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里丈夫却说谁生的孩子谁带,我没闹抱着孩子落户娘家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30 09:32 1

摘要:那本暗红色的小册子,带着派出所里油墨和暖气的混合味道,被我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指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户口本拿到手的时候,是冬天,外面飘着细碎的雪花。

那本暗红色的小册子,带着派出所里油墨和暖气的混合味道,被我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指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女儿,林念,户主,我。

从今往后,她跟我姓,落在我们老林家的户口上。

我没哭,也没笑,心里平静得像一口枯井。办手续的民警是个年轻姑娘,她看了看我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又看了看我苍白的脸,欲言又止,最后只轻轻说了一句:“姐,外面冷,快给孩子裹严实点。”

我点点头,把女儿往怀里又揽了揽。

其实,从赵建军说出那句话,到我抱着刚满月的女儿走出那个家门,前后不过三天。三天时间,足够让一颗滚烫的心,彻底凉透,甚至结上一层厚厚的冰。

他说:“谁生的孩子谁带,我白天上班那么累,晚上回来还要伺候你们娘俩?”

那话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不偏不倚,正正扎在我心窝上。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从技校毕业就跟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在这个城市扎下根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夫妻一场,在他眼里,生孩子、养孩子,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没闹,真的,连一句嘴都没回。因为我知道,当一个男人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时,你所有的眼泪和争吵,都只会变成他嘴里“不体谅”、“无理取闹”的罪证。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有些事,一旦想通了,剩下的路,就只剩下走了。

第1章 月子里的风

我和赵建军是技校同学,都是车工。

只不过他学的是普车,我学的是精加工,操作的是高精度数控机床。我们厂里,老师傅们都说,干我们这行的,手上得有根线,心里得有把尺。这根线,是分毫不差的精准;这把尺,是持之以恒的耐心。

我俩的感情,就像车床上的零件,一点点打磨出来的。他追我的时候,会把食堂里唯一的那个鸡腿留给我,会在我加班晚了,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在厂门口等我。那时候的风,吹在脸上都是甜的。

结婚,买房,一切都顺理成章。我们的婚房不大,六十平米,首付是两家凑的,贷款我们自己还。我觉得挺好,日子就像我们车出来的零件,虽然普通,但严丝合缝,踏实。

怀孕的时候,建军对我确实不错。我想吃口酸的,他能大半夜跑出去给我买回来。产检一次不落,扶着我就像扶着个瓷器。我当时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

可所有的温情,都在孩子出生后,我婆婆从老家过来,戛然而生。

女儿是顺产,但侧切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婆婆来了,拎着一锅黄得发腻的猪蹄汤,一进门就嚷嚷:“赶紧喝,这个下奶!”

那汤腻得我直反胃,可为了孩子有口粮,我还是捏着鼻子往下灌。

月子里的风,不是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是从人心里的缝隙里透出来的。

婆婆信奉的是老一套的坐月子理论。不能洗头,不能下床,不能开窗,甚至连牙都不能刷。她说:“我们那时候,生完孩子第三天就下地干活了,哪像你们现在这么金贵。”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优越感和一丝不易察明的不满。

我理解她的辛苦,也尽量顺着她。可孩子晚上闹腾,两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换一次尿布。我剖腹产的伤口还没好利索,整夜整夜地睡不成觉,人就像被抽干了的海绵,又干又瘪。

建军呢?

他一开始还会在晚上搭把手,给孩子换个尿布。可没过几天,婆婆就发话了。

“建军明天还要上班,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熬坏了。你当妈的,辛苦点是应该的。”

于是,建军就心安理得地搬到了隔壁的小房间,美其名曰“保证睡眠,才能好好工作”。

偌大的双人床上,只剩下我和小小的女儿。夜里,孩子一哭,我就得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挣扎着坐起来,忍着伤口的剧痛,喂奶,拍嗝,换尿布。有时候实在撑不住,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往下掉。

我不是没跟建军说过我的累。

有一次,我几乎是恳求他:“建军,你晚上能不能帮我一下,我一个人真的快撑不住了。”

他当时正玩着手机,头也没抬:“我妈不是在吗?她白天没帮你带?”

“妈白天是帮我做了饭,可晚上……”

“晚上怎么了?不都这么过来的吗?我妈说,女人坐月z子就是这样,忍忍就过去了。”

他的语气那么轻描淡写,仿佛我正在经历的,不是产后虚弱和睡眠剥夺的痛苦,而是一场无病呻吟的表演。

心里的那点火苗,在那一刻,被一盆冷水浇得只剩下一点微弱的青烟。

我开始沉默。

我不再向他诉苦,也不再寻求他的帮助。我只是默默地,笨拙地,学习着如何照顾一个新生儿。伤口在一天天愈合,但心里的那道口子,却在慢慢撕裂。

婆婆的“关心”也变了味。

她不再满足于指挥我喝汤,而是开始对我的育儿方式指手画脚。

“哎呀,怎么能给孩子用尿不湿呢?那东西不透气,把孩子屁股都捂坏了!用尿布,我带了好几斤棉花,给你做了几十块尿布。”

于是,家里阳台上,一年四季都挂着五颜六色的尿布,像万国旗。我每天除了喂奶,还要洗几十块沾着屎尿的尿布。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尿布总也干不透,我只能用吹风机一块一块地吹。

“奶水够不够啊?我看孩子老是哭,是不是你奶水不够,饿着她了?”

“怎么又哭了?是不是你抱的姿势不对?给我,我来!”

她总能在我最疲惫、最狼狈的时候,精准地抛出这些话。每一句,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我敏感的神经上。

我感觉自己不像个妈妈,倒像个随时会被挑错的学徒。而我的丈夫,本该是我的同盟,却成了婆婆最忠实的拥护者。

“我妈说的有道理,她生养了我们兄弟俩,比你有经验。”

“我妈也是为了我们好,你就不能多理解理解她吗?”

理解。又是理解。

我理解了所有人,可谁来理解我?理解我身体的疼痛,理解我初为人母的焦虑,理解我被禁锢在这方寸之间,几乎要发霉的心情?

没有人。

那根名为“矛盾”的弦,越绷越紧,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第2章 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压垮我的,不是洗不完的尿布,也不是婆婆的唠叨。

是女儿的一次吐奶。

那天下午,我刚喂完奶,把女儿竖着抱起来拍嗝。小家伙很乖,打了两个嗝就趴在我肩头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小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我刚直起腰,想去喝口水,就听见女儿“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奶。奶水从她嘴角溢出来,弄湿了她的小衣服和身下的褥子。

我一下就慌了,赶紧把她抱起来,检查她有没有被呛到。婆婆闻声也从厨房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吐奶了!”她一把将孩子从我怀里抢过去,嘴里念叨着,“肯定是你喂多了,撑着了!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少食多餐,你就是不听!”

我当时又急又累,脑子嗡嗡作响,只顾着拿毛巾给孩子擦嘴,没顾上回她的话。

婆婆看我不吭声,火气更大了:“你这妈是怎么当的?连个孩子都喂不好!我们家建军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什么都不会的!”

这话太重了,像一块石头砸在我胸口,闷得我喘不过气。

我抬起头,看着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委屈、愤怒、无助,所有的情绪都堵在喉咙里。

就在这时,赵建军下班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孩子在哭,婆婆在骂,我红着眼圈站在一旁。

“又怎么了?”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

婆婆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拉着他的胳膊告状:“你看看你媳妇!连个奶都不会喂,把孩子折腾成这样!我说她两句,她还给我甩脸子看!”

建军的目光扫过我,又看了看床上湿了一片的小褥子,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问我一句“怎么了”,也没关心孩子有没有事。

他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语气说:“你一天到晚在家,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吗?我妈辛辛苦苦从老家过来伺候你,你就这么对她?”

我愣住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他眼里的责备和不耐,像一把利剑,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防备。

我以为他会是我的依靠,会为我遮风挡雨。可到头来,风雨全是他和他家人带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赵建军,我不是超人。我剖腹产的伤口还在疼,我每天晚上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我一个人带孩子,洗尿布,我……”

“行了行了!”他粗暴地打断我,“别跟我说这些!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这样?就你金贵?”

他顿了顿,然后,那句彻底将我打入深渊的话,就这么轻飘飘地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谁生的孩子谁带,我白天上班那么累,晚上回来还要伺候你们娘俩?”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婆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我看着赵建军,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那么陌生,那么冷酷。

心,一点点往下沉,沉到冰冷的地板里,再也捞不上来了。

我突然就笑了。

不是开心的笑,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的、荒唐的笑。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他心里,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所以就该我一个人带。他,只是一个提供精子和生活费的局外人。我们不是并肩作战的队友,我只是他家一个免费的、负责生养后代的保姆。

我没再说话。

我转身走进房间,默默地把孩子吐脏的衣服换下来,把湿了的褥子抽出来。我给孩子擦干净身体,重新喂了点水,把她哄睡着。

整个过程,我平静得不像话。

建军和他妈大概以为我被镇住了,没再说什么,客厅里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我抱着女儿,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天黑,看到天亮。

我想了很多。想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骑着自行车带我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想我们拿到新房钥匙时,他抱着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圈;想我怀孕时,他趴在我肚子上听胎动的样子。

那些画面,曾经那么温暖,现在却像电影默片一样,无声地、一帧一帧地在我脑海里播放,然后褪色,变冷。

天亮的时候,我做出了决定。

这个家,这桩婚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现在,戏该落幕了。

第3章 娘家的灯

第二天,我趁婆婆出去买菜,赵建军去上班的空档,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的衣服,孩子的衣物,还有一些常用的东西。我没有拿走任何一件他买给我的东西,甚至连我们结婚时的首饰,我都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我给厂里的师傅打了个电话。

我师傅姓王,是个快退休的老车工,技术在全厂数一数二。他一直很看好我,说我身上有股韧劲,是干这行的料。

电话接通,我只说:“师傅,我想请您帮个忙。”

王师傅听出了我声音里的不对劲,问我:“兰子,出啥事了?”

“没什么大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就是想请您开车帮我搬点东西。”

王师傅二话没说,半小时后,他那辆半旧的五菱宏光就停在了我们楼下。

他看着我打包好的几个箱子和我怀里熟睡的女儿,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帮我把东西搬上车。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家。窗户里,什么也看不见。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车子直接开回了我娘家。

我爸妈住的是厂里的老家属楼,虽然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

我妈开门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看到我身后王师傅搬进来的行李,脸色就变了。

“兰子,你这是……”

我爸从里屋走出来,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辈子都在跟冰冷的机床打交道。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孩子,眉头紧锁。

我把孩子交给我妈,对王师傅说:“师傅,太谢谢您了,您先回去吧,厂里还忙。”

王师傅点点头,临走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兰子,有事就跟师傅说,别一个人扛着。”

我鼻子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关上门,我妈抱着外孙女,眼圈已经红了:“到底怎么回事?跟建军吵架了?”

我摇摇头,走到我爸面前,很平静地说:“爸,妈,我回来了。”

我爸没说话,他给我倒了杯热水,然后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格外凝重。

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从婆婆来了之后的种种,到昨天赵建军说的那句“谁生的孩子谁带”。

我说得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控诉,就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可我妈的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抱着孩子,心疼地看着我:“我苦命的女儿啊,月子里受这么大的委屈……”

我爸抽完一根烟,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然后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你想好了?”

我用力地点点头:“想好了。”

“好。”我爸站起来,“既然想好了,就安心住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孩子,我们老林家养得起。”

我爸一辈子没对我说过什么豪言壮语,但这一刻,他这句话,比任何安慰都让我觉得踏实。

我妈也擦干眼泪,说:“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给你做饭去,看你瘦的,月子里肯定没吃好。”

那天晚上,我睡了出院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孩子的哭闹(我妈坚持要她带着睡),没有婆婆的唠叨,也没有那个让我心寒的男人。我躺在我从小睡到大的小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暴风雨里漂泊了很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港湾。

第二天一早,我爸就出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给孩子迁户口需要准备的材料。

“我都问清楚了。”他把纸递给我,“孩子的出生证明、你的户口本、身份证,还有一份申请书。你把申请书写好,爸陪你去办。”

我愣住了:“爸,这么快?”

“快刀斩乱麻。”我爸说,“有些事,拖不得。你既然决定了,就要做得干脆。孩子的户口落在我们家,以后上学也方便。”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兰子,你要记住,你不是没人撑腰的。爸妈虽然没多大本事,但护着你们娘俩的力气还是有的。”

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了堤。

我抱着我爸,哭得像个孩子。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三天后,我带着所有的材料,在我爸的陪伴下,走进了派出所。

过程很顺利。因为孩子还小,父母双方还没办离婚手续,只要母亲同意,就可以把户口落在母亲这边。

当民警把那本崭新的、写着我女儿名字的户口本递给我时,我的手微微颤抖。

我给女儿取名,林念。

念,是思念,也是信念。我希望她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她都有一个家,有一个姓林的外公外婆,和一个姓林的妈妈,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也希望我自己记住,从今往后,我的人生,要为自己、为女儿,重新树立起信念。

第44章 迟来的电话

赵建军的电话,是在我办完户口回到家的那个傍晚打来的。

他大概是下班回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才意识到不对劲。

电话接通,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林岚,你跑哪去了?孩子呢?你把孩子带到哪里去了!”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他说完,才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回我妈家了。”

“回娘家?谁让你回去的?你还把孩子带走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还在吼。

“赵建军,”我打断他,“在你问我什么意思之前,你不如先问问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不耐烦的哄劝:“行了,我知道你还在为前天的事生气。我那天也是上班太累了,说话冲了点。你赶紧带着孩子回来吧,妈都把晚饭做好了。”

又是这样。

轻飘飘的一句“说话冲了点”,就想把我受的伤、流的泪全都抹平。

他甚至不觉得他错了,他只是觉得我“生气了”,需要“哄一哄”。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不回去了。”我说。

“什么叫不回去了?林岚,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你至于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吗?”

“我不是在无理取闹。”我的声音依旧平静,“赵建军,你说,谁生的孩子谁带。我想了想,你说得对。孩子是我生的,所以我带。就不劳烦你和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错愕的表情。他大概以为我最多就是回娘家住两天,等他去接,给他个台阶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从来没想过,我会当真。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慌乱。

“没什么意思。”我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从今天起,女儿林念,户口已经落在我们林家了。以后,她跟我姓。”

“什么!?”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林岚,你疯了!你凭什么给孩子改姓!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你不是说谁生的谁带吗?”我反问他,“既然我一个人带,孩子跟我姓,有什么问题?”

“你……你这是犯法的!我要去告你!”他口不择言。

我轻轻笑了一声:“你去告吧。法律没规定,孩子必须跟父亲姓。赵建军,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说完,我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世界清静了。

我妈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鲫鱼汤走过来,担忧地看着我:“是建军打来的?”

我点点头。

“他怎么说?”

“没什么,让我回去。”

我妈叹了口气:“兰子,妈知道你委屈。可这过日子,总不能一句话不合就……要不,等他过来,你们好好谈谈?”

我知道我妈是心疼我,怕我真的走上离婚那条路。在他们那辈人眼里,离婚,对女人来说,是天大的事。

我握住我妈的手,说:“妈,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有些事,不是谈谈就能解决的。他心里那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改,我回去一千次,一万次,结果都一样。”

我爸在一旁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沉稳:“让她自己处理。她长大了。”

我妈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汤碗又往我面前推了推。

那天晚上,赵建军没有来。

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有来。

他只是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内容从一开始的愤怒、威胁,到后来的质问、不解,再到最后的服软、恳求。

“岚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过日子。”

“孩子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爸爸啊。”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回来?”

我一条都没有回。

因为我知道,他的道歉,不是发自内心的悔悟。他只是无法接受生活突然失控的局面。他习惯了家里有我,习惯了回家有热饭热菜,习惯了我在他身后打理好一切。

他不是想念我,他只是想念那种安逸的生活。

他根本不明白,他那句话,摧毁的不是我一时的心情,而是我对我们这段婚姻,所有的信任和期待。

信任这种东西,就像我们车间里加工的精密零件,公差要求是零点零零一毫米。一旦出了差错,就是废品,再怎么修复,也回不到原来的精度了。

一周后,我婆婆来了。

她是一个人来的,手里还提着一网兜苹果。

第5章 车间里的光

我婆婆来的时候,我正在里屋给女儿换尿布。

我妈开了门,看到是她,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但还是让她进来了。

“亲家母,你来了。”

“我来看看兰子和孩子。”婆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她走到我房间门口,看着我,又看了看床上咿咿呀呀的女儿,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兰子,你看你,怎么还真生上气了。建军那孩子,就是嘴笨,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淡淡地说:“我没生气。”

“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她搓着手,有些局促,“那……那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家里没你,冷锅冷灶的,建军这几天班都没心思上了。”

我给女儿换好尿布,把她抱起来,这才正眼看着她:“妈,我说了,我不回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婆婆的音量高了一点,“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哪有记仇的?你这样让外人怎么看我们老赵家?”

又是老赵家的面子。

我抱着女儿,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妈,我不是在跟他吵架。我也不是在赌气。我只是想明白了,有些日子,我过不了。”

“什么日子你过不了?吃香的喝辣的,不用你上班,就在家看看孩子,这日子还不好?”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笑了。

“妈,在你看来,女人最大的价值,就是在家生孩子、看孩子,对吗?”

她被我问得一愣,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那不然呢?女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说,“在我看来,我首先是我自己,林岚。然后才是赵建军的妻子,是我女儿的妈妈。我是一个独立的、有思想的人,我也有我的工作,我的事业,我的价值。”

我指了指我的手:“妈,我这双手,不是只能用来抱孩子、洗尿布的。它还能在数控机床上,操作出精度达到千分之一毫米的零件。我们厂里最新引进的德国设备,整个车间,只有我和我师傅两个人能玩得转。这份工作,让我觉得骄傲,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我从来没想过要在家当全职太太。我之所以休产假,是因为我要生孩子,要恢复身体。但这不代表,从此以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锅碗瓢盆和屎尿屁。”

“赵建军那句话,让我彻底明白了。在他和您心里,我的工作,我的价值,都是可以被牺牲的。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传宗接代、伺候你们的工具。对不起,这个工具,我当不了。”

婆婆被我这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

她大概从来没想过,一向温顺的我,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从说起。最后,她只能撂下一句:“你……你真是读了几年书,读傻了!”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送走婆婆,我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我知道,我彻底回不去了。

也好。

产假还剩下一个多月,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给我师傅王德海打了个电话。

“师傅,是我,林岚。”

“丫头,怎么样了?”王师傅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我没事,师傅。就是想问问您,我能不能提前回去上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孩子怎么办?还在吃奶呢。”

“我妈可以帮我带。厂里离家不远,中午我可以回来喂一次。”

王师傅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行。你先回来把手续办了。但是,兰子,你想清楚,机床一开,可就不是儿戏了。你这刚生完孩子,身体吃得消吗?”

“吃得消。”我回答得斩钉截铁,“师傅,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这份工作。机器不会说话,不会骗人,你对它好,它就出好活儿。跟机器打交道,比跟人打交道,简单多了。”

王师傅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行吧,明天你来厂里一趟。”

第二天,我把我妈叫到身边,郑重地跟她谈了一次。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她,作为女儿的生活费和她的辛苦费。

我妈红着眼圈,说什么都不要。

“妈,你听我说。”我拉着她的手,“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客气。我要出去工作,才能养活我和念念。你是我的后盾,但我也不能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这钱你必须收下,不然,我在外面工作也不安心。”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我妈才收了钱。

回到阔别几个月的车间,闻着空气中熟悉的机油味,听着远处传来的机器轰鸣声,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王师傅正在他的机床前忙碌,看到我,他停下手里的活,摘下老花镜。

“来了?”

“嗯,来了,师傅。”

他领着我到办公室,帮我办了销假手续。主任看到我,还有些惊讶:“林岚,产假还没休完呢?”

王师傅替我打了圆场:“家里有点事,她想早点回来上班。主任,你放心,林岚的技术你还不知道吗?耽误不了活儿。”

主任点点头,签了字。

重新穿上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站在我的机床前,用手抚摸着冰冷的金属操作台,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安定。

这台机器,就像我的老朋友。它沉默,可靠,从不背叛。只要我输入的程序没有错,它就能百分之百地执行我的意志,车出最完美的零件。

这就是我的价值,我的底气。

下午,赵建军又来了电话。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挫败。

“岚岚,我妈都跟我说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间,真的就到了这一步吗?”

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车间噪音,平静地说:“赵建军,我现在在上班。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

说完,我挂了电话,戴上护目镜,按下了机床的启动按钮。

机器开始轰鸣,主轴飞速旋转,切削液喷涌而出。

我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代码,听着车刀切削金属的悦耳声音,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光,从车间顶上的天窗照下来,打在飞旋的卡盘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知道,我的新生活,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第6章 空荡荡的家

赵建军是在三天后,出现在我娘家楼下的。

那天我刚下班,骑着电瓶车到楼下,就看见他靠着墙角在抽烟。几天不见,他好像憔悴了不少,胡子拉碴的,身上的工作服也皱巴巴的。

看到我,他立刻掐灭了烟,快步走过来。

“岚岚。”

我停好车,看着他,没说话。

“我们……能谈谈吗?”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恳求。

我点了点头,带他去了附近公园的一个长椅上。冬天的公园很冷清,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你真的回去上班了?”他先开了口。

“嗯。”

“孩子怎么办?一个人带得过来吗?”

“我妈很辛苦,但她愿意帮我。”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我一分没留。”

我没有接。

“赵建军,我回来上班,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他急切地说,“岚岚,我知道我错了。那天我不该说那种混账话。我就是……我就是那天太累了,压力太大了,我……”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压力大?”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你压力大,难道我压力就不大吗?生孩子的不是你,伤口疼的不是你,整夜睡不着的不是你,被挑三拣四的也不是你。你所谓的压力,不就是下班回家不能安安静...静地玩手机,要听几声孩子哭吗?”

我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得他无言以对。

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妈那边,我会去说她。以后,我们自己带孩子,不让她插手了。”

“晚了。”我说,“赵建军,有些信任,一旦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和,让我看清楚了一件事:在你们心里,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平等的伴侣。我只是一个附属品。”

“不是的!岚岚,我没有这么想!”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冷,也很用力。

我慢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他的手掰开。

“有没有这么想,不重要了。”我站起来,“重要的是,我已经这么认为了。赵建...军,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你也好好想想,你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我也好好想想,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回到家,我妈正在给念念喂奶粉。看到我,她问:“建军来过了?”

我“嗯”了一声。

“你们……谈得怎么样?”

“没什么。”我脱下外套,去洗手,“妈,以后他再来,就说我不在。”

接下来的日子,赵建军没有再来找我。

只是,我爸偶尔会跟我提起他。

我爸跟赵建军的父亲,以前是同一个车间的工友。虽然现在都退休了,但老邻居老同事的,总还是有些联系。

有一次,我爸跟我说:“今天碰到老赵了,他说建军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回家也不说话,就自己学着做饭,洗衣服。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人也瘦了一大圈。”

我听着,心里没什么波澜。

一个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他现在所经历的,不过是我曾经每天都在经历的。

厂里的工作很忙。因为我提前销假,又很快恢复了最佳状态,王师傅把一个很重要的军工零件的加工任务交给了我。

这个零件精度要求极高,材料又特殊,全厂只有我那台德国进口的机床能做。

我一头扎进了工作里。白天,我在车间里跟图纸和代码打交道;中午,我骑车飞奔回家,只为看女儿一眼,亲她一口;晚上,等女儿睡了,我还要在灯下学习新的编程技术。

我很累,身体上的疲惫有时会让我站着都想睡着。

但我的心,是满的。

我不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再需要为了家庭琐事而耗费心神。我挣的每一分钱,都花得理直气壮。我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看着她对我笑,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有一天,王师傅在车间里叫住我。

“兰子,你过来一下。”

他把我带到他的工具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来,是一套进口的数控刀具。

“师傅,这……”我愣住了。这套刀具我知道,价格不菲,是王师傅自己的宝贝。

“拿着。”王师傅把刀具塞到我手里,“你现在做的那个活儿,对刀具损耗大。厂里配的那些,不够好。用我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什么你的我的。”王师傅眼睛一瞪,“我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留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好刀,就得配好钢,用在刀刃上。你,就是那块好钢。”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兰子,师傅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人活一口气。咱们工人,靠的就是这手里的技术。技术过硬,到哪都饿不死,到哪都有人敬重你。把活儿干漂亮了,比什么都有用。”

我握着那套沉甸甸的刀具,眼眶发热。

是啊,人活一口气。

这口气,是尊严,是底气,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对着王师傅,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师傅。”

第7章 那碗鲫鱼汤

转眼,女儿百天了。

我没打算大办,就想自己家吃顿饭。我妈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条新鲜的鲫鱼,准备炖汤。

我爸则拿出他珍藏多年的好酒,说要好好喝一杯。

就在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准备时,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哪个邻居,开门一看,却是赵建军。

他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蛋糕,还有给孩子买的衣服和玩具。他看起来比上次更瘦了,但人精神了不少,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理了。

我愣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进来。

还是我爸听见动静走过来,说:“建军来了啊,进来坐吧。”

赵建军这才拘谨地走了进来。

他把东西放下,局促地站在客厅里,像个第一次上门的女婿。

“叔叔,阿姨。”他叫人。

我妈从厨房出来,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说话。

“今天……是念念百天吧?”他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嗯”了一声。

“我……我来看看她。”

我妈把睡在摇篮里的念念抱了出来。

赵建军看着女儿,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伸出手,想抱,又不敢。

还是我妈看不过去,把孩子递给了他。

他笨拙地抱着女儿,那么小的一团,在他怀里显得格外脆弱。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了孩子的襁褓上。

一个快一米八的男人,就那么抱着孩子,无声地哭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

我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一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坐下吃饭吧。”

饭桌上,气氛有些尴尬。

赵建军不停地给我夹菜,给我妈和我爸倒酒。

我爸喝了口酒,看着他,开口了:“建军,你跟兰子,到底怎么打算的?”

赵建军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他先是朝我爸妈深深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没有照顾好兰子,让她受委屈了。”

然后,他转向我,眼神里满是愧疚。

“岚岚,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伤害。这几个月,我一个人住在那空荡荡的房子里,才真正明白,那个家,没有你和孩子,根本就不叫家。”

“我试着自己做饭,才知道你每天准备一日三餐有多不容易。我试着自己洗衣服,才知道那些尿布有多难洗。我试着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黑夜,才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熬过的那些晚上,有多么绝望。”

“我妈已经被我送回老家了。我跟她说了,我们的事,以后让她别再插手。这个家,是我和你,还有念念的,不是她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是我们家所有的存款。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前,都是我管钱,我总觉得,男人挣钱养家,理所应当。现在我明白了,一个家,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钱,应该交给你。你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在家陪孩子。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他说了很多,语气很诚恳。

我爸和我妈在一旁听着,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他说完,我才慢慢开口:“赵建军,你能想通这些,我很高兴。但是……”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到从前。”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有些伤口,划下了,就会留疤。有些信任,破碎了,就很难复原。”我端起面前的汤碗,那是我妈特意为我炖的鲫鱼汤,奶白色的,散发着香气。

“你知道吗?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推开了我。现在,我已经自己从那段最难的日子里走出来了。我学会了自己换灯泡,自己扛大米,自己一个人,也能把我和念念照顾得很好。”

“我不是在怨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事事都依赖你的林岚了。”

我喝了一口汤,很暖。

“所以,给我,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让我们都看清楚,我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伴侣。至于未来……就交给时间吧。”

这或许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这是我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我可以原谅,但我无法轻易忘记。

第8章 不完美的圆

那天之后,赵建军没有再逼我。

他开始用一种笨拙的方式,重新“追求”我。

他不再给我打电话,而是每天下班后,会准时出现在我娘家楼下。不进来,就在楼下等着。等我下班回来,他会把一份热乎乎的晚饭递给我。有时候是一份打包的菜,有时候是他自己学着做的。

一开始,我拒绝。

他就把饭菜放在楼道口,等我上楼了,他再离开。

我妈心软,总会让我把饭菜拿上来。她说:“别的不说,不能浪费粮食。”

他开始学习育儿知识。给我发来的信息,不再是空洞的“我错了”,而是“今天看书说,宝宝三个月要开始练习抬头了”、“我买了新的安抚奶嘴,这个牌子的口碑很好”。

周末,他会过来,不进屋,就说想带念念去楼下晒晒太阳。

我妈会把孩子抱给他。

我就在阳台上看着。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推着婴儿车,在小区里一圈一圈地走。阳光下,他的侧影被拉得很长。有邻居跟他打招呼,他会很骄傲地告诉人家:“这是我女儿。”

我爸看着这一幕,对我说:“兰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建军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被他那个妈给教歪了。现在,他像是在学着,把自己那棵长歪了的树,一点点掰直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也起了波澜。

我开始反思,婚姻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是找一个完美无缺的伴侣,从此过上童话般的生活吗?

或许不是。

婚姻更像我们车间里的“公差与配合”。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零件,总会有误差。两个不完美的零件,要严丝合缝地配合在一起,就需要不断的磨合、调整、甚至敲打。

赵建军是那个尺寸出了偏差的零件,而我,或许在最开始,也缺少了及时修正的勇气和沟通。

我师傅王德海也找我谈过一次。

他说:“兰子,你那个活儿干得差不多了,厂里准备给你报个技术能手的奖。但是,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机器坏了可以修,人心伤了,也得学着自己去粘合。别为了赌一口气,耽误了一辈子。”

师傅的话,点醒了我。

我问自己,我还爱赵建军吗?

答案是复杂的。恨过,怨过,但那份从年少时就积累起来的感情,并没有完全消失。

我只是害怕,害怕重蹈覆辙。

真正的转机,是在女儿半岁的时候。

那天深夜,念念突然发高烧,浑身滚烫,哭闹不止。

我吓坏了,抱着她就要去医院。我爸妈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我一个人手忙脚乱。

情急之下,我拨通了赵建军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岚岚,怎么了?”

“念念发高烧了,我要送她去医院!”我的声音都在抖。

“别怕!我马上到!”

他来得比我想象中快得多。几乎是挂了电话,我就听到了楼下急促的刹车声。

他冲上来,二话不说,从我怀里接过孩子,用自己的外套裹住,沉稳地说:“走,去儿童医院!”

那一夜,我们俩在医院里跑上跑下,挂号,化验,缴费,找医生。

孩子因为打针哭得撕心裂肺,我心疼得直掉眼泪。赵建军就把孩子抱在怀里,用他的脸颊贴着孩子滚烫的额头,嘴里不停地哄着:“念念不怕,爸爸在,爸爸在……”

他的眼睛熬得通红,却始终没有一丝不耐烦。

看着他笨拙而又认真的样子,我心里那块最坚硬的冰,开始慢慢融化。

天亮的时候,念念的烧终于退了。她在我怀里,安稳地睡着了。

赵建军给我买来热腾腾的早饭。

我们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

“岚岚,”他轻声说,“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当初的理所当然,只有恳切和期盼。

“我不能保证我以后会变成一个完美的丈夫,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努力去学。学着怎么当一个好丈夫,学着怎么当一个好爸爸。学着……怎么去爱你。”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我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们没有搬回那个曾经让我伤心的小家。

赵建军卖掉了那套房子,用那笔钱,加上我们所有的积蓄,在我娘家附近,买了一套大一点的二手房。

他说,离我爸妈近一点,他们能随时看到外孙女,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搬家的那天,我师傅,王德海也来了。

他送了我一份乔迁礼物,是他亲手用黄铜车的一个小小的同心结摆件,下面刻着一行字:

“相互尊重,彼此成就。”

我把那个摆件,放在了我们新家最显眼的位置。

日子,还在继续。

生活里依旧会有摩擦和争吵,就像机床运转时,总免不了有噪音。

但我们都学会了倾听和沟通。

赵建军真的变了。他会主动分担家务,会给孩子换尿布、冲奶粉,会在我加班的时候,做好饭菜等我回家。

我也没有放弃我的工作。我在厂里的技术比武中拿了一等奖,成了车间里最年轻的高级技师。

有时候,看着窗明几净的家,看着在客厅地垫上陪女儿玩耍的赵建军,我会想起那个飘着雪的冬天,那个抱着女儿,独自站在派出所门口的我。

我不后悔当初的决绝。

因为那一步,让我找回了自己,也让赵建军明白了什么是责任。

婚姻,或许从来都不是寻找一个完美的圆,而是两个不完美的半圆,在经历了磕碰和磨合之后,学会了如何彼此镶嵌,努力拼凑成一个,虽不完美,但却足够温暖的家。

而我,和我的家,都还在学习的路上。

来源:温一壶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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