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嬷嬷,你是伺候我的人,你的卖身契都还在我的手里,我打死自己的奴婢,与侯爷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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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你是伺候我的人,你的卖身契都还在我的手里,我打死自己的奴婢,与侯爷何干!”
院中板子声混着闷哼传来,我端坐廊下,静静地看着王嬷嬷受刑。
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她的眼神都满是不甘和愤恨。
2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背住的刁奴死了,可狼子野心的枕边人、忘恩负义的庶女、假冒我儿的外室子这些人 渣还活着!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得先解了我身上中的毒。
翌日,天刚蒙蒙亮,我就让翠柳收拾了行礼,对外说是去表妹家小住几日。
刚抵达赵家,表妹就立刻热络的迎了上来。
“表姐?你怎么来了?”
我拉着她的手,暗暗给她使了个眼神。
“我前些时日,得了一匣子上好的合浦珍珠,就想着送给你,顺道来找你说说话。”
表妹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挥手打发走了丫鬟,拉着我进了内室。
“出什么事了?”
我面色凝重,“婉婉,我怀疑……我中毒了!”
“什么?”
表妹大惊失色,死死抓住我的手。
“阿姐,谁给你下的毒?莫不是侯府后院那些小蹄 子?”
“都不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先让妹婿给我瞧瞧。”
表妹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外跑。
不一会儿,就把休沐的妹婿赵太医给火急火燎的抓了过来。
妹婿是个老实人,见我这副模样,二话不说就给我把脉。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表姐,你确实中了毒,这毒服食时间只要超过半年,就能让人在睡梦中无声死去。不过如今中毒尚浅,还有得救。”
“不知这毒药多久能解?”
我有些忧虑的看向赵太医。
“表姐放心,这药虽然罕见,但解毒却不难。按照我的方子,不出半个月,绝对让表姐你药到病除。”赵太医信誓旦旦。
“那就麻烦妹婿了。”
妹婿走后,表妹抱着我潸然泪下。
“表姐,究竟是谁要害你?是不是王榷那个王八蛋?!“
我点点头,随即和表妹说起阿娘给我托梦的事情。
只是隐去了阿娘是穿越女,以及她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之类的荒诞之言。
接下来的想半个月,我都借宿在了表妹府中。
一边喝药解毒,一边暗调查真相。
我那好夫君王榷,果真在城西的竹叶巷,豢养了一个姓楚的夫人做外室。
王榷是以商贾身份做伪装的,两人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都会相聚。
那妇人名唤楚玉菱,据周围的邻居说,两人已经竹叶巷住了十多年。
而十五年前,楚玉菱也的确怀过身孕。
楚玉菱的孩子,周岁都没过,就死了。
但是她这个做娘的倒没有多伤心,只是王榷却因为孩子的死,和她大吵了一架。
之后那孩子被葬在了城外的乱坟岗子。
每年的清明节、中元节,王榷都会遣人去烧纸钱。
我听着下人的回禀,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孩子……那是我真正的儿子!
“表姐!你节哀!”
表妹赶紧扶住我。
“人死不复生,王榷那王八蛋布局多年,即便要报仇雪恨,咱们也得从长计议。”
“我知道。”
我咬牙切齿,死死攥着衣角,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接下里的日子,我又让人去查了楚玉菱的底细。
她原是清倌人出身,据说王家不同意其入门,故此王榷才将其豢养在外。
有人曾问楚玉菱,难不成不怕被正妻找上门吗?
楚玉菱却阴阳怪气的炫耀,说自己就是正妻,是与王榷门大户对的大家小姐,贤惠得很。
好啊,对上了,一起都对上了!
我暗中让人取走我孩子的尸骨,重新安葬,并在庙里为他供奉了往生牌位。
当天夜里,我又做了个梦。
梦里阿娘翘着二郎腿,笑嘻嘻坐在我床边。
“这才对嘛,我的女儿,怎能任人欺负?”
我醒来时,天还没亮。
盯着帐顶,我泪如雨下。
是时候,让某些人付出代价了。
3
在表妹家住了小半月,赵太医的药总算把我体内的毒清得七七八八。
王榷是在端午节的前一日,上门来接我的。
听完我决定回府的想法,表妹有些忧心忡忡。
“表姐,你真的想好了?那些东西……”
“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心中早已有了盘算。
王榷一身靛蓝锦袍站在马车旁,见我出来,立刻堆起笑脸。
“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家。”
我垂下眼,福了福身,“劳烦侯爷了。”
王榷伸手要扶我,我装作没看见,径直上了马车。
他尴尬地收回手,也跟着钻了进来。
“夫人这些日子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王榷打量着我,眼神闪烁。
我靠在车壁上,闭着眼风轻云淡的开□。
“表妹家的厨子手艺好,多用了几碗饭。”
王榷干笑两声,有些拘谨的开口。
“那个,我听说你把王嬷嬷给打死了……”
“是啊,她偷了我的金簪去给侄子定亲,所以我杖毙了她。”
我微微一笑,佯装镇定,不动声色的盯着他。
“侯爷素来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关心我身边的一个嬷嬷?”
“我只是好奇、好奇,随口一问而已。”王榷连忙摆手,眼神闪烁。
我别过脸看向窗外,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我精心准备了一桌菜肴,全都是王榷喜欢的菜式。
找出了一坛上好的金浆酒,让人去请王榷来我院中用晚饭。
“夫人今日怎这般体贴?”
王榷看着满桌的珍馐,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我。
“侯爷与我举起齐眉多年,我自然对侯爷心怀感激。”
我言笑晏晏,斟了满满一杯金浆美酒捧到他面前,温声细语。
“今日,辛苦侯爷去表妹家接我回府,侯爷给我做足了脸面,自然要好好犒劳。”
王榷不疑有他,仰头就灌。
我一边劝酒,一边劝他吃菜。
这装酒的壶是我陪嫁中的鸳鸯壶,给王榷的酒水中,早就加了我请赵太医特意配的毒药。
无色无味,喝多了就会中风。
酒过三巡,王榷已经满脸通红,噗通一声醉倒趴在桌上。
喃喃自语:“玉、玉菱……”
我凑静他耳畔,轻声询问:“侯爷说什么?”
“玉菱……”
醉的不省人事的王榷,接着我的话头顺口回答。
“你放心,很快、很快……等丁令榕死了,我就能接你进府了……”
我将王榷扶到榻上,忍者恶心,将整壶毒酒一股脑的灌入他的喉咙。
次日清晨,永宁侯王榷中风的消息传遍了侯府。
我故作悲伤的请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夫,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侯爷这是操劳过度,中风瘫痪了,日后只能卧床休养。
送走最后一位大夫,我坐在床边,拿着帕子给他擦口水。
“侯爷,您听清楚了吗?您这是中风,日后啊,只能卧床静养了。”
“啊……啊……”
他瞪大了眼睛,口歪眼斜的看着我。
“对了,”我温和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在他的眼前,“妾身在书房找到了这个。”
正是他和楚玉菱的婚书。
王榷看到这东西,顿时眼睛瞪得浑圆。
“我知道侯爷想见楚姨娘,恰好,您如今也正需要有人照顾。”
我笑眯眯地又拿出一张纸。
“所以,妾身已经替您写好了纳妾文书,就按您平日的笔迹仿的,保准没人看得出来。”
王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拼命想抬手阻止,却只能像条死鱼一样抽搐。
“明日我就接楚姨娘,让她签下卖身契。然后体体面面的迎她入府,做妾!”
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
“侯爷放心,我素来贤惠,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王榷气得浑身发抖,“哇”地吐出一口血,溅了我一身。
4
我捏着那张伪造的纳妾文书,带着十几个粗使婆子,浩浩荡荡地往城西竹叶巷去。
到了小院前,我立刻让两个粗使婆子去砸门。
“谁啊?”里头传来个丫鬟的声音。
“侯府来人,接楚姨娘回府!”婆子扯着嗓子喊。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小丫鬟神情惊恐的探出脑袋来。
“你们、你们找错地方了……”
可我却没心思与这等小婢分辨,直接带人粗暴的闯了进去。
院内,一个穿着石榴红裙的女子正慌慌张张往屋里躲。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楚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楚玉菱面色煞白。
“这位,夫人,您、您认错人了……”
“认错?”
我从袖中掏出婚书,直接展现在她的眼前。
“这可是侯爷亲笔写的婚书,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你的户籍住址,生辰八字?如何会认错?”
“这、这不可能……”
楚玉菱望着婚书上的详细信息,当即惊叫起来。
“为何不可能?妹妹是侯爷豢养在外的妾室,自然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姨娘。”
“侯爷如今中风在床,口不能言,但纳妾文书可是白纸黑字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我此番正是来接妹妹你回府,侯爷这些日子,可是想妹妹的紧呢。”
说罢,我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
“不,不是这样的,侯爷明明答应过我的……”
不甘认命的楚玉菱还在剧烈的挣扎。
“答应你什么?答应等你毒死我,就娶你过门?”
我饶有意趣的盯着她,在楚玉菱震惊的目光中,直接唤人拿来了人口契。
“不!我不签!”
楚玉菱看出了我的意图,拼命挣扎。
“这可由不得你,妾同买卖,哪有妾室不签人口契的呢?”
“还是说,妹妹想让我去报官?告你一个勾搭有妇之夫,毒害主母的罪名,好让你流放北疆,去伺候那些粗鲁的军汉?”
我慢悠悠的盯着楚玉菱。
终于,在我一字一句的质问下,她吓的颤颤巍巍,直接瘫坐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捏着她的手,在卖身契上按了个鲜红的手印。
“这就对了。”
我满意地收起卖身契,吩咐翠柳。
“去帮楚姨娘把东西都收拾了,一件不留。”
翠柳带着一众婆子,冲进屋里,翻箱倒柜。
不一会儿,就捧着几张房契地契和一匣子首饰出来。
我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货物,很好,王榷这些年,可还真是没少往这里搬运好东西呢。
不过可惜,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我的了。
在楚玉菱惊恐的目光中,我直接吩咐翠柳找来牙人,把这些东西连同这座小院,一起变卖了五千两银子。
然后把楚玉菱堵了嘴巴,塞进了粉轿,起驾回府。
刚到侯府,得到消息的便宜儿子王怀瑾就匆匆赶来。
“母亲!听说父亲纳了妾?”
王怀瑾满头大汗,有些担忧的望向我身后的那顶粉轿。
“是啊。”
我笑意盈盈。
“这楚姨娘是你父亲养在外面的妾室,你父亲病着,我这个做主母的自然该接她回来,伺候主君。”
王怀瑾脸色大变,“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你还有脸和我规矩?”
我冷笑,直接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疾言厉色。
“王怀瑾,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你个嫡子居然关心起父亲的妾室,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王怀瑾捂着被我打的通红的脸,顿时语塞。
这时,婆子们扶着楚玉菱下了轿。
王怀瑾一看见她,顿时泪眼婆娑,“娘、娘……”
“是姨娘。”
我盯着泪眼朦胧的楚玉菱,又扫了一眼满脸委屈的王怀瑾。
“怀瑾,嫡庶尊卑有别,你可别弄错了规矩。”
王怀瑾嘴唇哆嗦着,半天憋出一句。
“姨、姨娘。”
楚玉菱听到这声称呼,身子一晃,差点晕过去。
我冷笑,说出的话越发字字锥心。
“楚姨娘不过一买来的贱婢,能进侯府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怀瑾,你身为嫡子,身份尊贵,日后只把她当做年长些的婆子看待就好了。”
王怀瑾死死咬住嘴唇,低眉垂首。
“儿子……明白。”
“明白就好。”
我拍拍他的肩,语气温柔。
“去给你父亲请安吧,他今儿精神不错,还念叨你呢。”
看着王怀瑾踉踉跄跄跑走的背影,我勾起嘴角。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5
楚玉菱被抬进府的一个月,就迎来了入冬时节。
府中上下,得了我的吩咐,在吃穿用度方面,无不对楚姨娘苛待至极。
此番之下,不过月余,她就憔悴了不少。
眼见寒冬将至,身娇体贵的楚姨娘,不出所料的感冒了。
爱母情切的王怀瑾迫不及待的找到了我。
“儿子听说,您把楚姨娘安置在西跨院最偏的屋子,连炭火都不给足?”
王怀瑾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面色焦急。
我缓缓合上账本,抬眼看向他,目光如炬。
“怎么,你一个嫡出公子,倒管起父亲妾室的吃穿用度来了?”
王怀瑾脸色瞬间僵硬,嘴唇嗫嚅。
“儿子只是觉得……”
“觉得我这个主母苛待了她?”我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
他额头的汗愈发多了,眼神闪烁。
“母亲您一向是最贤良的,儿子是怕传出去,对母亲名声不好。”
“啪!”
我猛地一拍桌子,再次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声音严厉。
“王怀瑾,你被猪油迷了心肝了?你父亲病着,你不想着侍疾尽孝,倒天天盯着个姨娘?怎么,难不成你对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母亲!我没有,我只是……”
他的脸唰地一下变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嫡庶尊卑有别,你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去祠堂给我好好跪着,好好想想什么叫纲理伦常!”
没有给王怀瑾分辨的机会,我当即喊了两个粗使婆子将他押了下去。
还下令在他罚跪的时间内,不准给他送吃的。
接着,我又招来翠柳叮嘱她。
“这些日子,府里上下都辛苦了,拿二十两银子去,请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好好喝顿酒。把大公子关心庶母的事,好好跟府里人说道说道。”
“婢子知道。”翠柳领命而去。
我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下翻账本。
还没看两页,一身白狐裘,捧着暖手炉的王扶鸾又扭着腰肢闯了进来。
她自来熟的在我身边坐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母亲安好,女儿给您请安了。”
“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我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温柔的打量着面前乖巧可人的庶女。
这是我精心养大的“好女儿”,可到头来却是个“白眼狼”。
王扶鸾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满眼雀跃的望着我。
“母亲,与沈家的婚期究竟定在什么时候呀?母亲给女儿准备了哪些嫁妆啊?”
“怎么,咱们家扶鸾着急了?”
我放下笔,故意打趣她。
“你放心,女大当嫁,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事事替你筹谋。如今你父亲病着,咱们总要挑个吉利日子。”
王扶鸾撅起嘴,撒娇试探,“母亲,那嫁妆呢?”
“怎么,担心母亲亏待了你不成?”
我拍拍她的手,转身从博古架取出一份嫁妆单子递给她。
“瞧瞧,这些可都是为娘给你准备的,保准让咱们家扶鸾风风光光出嫁!”
王扶鸾迫不及待地接过去,眼睛越睁越大,脸上满是惊喜。
毕竟那单子上列的,可都是好东西--
朱雀大街的铺面、京郊百亩的水田、价值连城的蜀锦、全套上好的头面……
“母亲,这些真的都给我?”王扶鸾激动的语无伦次。
“自然,你是我的好女儿。我的好东西,自然全是留给你的。”
我没有错过王扶鸾眼中贪婪的神色,但只装的越发和蔼可亲。
“我听说,母亲嫁妆里还有一对汝窑青华的美人瓶,可否也给女儿?”
王扶鸾越发的贪婪。
“自然是可以。”我含笑点头。
“还有那套金丝楠木的山水屏风?”
“也给你。”
“女儿还想要母亲压箱底的那副前朝大家的花鸟图……”
“都给你,都依你!母亲到时候再给你陪嫁万两黄金,保证给足你体面!”
我望着得意忘形的王扶鸾,笑的越发和婉。
毕竟,等人死了,别说是万两黄金,就算是百万两我也是烧得起的。
王扶鸾听着我的一连串应和,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谢母亲!女儿就知道母亲最疼我了!”
我笑笑。
我准备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只是这些好东西,王扶鸾却有命看没命享。
6
二月天气回暖,花朝节刚过。
又一位自称是王榷外室的女子,抱着啼哭的婴儿敲开了侯府的大门。
路过的行人围着侯府指指点点,我阴沉着脸,赶紧让人将女子请了进来。
顺便把王怀瑾这位侯府嫡子一起叫了过来。
女子一进花厅,就噗通一身跪倒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夫人,求您为小妇人做做主。妾身怀里的孩子,正是侯爷的血脉,妾身今日是
抱着孩子来认祖归宗的!”
我摩挲着手里的佛珠,静默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你叫什么?何时与侯爷有的首尾?”
“妾身姓孙,原是西城酒坊的卖酒女。”
女子恭敬地低眉垂首,声音细细的。
“去年四月的上巳节,侯爷常来吃酒,有一回醉了……”
我打断她,“可有凭证?”
孙氏从怀里摸出块玉佩,恭敬的递到我面前。
“这正是当日春风一度后,侯爷赠与妾身的。”
我接过一看,果然是王榷常戴的那块。
接着又细细询问了孙氏可知王榷身上的特征,孙氏无不对答如流。
于是在王怀瑾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我很欣慰的认下了孙氏和孩子。
并且,大度的给孙姨娘的儿子取名为王怀瑜。
之后我又吩咐翠柳,把孙姨娘带去东跨院安置。
孙姨娘刚刚走,心有不忿的王怀瑾立刻聒噪的叫了起来。
“母亲,儿子觉得此事甚为可疑,那孩子根本不像父亲!”
“如何不像?”
我瞥了一眼抑郁不平的王怀瑾,阴阳怪气的开头。
“怀瑾,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做事要讲究个有理有据。我和你父亲做了半辈子的夫妻,难不成我还不知道你父亲身上有什么胎记不成?”
王怀瑾哑然,嘀咕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可、可……儿子是觉得那孙氏为人轻佻,怕有人浑水摸鱼,乱了侯府血脉……”
“这话是你能说的吗?滚出去!”
我一拍桌子,指着他再次厉声呵斥。
“王怀瑾,你一个嫡出公子,整日盯着父亲的妾室,究竟安了什么心思?”
本就畏惧的王怀瑾,被我的一番训斥,吓得脸色煞白,慌忙退了出去。
接下来半个月,王怀瑾明显慌了神。
每日晨昏定省时,总要在我耳边嘀咕几句。
“母亲,那孩子哭起来一点都不像父亲。”
“母亲,孙姨娘今儿又打扮的花枝招展,
同府里的小厮说话了。”
“母亲,儿子听说孙姨娘从前做卖酒女,都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
我每次都冷着脸,呵斥他疑神疑鬼。
同时还表现得对王怀瑜这个庶子,越发喜爱。
王怀瑾眼见耳边风无效,越发急迫。
据我安插在他身边的小厮回禀,他的目光一直盯在东跨院,还自作聪明的买通了孙姨娘身边的丫鬟,立志要抓孙姨娘一个现行。
与此同时,我让人暗中散播留言。
说王怀瑾在父亲卧病在床后,不思侍疾尽孝,反倒整日盯着侯府年轻貌美的庶母。
隐隐约约将他的名声往忤逆人伦的方向引导。
时间过得飞快,这天夜晚,王怀瑾接到丫鬟的传信。
说孙姨娘和府中与小厮幽会,于是喝醉酒的他当即兴冲冲的去捉奸。
而我,随即带着人往东跨院赶去。
刚到院门,就听见里头传来孙姨娘的尖叫。
“大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撞门!”
我阴沉着一张脸,立刻吩咐粗使婆子撞开门。
门开了,王怀瑾正抓着孙姨娘的手腕,急的面红耳赤。
而孙姨娘正在死命挣扎,披头散发,衣裳半解,哭的梨花带雨,很是无助。
任谁看到了这副情形,都是一个男人在企图逼迫一个年轻貌美的弱女子。
“夫人,夫人,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孙姨娘跪倒在我脚下,涕泪涟涟。
“妾身刚刚准备安寝,不曾想大公子竟闯入妾身的院中,扒了妾身的衣服,非要强上妾身……”
“母亲,这贱 人胡说八道!分明是这贱 人偷人,儿子是来捉奸的!”
见我面色不善,王怀瑾吓得一激灵,酒都醒了大半。
“母、母亲……”
我没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哭的痛彻心扉。
“好啊,好啊,枉我这些年对你精心教养,却不想你堂堂侯府嫡子,竟做出此等禽兽之事!”
“侯府有你这样的子孙后代,真是让王家蒙羞!”
我拿着手帕轻轻拭泪,忍痛吩咐。
“翠柳,去把此事告诉侯爷,再去请族老来。”
不一会儿,翠柳慌慌张张跑来。
“夫人!侯爷、侯爷听闻此事,气得吐了血,已经……已经没了!”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王怀瑾更是吓得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笑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好啊,真是我的好儿子!气死生父,猥亵庶母,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王怀瑾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母亲!儿子知错了!您救救儿子!”
“先去准备丧事,再派人请族老。”
看着瘫软在地的王怀瑾,我冷冷补了句。
“至于这个畜 生,先给我捆了,堵了嘴关进祠堂,等族老来了再发落!”
走出院门,夜风拂面,我心甚慰。
好戏,终于要收场了。
7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王家族老们陆续到了正厅,一个个面色凝重。
我坐在主位上,手里攥着帕子,眼睛红肿。
俨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诸位叔伯,”我声音哽咽,“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丑事……”
三叔爷拄着拐杖,沉着脸。
“侄媳妇,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怀瑾那孩子……唉!”
我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
“他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气死了亲爹,我、我虽是他生母,却也实在容不下这等忤逆人伦的孽子!”
二叔公拍案而起,“这等畜 生,就该逐出家门!”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楚玉菱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扑通跪在地上。
“夫人!诸位族老!求您们开恩啊!怀瑾他……他是一时糊涂啊!”
我面色严肃。
“楚姨娘,这孽畜当日还觊觎你的美色,你如此维护他,莫不是也对他怀有不轨之心?”
楚玉菱被我的话吓得面色煞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抬头。
“夫人!您不能赶他走!他、他是侯爷唯一的儿子啊!”
“唯一的儿子?”
我冷笑,“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玉菱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
“怀瑾他……他是我亲生的!夫人,您没资格赶他走!”
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三叔爷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楚玉菱哭得梨花带雨。
“当年、当年侯爷怕夫人伤心,才把我的孩子换给夫人养的,怀瑾他真的是侯爷唯一的骨肉了啊!”
我冷冷注视着她。
“楚玉菱,你可知道污蔑主母是什么罪?”
她梗着脖子,“妾身不敢说谎!”
“好,很好,我原以为是自己教子无方,想不到竟还有李代桃僵,以庶代嫡的丑事!”
我点点头,转身对翠柳道:
“着人拿了我的名帖,去京兆府报官!”
楚玉菱脸色一变,“夫人!您……”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既然你说怀瑾是你生的,那咱们就让官府来断断,看看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到一个时辰,京兆尹的差役就来了,押着楚玉菱与我们一行人去过衙。
楚玉菱被按着跪在地上,还在哭喊。
“大人明鉴!怀瑾真是我与侯爷的骨肉啊!”
京兆尹刘大人皱眉看向我,“侯夫人,这……”
“大人,这楚氏曾说,自己的儿子,是竹叶巷的张稳婆接生。那张稳婆乃是在衙门备案过的官医,不妨传她来询问一二。”我回答。
没一会张稳婆就被人请了来,但这人却一开口就惊呆众人。
“回禀大人,这楚氏当年虽是侯爷的外室,但在侯爷不来时,却常与一个姓陈的书生私通,她儿子也是那时候怀上的。”
楚玉菱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胡说!这是栽赃!”
“老婆子不敢说谎。”
张稳婆眼中闪过一丝愧色,泪流满面。
“回禀大人,当年老婆子那不孝子好赌钱,欠了楚氏表哥八百两的赌债,眼见要到了卖儿卖女,妻离子散的地步。于是这楚氏威胁老身,要老身配合她撒谎。”
“老身无奈,只能受迫于人。后来老身才知道,那所谓的赌债,根本就是楚氏做的一场局,为的就是拿捏老身!楚氏那所谓的表哥,正是她的奸夫陈书生!”
“老身在照顾楚氏坐月子期间,曾暗中偷藏了一封信,正是这楚氏写给陈书生的情书,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他们的私情。”
书信呈上,刘大人当即让人印了字迹。
事已至此,自知辩无可辩的楚玉菱面如死灰。
“妇人楚氏玉菱,不修妇德、与人通奸、混淆勋爵血脉,按律,当黥面刺字,没为官奴,流放北疆。”
刘大人当堂宣布了对楚玉菱的判决。
我看了一眼身后被吓得两股战战的王怀瑾,继续乘胜追击。
“大人,还有这冒认我儿的孽种,也请大人依法严惩!”
刘大人瞥了一眼王怀瑾,继续宣判。
“王怀瑾,冒认官亲、秽乱内帷、气死尊长,数罪并罚,按律,当剥夺功名,杖责五十,流放北疆!”
王怀瑾猛地挣扎起来。
“不!我是举人!我有功名!刑不上大夫!你们不能……”
“国朝律法,奸生子不可科举,本官现在就已依法剥夺了你的功名。”
刘大人冷笑,一支判签扔到了王怀瑾的面前。
差役一棍子打在他腿上,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我冷眼旁观,直到那母子两像死狗般被拖出大堂,才转身含泪对众人道歉。
“家门不幸,让诸位见笑了。”
面对神色悲痛的我,众人也只能叹息安慰。
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北疆苦寒,又有我的打点关照,楚玉菱母子两人,注定活不过三年。
儿啊,娘终于给你报仇了。
8
王榷的葬礼刚刚结束,王扶鸾就急不可耐的找上了我。
“母亲,”她声音带着哭腔,眼睛哭得红红的,“父亲才走,女儿本不该提这事,可沈家的婚事……”
我放下手中茶盏,心中暗笑她的沉不住气。
面上却不动声色,叹了口气道:“是啊,按规矩你得守孝三年。”
王扶鸾一听,急得绞紧了帕子,跺着脚道:
“可沈公子已经二十有三了,若是等三年,指不定人家就另娶了。”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拍拍她的手安抚。
“别急,母亲自有打算。”
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母亲的意思是?”
“我稍后就下个帖子,邀请沈夫人择日亲自见一面。沈夫人与我是手帕交,总能商量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我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王扶鸾喜形于色,忙不迭地谢我,欢天喜地地走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平静的笑了。
这是我一手养大的好女儿,我如何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成色?
她贪慕虚荣,事事要强,如今迫不及待的想嫁入沈家,不过是看中了沈家国公府的门第和沈三公子嫡出的名分。
以她侯府庶女的身份,这已经是高攀的金玉良缘。
可如果,有一个家世更好、身份更高贵的人,青睐于她呢?
在决定料理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之前,我就已经和沈夫人通过气。
沈夫人为我出谋划策,说她有个远方破落户的侄子,容貌俊秀最擅长讨女子欢心。
翌日上午,沈家的请帖送到了侯府,邀请我们初八一同去梅花寺上香。
王扶鸾捧着帖子,乐的眉开眼笑。
三日后,到了梅花寺。
沈夫人主动迎了上来,眼神在王扶鸾身上扫了一圈,笑着夸赞。
“这就是扶鸾吧?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王扶鸾娇羞地行礼,但眼神却四处探寻着未来夫婿沈卓然的踪迹。
“我和你母亲有些事要商量,你卓然哥哥正在后山凉亭赏景,你们一双小儿女一起去逛逛吧。”
一番寒暄后,沈夫人主动开口。
听完这番话后,王扶鸾立刻喜不自胜的朝后山跑去。
礼佛一直到午后才结束,回府的路上,王扶鸾一直魂不守舍,眼神游离,显然还沉浸在与我们安排的“贵人”相遇的喜悦中。
我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接下里的半个多月,借着散心的幌子,王扶鸾频繁的出入侯府。
每次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神情也越发春风得意。
在我主动和她提及沈家的婚事的时候,她迟疑了。
“母亲,女儿,不想,嫁给沈家公子了……”
她声音发颤。
“母亲!去梅花寺那日,女儿、女儿遇见了一位贵人。”
我故作惊讶,“怎么回事?”
她绞着帕子,激动地说:
“是从西北来的宁王世子!他说、说对女儿一见钟情……”
我沉下脸,严厉呵斥,“胡闹!你可是有婚约的人!”
王扶鸾急得直跺脚,眼中满是渴望。
“母亲!宁王世子说可以等女儿退婚!他还说、说,愿意娶女儿为正妃!”
我盯着她的眼睛,严肃道:“你可知轻重?”
她扑通跪下,苦苦哀求。
“女儿求母亲成全!那沈三公子不过是个侯府的嫡幼子,哪比得上王爷尊贵?”
我长叹一声。
“罢了,你先起来,这事……容我想想。”
见我迟疑不断地态度,接下来的数日,王扶鸾开始频繁的给我吹耳旁风。
一遍遍的描述宁王府的尊贵体面,宁王世子对她是何等情深义重等云云,软磨硬泡求着我解除她和沈家的婚约。
而我,也最终受不住王扶鸾苦苦哀求,主动请沈夫人上门,解除了婚约。
被悔婚的沈家三公子“心灰意冷”,没多久就谋了个外地的缺,外放做官去了。
没了婚约束缚的王扶鸾,越发明目张胆的和宁王世子往来。
可宁王世子却苦恼的告诉王扶鸾,自己家中有意为他另择一个高门的嫡出贵女做世子妃。
把王妃宝座视为自己掌中之物的王扶鸾立刻慌了。
于是在宁王世子说出,自己家中子嗣淡薄,父王母妃盼孙心切。
若是王扶鸾能怀上身孕,家里一定会成全他们的时候。
昏了头的王扶鸾终究忍不住和宁王世子成了好事。
9
王扶鸾近来总是懒懒的,晨昏定省也时常告假。
这日清晨,她苍白着脸来请安,刚坐下就捂着嘴干呕。
虽然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佯装不知的故作关切。
“鸾儿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她慌忙摆手,“不、不用了,女儿只是昨夜受了凉。”
“是吗?那你可要叫府医开个方子,好好吃药,早日养好病才是。”
我拉住她的手,神情和蔼。
“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爹的周年祭了。如今阖府上下就靠我一个人,日日忙的分身乏术,我还指望着你能帮我搭把手呢。”
“可、可我,并没有学过这些事情……”她有些紧张。
“怕什么,你日后也是要嫁出去,做当家主母的人,这些理家的本事总是要学的。”
我柔声细语,没给她再推辞的机会。
王榷祭日,那可是王家的大事,侯府上上下下的族人都要过来的。
王扶鸾若是那时候,爆出未婚先孕的丑事,那可才叫丢尽了王家的脸呢。
百日祭当日,我正带着王扶鸾在花厅和族里女眷商讨着事宜的时候,她在喝一口酸梅茶后,忽然干呕不止。
“这是怎么了?我看扶鸾这脸色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一位旁支的叔母率先开口。
“我瞧着也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另一位和我同辈的婶子也淡淡的开了口,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王扶鸾的肚子。
七嘴八舌之下,王扶鸾吓得面色煞白。
而我这个做主母的,自然是要关心女儿了,于是当即让人请来了大夫。
大夫来得很快,把完脉后脸色古怪。
“侯夫人,二小姐这是……喜脉。”
“你胡说些什么!我儿尚未婚嫁,待字闺中,如何来了有喜之说?”
我佯装愤怒,当即指着大夫厉声呵斥。
“嫂子勿要恼怒,这八成是个庸医误诊。城南的刘大夫医术是极好的,不如我拿了帖子去请他来。”
那位和我串通好的婶子当即接话。
“是的,弟妹,还有仁心堂的周大夫医术也是很好的。”
“魏家医馆的魏大夫是从宫里退下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围着我,一通推荐大夫。
而我为了证明女儿的“清白”,自然是把所有人都请来了。
很快,这些大夫就都来了,所有人都把出了喜脉。
满堂女眷面面相觑,我伤心欲绝的盯着吓得面色煞白的王扶鸾,哭的歇斯底里。
族里的长辈们,开始纷纷指责王扶鸾。
“快说,快说,奸夫是谁?你怎能闹出如此丑事来!”
“你做了这等胆大包天的丑事,我们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母亲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你这个不孝女!”
…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侯夫人!”
门房慌慌张张跑进来。
“外头有个自称宁王府马夫的人,说要见二小姐!”
王扶鸾“唰”地白了脸。
我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来侯府闹事?赶出去!”
“慢着!”
一个粗犷的汉子已经闯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块粉色肚兜。
“二小姐,您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王扶鸾看清那东西,尖叫一声,“你、你胡说什么!”
那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二小姐忘了?上个月在梅花寺后山,您可是亲口答应要跟小的回西北的!”
辈分最高的三叔祖母猛地站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汉子晃了晃手里的肚兜。
“这是二小姐留给小的定情信物!如今二小姐有了身孕,小的特来提亲!”
厅内顿时炸开了锅。
王扶鸾面如死灰,身子晃了晃,直接晕了过去。
族人们议论纷纷,三叔公拍案而起。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我沉着脸吩咐,“先把二小姐抬回房。”
等众人散去,翠柳低声道:“那马夫拿了银子,已经走了。”
我点点头,“去准备一碗红花汤。”
王扶鸾醒来时,我已经坐在她床前。
她惊恐地往后缩,“母亲……”
“鸾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我叹了口气,满脸痛惜的望着她。
“你识人不清也就罢了,还做出这等丑事来。如今族里震怒,人人都说我教女无方,我也护不住你了。把这药喝了,明日送你去家庙。”
她看清碗里的药,尖叫着往后躲。
“不!母亲!求您……”
我使了个眼色,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按住她。
“鸾儿,”我捏着她的下巴,把药灌了下去,“你既然敢做,就得敢当。”
药灌下去没多久,她就疼得蜷成一团。
我站在床边冷眼旁观,直到她身下的被褥染红。
次日一早,我亲自送她上马车。
她脸色惨白,死死抓着我的袖子。
“”母亲!女儿知错了!求您别送女儿走……”
我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家庙清净,正好修身养性。”
马车渐行渐远,翠柳小声道:
“夫人放心,家庙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会照顾好大小姐的。”
我望着扬起的尘土,轻声开口。
“记得告诉那些管事的姑子,大小姐身子弱,得多干些活才能强健体魄。”
回到院里,我打开妆匣,取出一张泛黄的嫁妆单子,慢慢撕成碎片。
想要我的嫁妆?
下辈子吧。
10
一个月后的清晨,翠柳端着茶进来时,我正倚在窗边看账本。
“夫人,”她轻声道,“北疆来信了。”
我头也不抬,“念。”
她展开信纸。
“流犯楚氏与其子王怀瑾,因染疫病,于上月二十日殁于戍所。”
我手中的笔顿了顿,一滴墨汁落在账本上,晕开一片黑渍。
“知道了。”
我合上账本,“家庙那边可有消息?”
翠柳低声道:
“大小姐自打到了家庙里,又是挑水又是劈柴的,下红不止,大夫说……怕是熬不过这个月。”
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让府里多送些银钱去,每日给她多加一碗参汤,别让人说我苛待了她。”
小月之后是不能吃人参的,容易虚不受补。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外人知道我的慈善宽厚。
十日后,家庙传来丧讯。
王扶鸾在劈柴时突然晕倒,再没醒来。
我亲自去看了最后一眼。
她瘦得脱了形,十指粗糙开裂,哪还有
半点侯府千金的样子。
“厚葬吧。”
我转身往外走,声音淡漠。
“就葬在她父亲旁边。”
刚刚回到侯府,就有人禀告说,沈夫人递了帖子,明日要来拜访。
次日,沈夫人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
“榕姐姐,守得云开见月,你可算出了这口恶气!”
我给她斟了茶,“多亏你帮忙。”
她凑近了些,低声耳语。
“姐姐,我听我兄长说,皇上最近在查勋贵们的田产,姐姐该早做准备才是。”
沈夫人的兄长年少有为,如今刚过不惑之年,就已入阁参政,此事断不会有假。
送走沈夫人,我立刻吩咐翠柳,把孙姨娘母子请了过来。
孙姨娘抱着孩子进来时,一脸惶恐,“夫人……”
我示意她坐下。
“别怕,有好事。”
她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和两份崭新的户籍,送到他面前。
“这是我当日允诺给你的报酬,五千两,够你们母子在江南安家了。”
孙姨娘瞪大了眼,“夫人这是……”
“明日会有场大火,”我轻声道:“我会安排人送你们离开京城。”
她有些担忧的望向我。
“多谢夫人心意。当日若无夫人出手相助,妾身只怕早被族人沉塘了。妾身母子一辈子感念夫人的大恩大德!可若我们抽身走了,夫人你怎么办?”
“你放心,我只会保重自身。”
我摸了摸熟睡中的孩子,声音和蔼。
“记住,以后可别再轻信男人的鬼话了,带着你的孩子在江南好好日子了。”
当晚,偏院果然起了火。
等扑灭时,只找到两具焦黑的尸骨。
我红着眼圈对族老们道:“侯爷刚走,府里又出了这样的事……”
三叔公叹气,“这都是命啊!”
三日后,我主动向宫里递了帖子,求见皇帝。
“永宁侯府后继无人,臣妇丁氏,叩请陛下削去永宁侯爵位,将三分之二的田产收归国库。”
在皇帝面前,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皇上翻看着我的奏折,意味深长,“侯夫人倒是识大体。”
“侯府无嗣,不敢虚占爵位。”
我言辞恳切。
“陛下圣德昭彰,躬行节俭之道,啬己以奉天下。臣妇虽系裙钗之流,亦当效法圣躬,克勤克俭。”
皇上沉吟片刻。
“既如此,朕准了。另赐你安国夫人诰命,享三品俸禄。”
我重重磕头,“谢陛下隆恩!”
出宫时,翠柳扶着我上马车,小声问:“夫人,咱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抬头望向蔚蓝色的天空,笑了笑。
“我丧夫丧子,自然是悲痛欲绝。”
“听说江南的桃花开得正好,正适合修身养性。”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