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家传剑法教给儿子,希望他当大侠,他却用它削水果卖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9 12:36 1

摘要:青花瓷的汤碗,我老婆最喜欢的一只,在我手里四分五裂,滚烫的鸡汤和碎瓷片溅了一地。

我砸了那个碗。

青花瓷的汤碗,我老婆最喜欢的一只,在我手里四分五裂,滚烫的鸡汤和碎瓷片溅了一地。

满桌的人都静了。

我弟弟林建国和他老婆张琴,脸上那种看好戏的讥诮笑容僵住了。

我老婆,秀莲,眼里的泪水终于滚了下来。

而我的儿子,林晓飞,那个我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儿子,只是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爸,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疲惫的、疏离的询问。

就是这种平静,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宁愿他跟我吵,跟我闹,甚至跟我动手。

可他没有。

他只是那么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那一刻,我心底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那个碗一起,碎了。

一切,都要从我们林家的那套“凌云剑法”说起。

我们林家,祖上据说是出过将军的,虽然家谱早就散佚,无从考证。

但这套剑法,却是实打实地传了下来。

我爹传给我,我爹的爹传给他。

到了我这一代,我是独子,自然就落到了我的肩上。

我爹是个沉默寡言的铁匠,一辈子守着镇上的铺子,叮叮当当地敲打。

但他教我剑法的时候,眼神里总有一种不一样的光。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骄傲和遗憾的复杂光芒。

“剑南,”他总是一边纠正我的姿势,一边沉声说,“咱们林家的剑,不是用来打架斗殴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我那时候才十来岁,满脑子都是武侠小说里的快意恩仇。

“是用来养一口气的。”

他用粗糙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

“一口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气。”

我那时候不懂什么叫气。

我只知道,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站桩,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腿麻得像有无数蚂蚁在爬。

然后是挥剑,从最基础的劈、砍、撩、刺开始,一个动作要重复上千遍,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来。

镇上的同龄人都在滚铁环、打弹珠的时候,我的童年,就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日复一日的汗水和父亲严厉的呵斥。

我也曾抱怨过。

“爸,练这个到底有什么用?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剑啊?”

我爹听了,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那柄传承下来的青钢剑。

剑是老物件了,剑身布满细微的划痕,但依旧寒光凛凛。

他挽了个剑花,手腕一抖,剑尖轻盈地掠过院里水缸的缸沿。

没有声音。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正疑惑,他收剑归鞘,对我努了努嘴。

我走过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水缸边沿,不知何时落了一只苍蝇,已经被齐齐整整地分成了两半,切口平滑如镜。

而水缸,那口老旧的陶土水缸,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功夫,是杀人技,也是救人术。”我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但归根结底,是修心。”

“等你心里那股气养足了,你就知道它的用处了。”

我爹没等到我养足那口气。

我二十岁那年,他因为常年劳累,肺病加重,走了。

临终前,他把我叫到床前,颤巍巍地把那柄青钢剑交给我。

“剑南,爹没本事,没能光耀门楣。”

“这套剑法,别让它断了传承。”

“以后有了孩子,好好教他。让他做个……做个像样的人。”

我握着冰冷的剑柄,泪如雨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爹走了,铁匠铺也盘了出去。

我没有成为什么大侠。

我进了城,在一家工厂里当了工人,后来厂子倒闭,我又去当了保安。

生活像一盘巨大的石磨,一点点磨掉了我的棱角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娶了秀莲,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然后,我们有了晓飞。

晓飞出生的那天,我抱着襁褓里那个软软小小的婴孩,在我爹的遗像前站了很久。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我的儿子,不能这样。

他要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人。

一个像样的人。

一个,大侠。

是的,大侠。

我知道这个词在今天听起来有多可笑,多不合时宜。

但那是我心底最深、最执拗的念想。

我没能完成的梦,我希望我的儿子能替我完成。

所以,从晓飞五岁起,我就开始教他站桩。

就像我爹当年教我一样。

秀莲心疼,总说孩子还小,别累着了。

“妇道人家懂什么!”我总是板着脸呵斥她,“男孩子,就是要从小磨练筋骨,锤炼意志!”

晓飞很争气。

他比我小时候有天赋,也有耐心。

别的孩子在看动画片、玩游戏的时候,他在院子里挥汗如dua。

他的每一个动作,我都亲自纠正,每一个招式,我都反复拆解。

“凌云剑法,贵在‘意’而不在‘形’。”

“第一式‘惊鸿’,要的是快,是出其不意。”

“第三式‘守拙’,要的是稳,是藏而不露。”

“第七式‘归墟’,要的是势,是排山倒海,一往无前。”

我把我会的,我懂的,倾囊相授。

我看着他从一个踉踉跄跄的小不点,长成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

他的剑,也从一根木棍,换成了一柄不开刃的钢剑。

他练剑的时候,身姿矫健,剑光流转,真的有几分古代侠客的风采。

我常常站在旁边,看得痴了。

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看到了我爹,看到了林家列祖列宗的影子。

我骄傲,我自豪。

我觉得,我这辈子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培养了这么一个儿子。

他学习成绩中等,不好不坏。

我不在乎。

我觉得,一个男人,分数不重要,重要的是风骨和担当。

高考后,他考了个普通的二本。

我还是不在乎。

我对他说:“晓飞,大学里好好学本事,但剑法不能落下。”

“毕业了,你想做什么都行。但要记住,你学的是侠义之剑,行的是君子之道。”

他当时点点头,说:“知道了,爸。”

我以为他懂了。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大学毕业,在社会上闯出一番名堂。

或许是当个警察,惩恶扬善。

或许是当个军人,保家卫国。

再不济,当个保镖,护人周全,也算是学以致用。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用我们林家引以为傲的凌云剑法,去街边削水果。

发现这件事,纯属偶然。

那天我下班早,路过市中心的天桥。

天桥上围了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还不断传来叫好声和女孩子的惊呼。

我好奇,就挤进去看热闹。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的儿子,林晓飞。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面前摆着一个水果摊,摊位上是菠萝、甘蔗、哈密瓜这些需要削皮的水果。

他身前架着一个手机,正在直播。

一个顾客递给他一个菠萝。

他左手托起菠萝,右手……右手握着一柄短小而锋利的特制水果刀。

那柄刀在他手里,就像有了生命。

刀光一闪,快如惊鸿。

菠萝在他手中飞速旋转,金黄色的果皮像一条不断线的丝带,被完整地削了下来,落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整个过程,不过三五秒。

他甚至不用看,眼睛还看着直播的手机屏幕,和观众互动。

“谢谢‘大哥的火箭’!老板大气!”

“想看削甘蔗?没问题,马上安排!”

他随手拿起一根粗长的甘蔗,手腕一抖,刀锋沿着甘蔗的纹路游走,坚硬的紫色外皮簌簌落下。

那手法,那腕力,那精准的控制……

分明就是“凌云剑法”里的“游龙式”!

我教他用这招来卸掉对手的兵刃,让他用这招来体会剑走轻灵的意境。

他竟然……他竟然用它来削甘蔗!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小哥太牛了!”

“这技术,不去参加达人秀可惜了!”

“妈呀,我感觉我不是在买水果,我是在看艺术表演!”

晓飞脸上挂着熟练的商业微笑,把削好的水果递给顾客,动作麻利地收钱。

“下一个,谁的哈密瓜?”

我站在人群里,浑身冰冷,手脚都在发抖。

我感觉周围所有人的叫好声,都变成了对我的嘲讽。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脸上,我的心上。

我林剑南的儿子!

我林家“凌云云剑法”的传人!

竟然在天桥上,像个杂耍的猴子一样,靠卖弄祖宗的本事来博人眼球,换取那几个铜板!

这是对我的侮辱!

是对我爹的侮辱!

是对林家列祖列宗的侮辱!

我几乎是逃一样地挤出了人群。

我没脸再看下去。

我怕我忍不住,会冲上去,当场打断他的腿。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摩挲着那柄冰冷的青钢剑。

我想起我爹临终前的嘱托。

我想起我这二十多年来,在晓飞身上倾注的心血。

我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

秀莲察觉到我的不对劲,问我怎么了。

我没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二天,晓飞很晚才回来。

他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不错。

“爸,还没睡呢?”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你去哪了?”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摩擦。

“没……没去哪啊,跟同学出去玩了。”他眼神有些闪躲。

玩了?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把手里的青钢剑往茶几上重重一拍。

“哐当”一声巨响,把秀莲都从房间里惊了出来。

“林晓飞!”我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天桥上摆摊卖水果?”

晓飞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你是不是在用我教你的剑法,像个小丑一样,削水果给别人看?”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咆哮。

晓飞的脸色由白转红,他梗着脖子,低声说:“我……”

“你什么你!”我打断他,“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爷爷吗?对得起我们林家的列祖列宗吗?”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费尽心血教你武艺,是希望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不是让你去当一个街头卖艺的!”

“你把我们林家的脸,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我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感觉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秀莲赶紧跑过来,一边抚着我的背,一边对晓飞说:“晓飞,快给你爸道个歉!你这孩子,怎么能去做那种事呢?”

我以为,晓飞会认错,会忏悔。

我甚至想好了,只要他肯认错,我就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我没想到。

他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爸,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他说。

“我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不偷不抢,不丢人。”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你……你再说一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觉得丢人!”晓飞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带着一种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和叛逆。

“大侠?爸,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看看外面,哪里有大侠?”

“你教我一身本事,可这身本事能当饭吃吗?能买房吗?能娶媳か吗?”

“我大学毕业了,投了多少份简历,人家要么嫌我专业不行,要么嫌我没经验!我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我不想像你一样,一辈子窝窝囊囊,守着一个保安亭,一个月挣那几千块钱,看人脸色过日子!”

“窝囊?”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两个字。

我承认,我没本事,我没赚到大钱,没让老婆孩子过上多好的日子。

但我勤勤恳恳,我踏踏实实。

我守着我的本分,守着我爹的遗训,守着我心里那点可怜的骄傲。

到头来,在我亲生儿子的眼里,我只是一个“窝囊”的失败者。

“好……好……”我气得笑了起来,指着他,连说了几个“好”字。

“你嫌我窝囊,你觉得你有本事了,是吧?”

“你靠卖弄祖宗的基业赚钱,你觉得很光荣,是吧?”

“行!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从今天起,你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们林家,也容不下你这种数典忘祖的不肖子孙!”

“你给我滚!滚出去!”

我抄起茶几上的剑,指着大门,对他怒吼。

晓飞的眼圈也红了。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旁边哭得泣不成声的秀莲。

最后,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整个屋子,瞬间死寂。

只剩下秀莲的哭声,和我粗重的喘息声。

那一晚,晓飞没有回来。

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有回来。

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

我给他发信息,他不回。

秀莲急得团团转,偷偷去找了他同学,才知道他搬去学校宿舍住了。

“老林,你这又是何苦呢?”秀莲红着眼睛劝我,“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吗?非要闹成这样?”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嘴上强硬,心里却像被挖空了一块。

“他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爹了!他觉得我窝囊!他看不起我!”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像被抽了主心骨。

上班没精神,吃饭没胃口。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晓飞从小到大的样子。

他第一次站桩,摔了个屁股蹲,哭着喊“爸爸抱”。

他第一次拿到木剑,兴奋得满院子乱跑。

他第一次在比武中赢了对手,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

那些画面,一幕一幕,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发生。

可现在,那个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却说我窝囊。

我心如刀割。

我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我坚持了一辈子的东西,难道真的就是一个笑话吗?

就在我痛苦挣扎的时候,我弟弟林建国,给我打来了电话。

“哥,周末有空没?咱爸的忌日快到了,一起回老家看看吧。”

建国比我小五岁,从小就不喜欢舞刀弄枪。

他脑子活,会读书,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进了大公司,现在是个部门经理,车子房子都有了,在我们老家那一辈里,是顶有出息的人。

我们兄弟俩,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他也一直看不起我守着那套“破剑法”,觉得我不思进取。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因此一直不咸不淡。

这次他主动打电话,我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我想,或许是该回去看看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们回了老家,在镇上最好的饭店订了个包间。

建国把他老婆张琴,还有他上大学的儿子林浩也带来了。

秀莲偷偷联系了晓飞,把他从学校里也叫了回来。

她想着,借这个机会,让我们父子俩和解。

我心里也存着一丝期望。

我想,只要晓飞肯低个头,说句软话,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我没想到,这场家宴,成了一场对我的公开审判。

酒过三巡,建国就开始了。

“哥,不是我说你。你看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当保安,一个月能有几个钱?”

他喝了点酒,说话有些不过脑子。

“当初让你跟我一起出来做生意,你非不肯,一天到晚就知道摆弄你那把破剑。”

“现在怎么样?自己混得不咋地,把晓飞也给耽误了。”

我脸色一沉,没说话。

旁边的张琴立马接过了话头,阴阳怪气地说道:

“就是啊,大哥。我们家林浩,现在在大学里是学生会主席,年年拿奖学金,毕业了就能进他爸公司,前途一片光明。”

她说着,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晓飞。

“不像有些孩子,大学读完了,正经工作找不到,跑到天桥上耍猴戏,真是把我们林家的脸都丢尽了。”

这话一出,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秀莲的脸一下子白了。

我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我知道,他们肯定也是看到了网上的视频。

晓飞的“水果剑客”在本地的短视频平台小有名气,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冷冷地看着她。

“没什么意思啊。”张琴假惺惺地笑了一下,“我就是替晓飞可惜。多好的孩子,被你教成这样。你说你教他什么不好,非要教那些没用的东西。”

“什么叫没用的东西!”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是我林家代代相传的宝贝!是我们的根!”

“根?根能当饭吃吗?”建国也站了起来,借着酒劲,声音也大了。

“哥,你醒醒吧!现在是金钱社会!没钱,你什么都不是!”

“你守着你那套破剑法,守着你那可笑的大侠梦,有什么用?你看看晓飞!”

他指着晓飞,痛心疾首地说道:

“多好的苗子!你要是让他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现在说不定比我们家林浩还有出息!”

“结果呢?被你逼着练了十几年剑,现在沦落到去街边卖水果!你这是爱他还是害他?”

“你闭嘴!”我气得浑身发抖,“我的儿子,不用你来教训!”

“我教训你怎么了?我是他亲叔叔!我看不下去了!”建国不依不饶。

“你就是个老顽固!活在自己的梦里!自己没本事,还想把儿子也拖下水!”

“你……”

我气血上涌,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晓飞,突然开口了。

“叔,婶,你们别说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摆摊卖水果,是我自己的选择,跟我爸没关系。”

“是我自己没本事,找不到好工作,不想在家吃闲饭,才想了这个办法。”

“虽然赚得不多,但至少能养活自己。”

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是在维护我。

我心里一酸,刚要说话。

张琴却冷笑一声,说:“哟,还挺有担当。不过晓飞啊,你这话就见外了。什么叫养活自己?你一个月起早贪黑,风吹日晒,能赚那几瓜两枣啊?”

“我们家林浩,光是奖学金一年就好几万。你爸这保安工资,加上你那点水果钱,够干什么的?以后买房买车,拿什么买?”

“就是,”建国附和道,“晓飞,听叔的,别干那个了,丢人。回头我给你在我们公司安排个职位,从基层做起,虽然辛苦点,但好歹是份正经工作。”

他们一唱一和,看似是为晓飞好,实则每一个字都在贬低我,都在炫耀他们的优越感。

他们把晓飞的努力,说成是“几瓜两枣”。

他们把我一生的坚持,说成是“老顽固”。

他们把我们父子俩,当成了饭桌上的笑料。

我看着他们那副志得意满的嘴脸,听着他们那些诛心的话。

再看看我身边,强忍着泪水,脸色苍白的秀莲。

看看我对面,低着头,默默承受着一切的晓飞。

我心里的那根弦,终于“崩”的一声,断了。

于是,我砸了那个碗。

我砸了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建国和张琴被我的举动吓住了,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秀莲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我死死地盯着林建国,那个和我流着同样血液的亲弟弟。

“林建国,”我一字一顿,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再说一遍,谁是老顽固?”

“哥,你……你这是干什么……”他有些色厉内荏。

“我问你,谁是老顽固!”我上前一步,逼视着他。

“我守着祖宗的规矩,我教我儿子堂堂正正做人,我错了吗?”

“我没偷没抢,我靠力气吃饭,我怎么就窝囊了?”

“你有点钱了,你了不起了,是吗?你就可以看不起你亲哥,就可以随意践踏我们的尊严了?”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打得他节节败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我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你从小就看不起我!看不起爹传给我的这身本事!”

“你觉得读书比练武高贵!你觉得坐办公室比流汗水体面!”

“可你别忘了!你上大学的钱,有一半,是我在工地上背水泥,一袋一袋给你挣出来的!”

“你结婚买房,差了五万块钱,是我把爹留下的老宅子卖了,给你凑上的!”

“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窝囊?你怎么不说我没用?”

这些陈年旧事,我从来没提过。

我以为,兄弟之间,不必计较这些。

可今天,我不得不说。

因为他伤的,不只是我,还有我的儿子。

建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

张琴想上来帮腔,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还有你!”我转向张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

“他风吹日晒,靠自己的手艺赚钱,不丢人!”

“他把祖传的本事,用在正道上,光明正大,更不丢人!”

“丢人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饱暖思淫逸,富贵忘根本的人!”

“你们眼里只有钱,除了钱,你们还认什么?你们还懂什么叫情义,什么叫骨气?”

我吼出了积压在心里几十年的愤懑和不平。

整个包间里,回荡着我的声音。

秀莲拉着我的胳膊,不住地哭。

“剑南,别说了,别说了……”

我推开她的手,看着一直沉默的晓飞。

“儿子,爸没本事。”

我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哽咽。

“爸这辈子,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没让你在人前抬得起头。”

“爸对不起你。”

我以为,我说完这番话,晓飞会哭,会过来抱住我。

我们父子俩,会抱头痛哭,尽释前嫌。

但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他站了起来。

他没有走向我,而是走到了林建国和张琴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叔,婶。”

晓飞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你们刚才说,我一个月赚不了‘几瓜两枣’,是吗?”

建国和张琴对视一眼,没说话。

晓飞没等他们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把手机举到了他们面前。

“这是我上个月的收入。”

“我在天桥摆摊,一晚上平均流水三千左右,纯利润大概在一千五。”

“一个月,我只出摊二十天,因为要选天气好的时候。”

“所以,光是摆摊,我的月收入是三万。”

“三……三万?”

张琴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建国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三万块,已经超过了他这个部门经理的月薪。

“这还不算我直播的收入。”晓飞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直播间的粉丝现在有二十万,每天都有打赏和带货的收入。”

“这是我直播平台的后台数据。”

他又划了一下手机。

“上个月,平台打赏扣除分成后,是两万一千块。”

“我跟一个水果供应商合作,帮他直播带货,销售额提成是百分之十。上个月,我的提成是一万八。”

“所以,我上个月的总收入,是三万,加两万一,再加一万八。”

他顿了顿,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叔叔和婶婶,报出了最后的数字。

“六万九千块。”

“……”

整个包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六万九。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脑子里炸开了。

建国和张琴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从震惊,到怀疑,再到嫉妒和难堪。

他们的儿子林浩,那个一直坐在旁边玩手机,一脸优越感的“天之骄子”,也抬起了头,张大了嘴巴,手机掉在了地上都毫无察觉。

连我和秀莲,都懵了。

我只知道儿子在外面摆摊,但我从没想过,他能赚这么多钱。

“这……这不可能……”张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P的图吧?”

晓飞笑了。

那是他今晚第一次笑。

是一种带着淡淡嘲讽的笑。

“婶,你可以不信。”

“但是,我上个星期,刚给家里换了新的空调和冰箱,花了一万多。发票就在我妈钱包里。”

“我这个月,还给我爸妈报了一个去云南的七日游旅行团,豪华团,一万五一个人。合同在我包里。”

“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林浩。

“堂哥,你上次在朋友圈说,你看上了一双限量版的AJ球鞋,要八千多块,一直没舍得买,对吧?”

林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已经下单了,寄到你学校。就当是,弟弟送你的礼物。”

晓飞说完,收起了手机。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

“爸。”

他叫我。

“你总说,你教我剑法,是让我养一口气。”

“一口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气。”

“以前我不懂。”

“现在我懂了。”

“这口气,不是靠嘴上说的,也不是靠在梦里想的。”

“这口气,是靠自己,一分一毫,堂堂正正地赚回来的。”

“当我不用再为了钱,向任何人低头的时候;当我能用自己的能力,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的时候;当我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告诉他们‘我没有错’的时候……”

“这口气,才算真的养成了。”

他的话,不疾不徐,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已经有了男人轮廓的脸。

看着他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的儿子。

我一直活在自己的执念里,用我的梦想去捆绑他的人生。

我希望他成为我心中的“大侠”。

可我却忘了问他,他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建国和张琴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像是调色盘一样,五彩斑斓。

刚才的嚣张和优越,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尴尬和嫉妒。

这场家宴,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建国找了个借口,说公司还有事,就带着老婆孩子,灰溜溜地走了。

临走时,他看我的眼神,复杂得让我说不出来。

包间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地上一片狼藉。

秀莲默默地拿出纸巾,擦着眼泪,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晓飞走到我面前。

“爸,对不起。”

他低声说。

“那天晚上,我不该说你窝囊。”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等这句话,等了太久。

“是我错了。”他说,“我只想着赚钱,想着证明自己,却忘了你的感受。”

“我把祖传的剑法,变成了赚钱的工具,让你失望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是,爸,我真的不觉得丢人。”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我每天靠自己的双手,削几百个菠萝,几百斤甘蔗,手上的茧子一层又一层。”

“我每天要面对城管,要看各种人的脸色,要赔着笑脸做生意。”

“很辛苦,也很累。”

“但当我把钱赚到手,给我妈买她一直想要的金项链,给你换掉那台用了十几年的老手机时,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你教我的剑法,没有被我辱没。”

“它让我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守拙’,让我面对刁难的顾客时,能够心平气和。”

“‘惊鸿’,让我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最多的订单。”

“‘归墟’,让我在遇到挫折,想要放弃的时候,能鼓起一往无前的勇气。”

“爸,你教我的是剑法,但我学到的,是做人的道理。”

“这,难道不比成为一个不切实际的‘大侠’,更有意义吗?”

我听着他的话,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眼泪,终于决堤。

几十年的委屈,几十年的坚持,几十年的迷茫和固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我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秀莲和晓飞都吓坏了,一左一右地扶住我。

“爸,你别这样……”

“老林,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想说我没事。

可我哭得更厉害了。

我哭的,不是我被儿子理解了。

我哭的,是我终于,在这一刻,理解了我的儿子。

也终于,在这一刻,看清了我自己。

我这一生,都活在我父亲给我画的圈里。

我把“大侠梦”当成了人生的终极目标,当成了评判一切的标准。

我固执地认为,只有行侠仗义,才是对祖宗基业的最好继承。

我错了。

错得离谱。

时代变了。

“侠”的定义,也早就变了。

在古代,侠,是仗剑天涯,是除暴安良。

而在今天,在这个和平而现实的年代,一个男人,能凭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站着,不啃老,不抱怨,能为家人撑起一片天,能守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侠”?

晓飞,用他自己的方式,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侠”。

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却差点亲手毁了他。

我真是,又蠢又可笑。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聊了很久。

从我的童年,聊到他的未来。

我把我爹的故事,把林家剑法的传承,都告诉了他。

他也把他创业的艰辛,未来的规划,都告诉了我。

我才知道,他不是一时兴起。

他已经注册了自己的品牌,叫“一剑鲜”。

他正在和人谈合作,准备开连锁店,把他的模式复制出去。

他还组建了一个小团队,负责短视频的拍摄和运营。

他的野心,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爸,我想把‘凌云剑法’,用另一种方式,传承下去。”

他认真地对我说。

“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传统武术,不是花架子,不是只能在公园里晨练的老古董。”

“它可以很酷,很实用,可以和我们的生活,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叫做“梦想”的东西。

那一刻,我彻底释然了。

剑,是什么?

它可以是武器,也可以是工具。

剑法,是什么?

它可以是杀人技,也可以是生活技。

重要的是用剑的人,他的心。

只要心是正的,气是正的,那么无论他手中的剑,指向的是敌人,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菠萝。

他,都是一个大侠。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会在这里,迎来一个圆满的结局。

父子和解,家庭和睦,事业蒸蒸日上。

但生活,永远比小说更充满了未知的转折。

就在我决定,要全力支持儿子的事业,甚至准备把我压箱底的几招也教给他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晓飞的水果摊前,来了一个穿着唐装,仙风道骨的老人。

老人不买水果,也不看热闹。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人群外,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晓飞收摊,他才走上前去。

“小伙子。”老人开口,声音苍劲有力。

“你这手刀法,是跟谁学的?”

晓f飞愣了一下,客气地回答:“跟家父学的,祖传的。”

老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在晓飞面前的案板上,轻轻一划。

坚硬的实木案板,像是豆腐一样,被他划出了一道深邃而平滑的口子。

晓飞的瞳孔,骤然收缩。

“敢问小哥,令尊高姓大名?”

老人看着他,缓缓问道。

“家父,林剑南。”

老人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了复杂难明的神色。

他沉默了良久,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用黄布包裹的东西,递给了晓飞。

“把这个,交给你父亲。”

“告诉他,二十年的约期,到了。”

“青城山,故人,在等他。”

说完,老人转身,便汇入了人流,消失不见。

晓飞呆立在原地,手里捧着那块沉甸甸的东西。

他回到家,把东西交给我,把老人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

我看着那块熟悉的黄布,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缓缓地,一层一层地,揭开了黄布。

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块断裂的剑尖。

剑尖上,刻着一个古朴的篆字。

——“武”。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二十年了。

我以为,那段往事,已经被我彻底埋葬在了记忆的尘埃里。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会以一个普通保安的身份,平平淡淡地老去。

可这枚断剑的出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过去。

青城山。

故人。

二十年的约期。

看来,有些事,终究是躲不掉的。

我抬头,看向窗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一场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了。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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