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的贵州札记丨山谷中,古怪精灵的现代原始艺术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8 22:27 1

摘要:我与艺术家宋培伦先生相识于1980年代。一个夜晚,我和朋友初次踏访他的居所,只见他伫立在堆满木雕傩面具的家中,我心头一震——他仿佛已化为其中一面,与那些神秘的造物融为一体。三十余年过去,他那仙风道骨的模样,我始终未曾淡忘。

我与艺术家宋培伦先生相识于1980年代。一个夜晚,我和朋友初次踏访他的居所,只见他伫立在堆满木雕傩面具的家中,我心头一震——他仿佛已化为其中一面,与那些神秘的造物融为一体。三十余年过去,他那仙风道骨的模样,我始终未曾淡忘。

那时的他,正奔波于艺术与生计之间。到贵阳工艺美术公司之后,经历了三次借调:省美协创办《刺藜漫画》,贵阳市美协自费创办流动美展大棚车。贵州艺专雕塑工作室。1988年,他又“自我下放”到花溪碧云窝创办画家村……职业轨迹如古代陶朱公范蠡般,在一个个十字路口反复抉择。彼时,他早已叩开贵州艺术的最高殿堂,却从未想过停驻——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片曾被无序开采的荒山滩涂上。

1997年,他去办理“非耕地拍卖”手续时,连城建局的人都无法理解:“那不在我们的管理范围。”最终,他以每亩100元的价格,租下了300亩采石荒山。在旁人眼中,这简直是荒山里的“疯子行径”——当年,谁会如此“疯狂”?

这片荒山没有设计、图纸、预算,更没有充足资金,却悄悄“长”出了一根根石砌巨柱。起初,它们被荒草山藤遮掩,无人知晓这里将成何模样——连宋培伦自己也说不清。他心中唯一的笃定,只有三个词儿:艺术、艺术、还是艺术。

回望历史,我国留存至今的瑰丽石窟、精致壁画、粗犷岩画,何尝不是这样“无中生有”地诞生?

宋培伦隐居深山,却非伯夷叔齐、陶渊明式的“不食人间烟火”。他曾远游神州,深圳请他参与“锦绣中华”项目,对方直言“这里是最好的发财地”,他却反问自己:“发了财又如何?”最终毫无留恋地离开,更悟出一个清醒的判断:这类新建主题公园难以长久。

后来,有关部门邀他赴美做类似项目。一年多的经历,更强化了他的感悟:迪士尼、“印象某某”的生命力,终究不及莫高窟与民族民间艺术那般深沉久远。

于是,他走出一条独特的“排除法”之路——将接触过的、判定为不可持续的艺术形式一一剔除,最终回到了乐居的山谷,成了“谷主”。这个常人难以理解的选择,让他被贴上了“艺术疯子”的标签。

给这片荒山野岭取名时,他邀来一同奋斗的艺术家,在石头窝里吃着烧烤商议“艺术村”的名字。朋友们否定了他最初的“夜郎谷”——因“夜郎自大”“黔驴技穷”等成语,总带着负面联想。后来虽有专家建议用“喀斯特”,但办手续时,他还是狡黠地写上了“夜郎谷”,只把“喀斯特”作为后缀。“钱是我出的,朋友们管不着我啊。”他笑着说。

二十多年过去,夜郎谷中已巍然立起数不清的石砌图腾柱——它们没有编号,宋培伦却说“老百姓都知道那块田的名字”,约莫已有二三百根。这些柱子无规则却充满诗意,像在山野间“野蛮生长”,透着勃勃生机。

图腾柱的诞生,出乎所有设计师的意料。它们并非出自专业艺术家之手,而是当地村民的“家常活儿”——和砌堡坎、打石碑没什么两样。宋培伦不追求民间崇尚的精细,反而给了村民最大的自由:“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起初,村民们还在嘀咕:“这老头儿是不是疯了?”

他从不画图纸——“画了他们也看不懂,有些村民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领工资还要请人代签。”但他深知,不识字不等于没文化。在自由的氛围里,村民们把心中深藏的、稚拙却充满诗意的民间审美,都融进了石柱里。宋培伦要的,正是这份“随意”;他心中另有“狡黠”:若请专业艺术家,作品只会是个人风格的延伸,难脱主题公园的窠臼,而非他追求的、宏大而兼具现代与原始感的整体效果。

作为浸润在石文化灵魂中的艺术家,宋培伦秉持“天人合一、只做一半”的理念。立起的巨柱之外,风霜雨雪会为石头裹上岁月的包浆,从白到黑、再到灰,循环往复;藤蔓、小树、山花在柱上自由生长,鸟儿飞来筑巢——大自然用“旁逸斜出”的生机,完成了作品“永无定格的另一半”。这是他创作之初未曾料到的:人与自然竟能如此灵魂相通,而大自然,本就是夜郎谷的“主力军”。

多年前,他在会议上谈及“只做一半”的理念时,一位市领导当场诘问:“你只做一半,我们怎么开展旅游?”理想与现实的碰撞让场面瞬间尴尬——若无人解围,夜郎谷或许早已夭折,这样的先例在外地并不少见。幸好,当场有位“高人”(既是水平之高,也是职位之高)发话:“宋先生是艺术家,夜郎谷中,他永远都在制作,我们要尊重艺术家的选择。”

二十多年的创作路上,这样的波折太多。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他的前瞻性、定力,更是九死一生般的幸运。如今,当许多大公园连连亏损时,这个山旮旯里的“小公园”竟一枝独秀,年缴税收数百万。宋培伦笑称自己是“躺平管理”:因精力全在创作,管理上只能简化——门口不设现金收费员,只接受线上和刷卡支付。这既节约人力、避免纠纷,也杜绝了假钞,何尝不是先辈“无为而治”的现代演绎?只是这份经验,或许很难走出夜郎谷。

闲聊全程,他总笑着解释:“我从不吃药,昨晚却破例吃了颗安眠药,睡过了头。”或许,正是这颗意外的安眠药,为这场关于艺术与山谷的对话,添了几分随性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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