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抱着一个纸箱,里面是我在这个公司里仅剩的私人物品。一个马克杯,几本专业书,还有一盆快要枯死的绿萝。
保安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漠。
他站在我身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但我知道,那是在驱逐。
我抱着一个纸箱,里面是我在这个公司里仅剩的私人物品。一个马克杯,几本专业书,还有一盆快要枯死的绿萝。
可笑。
这家公司,从一行代码,一个logo设计,到第一张订单,第一笔融资,哪一样不是我亲手带大的?
它就像我的孩子。
现在,我这个亲妈,被扫地出门了。
高阳站在我对面,曾经满眼是我的男人,此刻脸上只剩下不耐与决绝。
“林薇,别闹得太难看,对你我都没好处。”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
而在他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是我那个楚楚可怜的表妹,苏晴。
她穿着一身我去年送她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眼神里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得意与挑衅。
她看着我怀里寒酸的纸箱,看着我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胜利者的微笑。
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一切,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我和高阳的公司刚刚走上正轨,拿到了天使轮投资,从一个十几平米的民房,搬进了市中心这栋闪亮的写字楼。
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创业。
最苦的时候,一碗泡面两个人分,住在没有暖气的地下室里,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能抱着对方,说未来可期。
我负责技术和产品,他负责市场和运营。
我们是最佳拍档,也是别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公司走上正轨那天,他抱着我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转圈,眼睛亮得像星星。
“薇薇,我们成功了!以后,我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我信了。
我信了他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承诺。
然后,苏晴来了。
她是我小姨的女儿,大学毕业一年,换了三份工作,没一个超过三个月。
小姨在电话里哭天抢地,说苏晴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求我这个当姐姐的,无论如何要拉她一把。
“薇薇啊,你们公司现在不是做大了吗?给她安排个闲差,端茶倒水也行,总比她在外面被人欺负强啊!”
我妈也在旁边帮腔:“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吧。”
我当时有些犹豫,公司刚起步,每个人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哪里有闲差。
是高阳劝我。
“薇薇,就让她来做个行政前台吧,杂事总要有人做。再说,是你的表妹,自己人,用着也放心。”
他总是这样,永远那么体贴,那么周全。
我同意了。
苏晴来的第一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裙,怯生生地站在我办公室门口。
“表姐,我……我什么都不会,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她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心软了。
“没事,不会就学,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我手把手地教她用办公软件,教她怎么接待客户,怎么整理文件。
她学得很慢,但态度很好,一口一个“谢谢表姐”,叫得又甜又糯。
她每天都会提前到公司,帮我把办公室打扫干净,给我泡一杯热气腾腾的蜂蜜水。
“表姐,你胃不好,别总喝咖啡。”
她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姜茶和暖宝宝。
高阳加班晚了,她会算好时间,煲一锅热汤送过来,然后对我笑笑:“姐夫辛苦了,表姐你也一起喝点。”
公司里的同事都夸她,说我找了个好帮手,懂事又贴心。
连我自己,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我把她当成了亲妹妹。
我带她去买衣服,买包,把她从那个灰扑扑的乡下丫头,打扮成了都市白领。
我甚至在想,等公司再稳定一点,就出钱让她去读个在职MBA,以后也能独当一面。
现在想来,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农夫与蛇的故事,原来不只是寓言。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那次,公司一个很重要的客户来访,我让她负责准备会议室和茶点。
结果,她把滚烫的咖啡,尽数洒在了客户的白色西装上。
那单生意差点黄了。
我气得在办公室里骂了她一顿,这是我第一次对她发火。
她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表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晚上回家,高阳第一次为了她跟我吵架。
“她也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吗?”
“她是你表妹!你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
我愣住了。
“高阳,那是一个价值五百万的合同!差点就因为她的失误毁了!我是老板,她是员工,我批评她有错吗?”
“老板就可以不顾及别人感受吗?林薇,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冷血了!”
那一晚,我们冷战了。
从那以后,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护着她。
苏晴犯了错,他第一个出来打圆场。
苏晴受了委屈,他会第一时间去安慰。
他开始叫她“晴晴”,而不是“你表妹”。
他们会一起在茶水间聊天,笑得前仰后合。
他会开车送她回家,理由是“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而我这个正牌女友,却只能自己打车。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每次我旁敲侧击地问起,高阳都会勃然大怒。
“林薇,你思想能不能干净一点?她是你妹妹!我是她姐夫!我们能有什么?”
“你现在是老板了,是不是看谁都觉得对你有企图?”
苏晴也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红着眼睛对我说。
“表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姐夫真的没什么,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离姐夫远一点就是了。”
她那副委屈求全的样子,衬得我像个无理取闹的妒妇。
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太多心,太敏感了。
毕竟,一个是爱我至深的男友,一个是和我血脉相连的表妹。
他们怎么会背叛我?
直到那天,公司团建,去郊外泡温泉。
我因为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去晚了一步。
等我赶到温泉山庄,推开预定好的套房门时,我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高阳和苏晴,两个人,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去的。
我只记得我像个疯子一样,抓着苏晴的头发,把她从高阳怀里拽了出来。
我打了她一巴掌,用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力气。
“!”
苏晴没有还手,她只是捂着脸,跌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而高阳,我爱了八年的男人,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向我解释,而是冲过来,一把推开我。
“林薇!你疯了!”
他把我推倒在地,我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门框上,嗡的一声,天旋地转。
他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跑过去,紧张地扶起苏晴。
“晴晴,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苏晴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哭着说:“姐夫,不怪表姐,都怪我……是我不好……”
那一刻,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心如死灰。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后来的事情,就像一场失控的闹剧。
我提出了分手,并要求高阳退出公司。
公司的股权,我们一人一半。但核心技术在我手里,最大的几个客户也是我的人脉。
他如果净身出户,公司还能正常运转。
我以为,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体面。
我错了。
我低估了他的无耻,更低估了苏晴的手段。
高阳拒绝退出。
他说:“林薇,这家公司是我和你一起打拼出来的,凭什么让我走?”
苏晴则发动了她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小姨和小姨夫。
他们轮番上阵,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小姨坐在我家客厅,一把鼻涕一把泪。
“薇薇啊,你和小高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分就分呢?”
“晴晴她还小,不懂事,她是一时糊涂啊!”
“你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公司,你什么都有了,就不能可怜可怜晴晴吗?她除了小高,什么都没有了啊!”
这话真可笑。
她除了高阳什么都没有了?
那她拥有的高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我这里偷走的!
小姨夫则板着一张脸,用长辈的口吻教训我。
“林薇,做人不能太绝!你把小高赶走了,晴晴怎么办?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让你外公外婆知道了,他们得多伤心?”
他们绝口不提“背叛”,只说“一时糊涂”。
他们绝口不提“小三”,只说“她还小”。
仿佛我这个受害者,如果不大度一点,不原谅他们,就是十恶不赦。
我爸妈也被他们搅得头昏脑涨。
我妈拉着我的手,眼圈通红。
“薇薇,要不……要不算了吧?闹大了,咱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爸气得手都在发抖,指着小姨的鼻子想骂,最后却只化为一声长叹。
“造孽啊!”
这场家庭战争,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我身心俱疲。
而就在我被家人围攻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高阳和苏晴在公司里,已经悄悄地架空了我。
高阳利用他市场总监的身份,开始接触我的核心客户,用各种理由说服他们把合同签到他个人名下。
苏晴则利用她行政的便利,复印了公司所有的内部文件,甚至,她偷走了我电脑里,关于新产品核心算法的备份硬盘。
等我察觉到不对劲,回到公司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的技术团队,被高阳用双倍薪水挖走了一半。
我的客户,被他用更低的价格和所谓的“技术升级”承诺撬走了大半。
公司的董事会,也被他一一说服。
他们告诉我,为了公司的稳定,希望我能主动退出,公司会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收购我手上的股份。
我看着那个“合理”的价格,冷笑出声。
那点钱,连公司一个季度的利润都不到。
他们这是要用几瓜两枣,就把我这个创始人,打发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我拒绝了他们的“收购”提议,然后,高阳就叫来了保安。
他说,我扰乱公司正常秩序。
他说,从今天起,我被解雇了。
解雇。
我被我自己的公司,解雇了。
何其荒谬。
保安的手,礼貌却强硬地搭在我的胳膊上。
“林小姐,请吧。”
我抱着纸箱,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我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地方。
公司的员工,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伙伴们,都站在工位上,默默地看着我。
他们的眼神里,有同情,有惋惜,也有畏惧。
没有人敢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我知道,他们还要在这里工作,还要养家糊口。
我不怪他们。
我只是觉得冷。
刺骨的冷。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高阳站在落地窗前,神情冷漠。
苏晴依偎在他身边,那个得意的笑容,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她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了一句话。
“你输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走出了那扇玻璃门。
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输了?
不。
游戏,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静静地坐着,一遍又一遍地复盘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愤怒和悲伤,像潮水一样,来了又退,退了又来。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八年的感情,四年的心血,到头来,只换来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和驱逐。
我恨。
我恨高阳的寡情薄幸。
我恨苏晴的阴险毒辣。
我也恨我自己的愚蠢和轻信。
第四天早上,我妈端着一碗粥,敲开了我的门。
她看着我憔un悴的样子,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薇薇,你别这样,你吓死妈妈了。”
她抱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妈不好,是妈没用,护不住你……”
我爸站在门口,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
他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声音嘶哑。
“他高家,还有你小姨家,欺人太甚!”
“林薇,你听着!我林家的女儿,没有这么容易被打倒!这个公道,爸给你讨回来!”
看着他们斑白的头发,和满眼的痛心,我那颗冰封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我不能倒下。
我如果倒下了,最高兴的是那对狗男女,最伤心的是我的父母。
我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把那碗粥喝了下去。
很烫,烫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但胃里暖和起来后,力气也仿佛回到了身体里。
“爸,妈,我没事。”
我对他们说。
“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
我不是那个只会被动挨打的林薇了。
吃完饭,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职业装,化了一个精致的妆。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锐利。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张律师是业内有名的商业纠纷律师,我们之前有过几次合作。
我在电话里,用最冷静的语言,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
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林小姐,这件事……很棘手。”
“我知道。”我说,“但我不会放弃。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分一毫,都要拿回来。”
“高阳和苏晴,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张律师沉吟片刻,说:“你手上有多少证据?”
“我有人证,也有物证。”
在被架空的那段时间里,我并非什么都没做。
我拷贝了高阳和客户私下签订的阴阳合同。
我录下了苏晴是如何向其他公司泄露我们商业机密的通话。
我还找到了当初给我投资的天使投资人,他是我大学时的导师,一直很看好我。
最重要的是,公司最核心的那个算法,完整的底层架构和原始代码,只在我一个人手里。
高明阳他们拿走的,只是一个阉割过的应用版本。
他们以为那是全部,其实,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没有我的授权和后续更新,那个系统不出三个月,就会因为兼容性问题和层出不穷的bug而彻底崩溃。
“很好。”张律师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兴奋,“林小姐,我们有得打。”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开始起草一份商业计划书。
一家新的公司。
一个全新的产品。
一个,足以将高阳和苏晴的公司,彻底碾压的产品。
你以为你抢走的是我的全部?
不,你抢走的,只是我不要的过去。
我最好的东西,永远在我的脑子里。
一周后。
我以个人名义,给所有老客户都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我没有哭诉,没有谩骂。
我只是陈述了事实:我,林薇,公司的创始人和核心技术开发者,已经正式离开原公司。
我感谢了他们过去的支持,并预告了我的新产品将在一个月后上线。
邮件的最后,我附上了一个新产品的简短demo。
那个demo,展示了我的新算法,在处理数据上的效率,比老产品,整整高出了三个数量级。
对于我们这个行业来说,这就是降维打击。
邮件发出去不到半小时,我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第一个打来的,是李总,我们曾经最大的客户。
“林总!你这是……单飞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算是吧。”我淡淡地说。
“你那个新产品……demo我看了,是真的吗?效率真的能提升这么多?”
“只会比demo里展示的更好。”
电话那头,李总沉默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和高阳签了新的合同,价格比之前低了百分之二十。
但他更清楚,在绝对的技术优势面前,那点差价,根本不值一提。
“林总,”他终于开口,语气变得十分客气,“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聊一聊?”
“随时欢迎。”
挂了李总的电话,第二个,第三个……接踵而至。
都是我的老客户。
他们的反应,和李总如出一辙。
震惊,怀疑,然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重新建立联系。
高阳以为他用低价和人情就能挖走我的客户。
他太天真了。
在商业世界里,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
当我有能力为他们创造十倍、百倍的价值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高阳那个残次品。
与此同时,张律师的律师函,也送到了高阳的办公桌上。
律师函里,我们以“侵犯商业秘密”、“职务侵占”和“非法转移公司资产”等多项罪名,对他和苏晴提起了诉讼。
并且,我们向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
这意味着,在官司结束前,公司账户里的每一分钱,都将被冻结。
他们融到的资,他们从客户那里收到的款,一分都动不了。
我仿佛能想象到高阳看到律师函时,那张铁青的脸。
他很快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他气急败坏的咆哮。
“林薇!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非要鱼死网破吗?”
我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鱼会死,但网不会破。”
“高阳,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赢吗?公司现在在我手里!客户也在我手里!”
“是吗?”我轻笑一声,“你可以现在打开邮箱看看,你的那些‘客户’,有多少人已经预约了要跟我见面。”
“还有,友情提醒你一下,你们公司账上的钱,已经被冻结了。下个月的工资和办公室租金,你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苏晴尖利的声音。
“姐夫!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挂断了电话。
这场战争,我打响了反击的第一枪。
我没有丝毫的快意。
我的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曾经,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敲钟上市,一起白头偕老。
现在,我们却要在法庭上,兵戎相见。
何其可悲。
很快,我的小姨又找上了门。
这一次,她没有哭闹,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态度。
她将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
“这里面有五十万。”
“薇薇,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钱你拿着,就当是晴晴和小高给你赔罪了。”
“公司的事,你就别再闹了。都是一家人,闹上法庭,丢的是我们所有人的脸。”
我看着那张卡,觉得无比讽刺。
五十万?
她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五十万吗?
她以为这点钱,就能买断我的尊严,抹平我所受的伤害吗?
“小姨,”我把卡推了回去,“你觉得,我的公司,我八年的青春,就值五十万?”
小姨的脸色变了。
“林薇,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好心好意来跟你和解,你这是什么态度?”
“晴晴现在怀了小高的孩子!他们是要结婚的!你现在这么一闹,是想让他们结不成婚,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吗?你怎么这么恶毒!”
怀孕了?
我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这一步。
我看着小姨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就笑了。
“恶毒?我再恶毒,也比不上一个偷自己表姐男朋友,还把表姐赶出公司的白眼狼。”
“你!”小姨气得浑身发抖。
“还有,”我站起身,居高高地看着她,“回去告诉苏晴,别拿孩子当挡箭牌。她敢做,就要敢当。”
“至于你们,当初是怎么逼我的,现在,我就会怎么还回去。”
“我们法庭上见。”
我把小姨“请”出了家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背靠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孩子……
我和高阳在一起八年,我为他流过两个孩子。
第一次,是创业初期,我们穷得叮当响,根本养不起。
第二次,是公司刚拿到投资,忙得天昏地暗,我根本没时间生。
每次他都抱着我说:“薇薇,对不起,等我们稳定了,一定把孩子生下来,给你一个家。”
我等啊等,等来了稳定,却没等来家。
等来了他和别人的孩子。
原来,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我的孩子。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
林薇,不能哭。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要让他们知道,惹怒我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是以一种自虐的方式在工作。
我带着我的新商业计划书,见遍了之前能联系到的所有投资人。
我的导师也帮我引荐了不少圈内大佬。
起初,他们对我这个“被自己公司赶出来的创始人”持观望态度。
但在看了我的新产品方案和技术演示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项目的巨大潜力。
一周之内,我就拿到了三份投资意向书。
最终,我选择了一家实力最雄厚的风投机构,融资金额,是我上一家公司的十倍。
资金到位后,我立刻开始招兵买马。
那些被高阳挖走的旧部,有几个听说了我东山再起的消息,又想回来。
我一个都没要。
背叛,一次就够了。
我用更高的薪水,从行业头部公司挖来了更顶尖的人才。
新的团队,在最短的时间内组建完成。
我们租下了离高阳公司不远的一整层写字楼,开始了夜以继日的研发。
而另一边,高阳和苏晴的日子,很不好过。
公司账户被冻结,资金链断裂。
核心客户大量流失,营收锐减。
技术系统bug频出,又找不到人来维护。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离职潮一波接着一波。
高阳焦头烂额,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找新的投资,但圈子就这么大,我拿了巨额融资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在我的新产品面前,他们那个老旧的系统,就像个没人要的垃圾。
没有一个投资人肯当这个冤大G头。
苏晴也没闲着。
她开始在各种社交媒体上,发布一些含沙射影的小作文。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爱情,不惜背负骂名的“勇敢”女性。
把高阳描绘成一个挣脱“女强人”束缚,追求真爱的“自由灵魂”。
而我,则成了那个控制欲强、刻薄冷血、阻碍他们追求幸福的“恶毒前任”。
她还雇了水军,在网上带节奏,给我泼脏水。
说我私生活混乱,说我挪用公款,说我压榨员工。
一时间,我成了网络上的风云人物。
各种谩骂和攻击,铺天盖地而来。
我的朋友打电话来安慰我,劝我发个声明澄清一下。
我拒绝了。
“不用。”
“对付疯狗最好的办法,不是跟它对咬,而是一棒子打死它。”
网络上的口水战,毫无意义。
我要的,是在商业上,将他们彻底击溃。
一个月后,我的新产品,正式上线。
发布会那天,我邀请了全行业的媒体和所有潜在客户。
我站在台上,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新产品的各项性能数据。
每一项,都对高阳的公司,形成了碾压之势。
台下,闪光灯亮成一片。
我看到了李总,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兴奋和渴望。
我也看到了角落里,戴着帽子和口罩,偷偷溜进来的高阳。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发布会结束后,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们公司的市值,一天之内,翻了两番。
而高阳的公司,则在同一天,迎来了最后一根稻草。
法院的一审判决下来了。
法院认定,高阳和苏晴存在职务侵占和窃取商业秘密的行为,判决他们赔偿我个人以及原公司巨额损失。
同时,由于高阳的恶意行为,导致原公司陷入经营困境,法院支持了我解散公司的诉求。
这意味着,那家我们一起创立的公司,将进行破产清算。
他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背上巨额的债务。
他彻底,一无所有了。
宣判那天,高阳没有来。
是苏晴来的。
她挺着已经很明显的肚子,在法庭外拦住了我。
几个月不见,她憔悴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林薇。”她叫住我,声音沙哑。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
“你满意了?”她红着眼睛,质问我,“你把我们的一切都毁了,你现在满意了?”
“我只是拿回了我的东西。”我说。
“拿回来?你拿得回来吗?”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癫狂,“高阳的心,你拿得回来吗?他爱的是我!是我!”
“为了我,他宁愿背叛你,宁愿一无所有!你赢了公司,可是在感情上,你输得一败涂地!”
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可怜虫。
“你以为,我还在乎他吗?”
我摇了摇头,觉得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苏晴,你到现在还没明白。”
“高阳爱的不是你,他爱的只是新鲜感,只是你带给他的,那种摆脱我的征服欲。”
“至于你,你爱的也不是他,你爱的只是他能带给你的富贵生活,只是从我手里抢走东西的快感。”
“你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肮脏的交易。”
“现在,交易的筹码没了,你猜,你们的爱情还能剩下多少?”
苏晴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我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她声嘶力竭的哭喊。
我没有回头。
有些路,是她自己选的。
跪着,也要走完。
三个月后,高阳的公司宣布破产。
听说,清算完资产,还欠了一屁股债。
他们住的豪宅被拍卖,车子也被抵押。
苏d晴的孩子,在颠沛流离中早产了。
是个男孩,但身体很不好,一出生就住进了保温箱,每天都要花费高昂的医疗费。
高阳为了还债和给孩子治病,不得不放下身段,去找工作。
但他窃取商业机密的事情,在圈内已经传遍了。
没有一家正经公司敢用他。
最后,他只能去开网约车,没日没夜地跑,赚点辛苦钱。
而苏晴,产后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迅速地苍老下去。
她再也买不起香奈儿,每天为了奶粉钱和医疗费,跟高阳吵得天翻地覆。
曾经的“真爱”,在现实的鸡零狗碎面前,被磨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无尽的怨怼和指责。
这些,都是我后来听说的。
我的新公司,发展得很好。
我们很快就成了行业的独角兽,并且开始筹备上市。
我比以前更忙了,忙到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过去的人和事。
直到有一天,我加班到深夜,叫了一辆网约车回家。
车来了,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习惯性地报了地址。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林薇?”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我抬起头,对上了后视镜里,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
是高阳。
他瘦了,也黑了,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身上那件廉价的T恤,已经洗得发白。
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司高管。
我们两个人,在小小的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车窗外的霓虹,一盏盏地掠过,照亮他沧桑的脸。
许久,他才干涩地开口。
“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
“对不起。”
这三个字,迟到了太久。
久到,我已经不需要了。
“开车吧。”我平静地说。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一路无话。
到了我家小区门口,我扫码付了车费。
下车前,他突然叫住我。
“林薇。”
“我和苏晴……离婚了。”
“孩子归她,我每个月给她抚养费。”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期盼。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没资格再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后悔。”
“如果……如果当初……”
“没有如果。”我打断了他。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高阳,我们都回不去了。”
“你后悔,不是因为你还爱我,而是因为你失去了现在拥有的一切。”
“如果我的公司没有成功,如果我现在过得比你还惨,你今天,还会跟我说这句对不起吗?”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答案,不言而喻。
“好好开车吧。”
我关上车门,没有再看他一眼。
走进小区,我回头望去。
那辆廉价的网约车,还停在原地,像一个黑色的甲壳虫,孤独地停在深夜的街灯下。
我知道,属于我和他的故事,在这一刻,才算真正地,画上了句号。
我没有赢。
他也没有输。
我们只是,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回到家,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手机响了,是我的新合伙人,也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周然。
“薇薇,睡了吗?”他的声音温柔而沉稳。
“还没,刚到家。”
“这么晚?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电话那头传来他略带责备,却满是关切的声音。
“明天公司的上市申请就要递交了,我想再看看文件。”
“文件什么时候都能看,身体是自己的。”他顿了顿,说,“开门。”
我一愣。
“什么?”
“我在你家门外。”
我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到了捧着一束玫瑰花的周然。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温暖的笑意。
我打开门。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国外出差吗?”
“提前回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把花递给我,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恭喜你,林总,我们离敲钟,又近了一步。”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青草气息,和玫瑰的芬芳。
心里那最后一点阴霾,也彻底烟消云散。
我抬起头,看着他。
“周然,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信任的感情。
谢谢你,让我重新相信,未来可期。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傻瓜,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窗外的夜色,温柔如水。
我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至于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就让他们,都留在过去吧。
我抬头看着夜空,仿佛看到了我那两个未曾出世的孩子。
他们在对我微笑。
我知道,他们会理解妈妈的选择。
因为妈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