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雨薇，你怎么还不睡？都快十一点了。”公公张永康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推开我房间的门。
文：秋风专栏
“雨薇，你怎么还不睡？都快十一点了。”公公张永康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推开我房间的门。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毛巾掉在地上，慌忙抓起浴袍披在身上。“爸，您怎么......”
“我看你工作这么辛苦，想给你送杯牛奶。”公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慌乱地把目光移向别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
“没事没事，我忘记锁门了。”我的心跳得厉害，这实在太尴尬了。
公公匆忙退出房间，关门时还撞到了门框。
我听见他在客厅里叹了一口气，低声嘀咕着什么。
这时卧室里传来建国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中满脸通红的自己，心情五味杂陈。
三个月前我做梦都想不到，生活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那场该死的车祸，如果不是建国变成现在这样，我们家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01
一切都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那是三月的一个傍晚，春雨绵绵，我在学校批改作业到很晚。手机响起时，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建国，本想等会儿再回，可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喂，老公，怎么了？”我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建国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您老公在工地出了事故，现在在我们医院，您快过来吧。”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什么？他怎么了？严重吗？”
“具体情况您过来再说，病人现在还在手术室。”
我匆忙收拾东西往医院赶。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厉害，脑子里一片混乱。建国平时那么小心，怎么会出事？他早上出门时还跟我开玩笑说晚上要做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到了医院，我看到建国的工友小王守在手术室门外，脸色难看。
“嫂子，你来了。”小王站起来，神情沉重。
“到底怎么回事？”我抓住他的胳膊。
“今天下午工地上出了点意外，脚手架突然倒塌，建国哥为了推开一个新来的小工，自己被压在下面。”小王的声音有些颤抖，“医生说情况不太好，双腿可能......”
我的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小王赶紧扶住我：“嫂子，你别着急，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每一秒都长得煎熬。
凌晨两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主治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的表情让我的心沉到谷底。
“医生，我老公怎么样？”我冲上去问。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医生停顿了一下，“双腿受伤很严重，虽然保住了，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具体情况要等醒来后做进一步检查。”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建国今年才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如果真的残疾了，他要怎么承受？
建国在ICU躺了三天才醒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我时，虚弱地挤出一个笑容：“老婆，我这是怎么了？”
我握着他的手，强忍着眼泪：“没事，你出了点小意外，现在好了。”
“我的腿为什么没感觉？”建国想要坐起来，但努力了半天也没成功。
医生进来做检查，最终的结果证实了我最担心的事：建国的脊椎受到撞击，下半身失去知觉，以后只能靠轮椅生活。
听到这个消息，建国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看着自己的双腿，用手拼命掐自己的大腿，可一点感觉都没有。
“医生，是不是搞错了？我年纪这么轻，怎么可能......”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已经做了详细检查，脊椎神经受损比较严重。不过也不要完全绝望，如果后期康复训练得好，也许会有一些改善。”医生安慰道。
建国转过头看着墙壁，一句话都不说。我知道，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这个打击太大了。
接下来的日子变成了噩梦。建国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经常对我发脾气，有时候甚至摔东西。他的工友们来看他，他都拒绝见面，说自己变成了废人，不想拖累任何人。
医疗费用也成了大问题。ICU的费用每天都要几千块，后期的康复治疗费用更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们的积蓄很快就花光了，我只能到处借钱。
最让我难过的是，建国开始变得陌生。以前那个开朗爱笑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暴躁易怒的陌生人。他经常在深夜醒来，一个人默默流泪，以为我没有发现。
有一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抱着他哭了出来：“建国，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只要你还在，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
建国没有说话，只是拍拍我的背。但我能感觉到，他眼中的光已经熄灭了。
出院后，生活变得更加艰难。我们租的房子在三楼，没有电梯，每天光是把建国背上背下就要花费很大力气。建国的自尊心很强，每次都说让我找人帮忙，但我知道他内心更难受。
我请了一个月的假专门照顾他，学习如何帮他翻身、按摩、做康复训练。建国的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发火。有时候我给他端水，手抖了一下，他就会大声喊：“你烦不烦？我自己会喝！”
02
我知道他心里苦，所以从来不跟他计较。但说不委屈是假的。每天晚上等他睡着后，我常常一个人在阳台上偷偷哭。
最难熬的是经济压力。建国出事后，工地只赔偿了十万块钱，远远不够后续的治疗费用。我的工资只有四千多，除了房租、生活费，根本剩不下什么钱。
我提议申请残疾人补助，建国坚决不同意。
“我还没死呢！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他红着眼睛冲我吼。
“这不是可怜，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帮助。”我耐心地解释。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李雨薇，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成废人了？”
面对他的固执，我感到深深的无力。我理解他的自尊，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一个月的假期很快结束了，我必须回去上班。但建国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可是请护工的费用我们根本承担不起。
就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想到了公公张永康。
建国的母亲在他十五岁时就病逝了，是公公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公公今年五十五岁，身体还硬朗，一直一个人在乡下老家生活。建国出事后，公公来医院看过几次，每次都是默默坐在一边，眼中满含泪水。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给公公打了电话。
“爸，您能到城里来住一段时间吗？建国需要人照顾，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公公的声音有些哽咽：“雨薇，是不是我们家拖累你了？”
“爸，您这话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建国现在脾气不好，您别介意。”
“我明天就过来。”公公的声音坚定了，“儿子成这样，我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第二天下午，公公就提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出现在我们家门口。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已经花白了不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
看到父亲，建国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爸，您来干什么？我已经这样了，您就别管我了。”
“胡说八道！”公公难得严厉起来，“你是我儿子，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要管！”
建国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公公环顾了一下我们的小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我们的房子本来就不大，两室一厅，现在要住三个人确实有些挤。我把书房收拾出来给公公住，自己搬了个小床到客厅。
公公来了之后，家里确实有了很大变化。他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到楼下的菜市场买菜，回来给我们做早饭。公公的手艺很好，做的都是家常菜，温暖而有味道。
但磨合的过程并不顺利。公公是农村人，有很多生活习惯我们不太适应。比如他习惯把剩菜剩饭留到第二天吃，觉得浪费可耻；他不习惯用洗衣机，总是手洗衣服；他也不懂得如何使用很多家电，经常来问我这问那。
更让我担心的是建国对父亲的态度。他总是对公公很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烦。公公想跟他说话，他就装睡；公公给他做好吃的，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有一次，公公费了很大劲儿给建国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端到他面前时，建国看都没看一眼就说：“我不饿，拿走吧。”
公公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默默端着盘子走开了。我看在眼里，心里很不好受。
晚上我等公公睡了，跟建国说：“你爸是为了照顾你才来的，你对他态度好一点行不行？”
“我又没让他来！”建国情绪激动，“他看着我现在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我这是在为他好！”
“你这是为他好？”我有些生气，“你爸六十岁的人了，放着农村的家不要，跑到城里来伺候你，你还嫌他烦？”
“我就是个废人！我拖累你们！”建国大声吼道，“我情愿死了算了！”
我被他的话吓到了，赶紧过去抱住他：“你别这样说，我们都需要你。”
建国在我怀里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我知道他心里的苦，但我也希望他能理解我们的不容易。
公公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出他也很难过。有好几次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眼中满含泪水。他肯定在想，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儿子，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但公公从来没有抱怨过。他每天依然早起为我们做饭，帮建国按摩腿部，陪他做康复训练。即使建国对他冷眼相待，他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03
我上班时，公公就在家照顾建国。下班回来，他总是会汇报建国一天的情况：“今天建国胃口还行，喝了一碗粥；今天建国情绪不太好，午饭没怎么吃。”
虽然生活依然困难，但有了公公的帮助，我的压力确实减轻了不少。我可以安心工作，不用时时担心建国一个人在家会出什么意外。
慢慢的，我发现建国的脾气也没有以前那么暴躁了。虽然他对公公依然冷淡，但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发火了。有时候我看到公公在给他按摩时，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拒绝。
我以为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一件意外的事情差点毁掉了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
那天是周五，我在学校开家长会，很晚才回家。路过超市时想起家里的牛奶没了，就进去买了一些日用品。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一进门我就看到客厅里只有公公一个人在看电视，建国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爸，您还没睡呢？”我放下购物袋。
“等你回来呢。你今天辛苦了，我给你热点牛奶喝。”公公关掉电视，起身往厨房走。
“不用了爸，我自己来就行。”
“你上班已经够累了，这点小事我来做。”公公坚持着去了厨房。
我实在太累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昏眼花。这几个月的压力和劳累让我的身体快到极限了。我想先洗个澡放松一下，就回了房间。
也许是因为太疲惫了，我洗澡时竟然忘记了锁门这件事。当时我只想赶紧洗完休息，根本没有多想。
洗到一半时，我突然想起这三个月来的种种，心中的委屈和压力一下子涌了上来。我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混着水珠顺着脸颊流下。
我以为自己很坚强，可以扛住所有的困难。但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建国的冷漠、经济的压力、工作的辛苦、家庭的矛盾，所有的一切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正当我哭得伤心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公公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正准备叫我。看到眼前的情况，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时间在那一瞬间静止了。
我慌乱地抓起浴巾遮挡身体，公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中的牛奶杯都差点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公公慌乱地转过身，匆忙退出浴室，还撞到了门框。
我的心跳得厉害，脸上烧得发烫...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我竟然忘记锁门了！
公公在门外不停地道歉：“雨薇，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送牛奶，我不是故意的......”
“爸，没事，是我忘记锁门了。”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我听见公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脚步声远去，应该是回房间了。
我靠在浴室的墙上，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件事太尴尬了，以后我们要怎么面对彼此？
更让我担心的是，这件事万一被建国知道了怎么办？以他现在的敏感情绪，肯定会想多。
我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直到外面完全安静下来才出去。
公公的房间已经关了灯，建国也睡着了。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牛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第二天早上，我和公公都显得很不自然。他做早饭时一直低着头，见到我就脸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都在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建国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建国看看我，又看看公公。
“没什么。”我匆忙说道。
“就是有点累。”公公也附和着。
建国狐疑地看着我们，但没有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公公都很小心地避免单独相处。公公不再像以前那样主动关心我，我也刻意保持距离。家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更糟糕的是，我们的邻居赵姨是个特别爱管闲事的人。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在小区里散布闲话。
04
有一天我下班回来，在电梯里遇到了赵姨。
“小李啊，你家公公人挺好的。”她意味深长地说，“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体贴，半夜三更还给你送牛奶。”
我的心咯噔一下：“赵姨，您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感叹一下。你说你老公现在这样，家里就你们孤男寡女的......”赵姨欲言又止。
“赵姨，您别胡说！”我有些生气。
“我可没胡说，我亲眼看见的。那天晚上十点多，你公公一个人在楼下坐了好久，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的脸刷地红了。原来那天晚上公公下楼去了，肯定是觉得太尴尬了才出去透气的。
“没有的事，您别乱想。”我匆忙说完就走了。
但我知道，流言已经开始传播了。这种小区里，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无限放大。我开始担心这些话传到建国耳朵里。
果然，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建国突然爆发了。
我正在厨房洗碗，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我赶紧跑过去，看到建国正在床上发脾气，床头柜上的台灯被他打翻在地。
“建国，你怎么了？”我赶紧过去扶他。
“别碰我！”建国挥开我的手，眼中满含怒火，“李雨薇，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我的心一沉：“你在说什么？”
“赵姨今天来家里，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建国的声音在颤抖，“她说那天晚上看见我爸深更半夜在你房间门口，还看见他一个人在楼下坐到很晚。你们背着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瞬间明白了，赵姨那个多嘴的女人竟然跑到我们家来说三道四。
“建国，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建国红着眼睛看着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讨厌？是不是让你觉得恶心？所以你就......”
“你胡说什么呢！”我也急了，“我要是讨厌你，还会照顾你这么久吗？”
这时公公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这个情况，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建国，你在干什么？”
“爸，您来得正好。”建国冷笑着说，“我想问问您，那天晚上您在雨薇房间里待了多久？”
公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在说什么？”
“您别装了！赵姨都看见了！”建国的声音越来越大，“您半夜三更跑到雨薇房间里，然后一个人在楼下坐到深夜，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公公痛苦的表情，心里特别难受。这个善良的老人为了我们家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却要承受这样的误解。
“建国，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试图解释。
“那是什么样？”建国情绪激动得可怕，“我现在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早死早好？”
“够了！”公公突然大声喊道，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公公这么生气。他的眼中含着泪水，声音在颤抖：“建国，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爸爸和你媳妇？”
“那您解释一下那天晚上的事！”
公公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我说。”
他走到建国床边坐下，眼中满含痛苦：“那天晚上我确实去了雨薇的房间，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给她送杯牛奶，她工作这么辛苦，我心疼她。结果我推门进去，看到......”
公公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沉重：“我看到雨薇在哭。她一个人在浴室里哭得很伤心。”
05
建国和我都愣住了。
“她以为没人看见，但我听到了她的哭声。”公公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建国，你知道你媳妇这三个月来有多辛苦吗？她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照顾你，还要承受经济压力。她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可那天晚上她终于撑不住了。”
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原来公公那天看到的是这个。
“我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心里特别难受。”公公继续说道，“我觉得都是我们张家对不起她，让她承受了这么多。我下楼去是因为我也想哭，但我不能在家里哭，我怕让你们看见更难过。”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哭声。
建国看着公公，又看看我，脸上的愤怒慢慢变成了愧疚：“爸，我......”
“建国，你媳妇是个好女人。”公公擦着眼泪说，“她为了我们家付出了这么多，你不但不感激，还怀疑她。你对得起她吗？”
建国低下了头，声音哽咽：“雨薇，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我走过去抱住他：“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我们是一家人，要相信彼此。”
公公也走过来，拍拍建国的肩膀：“儿子，我们要一起面对困难，不能让外人的闲话影响我们家的和睦。”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第一次敞开心扉地谈了很久。建国说出了他内心的痛苦和自卑，我也说出了自己的压力和委屈，公公更是表达了对我们的心疼和歉意。
那次误会之后，我们家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建国开始主动跟公公说话，虽然还是不多，但至少不再冷漠相对。他也开始配合康复训练，不再像以前那样消极抵抗。
公公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他开始尝试学习使用家里的电器，还跟楼下小区里的老人们交起了朋友。每天傍晚，我经常看到他和几个老人在小区花园里聊天下棋。
我的压力也减轻了很多。不仅仅是因为有人帮忙照顾建国，更重要的是家里的氛围变好了。我们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家庭一样，互相关心，互相支撑。
一天晚上，我下班回来看到建国正在努力用轮椅移动到厨房。
“你在干什么？”我赶紧过去扶他。
“我想学着做点简单的饭菜。”建国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一辈子让你们伺候我。”
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是建国出事以来第一次主动想要做些什么。
“你慢慢来，不着急。”我鼓励他。
公公也走过来，耐心地教建国如何在轮椅上安全地使用灶台。看着他们父子俩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建国的康复训练也有了进展。虽然双腿依然没有知觉，但上半身的力量增强了很多。他开始学习各种生活技能，比如自己洗脸刷牙、自己穿衣服、自己转移到轮椅上。
有一天，建国突然跟我说：“雨薇，我想重新找工作。”
我很惊讶：“你现在这样......”
“我可以做一些不需要走动的工作。”建国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我不能一辈子靠你养活。”
我知道这对建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改变。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不再沉浸在自怜自艾中。
公公也很支持儿子的想法：“建国说得对，男人总要有事做才行。”
我们开始帮建国寻找合适的工作机会。网络时代给了残疾人更多的可能性，有很多工作可以在家里完成。建国以前学过计算机，稍加培训就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设计或文员工作。
虽然收入不会很高，但这对建国的心理康复有着重要意义。他需要重新找到自己的价值，重新融入社会。
与此同时，我们也在慢慢改善生活条件。我申请了公租房，虽然要等很久，但至少有了希望。我们还在研究各种残疾人补助政策，建国终于同意申请了。
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们选择了无视。清者自清，我们没必要向所有人解释什么。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相互信任，相互支撑。
赵姨后来又来过几次，想打听我们家的情况，都被我们礼貌地拒绝了。慢慢的，流言也就自然消散了。
半年后，建国真的找到了工作。是一家网络公司的客服岗位，可以在家上班。虽然工资不高，只有三千多块钱，但这是他重新站起来的第一步。
第一天上班时，建国特别紧张。我看着他认真地整理着电脑桌，心中满含欣慰。
“老婆，你说我能做好吗？”他有些不自信。
“当然能，你这么聪明。”我鼓励他。
公公也走过来：“建国，爸相信你。”
06
那天建国工作得很认真，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他都一一克服了。晚上他兴奋地跟我们分享工作中的点点滴滴，脸上重新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我们的经济状况也开始好转。虽然建国的收入不多，但加上我的工资和各种补助，基本生活已经不成问题。更重要的是，建国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公公在城市里的生活也越来越适应。他不但学会了使用各种家电，还认识了很多朋友。小区里的老人们都很喜欢他，经常一起聊天下棋。
有一天，公公兴奋地告诉我们：“小区里要成立一个老年舞蹈队，他们邀请我参加呢。”
“爸，您还会跳舞？”我惊讶地问。
“年轻的时候学过一点。”公公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没关系，慢慢学就行。”建国鼓励父亲，“您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看着公公重新焕发出的活力，我心中很高兴。这个善良的老人为了我们家付出了这么多，现在终于可以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我们家的氛围越来越好。晚饭后，我们经常一起看电视聊天。建国会分享工作中的趣事，公公会讲一些年轻时的故事，我也会说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那种久违的家庭温暖又回来了。
一年后，我们终于搬进了新的公租房。虽然依然不大，但是在一楼，没有楼梯的障碍，建国的出行方便了很多。
搬家那天，建国坐在轮椅上看着新家，眼中含着泪水：“雨薇，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握住他的手：“我们是夫妻，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是应该的。”建国认真地看着我，“很多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时都会选择放弃。你能坚持到现在，我知道有多不容易。”
公公也走过来：“雨薇是个好女人，我们张家有福气娶到她。”
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建国的康复训练一直在继续。虽然双腿依然没有知觉，但医生说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只要坚持锻炼，生活质量会越来越好。
更让人欣慰的是，建国的工作能力越来越强。公司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还给他加了薪。他开始学习更多的技能，希望能够承担更多的责任。
“我要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建国经常这样说。
虽然他现在依然需要轮椅，但他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他重新变成了那个乐观开朗的男人，只是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
公公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成长。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农村种地的老农民，而是一个能够适应城市生活的现代老人。他学会了使用智能手机，会网购，会使用各种支付软件。
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个过程中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他不仅仅是建国的父亲，雨薇的公公，他还是小区舞蹈队的骨干成员，是邻居们信赖的朋友。
我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成长。以前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生活简单而平静。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变得更加坚强，更加珍惜生活中的每一份美好。
我学会了在困难面前不屈服，学会了在压力下保持乐观，学会了在误解中坚守信念。这些品质不仅仅帮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也让我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
来源：阿妞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