看过来。
不,因为这三年里你从来没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莫沉站起身,财产我不要,房子给你,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准备好。
林雪也站了起来,她的高跟鞋让她比莫沉高出半个头:莫沉,别这样,下周的饭局很重要
电话来了。莫沉打断她,指着震动的手机,段岩?你的初恋?
林雪急忙抓起手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是工作,公司的设计项目
莫沉笑了:看来你挺忙的,我先走了。回家记得把离婚协议签了。
走出餐厅,春日的风带着些许凉意。莫沉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是他三年来头一回真正呼吸。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雪发来的短信:别闹了,乖乖回家等我。
莫沉没回复,只是缓缓走向地铁站。他知道林雪不会为了送他回家而放弃接下来的重要会议,就跟这三年里每次一样。
回到他们位于市中心的公寓,莫沉发现门口堆着几个快递。拆开一看,全是林雪妈妈寄来的各种滋补佳品。上周家庭聚会上,林母含蓄地表示他们结婚三年却还没孩子,得“加把劲”了。
莫沉无奈苦笑。怎么努力?他跟林雪这三年连起码的夫妻生活都未曾有过。刚成婚那会儿,她总是讲太忙了,工作压力实在是大。往后,她连个托词都懒得找了。
他开启手机,翻到一张三年前的相片:他跟林雪在“浮生”开业那天,她穿着简约的连衣裙,靠在吧台上冲他展露笑容。那时的林雪还愿意为他抽出时间,而他也笃定他们的未来会很圆满。
“我服软了。”莫沉轻声说道,随后开始整理行李。他只拿了开酒吧之前的那些衣物——旧牛仔裤、POLO衫、当调酒师时的工作服,把所有林雪给他买的名牌西装都留了下来。
写完离婚协议,已然是凌晨的时候了。莫沉凝视着窗外城市的灯光,拿起手机拨通了许久没联系的好友徐风的号码:“老徐,‘浮生’还缺调酒师不?”
“缺,一直都缺!你终于想通了?”徐风是“浮生”的合伙人,一直盼着莫沉重回调酒台。
“嗯,想通了。明天我就过去。”
挂断电话,莫沉走到厨房,从冰箱深处取出一瓶珍藏很久的威士忌,倒了一杯。酒精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一阵炽热感。这是他三年来头一回感觉这般清醒。
与其在这场没有爱的婚姻里持续煎熬,不如果敢地放手,重新找回自我。
在离开之前,他望着墙上那幅林雪最喜爱的抽象画,画里是两条相互缠绕的线,永远没办法分开,也永远无法真正交融。这或许就是他们婚姻的真实模样。
“再见,林雪。愿你寻得真正的幸福。”莫沉关上门,没有回头。
2.
当莫沉再次踏入“浮生”时,那股阔别已久的归属感使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吧台的木质纹理依然像记忆中那般柔和,铜制酒架上的光影依旧动人。
“咱们的天才调酒师终于回来喽!”徐风大声宣布,引来了一阵掌声。“浮生”的老顾客们纷纷围聚过来,仿佛莫沉从未离开过。
把行李放到员工休息室后,莫沉换上了那件熟悉的白衬衫和背心,挽起袖子,手腕处露出一截纹身——一杯倾斜的鸡尾酒,这代表着他与酒的缘分。
“好久不见。”莫沉对着镜子露出笑容,这笑容比过去三年里的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晚上八点,“浮生”迎来了高峰时段。莫沉回归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酒吧里坐满了人。他的双手在酒瓶间灵活地挥动着,冰块与金属调酒器撞击出节奏,每一杯酒似乎都有了活力。
“‘想念’,特调。”莫沉把一杯渐变色的鸡尾酒递给一位女士,“这是思念的味道,苦涩中带着甜蜜。”
女孩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念一个人?”
莫沉神秘地笑了笑:“酒精可是最好的倾听者。”
就在莫沉准备调制下一杯酒时,酒吧的大门被推开了,林雪站在门口,目光紧紧盯着他。她穿着那件三年前开业时穿的连衣裙,看起来像是精心打扮过。
酒吧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莫沉的手停顿了一秒,随后继续调酒,好像没看见她。
“这位是林小姐,莫老板的妻子。”徐风向新来的员工低声解释。
“前妻。”莫沉纠正道,声音刚好能让林雪听见。
林雪径直走到吧台前,坐在正对着莫沉的高脚凳上:“给我来一杯‘道歉’,要是你还记得怎么调的话。”
“‘道歉’已经从菜单上撤下来了。”莫沉平淡地回应,“我们不再提供后悔的滋味。”
林雪咬了咬嘴唇:“莫沉,别这样。我们可以聊聊,我知道我最近太忙了...”
“最近?”莫沉忍不住笑出声,“三年,林雪。这三年里我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你连一条消息都懒得回。”
“工作需要,你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公司在筹备新项目...”
“你每次都这么说。”莫沉把一杯新调好的酒放在她面前,“尝尝这个,叫‘终点’。”
林雪尝了一口,那辛辣的味道让她皱起了眉头:“太苦了。”
“就如同我们的婚姻。”莫沉擦拭着杯子,目光望向远方,“分道扬镳未必是坏事,至少我们都能去寻找真正想要的生活。”
林雪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我一直想要的都是你。”
莫沉摇了摇头:“不,你想要的是一个不会抱怨、永远支持你的完美伴侣。我只是个普通人,林雪,我需要被看见,被在意。”林雪的手机发出声响,屏幕上显示着“段岩”二字。她下意识地就想把电话接通,然而在莫沉的目光注视下,她开始迟疑起来。
“去接吧,”莫沉神色淡定地说道,“别让重要的客户长时间等候。”
林雪紧紧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喂,段总……是,没问题……我马上就过去。”她挂断电话后,神情复杂地看向莫沉:“有紧急会议,我得走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莫沉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口红有点花掉了。”
林雪接过纸巾,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离婚协议……”
“放在玄关柜上,签好名字放回去就行。我会安排律师去办理手续。”
望着林雪离去的背影,莫沉心里涌起一阵轻松的感觉。或许他终于能够放下那个一直在等待的自己,重新去开启新的生活了。
“老板,林小姐长得可真好看啊,你们怎么会……”一位新来的调酒师忍不住开口询问。
莫沉微微露出笑容:“有些人哪怕再美,也不适合成为你生命中长久陪伴的那个人。”
夜深了,酒吧里的客人渐渐都离开了。莫沉独自坐在吧台后面,调制了一杯不知名的酒,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如同琥珀般的光泽。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雪发来的信息:“离婚协议我没签,我们得好好谈一谈。明天我休息,等你回家。”
莫沉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关机了。明天是全新的一天,而他已经决定不再回到曾经那个家了。
3.
“浮生”酒吧再次开业,在行业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莫沉的归来被各大媒体纷纷报道,酒吧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莫沉在调酒界的名声早已超出国内范围,曾获得国际调酒大赛的金奖,被称作“情绪调酒师”——原因是他能够根据客人的心情调制出最合适的一杯酒。
“你终于回来了。”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坐在吧台前,微笑着说道。
莫沉认出了他——国际调酒协会的副会长罗伯特。
“只是回到起点。”莫沉谦虚地回应,手上已经开始准备一杯特调。
“不算起点,你从未真正离开过这个圈子。”罗伯特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夸赞道,“完美,就好像你从未停止过练习。”
莫沉没有告诉他,这三年间,即便在那个渐渐冷清的家里,他也从未放弃过对调酒的喜爱。每当林雪加班没回来,他就在家中的小吧台练习,把心思投入到每一杯酒中。
“国际巡演的邀请依然有效。”罗伯特放下酒杯,“要是你改变想法了。”
莫沉微微一笑:“我会认真考虑。”
三年前,正是为了婚姻,他拒绝了这个让任何调酒师都梦寐以求的机会。如今,他终于可以重新思考自己的未来了。
徐风在一旁一直听着,等罗伯特离开后,他拍了拍莫沉的肩膀:“这次可别再错过了,老莫。”
莫沉正要回应,目光却被门口的一个身影吸引——是林雪,她拉着一位穿着非常讲究的男士走进来。那男人大概三十岁出头,面容英俊,举止间透着一种自信与优雅。
“那是...”徐风瞪大了眼睛。
“段岩。”莫沉低声说出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一丝苦涩。他早该想到的,林雪口中的“重要客户”是谁。
林雪带着段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向他介绍着什么,一边频繁地看向吧台。莫沉装作没留意到,专心为其他客人调制鸡尾酒。
“莫老板。”服务员小李走过来,“那位段先生指定要你调的酒。”
莫沉深吸一口气,走向他们的桌子。
“听说你是这里最厉害的调酒师。”段岩热情地伸出手,“能为我调一杯特别的吗?”
“我们的菜单上有所有能选择的酒。”莫沉冷淡地回应,没有和他握手。
林雪尴尬地咳嗽一声:“莫沉,段总是从国外回来的建筑师,我们公司的新项目合作伙伴。”
“哦?”莫沉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国外哪里?”
“米兰。”段岩不在意地回答,“在那里待了三年多。”
三年多,莫沉在心中苦笑。时间点和他与林雪结婚的时间几乎一样。
“那就来一杯‘米兰的记忆’吧。”莫沉说,“以威士忌为基底,加入一点苦艾酒和青柠汁。”
“听起来很不错。”段岩笑道。
莫沉回到吧台,熟练地调制起酒来。他的行为依旧挑不出毛病,可是内心却似波澜起伏。段岩,这个名字他听过好多好多回,是从林雪说梦话的时候。
把酒杯拿到桌子跟前,莫沉注意到段岩的手腕上有个小小的刺青——一朵抽象的雪花图案。
“雪花?”莫沉忍不住询问。
段岩看了看自己的纹身,又瞥了眼林雪:“没错,是一段美好回忆的纪念。”
林雪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急忙转移话题:“莫沉,离婚协议的事情...”
“我改主意了,”莫沉打断她,“我觉得我们能快点把手续办了。”
林雪愣住了:“你昨天还让我签字,今天我没签,你就...”
“既然你带着新的纪念物件来了,”莫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段岩的纹身,“我想我们都该着眼未来了。”
段岩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莫沉平静地说,“只是一个即将结束的故事。段先生,希望你的酒合心意。”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林雪和段岩互相看着。
“那是林雪的丈夫?”莫沉走后,段岩小声问。
林雪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对,暂时还是。”
“看来我带着这个回来有点不合适。”段岩轻轻抚摸手腕上的雪花纹身。
“你不该在他面前提起那个纹身的。”林雪的声音近乎哆嗦。
而在吧台后面,莫沉正机械地擦拭着酒杯,眼神空洞。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雪会在梦中呼喊段岩的名字,为什么三年的婚姻如此冷淡。
那晚,莫沉独自留在酒吧,直到天亮。他调了一杯又一杯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感官。但那个雪花纹身的影像,却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4.
接连好多日,莫沉将自己整个身心都投入到工作当中。“浮生”酒吧的生意越发兴隆,网上甚至出现了“莫沉特调”的预约黄牛。他每日从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刻意不去思考那个雪花纹身背后所隐藏的故事。
林雪也没有再现身。离婚协议依旧安静地放置在那个他再也不会回去的家中,未被签署。莫沉差点就以为一切会如此终结,直到那天下午,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来到了“浮生”。
“你好,请问莫老板在这儿吗?”一位仪态端庄且优雅的中年女士站在吧台前询问。
莫沉从酒柜后面转过身,认出了这位不速之客——林母。这三年,这位精明能干的企业家从未踏入过“浮生”,总是找各种借口避开与莫沉单独碰面。
“林夫人,”莫沉放下手中的酒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真是难得一见的客人啊。”
林母环顾四周,对酒吧的环境露出一丝不屑:“能找个更安静些的地方聊聊吗?”
莫沉带着她来到二楼的办公室。刚关上门,林母就直接进入主题:“小雪跟我说你们要离婚了?”
“没错。”莫沉简短地回应。
“为什么?”林母直直地盯着他,眼神锐利,“小雪条件这么好,你嫌弃她什么?”
莫沉不禁笑了:“林夫人,您不是一直觉得我配不上您女儿吗?怎么,现在反倒舍不得我离开了?”
林母脸色一沉:“莫沉,我承认刚开始我是看不上你,一个小小的调酒师,能给小雪什么样的生活?但这三年来,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丈夫。小雪的事业有如今的成就,有你一份功劳。”
“功劳?”莫沉反问,“我不过是个合格的家政工罢了。帮她准备衣服,记着她的行程,照顾她的父母...这就是您眼中‘好丈夫’的标准?”
林母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是段岩回来这件事,对吧?”
莫沉猛地抬起头:“您知道段岩?”
“当然知道,”林母苦笑着,“他和小雪从大学就开始谈恋爱了,两家关系挺好。只是后来他突然决定出国深造,不辞而别,伤透了小雪的心。”
“所以您就急着把女儿嫁给我,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调酒师?”莫沉冷冷地说。
“不,小雪嫁给你是她自己的决定。”林母摇头,“段岩离开后,她变得很不一样,直到在你这儿遇见了你...那是我头一回见她重新露出笑容。”
莫沉回想起他和林雪的初次相遇。那天,林雪穿着素雅的连衣裙,独自坐在“浮生”的角落,点了一杯最烈的威士忌。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失了灵魂。莫沉没给她上酒,而是调了一杯温和的特饮,取名叫“重生”。
“您为什么现在来找我?”莫沉问道。
林母迟疑了一下:“段岩回来了,小雪现在很混乱。我担心她会做出错误的抉择。”“比如说回到段岩身旁?”莫沉毫不隐晦地说道。
“不,就如同失去你这样。”林母颇为诧异讲道,“莫沉,我女儿变了不少,可她对你的爱是真挚的。段岩不过是过去遗留的一道光影。”
莫沉摇了摇头,苦笑着讲:“要是她真的爱我,就不会把我们的婚姻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林母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这是小雪写给段岩的信,三年前,在她决定嫁给你之后写的。她一直没寄出去。”
莫沉看着那个信封,没有伸手去拿。
“看完它,再做决定吧。”林母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莫沉盯着那封信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去打开它。他把信锁进了办公室的抽屉里,选择回到吧台继续工作。
晚上,莫沉接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是林雪的助理打来的,语气很着急:“莫先生,林总在公司突然晕倒了,现在正送往中心医院,她一直喊着您的名字。”
莫沉紧紧握着手机,心跳加速。尽管理智告诉他这或许又是林雪的一个挽回办法,但他还是放下手中的工作,急忙赶去医院。
在医院走廊上,他远远看到了段岩的身影,正和医生交谈着。莫沉停下脚步,躲在转角处,听着他们的对话。
“林小姐只是过度操劳,再加上情绪起伏太大。”医生说道,“得好好休息。”
段岩点了点头:“我会照顾好她的。”
“多谢段总,”一旁的助理说道,“已经联系莫先生了,他应该很快就到。”
段岩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不用了,我在这儿就行。告诉他不用来了。”
莫沉握紧拳头,转身离开了医院。在车上,他终于打开了林母给他的那封信。
信里,林雪写道:
“岩,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嫁给别人了。他叫莫沉,是我在最绝望时碰到的人。他没有你那般才华横溢,没有你那样的家庭背景,但他有一颗真诚的心。我决定忘掉你,开始新的生活。愿你在国外一切顺利。永别了。雪。”
莫沉把信揉成一团,扔出了车窗。他忽然明白,在林雪心里,他一直都只是个替代物,一个用来忘掉段岩的工具。
而如今,当初的爱人回来了,她又怎会再需要这个替代物呢?
5.
莫沉从未见过林父发如此大的火。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林父指着他的鼻子愤怒呼喊,“小雪生病你都不去看她?还自称是她丈夫?”
站在林氏集团总部大厦的会客室内,莫沉面无表情地承受着林父的怒火。他没料到林父会亲自找上门,更没想到对方还带着一群保安。
“林叔叔,”莫沉平静地说道,“我和林雪已经分居了,离婚协议也弄好了。”
“胡说!”林父气得脸色发红,“什么离婚?我林家的女儿哪能由你想娶就娶,想离就离?”
莫沉忍不住讥讽道:“三年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不是嫌我是个没能力的调酒师,配不上您女儿吗?”
林父被噎住了,接着压低声音:“那是以前。现在我们家雪儿需要你。”
“需要我?”莫沉冷笑,“她不是还有段岩吗?人家可是海归建筑师,多般配啊。”
林父的神情变得复杂:“小莫,你听我说...段岩这个人不可靠。三年前他突然甩了小雪出国,现在回来又对她纠缠不休。你知道吗,他这次回国是为了承接我们公司的新项目,借机接近小雪。”
“那又如何?”莫沉反问,“既然林雪当初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趁机复合?”
“因为...因为...”林父吞吞吐吐,最终叹了口气,“段岩这次回来不只是为了项目。他家在美国经营不善,急需资金周转。而我们林氏最近正好在扩张...”
莫沉恍然大悟:“所以你担心他是冲着林氏的钱来的?”
林父点头:“不单是我,小雪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最近查到了一些段岩在国外的黑料,但这孩子太过固执,非要亲自和段岩对峙。”
“所以她是在和段岩谈话时晕倒的?”莫沉皱眉。
“是的,”林父说,“据助理讲,当时段岩情绪激动,威胁说如果小雪不帮他,就把她...呃...”
“就把她什么?”
“就把她以前给他写的情书公开。那些信里有一些...不适合外人看的内容。”林父面露难色。
莫沉握紧拳头,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不管林雪是否真心爱过他,她现在遇到了麻烦,而他不能坐视不管。
“她现在在哪?”
“还在医院。”林父说,“小莫,我知道你和小雪之间有些问题,但眼下她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莫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我去看看她。但我有个条件——离婚的事依旧有效。”
林父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便吧。”
医院的病房里,林雪正靠在床头看文件。看到莫沉走进来,她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恢复平静。
“你来了。”她轻声说道。
“听说你病了。”莫沉站在床尾,没有靠近。
“只是有点累。”林雪将文件搁下,费劲地扯出一抹笑容说道:“这几天公司里的事儿繁杂得很。”
莫沉径直切入主题:“段岩在胁迫你?”
林雪的神情僵住了:“爸爸跟你说的?”
“嗯。”
林雪紧咬嘴唇,沉默片刻后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能处理好。”
“拿什么处理?靠钱?”莫沉嘲讽道,“还是凭你们之间的‘旧情’?”
“莫沉,”林雪抬头直直地望向他,“我和段岩之间早就画上句号了,我发誓。”
莫沉冷笑:“是吗?那你为何不敢签离婚协议?为何每天都给我发信息?为何要装病把我骗到医院来?”
“我没装病!”林雪激动地讲,紧接着因情绪波动而咳嗽起来。
莫沉见状,倒了杯水递给她。林雪接过水杯,手指轻轻滑过他的指尖,那熟悉的感觉令两人都微微颤了一下。
“莫沉,”林雪轻声说,“我知道我们之间存在不少问题,但我从未放弃过这段婚姻。”
莫沉正要回应,病房门被推开,段岩走进来了。
“林总,董事会的紧急文件要……”段岩看到莫沉,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哦,莫先生也在这儿啊。”
莫沉冷冷地盯着他:“段先生,看来你对我妻子的关心超出业务范围了啊。”
段岩不卑不亢:“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而且,我听说你们已经在办离婚了?”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林雪赶忙出来打圆场:“段总,那些文件我稍后就看。莫沉,你别误会,段总只是来送工作资料的。”
莫沉没理会她的解释,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段岩:“要是你有什么‘私人恩怨’要解决,能直接找我。别拿过去的事吓唬女人。”
段岩接过名片,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莫先生,恕我直言,有些事你或许不太清楚。”
“我了解得够多了。”莫沉冷声说,“包括你手腕上那朵雪花纹身的来历。”
段岩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林雪急忙说:“莫沉,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了,真的。”
莫沉看了看林雪苍白的脸色,最后点点头:“好,你好好休息。至于其他事……”他瞥了段岩一眼,“我们改天再谈。”
走出医院,莫沉拨通了徐风的电话:“老徐,帮我查个人——段岩,建筑师,三年前去了米兰。我要知晓他在国外的所有情况。”
挂断电话,莫沉靠在车上,点了一支烟。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管林雪的事,明明他们的婚姻已然走到尽头了。
或许,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放不下那个曾经在“浮生”角落,冲他微笑的女孩。
6.
在“浮生”的后厨当中,莫沉正在检查一批刚到的威士忌。从三天前在医院经历那场波折以后,他和林雪就再也没有联系了,段岩也不见踪影。徐风依靠人脉查到的资料证实了林父所说的——段岩在国外确实遇上了经济危机,他的设计公司负债累累,急需要资金来周转。
“莫老板,”小李急忙跑进来,“外面有个客人点名要你调酒,说是你的老朋友。”
莫沉放下记录本,走出后厨,惊讶地发现吧台前坐着林雪。她穿着简约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就好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模样。
“来一杯‘重生’,谢谢。”林雪微笑着说。
莫沉愣了一下,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为林雪调制的特饮。
“不好意思,菜单上没有这款酒了。”莫沉冷淡地回应。
林雪不在意地讲:“那就请调酒师施展本事,给我调一杯能代表此刻心情的酒吧。”
莫沉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调制酒水。他的动作娴熟自然,将金酒、柠檬汁、蜂蜜以及一点点茶叶浸泡液混合在一起,最后用火焰稍微炙烤了一下酒面。
“‘迷途’,”他把酒杯推到林雪面前,“甜中带苦,看似温和实则暗藏危机。”
林雪尝了一口,轻声说:“描述得很准确。”
酒吧里客人不多,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格外紧张。
“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莫沉直接问道。
林雪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轻轻放在吧台上:“离婚协议,我签好了。”
莫沉的心猛地一沉,虽说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可真正到来的时候却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我原以为你会一直拖着不签。”他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
林雪摇摇头:“我想通了。要是爱已经不在,强求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莫沉接过文件,随意翻看了一下:“你改动了财产分配?”
“嗯,”林雪说,“原来的协议对你不公平。我们的婚姻虽然有问题,但这三年你确实付出了很多。”
莫沉把文件放回吧台:“不需要,我不缺钱。”
“不是钱的问题,”林雪坚持道,“是尊重。”
两人陷入沉默。莫沉转身整理酒瓶,有意避开林雪的目光。
“段岩的事情解决了吗?”他最后问道。
林雪叹了口气:“大致解决了。董事会否决了与他公司的合作。至于那些……私人问题,我们达成了协议。”
“什么协议?”
“他缺钱,我给了他一笔足够还清债务的资金,作为交换,他离开中国,永不回来。”林雪平静地说道。
莫沉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明知他是为了钱接近你,还给他钱?”
林雪苦笑:“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有些过往,值得用金钱彻底做个了结。”
莫沉心中滋味复杂。林雪的行为让他心里既疼又恼:“他都威胁你了,你居然还想着赔钱了事?跟名誉受损、公司股价大幅下跌比起来,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林雪轻轻抿了一口酒说道,商人就是爱计较得失。
那我们的婚姻又怎样呢?莫沉下意识地问,也是你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林雪的双眼泛起泪花:不,那是我做过的最不理智,却也是最真心的决定。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慢慢放在吧台上:还给你。
莫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定制的水晶酒杯,那是他们结婚周年时他送给林雪的礼物。杯身上刻着他们的名字和结婚日期。
我很愧疚,林雪轻声说,没能成为你期望的那种妻子。
莫沉把盒子合上:我也没能成为你需要的丈夫。
你错了,林雪摇头,你是个无可挑剔的丈夫,是我辜负了这段婚姻。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协议你看一下,要是没问题,我让律师明天去办手续。
莫沉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林雪,他叫住她,你真的爱过我吗?
林雪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要是我说爱过,你会信吗?
我不知道。莫沉如实回答。
林雪转过身,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莫沉,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妻子,但我从没把你当成段岩的替代品。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
说完,她快步走出酒吧,消失在夜色中。
莫沉站在原地,很久都无法平静。他拿起那对水晶杯中的一只,倒入一点威士忌,轻轻摇晃。杯底的光影映出他们的名字交织在一起,就像他们的过去,无法真正分开。
当晚,莫沉破天荒地喝醉了。徐风帮他收拾好残局,把他扶到楼上的休息室。
老莫,你何必这样呢?徐风叹气,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就别再执着了。
莫沉迷迷糊糊地说:我以为我不爱她了...
但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对吧?徐风无奈地笑了,你呀,就是嘴硬心软。
莫沉闭上眼睛,陷入了混沌的梦境。梦中,他看到林雪站在“浮生”的吧台前,对他微笑着说:给我一杯能治愈心碎的酒。
而他却找不到调制这样一杯酒的配方。
7.
离婚手续办得相当顺利。
莫沉跟林雪在民政局门口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各自在离婚证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过程花费不到二十分钟,三年的婚姻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祝你幸福,林雪。”莫沉客客气气地说道,把离婚证递给她。
林雪接过证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也是,莫沉。”
两人静静地站在台阶上,仿佛都在等着对方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林雪先开了口:“那个……国际调酒协会的巡演邀请,你接受了吗?”
莫沉对她会知道这件事有些惊讶:“你调查我?”
“不,是罗伯特告诉我的。”林雪解释道,“上周他来公司谈合作,提到了你。”
“我还没拿定主意。”莫沉如实说道。
林雪点了点头:“要是你决定去,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会……为你高兴的。”
莫沉刚要回应,一辆黑色豪车停在了民政局门口,车窗降下,露出林父严肃的脸庞。
“小雪,上车。”林父简短地说道。
林雪犹豫了一下,最后对莫沉说:“保重。”然后快步走向车子。
莫沉望着黑车远去,心里空荡荡的。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离婚,如今愿望实现了,却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失落感。
回到“浮生”,莫沉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整天都没出来。
徐风敲了几次门,都被他以“在研发新酒”为由给回绝了。
直到晚上,小李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莫老板,出事了!”
“怎么了?”莫沉抬起头,看到小李惊慌的神色。
“段岩回来了!他在楼下闹事,说要找你算账!”
莫沉皱起眉头,迅速起身下楼。
来源:我要回农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