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青春的岁月像条河，岁月的河啊汇成唱……”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当听到著名歌唱家关牧村演唱的《一支难忘的歌》旋律时，我的心自然就会飞到兵之初的七连。我们的七连蕴含的不正是一支歌，一支深情的歌，一支拨动着官兵心弦的歌，希望和理想是那么的多！

我们七连像支歌

樊增民 撰文

当年七连驻守在宁夏中卫永康的营房如今尽管人走房空，但它的旧模样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熟悉与亲切

“青春的岁月像条河，岁月的河啊汇成唱……”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当听到著名歌唱家关牧村演唱的《一支难忘的歌》旋律时，我的心自然就会飞到兵之初的七连。我们的七连蕴含的不正是一支歌，一支深情的歌，一支拨动着官兵心弦的歌，希望和理想是那么的多！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会用嘶哑的喉咙歌唱七连。因为那里有我挥之不去的思念，有我悄然涌动的眷恋：我的老班长罗佃军、朱小林，其他几位老班长蒋建伟、杜良才、陈国艮、邵高增、孟三海，你们好吧！我新兵时期的同班战友林兴农、郑忠芳、薛存生、姬宝善、刘军良、何玉田，罗树伍，你们好吧！我在连部班时的文书柳守平、卫生员王书基、司号员牟宝贵、通信员周从帅以及后来的盖震、杜永贵、胡建平、杨树贵、樊彤生，你们好吧！还有那一年年来、一年年走，一茬接一茬我熟悉或不熟悉的新老战友，你们都好吧！

我的老排长马振忠，其他几位老排长曹建新、许增荣、朱仁清、徐顺清，司务长姚春发，副指导员俞锦天，副连长张平康、南国平，指导员周华兴和两任连长张旭、王新年。如今你们在何方？你们安好便是晴天！

1981年欢送老兵复员时在七连院内战友合影

1982年七连干部与退伍老战友合影

1983年七连干部与退伍老战友合影

（一）

昨天是今天的往昔，想着一个个熟悉的战友我都觉得美，想着咱们的七连呀，我好像就有一肚子话说不完。

那是1978年底，广播中天天播报越南当局驱赶我华侨和在中越边境不断挑衅事端的声音中，我与家乡近百名热血青年从西安乘坐闷罐子火车，经过3昼夜的咣当旅行，于12月23日下午6时左右到达宁夏中卫县（现为市）火车站。再换乘解放牌大卡车，渡过黄河来到一个叫永康地名的186团营区。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一名军官在夜灯下拿着花名册，点名将我与另外9名同乡战友分到了七连。

从此，我在七连度过了5年8个月的时光，直到1984年7月离开。

七连是个啥样的连队？灌输在我脑海中的第一概念就是厉害，是与过硬、优秀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的。

能有如此赞誉，听老兵们讲，除了前辈们1970年历时半个多月，圆满完成了兰州军区赋予的全员额穿越腾格里沙漠探察训练任务外，大家说得最多的还是1978年8月军里建制步兵连全员额军事比武的情况。这年初，21军向全军三个野战师发出通知，要求每个师选拔一个步兵连，全员额参加军里组织的军事比武。进入四月份后，各师、团、营就自下而上层层组织步兵连队进行军事比武，逐级选拔出一个连队代表本级再参加上一级选拔比武。七连一路过关斩将，突出重围，冲入代表62师参加军里在甘肃陇西组织的军事大比武行列。

1978年8月，七连参加21军组织的建制步兵连全员额军事比武后合影照

我的天哪，他们一到，看见其他两个师选派来的连队都是大牌“明星”。61师181团红九连，战争年代威震四方，和平时期荣誉无数；63师187团“英雄八连”，是1965年国防部授予全军三个荣誉称号之一的连队。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七连，能行吗？就连对手怎么看都很难说得清。

然而，当比武的序幕拉开，七连121名官兵在连长张旭、指导员周华兴的带领下，如猛虎下山一般，毫不留情，死咬对手。在射击、投弹、五公里越野、夜间按方位行军、军事理论等6个大项18个小项考核比赛中，捷报频传，优秀、第一的成绩接连不断。待参赛对手反应过来，比武已接近尾声。最后，七连与181团红九连并列获得总评第一的成绩。为此，连队荣立了集体三等功。从此，七连的厉害就有了名。

创造这一奇迹的，无疑归属于全连每一位官兵，待我入伍时，不少参赛官兵已经调离或转业复员。今天，已无人能说出他们的全部名字了，只有偶尔与老指导员周华兴、老连长王新年、老排长马振忠一起聚会时，有幸遇见或说起汤海金、邢万民、潘新建、赵忠新、卢建洪、刘建忠等少数官兵。在此，向他们表示深深地敬意！

（二）

我没能参加七连这次军事比武的确是一大遗憾，但有幸的是我见证参与着七连厉害的延续。自从这次比武之后，七连创造厉害的势头就势不可挡。别的不说，就说我刚入伍的1979年吧，这年的2月17日中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后，奉上级命令，我团由驻守在黄河东南方向的中卫县永康公社移防到黄河西北方向的迎水桥公社，全团的任务由军事训练转换为营建施工盖房子。我连担负的是筛沙石任务，连队采取3人一组的作业方式，从1米多深的废石烂沙下挖筛的细沙和米石在方园上百米的戈壁滩上堆满如山，团里施工用不完，就一车车拉向地方卖掉，用转回的钱补贴建房需要的其它材料购买；接着，团里施工砖料供不上，又安排我连转入制砖任务，当时只有一台制专机，连里就以排为单位，采取昼夜四班倒，两个月制做出来的砖坯子，可供四个月去烧；团里一看，又调整我连脱土坯修垒团营区围墙，一个月的奋战，土坯子又堆满了需要垒围墙的周围，最后没用完，还无偿支援给附近老百姓不少。一年3次任务转换，次次超额完成任务。年底，连队又一次荣立了集体三等功。你说厉害不？

1980年七连战友在宁夏中卫永康原186团团部（后三营部）办公楼前合影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们连什么都厉害，比如后勤建设这一块吧，都说有骡子有马的炮兵分队有马料补贴伙食好，但我们连的伙食并不比他们差，甚至还要比他们好，因为炮兵分队有的同乡战友时不时就会跑到我们连来解馋。为啥我们连的伙食好？还不是大家干出来的，我们连无论驻守在哪里，只要有条件，都要开垦出成片荒地，最大限度的种上各种蔬菜和猪饲料。连里一年到头始终保持养猪在50头以上，每年开春青草长出后，课余时间和节假日，官兵们都有给猪拔草的任务，记得我当兵第一年就拔过200多斤猪草。这样就确保了连队每周都可以杀上一头猪，战士们每天都能吃上新鲜大肉。在我的记忆中，我们连还养过一段时间的兔子，有一年我们在永康地区种出的洋姜就收获了一场面，腌制好全连整整吃了一个冬天。为此，《解放军报》和《人民军队》报曾三次报道过这一情况。

1980年（大约）七连干部在驻永康院内合影

（三）

多少年，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力量能让七连厉害？

电视剧《亮剑》中的李云龙在军事学院毕业演讲中讲到，任何一支部队都有自己的传统。传统是什么？传统是一种性格，是一种气质。这种传统和性格，是由这支部队组建时首任军事首长的性格和气质决定的，他给这支部队注入了灵魂。从此不管岁月流失，人员更迭，这支部队灵魂永在。

我很赞赏李云龙这一观点，但我更看重后来主官的性格和气质。七连的厉害，是由时任军政主官决定的。

张旭老连长与周华兴老指导员当年的搭档照

主官强，连队自然就厉害。连长张旭在连队享有“四个没有”的声誉：没有一个人不爱他，没有一个人不敬他，没有一个人不怕他，没有一个人不服他。他很幽默，带兵的方法也很特别。记得我当新兵第一次晚点名听他讲话，他讲到连队一些人上厕所总是站在小便池台阶下，导致台阶上不时结冰的现象时，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说：“这个看似小事，但让外人尤其是上面的人看到了，一定会笑话我这个连长无能，连X都管不住还能管住人？”逗得官兵笑过之后，自然也就没有人上厕所再不注意了。

还有一次，值班员向他报告，说连队灶房门口泔水缸中发现有人扔进不少吃剩下的馒头。怎么办？是追查还是晚点名严厉批评？他都没有采用，而是把班排长召集到泔水缸跟前，随即从泔水缸中捞出一个馒头，说着“我是连长，首先我有责任”的同时就吃了下去，剩余的他要求班排长当场分吃掉，然后回去再教育战士。大家走后，他呕吐了大半天，但换来的却是连队从此再未发生过类似浪费的现象。

连长张旭

张连长会识简谱，会手风琴演奏。我到部队学会的《我要当个好射手》《长征组歌》《十送红军》等几十首歌曲就是他教唱的。为此，我学写新闻后，在兰州军区《人民军队》报上的第一篇稿子《咱连也唱起了新歌》，就是写他教唱歌曲的事。八十年代的第一个春节，他的新婚妻子来队，那时，连队没有电视，从腊月三十晚饭后开始，他和妻子与战士们一起包饺子、甩响炮、说笑话、唱军歌，闹腾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多。大年初一天刚亮，他又组织全连官兵列队呜抢打空炮壳。官兵们直呼：玩得过瘾！

但玩归玩，张连长严格起来哪真叫一个狠字。我当兵之时正好赶上中越关系趋于白热化，上级命令部队进入临战状态，要求所有训练内容要在较短时间内训练一遍。

张旭任武警63师师长时留照

三九天的宁夏大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就连波涛汹涌的黄河，上面也漂起了如同桌面大小的冰块，摇头晃脑相互碰撞挤压着，显得河水都放慢了前行的脚步。张连长组织的临战训练也如同这透骨奇寒的天气“冷酷无情”：练射击、练爆破、练刺杀……只要战场上用得上的他都要组织去练。战士们尤其是不少新兵真的是有点撑不住了，有的连吃饭时手都拿不住筷子、端不起碗，只能用两个手掌机械的抱着碗或趴在桌沿上吃。练射击，半自动步枪100米精度射击考核5发子弹，我打了两个10环和3个9环，成绩还排在中游；练匍匐前进，不少战士晚上睡觉30㎝高的床铺双腿竟迈不上去，左大腿外侧磨出的血水与内裤粘贴在一起，不用温水浸泡一会是难以脱下的。

对此，张连长说，今天我狠不算狠，上了战场敌人要命才叫狠。唯有这样练，我带着大家到了战场才硬气、才不怕。

七十年代末（大约）张旭连长在操场组织战士刺杀训练

（四）

指导员周华兴，原本是个训练标兵，手榴弹投掷一出手就是70多米；射击考核不管什么枪型、几练习，次次都是优秀；他任九连排长时，在团建制排5公里越野比赛中荣获第一名，排里荣立了集体三等功。为此，他被直接提拔到七连当指导员。他时常都在说，他更适合于做军事干部。但我觉得，军事政工他都是行家。

周华兴任指导员时留照

进入八十年代，随着部队兵员成分的变化和改革开放带来的影响，思想政治工作出现了不少新情况，我团许多带兵干部难以适应，导致连队丢枪的和战士中自杀的、行骗的、盗窃的、卧轨的、跳河的等案件事故接踵而来，搞得团领导一时摸不着头脑。刚从师组织科长位置上调整来的团政治处主任王皇义，随即带着机关人员深入连队摸排调查，当他来到七连却惊奇地发现，这些在其他连队遇到的政治工作难做、兵难带的问题，在周指导员跟前似乎都不存在，一些棘手的问题他也能迎刃而解，全连官兵士气高涨，个个积极向上。

王主任进而做了深入调查，总结出周指导员做好经常性思想政治工作的经验在全团推广。一时间，他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解放军报》《人民军队》报分别派出记者前来总结采访，在报纸上以《做塑造战士灵魂的工程师》《周华兴的三张王牌》等为题连续作了重点推广报道。年底，他获得二等功的奖励。

2023年6月17日，当年政治处主任、团政委王皇义来到40年前他调查总结七连指导员周华兴做好战士思想政工作的营区，深情地望着周围的一切，思绪万千，特意和干事畅西峰、俱旭辉、排长曹建新和作者樊增民分别留影。

周指导员做思想政治工作办法多，抓军事训练也毫不逊色。1980年4月30日，是七连官兵难忘的日子，张旭连长在进行射击训练中，不幸由于机枪滑机走火导致左前臂受伤住进了医院。当时，连队正在担负着团里轻武器射击一至四练习先训试点任务，他就里外一把手，按照教程要求，有板有眼向前推进。当时，我有一点想不通，团里明知张连长已需要长期脱离连队工作治伤，为何就不再配新的连长？对于这一疑问，也许只有当时在连队蹲点的团长郑守增心中有数：周指导员一人能干两人的活。

果真，两个多月后七连向团里交出了一份满意答卷。接着，周指导员又带领全连官兵来到宁夏贺兰山余脉赵壁山，进行了近两个月的野外连战术演练，100多号人以班为单位分别住在山下一个叫镇罗乡何沟村的几十户农家，没有发生任何大小问题，安全圆满完成了野训任务。年底，连队再次荣立集体三等功。

周华兴任青海预备役旅政委留照

（五）

一个人的能耐再大，终究还是有限的，周指导员实在是太累了，在他一个人苦苦支撑了近两年后的1982年初，连队终于盼来了新任连长，他叫王新年。

王连长原本就是七连的人，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英俊威武，由内而外散发着刚毅、果断、干练的军人气质。由于当时我已被长期借调到团政治处报道组工作，没有在他手下直接训练工作过，偶尔回到连队就听战友们讲，他和张旭连长一样，厉害得很！单就军事技术说出来都会让你吓一跳。当班长，他曾带领班里在全师各个团巡回表演单兵战术示范一个多月，为此，班里荣立了集体三等功；当排长，他被选拔到师射击、体操、投弹军事三项集训队担任运动员兼教练员；当副连长，他几乎常年都在团、师集训队、教导队和比武队担任教员。至今，师史馆“全师英模人物统计一栏表”中，醒目地显示着王新年的名字和他任副连长时获得的“军事训练先进干部”这一荣誉。

王新年任连长时留照

王连长到七连之前，已先后在特务连和二连担任过连长。为啥调整他来七连，显然是团里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的。因为七连的兵好带也不好带，按照战士们的话说：“你没有两下子就别来七连。”王连长在任副连长之前一直工作在七走，1978年8月七连参加军里那次比武时，他就是一排长，谁都知道他武艺高强，加上前面他任连长时的两个连队，都是去时一般般，走时顶呱呱。你说，这样的人到七连当连长还能有谁不服？

果真，他一来到七连就遇上了硬茬子。那年秋季黄河进入汛期，由于上游暴雨不断，导致宁夏段黄河危在旦夕。直接威胁到包兰铁路大动脉和两岸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上级命令，我团全员出动抗洪抢险。

确保包兰铁路畅通是抢险救灾中的重中之重，团党委就把靠近铁路最近的一段黄河加固任务交给七连。当时周指导员正在参加上级政工干部集训不在家，团政委陈克敏把王连长叫到抗洪抢险指挥部，如同《上甘岭》电影中的师首长给八连连长张正发面授任务：“要知道这是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他回答：“报告政委，我知道任务是艰巨的，我们连里的战士常说，反正只要七连有任务，总是艰巨的。”就这样，七连受领任务后，全连一百多号人按班分段，日夜严防死守在铁路沿线的黄河岸边，按照总指挥部的要求，采取三班倒加固堤坝。经过半个多月的奋战，铁路安然无恙，官兵们却全部累倒。为此，连队受到抗洪抢险总指挥部的表彰，王连长也荣立了三等功。

王连长在七连任职三年，连队两年被团里评为“军事训练先进单位”，一年荣立集体三等功。他和周指导员分别被提升为副营长和副教导员。

1979年七连党支部成员合影

（六）

七连的厉害，固然与连队主官素质高、能力强密不可分，但仅仅靠此还不够。周指导员有个观点，一人强不算强，攥指成拳才能形成凝聚力、才出战斗力。可以说，无论是张连长、王连长还是周指导员，他们都是连队建设的明白人。对此，团领导感触颇深，按照当时团领导的话说，就是大凡发生案件事故问题突出的连队，两个主官无一不是糊涂蛋，尿不到一个壶里。而七连不同，连长指导员既有各自职责分工的侧重点，更懂得军事政工就不是孤立存在的。战土们说，无论是张连长还是王连长，他们与指导员之间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连长有时像指导员，指导员有时又像连长，一句话，两个人就像一个人似的。

在我的记忆中，似乎他们之间从来就没出现过谁说了算和争个你高我低的情况。对上我干好工作，对下你要干好工作。一切靠工作说话，你说连长指导员还有啥争的？当时，搞轻武器射击先训试点，郑团长在连队一住就是几十天；政治处王主任（后任团政委）搞调查研究，不时就来连队蹲点；各级新闻人员多次前来采访。不要说请他们到外面吃个饭，就是在连队加个菜的待遇也从未有过，都是战士们吃啥他们吃啥。我进连部班后，相对接触的人要多点，但从未听说过连长指导员有为自己的事去巴结那位领导的闲言碎语。对此，他们解释说，只要心里没有小九九，把当官的事看淡了。自然就会这样去做的。

1980年（大约）七连连长张旭（右一）指导员周华兴（左一）与排长潘新建、马振中在营区合影

对上不为工作之外的事所累，对下“干部想着战士，战士想着工作，工作检验干部”是他们的一惯作风。在连队诸如立功受奖、入团入党等牵扯到战士切身利益的敏感事，按工作标准衡量该是谁的它一定跑不了。那个时候，逢年过节，战士们探亲休假回来，似乎就没有要给连长、指导员带点什么、送点什么的意识。我的家乡盛产核桃，当年毛主席曾发出过“陕西商洛专区每户种一升核桃”的伟大指示。我当战士时先后探过三次家，返回时也少不了要带上一些核桃，记得只有周指员品尝过一次，还是到连部班来安排工作时碰上的。

我在七连先后经历了四件事：一是参加团里举办的新闻培训班；二是参加师里组织的文化教员培训和进连部班当教员；三是连续三年超期服役被留队；四是加入党组织。至今我也没弄清是张连长、王连长还是周指导员决定的。但有一点我是肯定的，那绝对是他们中有一个人先提出来而另一个人赞同的，就成了两个人的共同意见。我时常都在想，假如我在一个连长和指导员尿不到一个壶的连队，命运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更为可贵的是，他们在一起共事的几年中，相互建立的这种战友深情，在以后的日子里似乎愈来愈浓。2009年4月7日，是张旭老连长与肺癌搏斗了一年三个月离世的日子。不知是感情所系，还是心灵感应，4月5日，周指导员、王连长约好几名当年在七连一起共事的战友，从兰州、济南、宝鸡等地出发赴广州看望正在住院的老连长。当老连长见到老战友时的那一刻，病情似乎都好了许多，大脑也恢复了清醒，他还像当年那么幽默，半开玩笑地说，今天让我再当一次七连连长来安排一下工作，谁负责训练，谁进炊事班给咱做饭……可谁也没有想到，周指导员和王连长一行来到的第三天凌晨，老连长就永远的睡着了。大家说，这是老连长怕路途遥远，不愿打扰战友们再来看他，就这样见面后永别的。

老连长的离世，周指员和王连长怎么也接受不了，他们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就与几位老战友一起嚎啕大哭起来，以至于好多天嗓子都是哑的。

第二天晚上，周指导员和王连长又带着前去的战友在殡仪馆为老连长一夜守灵，每隔一个小时就上一柱香。他们特意把七连战友敬献的花圈摆放在殡仪馆门口，要用这种最质朴的方式为老连长再站一次岗，放一次哨，陪最后一程。当时，我亲历这一切，感动之余便写下了《今夜，我送老连长远行》的纪实，刊登于《人民军队》报上，后来还被老政委王皇义收入到编撰的《一往无前》团史中，作为战友关系的范本。

2016年清明，周华兴指导员与老排长马振忠、潘新建、卢建洪等战友，来到珠海老连长墓前祭奠缅怀，寄托哀思！

几年后的2016年4月5日清明节，周指导员和排长卢建洪等几名老战友，又一起来到老连长长眠在珠海墓前祭奠缅怀，寄托哀思！第二年，他们还专程赶往徐州看望慰问老连长八十多岁的老母亲。

你说这叫啥感情？遇上这样的连长和指导员，连队岂能不厉害？反过来，连队的厉害也成就了他们个人的厉害，张连长当年伤情痊愈后，先后任团作训股长、兰州军区作战处长、188团团长、武警63师参谋长和师长；周指导员先后任营正副教导员、团政治处主任，成为当年总结宣传他当指导员时先进事迹的团政委王皇义的继任政委和青海预备役旅政委。他和张连长是团里同时期近30名连长指导员中唯一成为师职干部的一对连主官。后任连长王新年，从副营岗位转业，回到地方不时受到重用。

由于他们的厉害，也影响着连队其他干部战士的厉害，排长马振忠成为团特务连、通信连指导员和营教导员，走到哪里就把七连的传统和气质带到哪里，带出的都是先进单位。他任通信连指导员时，看到《光明日报》刊登的一则地方致富能手如何带领群众共同发展的新闻，组织官兵开展的“如何看待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大讨论，引起了兰州军区《人民军队》报孙夏麦社长的重视，专门派人前来采访并在报纸上展开讨论。

2023年6月17日，作者（右）与当年四排长（后七连指导员）曹建新在宁夏中卫永康七连老营房饭堂门前合影

排长曹建新、司务长姚春发分别成为七连继任指导员，他们按照老连长、老指导员的做法带兵建连，连队一直延续着厉害。排长徐顺清，成为团、师干部干事和师直高炮营教导员。排长赵忠新，成为团、师、军司令部团职作训参谋。排长许增荣、朱仁清也都成为连职干部。战士郭继额，从七连考入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47军417团四连担任排长，在1987年1月7日对越作战“黑豹行动”中担任第一突击队队长，带领31名队员歼敌199人，荣立一等战功，连队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四连”荣誉称号。据不完全统计，在七连张连长、王连长和周指导员手下干过的官兵，后来在部队走上营团师职岗位的就有20多人；先后转业复员回到地方的官兵中，有不少都成为某一行业的专家、老总和致富能手，能叫上姓名的就有二三十个。

时间是把杀猪刀，真是刀刀催人老。当年，我在七连时期的战友，现在都已迈入花甲之年，有的已进入古稀之年了，还有张旭老连长和几名老战友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们活着的战友一定要珍惜当下，如果你觉得昨天活得太累，请不要再错过今天，应学会在回忆当年七连厉害中给生命一个微笑，给生活一个取暖的方式，将岁月打磨成人生枝头最美的风景！在最美不过夕阳红的路上一定要好好活，慢慢老，一个也不能少！加油，我的老战友！

作者樊增民

作者简介：樊增民，陕西省洛南县人，1975年高中毕业，曾代理大队民办教师。1978年底入伍186团七连，历任战士、文化教员、排长、指导员，团、师、兰州军区组织、宣传、保卫干事；后任兰州军区政治部宣传处长、师副政委、宣传部副部长、《人民军队》报社长，大校军衔；六次荣立三等功，高级职称，专业技术五级。发表新闻作品数千篇，数百篇新闻作品获全国、全军和不同报刊新闻奖。出版《思想工作百例析》《当代军人军旅书信精粹选辑》《苦乐年华》《社长感悟集》《寻找失踪那颗心》等著作。

来源：拂晓哨位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