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父快步走上前,直接上手将周禹城拽了回来,怒气十分的骂道:「你疯了不成!黎欢出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记不记得现在是什么场合!是你的订婚仪式!还有你刚刚怎么能对卿卿动手,那是你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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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父快步走上前,直接上手将周禹城拽了回来,怒气十分的骂道:「你疯了不成!黎欢出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记不记得现在是什么场合!是你的订婚仪式!还有你刚刚怎么能对卿卿动手,那是你未婚妻!」
周禹城趔趄了一下,惊愕的看着父亲:
「爸…?」
周母看着周父怒气冲冲的样子生怕下一秒周父会动手打儿子,神情急切的拉扯了一下周禹城。
「禹城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别犯浑!」
说完便脸色讪讪的走过来拉过我的手解释:「没事的卿卿,黎欢只是禹城普通朋友而已,那女孩应该是发错消息了。」
这个解释未免太过牵强,是不是普通朋友在场的人心里有数。
何况我清楚的知道,在周禹城心里,黎欢一直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
重要到周禹城能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犯浑,把我的自尊和脸面按在地上踩。
不过没关系,这是最后一次,这场三个人的闹剧,马上就要结束了。
2
我轻轻抽回被周母握住的手,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叔叔阿姨还不知道吧,周禹城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黎欢而下我的面子了。今天是我们的订婚仪式,这么重要的场合因为黎欢的一条消息,他就想撂下我和这么多人赶去黎欢的身边,可见这个黎欢才是周禹城的真爱。」
我一步一步向周禹城走近,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从容的节奏:「这位黎欢小姐归国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让我的男朋友为她抛下我数次。」
「第一次,我们约定为双方父母上山祈福的当天,黎欢小姐胃痛发作,不打120反而给周禹城打电话,而周禹城呢,二话不说开车就走,把我一个留在山上。」
路过主桌时,指尖轻轻抚过铺着香槟色绸缎的桌面,最后停在一杯未动过的香槟前,因冷气而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壁滴落。
「第二次,我生日的当天晚上,她又给你打电话,说风雨太大家里停电了,她很害怕。你怎么做的还记得吧,到她家三十分钟的路程你十五分钟就到了。」
高脚杯中气泡随着晃动上升又碎裂。
透过琥珀色的酒液,我看到周禹城被亲友们围住的狼狈身影,扭曲得像一场荒诞剧的剪影。
「第三次,双方朋友聚会,黎欢小姐不请自来,对我和我的朋友们阴阳怪气,我不过是嘴上斥责了两句,她哭着就跑了,你追出去没再回来。」
我走到周禹城的面前,微微抬起下巴,与他四目相对。
手臂抬起,手腕轻轻一转,杯中的液体便沿着杯壁倾泻而下。
「这是第四次,我们两个人的订婚宴,双方父母亲戚好友全部在场,黎欢小姐的一个消息就能让你撂下这么多人,不顾双方脸面的赶过去,周禹城,你的脑子是被黎欢吃了吗?」
周母想要上前,却被脸色铁青的周父一把拽住。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发丝蜿蜒而下,爬过他惨白的脸颊,浸透他雪白的衬衫领口。
在深色的西装外套上留下显目痕迹,狼狈的令人发笑。
「不是的……」周禹城嘴唇开合了几次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闭了闭眼,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
「卿卿,这是最后一次,黎欢她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她没有亲人了……在这个城市里,她只有我了,她是因为我才生病的,我——我不能不管她。」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会跟她说清楚彻底划清界限,真的,你信我,好不好。」
周禹城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目光慌乱而祈求。
他这副自我感动的模样当真是——让人作呕。
宾客席间传来细碎的议论声,众人目光纷杂的看着我们。
周禹城的这番言论属实逆天,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渣男言论,任谁听了都觉得不适。
连周禹城的朋友们都皱起了眉,七嘴八舌的上前劝道。
「禹城,你跟黎欢已经是过去式了,她要死要活都跟你没关系,这是你的订婚宴,你这个时候离开像什么话?」
「你要做渣男不成?你要是这么在意黎欢干嘛还要和识卿妹妹谈恋爱订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没事吧?」
「周禹城你差不多得了。你现在要是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让识卿给你收拾吗?」
「平时看着挺正常的怎么一碰上黎欢的事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懂你的想法,可是你已经辜负一个了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别让兄弟们瞧不起你。」
周围亲戚的议论和兄弟们的劝阻声在耳边嗡鸣,周禹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陆识卿冷淡自持的样子,对比他的狼狈无形间让他的愧疚感散去许多。
闹到现在,他比陆识卿还要没有脸面。
「够了!」他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香槟塔轰然倒塌,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周禹城撑着桌面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紧紧地盯着像是看戏一般的我,一字一顿的说到:「我、一、定、要、去!」
他最好的兄弟欲言又止,却在看到他狰狞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动手的表情时彻底噤声。
我只是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神情淡然。
「我要是不同意呢,你要怎么样?」
我慢条斯理地将鬓边垂落下来的发丝抚到耳后,轻飘飘的说道。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燃烧的油锅上,彻底激怒了周禹城的怒火,刚刚那副乞
求的可怜样子褪去,露出丑陋不已的底色。
周禹城表情冷的几乎凶狠,眼神似是不解又好像很失望一般看着我。
「陆识卿,我原以为你只是性格冷漠了些,却没想到你会这么心狠。黎欢求生欲很低,从前是我对不起她,我现在只希望他好好的,你为什么非要得理不饶人?非要逼死她你才甘心吗!」
周禹城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这是他被故作冷静时的习惯动作。
我突然想起来黎欢刚回国的那天晚上,他在洗手间外接完电话也是这样的表情——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枷锁勒住了咽喉。
「陆识卿。」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她吞过三十片安眠药,因为我。」
我的耐心因为这一句话而告罄,抬手飞快的朝周禹城那张脸扇了过去,满座宾客抽气声瞬起。
「你听着,她黎欢就算死了都跟我没关系!你想当英雄…可以!但别攀扯别人!」
「周禹城,你听好了——」我的声音字字清晰,铿锵有力。
「今天你踏出这个门,咱俩彻底玩完,听明白了吗!」
我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扔到周禹城的脚边,冷声道:「现在,滚吧。」
虚伪至极且自我感动的男人就像腐烂的水果,别说看到,单是闻到携带的气息,都足够让人恶心。
周禹城偏着头,脸颊上迅速浮现出鲜红的指印,看着滚落在脚边的那枚戒指,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站在原地表情茫然且呆愣,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可手机一声接一声的提示音却催促着他尽快离开。
他思绪纷乱,随即被某种决然取代,对黎欢的担忧和急切占据了上风。
「不管怎么样我爱的是你,我只是去看看她,你等我。」
说完周禹城匆忙的捡起那枚戒指转身离开。
「真是,这叫什么事啊,真是服了!」
周禹城的朋友们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周父颤抖着身子,一直挺拔的脊梁弯了下来。
周母搀着周父的胳膊流着眼泪,事已至此,他们的脸面已经彻底丢光。
「卿卿,是禹城对不起你,我们当父母的…回头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看在叔叔阿姨的面子上……」
看着周父周母,我心下有些许动容。
周父周母都是知书达理的高知分子,而周禹城是周父周母的老来子,也是独生子,他自己做了混账事却要让父母来善后。
我没有说话,目光怜悯的看着周禹城的父母,直到一直沉默观战的母亲缓步上前:
「到此为止了,今日这席面——」
母亲的声音像黑白钢琴键,每个字都带着恰到好处的重量。
「就当是给两家的情分画个句点。」
她抚平旗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优雅而从容。
「给双方都留点脸面。」
「陆夫人…」周父的声音像是苍老了十岁。
「周先生,」母亲抬手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话,「周禹城不是小孩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不是吗?」
她转向我,眼神温和却不容置疑。
「卿卿,走吧,你父亲在车里等了。」
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满室狼藉。
3
香槟塔早已倒塌,玫瑰花瓣混着酒液黏在地面上,水晶灯依旧明亮耀眼,映照着这肮脏滑稽的场面。
转身时裙摆扫过地上的玫瑰花瓣,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声音让我想起半年前,周禹城单膝跪地求婚时,玫瑰花瓣落在地板上的声响。
那时的他眼神真挚,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我。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在内心隐秘的角落里藏着另外一个人,这世上男人大多如此,放不下白月光,舍不得朱砂痣。
走廊壁灯明亮,玻璃墙面照出我此时此刻的模样——面容精致,眉眼冷清,神情从容。
珍珠耳坠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如人一般沉静而不失锋芒。
那双眼眸里既没有愤怒的火焰,也不见悲伤的阴翳,仿佛方才那场闹剧不过是拂过水面的微风,激不起半分涟漪。
而不远处另一个豪华包间的门口,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倚在门边。
指间夹着燃烧过半的香烟,白色烟雾在他冷峻的面容前缭绕。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站姿慵懒,肩线将高级定制的西装撑得极为妥帖,袖口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腕表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金属光泽。
目光对视的瞬间,我微微愣住,呼吸一滞。
原因无他,这人长的过分好看,是一张带着锋芒与侵略性的英俊。
眉骨很高,衬得眼窝格外深邃,鼻梁高挺,五官硬朗,脸部线条流畅分明。
身形高挑,西装布料随着动作绷出肩膀流畅的肌肉线条。
像一柄出鞘的唐刀,寒光凛冽,看似随意地倚在那里,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我的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指间,那支将要燃烧殆尽的香烟夹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
他的手生得也是极好,手指纤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腕骨突出,张力十足。
——可惜了。
我微微蹙眉,爱好抽烟的男人让人提不起兴趣。
我收回视线,没有理会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踏步向前走去。
4
距离那场失败的订婚宴过去了五天,宴会上的事不知道被谁录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视频发布者显然十分唾弃男主人公的行为,全程无剪辑的直接发到了网上,立马上了容市的热搜榜。
网上议论纷纷,各种言论皆有。
「小姐姐泼香槟的样子好飒!甩戒指的动作帅哭我!」
「从头看到尾没人觉得这个叫黎欢的就是个绿茶吗?」
「楼上的我懂,而且还是个茶香浓郁的款。」
「这女的这么强势不怪男的,哪个男的会喜欢这种咄咄逼人的女人。」
「楼上的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不行照照自己呢?」
「周禹城听着很耳熟啊,是周氏的那位总裁吗?他名声挺好的呀怎么对未婚妻这样?」
「开个小号来评论,女主是我们老板(就是周禹城)的未婚妻,人美且高贵,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实际人很温柔,来过公司好多次,还给我们带下午茶,人真的非常好,我们很多人都很喜欢她。据说黎欢是老板的青梅兼前女友,分了好几年了。今年突然就回国了,之后老板就变了,具体就是视频里女主姐姐说的那样……」
「不是吧前男友前女友什么的分手了就应该像死了一样互不打扰啊!这么念念不忘还要祸害别人吗?」
我坐在落地窗前,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不断跳动的评论。
心想这世上果然还是正常人居多,少数极端恶劣的言论也被顶下去之后,又被单独截图出来言语鞭挞。
正挨个看着,手机铃声响起,指尖滑动屏幕解锁。
看到发信人的名字时,我挑挑眉,兴致盎然的打开对话框。
那是一段室内监控的高清视频,照片上女孩柔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而坐在床边端着粥温柔细致照顾女孩的人,正是周禹城。
视频里传出清晰无比的对话声。
「禹城,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女孩柔弱的声音好似透着深深地自责,杏眼里氤氲出泪花。
周禹城摇了摇头,温生安抚到:「没事的,订婚宴改下日子再办也是一样的。」
「可是我看到网上的视频了……是我害你被网友骂了,而且陆小姐看起来像是认真的,对不起禹城,都是我的错。」
黎欢哭的梨花带雨,他伸手拭去黎欢脸上的泪,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卿卿只是在气头上而已,她不会生我的气,更不会生你的气,别哭了,对你身体不好的。」
周禹城对黎欢的愧疚感都快要溢出屏幕了,我真是要被周禹城气笑了。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脑回路,竟然这么信誓旦曰的觉得我在跟他脾气?
提示音再次响,黎欢发来新消息:
「在周禹城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无论他对你有多深的感情,只要我出现,你就不可能越过我,懂了吗?」
我忍不住嗤笑,这一对白 痴简直是活在自己的剧本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真爱无敌,祝99」
手指在键盘上打出一行字,点击发送,随后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窗外暮色渐沉,我起身走向书房,书桌上摆放着今天刚下来的针对城郊地皮的标书。
黎欢和周禹城怎么样我并不关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周之后顾氏集团的招标会。
那块地皮的所有权在顾氏集团的手中,开发项目规模庞大,涉及商业、住宅和公共设施,谁能拿下顾氏集团的合作权
谁就能在这个行业里站稳脚跟,起码未来二十年内能立于不败之地。
竞争对手们早已虎视眈眈,尤其是恒盛地产,对方在房地产行业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听爸妈说为了拿下这次的合作权对方集团加班加点的赶策划。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投标书的扉页,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条款映入眼帘。
正思索着,手机突然震动,助理陈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压得极低:「小陆总,刚收到风,恒盛的赵总上周和顾氏的张副总私下碰过面,地点在云庭山庄,恐怕……恒盛集团对于标书,应该有了着重点。」
握着钢笔的手一顿,墨水在纸上晕染出水墨痕迹。
大型地产招标虽明令禁止围标串通,但这类非正式沟通向来是灰色地带。
恒盛若真摸透了顾氏高层的偏好,哪怕只是旁敲侧击,也足以在技术标评分上拉开差距,恒盛明显踩了行业公平竞争的红线。
「有直接证据吗?」我声音沉了下去。
「暂时没有。」陈默顿了顿,「小陆总,对方明显涉及商业违规,这场招标会,我们恐怕拿不下。」
笔尖在文件上戳了两下,我突然轻笑出声:「那可未必。告诉策划组,按原定A方案继续推进。至于顾氏那位张副总…」
我点开电脑上刚收到的邮件,住建局纪检组的红头文件赫然在目。
「他能不能坐稳评审席还是两说。」
陈默呼吸明显一滞:「您联系了纪检组?但恒盛那边…」
「不是只有恒盛有人脉,他有张副总的偏好,我们有国土局的土地变性批文。」
我将加密U盘插进电脑,把文件传送到了助理的邮箱中。
「把我传给你文件加进技术表附录,明天亲自送到顾氏总裁手上。」
窗外最后一丝暮光被夜色吞没,电脑屏幕上明媚舒适的风景壁纸在昏暗的室内散发着刺眼的光。
「在公司内部发下通知,就说我说的,这次竞标成功后,全员冰岛团建,一切费用公司全包。」
一周时间,足够我前后打理好一切,和顾氏集团的合作权——我势在必得。
5
时间转瞬即逝,忙碌之中就到了招标会的日子。顾氏大厦顶层招标会现场。
昂贵的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镜面,我坐在代表陆氏集团的席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烫金封面的标书。
恒盛地产的赵总在斜前方频频看着时间,他身后两个助理正埋头核对最后的数据。
「听说国土局新规要求所有商业地块必须配建15%的保障房?」
赵总突然转头,脸上露出假惺惺的笑。
「陆小姐这次怕是要重新调整容积率了。」
我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泰然自若的看着对方。
这种程度的挑衅连让我开口的资格都没有,毕竟谁会跟即将出局的对手浪费口舌?
会场门口突然骚动。
大门开启的瞬间,我微微愣住。
那个在订婚宴走廊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正迈步而入,剪裁精良的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步履生风。
会场灯光微调,顾叙白站在主评审席前,那双性张力十足的手搭在话筒上,西装袖口上滑露出一只名贵腕表。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与我视线相接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各位久等,我是顾氏集团现任执行总裁,顾叙白。」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从容。
「今天的招标会,顾氏只选最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他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恒盛的方向,又收回。
他停顿的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直到会场落针可闻,才继续道。
「当然,前提是…公平公正,合法合规。」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轻,却让整个会场的气氛骤然紧绷。
恒盛的赵总心里发虚,总觉得这位顾总似有所指,而且竟然没看到顾氏的张副总…
他担心有什么变故可招标会在即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内心不断安慰着自己,
我垂眸,指尖在标书扉页上轻轻摩挲,目光微敛。
原来订婚宴那天在走廊上偶然对视一面之缘的男人,是顾叙白。
——顾氏果决冷厉的掌权者,商场上出了名的冷血猎手。
「现在,招标会正式开始。」
「陆氏的保障房比例根本不达标,请问陆小姐的容积率计算依据是什么?」
赵总突然向评审席举手:「据我所知,新规要求必须包含15%保障房。」
会场响起窸的议论声。
中建的负责人皱眉摇头,华润的女总监已经打开录音笔,后排几个小开发商交头接耳,记录会议的摄像头对准了这场对决。
我冷冷的扯了下嘴角,这位赵总这么沉不住气上来就针对陆氏,这样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当上老板的。
「这是国土局针对陆氏项目的《社会效益补偿批复》。」
我将手里的文件拿了起来让众人扫视,然后示意助理将加盖国土局公章的特批文件复印件分发出去。
「我们在东区额外规划了10%的廉租房,所以获得容积率调整权限。」
我缓缓起身,耳坠随着动作折射出宝石独有的光彩:「赵总,你的消息滞后了。」
「不可能!」赵总脸色煞白,「我没有收到消息!更何况我明明已经……」
「已经打点好了?」顾叙白闻言,唇角微挑,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松了松袖扣,修长的手指在桌沿轻轻一叩,声音不大,却沉重的让人不敢说话。
「赵总的胆量真是不容小觑,敢买通顾氏集团的人为你做嫁衣。」
他低笑一声,眸色寒凉,直直刺向赵总,
「赵总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 …」
他忽然起身,西装布料在动作间绷出凌厉的线条,嗓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踩着我顾氏的红线蹦迪,是要被行业封杀的。」
侧门应声而开,三名身着制服的纪检人员径直走向恒盛集团。
赵总脸色颓然整个人呈现出灰败之势,身后跟着的助理踉跄着后退半步,文件散落一地。
其中一页飘到我的脚边,印着恒盛标志的文件纸张因大力揉攥起了凌乱褶皱
顾叙白却已直起身,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口,仿佛刚刚那句威胁不过是句闲聊。
他对纪检组微微点头,语气淡漠:「麻烦把人带走吧。」
这场招标会不出意外由我带领的陆氏团队拿下,当顾叙白亲自宣布“本次中标方为陆氏集团“时,整个会场寂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我身后的团队瞬间沸腾,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容,有个感性的小女孩甚至哭了起来,
我低头整理文件,陆氏的实力从来不容小觑。
但能与顾氏这样的商业巨头合作,意味着我们将有机会参与容市未来二十年的城市发展规划——这份合同,是陆氏迈向新高度的通行证。
「小陆总…」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看见他捧着文件的手微微发抖。
目光落在他磨出毛边的袖口上,想起上周深夜经过会议室时。
他伏在电脑前睡着的模样,显示屏还亮着最后那组容积率数据的计算界面。
「这段时间辛苦了。」我接过文件,在他肩上轻轻一拍。
「从我个人账户划300万作为团队奖金,你来负责分配。」
看着他瞬间睁大的眼睛,我忍不住轻笑。
「别推辞,这是你们应得的。」
「走吧,回公司庆祝去。」
……
「陆小姐。」
刚要转身离开,低沉的声音的在嘈杂的会场里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转身时顾叙白已经站在一步之遥的位置,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
是T家的那款乌木沉香,很好闻的味道。
他伸出手,我点头微笑,继而回握住他的手。
「恭喜。」他的拇指似有若无地擦过我虎口的薄茧,触感像被羽毛略过,微微发痒。
「顾总给的机会。」我虚握一下就要抽回,却被他突然收拢的力道困住。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惊人,与那张冷峻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那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他微微俯身,属于男人的气息侵袭而来:
「和陆小姐共进晚餐呢?」
我目光落在顾叙白的这张脸,再次看见还是忍不住赞叹他这张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脸。
五官深邃,骨相优越,连皮肤都比普通的男人白上几分,英俊中带着凌厉的攻击性,放眼整个容市都找不出第二个。
跟拥有这样一张俊脸的人共进晚餐,他本人光是坐在那里,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加上和顾氏的合作摆在那里,吃饭也在情理之中。
何况更别提他的身份——容市多少名媛千金总裁老板预约都排不上。
赚了。
我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优雅微笑,从手包中抽出私人名片,指尖轻轻抵着名片边缘递过去。
「顾总盛情,却之不恭。」
紫色纸片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暗芒,指尖借着名片的遮挡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
「私人号码。」我意有所指地轻点名片上那行烫金数字。
「希望顾总…别让我接到太晚的电话。」
他接过名片的动作顿了顿,指腹在名片边缘摩挲了一下,突然低笑出声:「陆小姐连递名片的样子都像是在下战书。」
「那么,再会。」转身时裙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出了顾氏大厦的门,我让陈默带着组员先回了公司。
自己则开着车驶上了回家的路,引擎低鸣着驶入暮色,车载蓝牙自动连接上手机播放着近来反复循环的歌曲。
车子驶入别墅区,没一会就到了家门口。
客厅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草坪上,我熄了火,门口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爸妈留了门,刚要推门而进,就听见父母的交谈声。
「…周家今天又来电话了。」母亲的声音像是浸在温水里的玉,温润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硬度。
「想要求和,真当我们不知道他这几天一直跟那个叫黎欢的混在一起么。」
父亲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周禹城的父母人不错,那孩子一开始也是真的好,只是人变得实在是太快,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推门的声响打断了屋内的话音。
「爸,妈。」
我弯腰换鞋,脸上扬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顾氏的合作权拿下了。」
6
灯光在酒杯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晕,我端着酒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任由冰凉的触感渗入皮肤。
顾叙白坐在对面,西装外套早已脱下,只余一件挺括的白衬衫,领口微敞,锁骨若隐若现。
「陆小姐对红酒有研究吗?」
他忽然开口,嗓音低沉,像是陈年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微醺的余韵。
我抬眸,目光掠过那双手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的手,刀锋划过瓷盘,发出极轻的声响。
「不太懂,」我摇头,故意将酒杯倾斜,深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事实上,我并不爱喝酒。」
我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出微响。
目光锁到顾叙白的身上,微微倾身,吊灯柔和的光在身上洒下一片暧昧的光影,单刀直入道。
「顾总,说实话,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顾叙白执刀叉的手顿在半空,银质餐具折射的冷光在他下颌线上一闪而过。
「陆小姐觉得呢?」答非所问。
果然。
我靠回椅背心下了然,从走廊上第一次见面开始。
他看我的眼神就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熟稔,是像在翻阅一本尘封已久的旧书,每一页都镌刻着共同的记忆。
「顾总,」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我记忆力不太好,烦请顾总展开讲讲?」
顾叙白失笑,冷峻的气质瞬间柔和了下来,他专注的看着我,声音缓缓。
十岁的顾叙白第一次见到陆识卿,是在京市的顾家老宅中。
那是个暴雨天,那场暴雨来的突然,前一秒还万里晴空,下一秒就乌云密布,气压低沉。
他从小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不断地吃药调理,小小年纪体重却已经远超同龄小孩,躲在琴房窗边看书,忽然听玻璃被砸的声音。
望向窗外,暴雨如注的庭院里站着一个撑伞的女孩,杏色裙摆沾染雨水潮湿的气息,怀里抱着一只看起来还是幼崽的小狗。
「喂,」她将伞微微抬高,露出精致的脸和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狗,女孩的声音穿透雨幕进入耳中。
「你家的佣人要打死它。」
小狗后腿有道狰狞伤口,血混着雨水染红她雪白的手腕让小小的顾叙白看得很是心惊。
顾叙白推开了窗,任由窗外的风雨倾斜进室内,那女孩二话不说把伞一收直接翻窗越了进来。
她翻窗时发梢甩出的水珠落在他手背,那是顾叙白贫瘠童年里,唯一的心动。
「你家的佣人虐待动物,这么小的狗放走或者交给救助站都可以,没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根本就是在往死里打。」
顾叙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从小一直在老宅里养病,几乎没有外出的机会。
所有的知识都来自家庭教师的讲授,所有的游戏都止步于一个人的棋局。
同龄孩子嬉闹的声音,对他来说不过是窗外遥远的回响。
霸总标配,孱弱的身体,孤独的童年和严苛的教育。
顾叙白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虽然模糊但的确存在,不过二十年过去,再深刻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何况当时的她并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我抿了一口红酒,若有所思的问:「我当时告诉你名字了吗?你怎么确定是我?」
我是真不记得当时有没有说名字了,这位顾总可别搞错了名字认错了人,那可真就真成乌龙了。
「当然,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认错。」
他说的沉稳笃定,目光闪烁着认真的光芒。
「所以那只小狗……」我转动酒杯来掩饰轻颤。
他向后靠进阴影里,脸上光影明灭:「十五岁,对于狗的一生来说已是极限。」
她来去匆忙,留下的那只小狗成为他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唯一的玩伴和寄托。
那年那抹杏色的身影穿越时间的洪流,和眼前这个穿着同色衣衫的人渐渐重合。
我恍然发觉,二十年的光阴在这一刻坍
缩成他深邃眼眸里的光,映着成此刻我失神的脸。
原来真的有人会把童年的某段记忆,当做稀世珍宝一般妥善安放。
「顾叙白,」我第一次完整叫他的名字,尾音在舌尖打了个转儿:「你该不会…」
话到唇边又堪堪停住,像是悬在杯沿将落未落的酒滴。
理智告诉我这问题若是问出口会显得我多少有点自恋——堂堂顾氏掌权者,怎么会因为二十年前的匆匆一面而惦念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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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凝视我的眼神穿过摇曳烛光落下来时,那些藏在细节里的蛛丝马迹,又织成一张无处可逃的网。
「嗯?」他用叉尖将切好的牛排摆放整齐端到了我的面前,银器折射的光斑跳在他微扬的唇角。
「陆小姐喜欢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我张嘴刚要说什么,余光却瞥见餐厅入口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周禹城臂弯里挽着一个女孩,女孩身形纤细,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还带着久病未愈的苍白,正是黎欢。
顾叙白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
「你知道他为什么对黎欢念念不忘吗?」
我尝了一口切好的牛排,主动挑起这个话题。
顾叙白挑眉。
「因为黎欢为他自杀过,当时黎欢不知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孩子自然没留住,身体也留下了病根。」
我冷冷的嗤笑一声:「他因为愧疚而念着别人却还想要和我在一起,简直痴人说梦。」
我盯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所以,我帮了他们一把。」
我招了招手让侍者上了一杯温水,温水入喉,干涩的喉咙得到缓解。
「如果你一直都在关注我的话这些事情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早就知道,对吗?」
顾叙白不置可否。
我和顾叙白交谈间,周禹城带着人快步走到了面前。
脸上流露出妻子出轨一般的愤怒神色,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指尖几乎要掐进皮肉里,疼痛感让我皱起了眉。
「解释一下,陆识卿,你在这干什么!」
他的呼吸灼热而急促,神情压抑。
我猛地甩手却没能挣脱,下一秒,我毫不犹豫地抓起桌上的餐叉,狠狠扎进他的手背。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条件反射地松开了钳制。
「阿城!」黎欢惊呼,伸手去扶他。
低头看了眼自己泛红的手腕,不假思索的一巴掌甩在了周禹城的脸上。
我咬牙,声音冷的像淬了冰:「周禹城,你找死!」
顾叙白几乎是瞬间起身,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
他比周禹城高出七八公分,肩线宽阔,肌肉线条紧绷,整个人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墙,压迫感十足。
「周先生,女朋友在侧,就对别的女性动手动脚,传出去不好听吧。」
沈叙白压低声音警告。
周禹城眼神阴鸷,显然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语气讥讽:「你算什么东西!坐在你对面的才是我女朋友!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你们什么关系!」
他话音刚落,我余光瞥见摇摇欲坠的黎欢,她的手指正死死攥着袖口。
「哦?」顾叙白讥笑道:「热搜上在订婚当天抛下未婚妻奔赴前女友的人不正是周先生你吗?没记错的话当时你们的婚约就已经作废了,不是吗?」
周禹城脸色铁青,显然是回想起了当时。
正要发作,黎欢却突然开口: 「阿城,你刚才说的……她就是你未婚妻卿卿是吗?」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眼眶泛红。
「打断一下,」我目光锐利地扫过黎欢那张泫然欲泣的脸:「黎欢小姐是吗,我知道你跟周禹城从前的关系,并且对你们以后的关系也没有兴趣。我们两个人的婚约已经正式解除了,现在我们两个人没有很合关系,所以烦请你注意言辞。」
话音未落,黎欢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我的手,泪珠簌簌滚落,声音哽咽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小姐,我知道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和阿城闹别扭,但阿城是真的爱你,请你不要因为我而误会他好吗?」
她哭得近乎颤抖,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人。
「他对我…只是碍于朋友关系不得不照顾我而已。等我养好病就会离开的,求你不要和阿城分开…」
她的指尖冰凉,攥得我生疼,我冷眼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为所动。
周围不明所以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各自和同伴低声议论着。
我忽然笑了。
就着她拉扯的手,我猛地将她扯近,红唇贴近她的耳畔,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气音轻轻说道:「给你发短信让你回国的人…是我。」
她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震惊、错愕、不可置信,最后化作一丝扭曲的慌乱。
我满意地松开她,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欣赏着。
「你……」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周禹城察觉到异样,连忙上前扶住她,
眼神却在针对我:「欢欢,怎么了?」
黎欢猛地回神,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没什么……」
尾音刚落人就猝不及防的晕了过去。
周禹城一惊将人抱住急切的呼喊道:「欢欢!欢欢!——陆识卿你跟她说了什么!」
他手背还渗着血,隐忍又失望的瞪着我,放下狠话:「陆识卿,你为什么总要为难她?黎欢要是有什么事,咱俩没完!」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轻蔑,嚣张至极:「就凭你跟你的周氏?周禹城,人自信到极致那就是自负,是要吃大亏的。最近乐不思蜀了吧,回去好好看看财经新闻清醒一下吧。」
顾叙白站在一旁,唇角带笑,目光欣赏的看着我,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8
餐厅外,夜色已深。
顾叙白接过侍者递来的西装外套,却没有穿上,只是随意地搭在臂弯。
夜风微凉他侧身看向我:「我送你?」
「顾总这么绅士?」
他懒散一笑:「分人。」
我揶揄的看着他说:「可是你喝酒了耶。」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面前,车门被拉开,
他一手虚扶在车顶,姿态优雅而克制,像是怕我撞到,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顾叙白挑眉笑道:「霸总从不自己开车的。」
我一愣,没想到这么冷峻沉稳的人也会开自己的玩笑。
引擎启动,车窗外的霓虹流光般掠过,车内一时安静,只有轻缓的纯音乐和偶尔的转向灯轻响。
我侧头看向窗外,夜色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斑,而他的侧脸却清晰地映在上面。
车内安静的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皮质座椅柔软得几乎让人陷进去,车内萦绕着极淡的乌木沉香,和他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让人昏昏欲睡。
我微微合上眼,任由睡意缓慢侵袭。
再次睁开眼时,车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稍微动了下身体,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西装外套。
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主驾的司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而顾叙白正倚在车头前,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夜风掠过他的发梢,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在路灯的映衬下像一幅冷色调的剪影,显出无法言喻的美感。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抬眼看过来。隔着挡风玻璃,我们的目光短暂相接。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外套,推门下车。
「醒了?」他收起手机,声音温和。
「怎么不叫醒我?」我作势要脱下外套还给他。
他制止我的动作不容拒绝:「穿着,晚上凉。」
他神色不变,只是将手中的烟折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轻描淡写的说到:「看你睡得熟。」
夜风适时地拂过,我没有扭捏,拢了拢外套领口。
「顾总人还挺好,跟传闻很不一样。」我故意调笑他。
顾叙白靠在车上,透着股慵懒劲儿,嗓音温润。
「还是那两个字,分人。」
夜风卷起我的发尾,感受着这句暧昧模糊的话,我笑着转身离去,却在走到第三步时,突然停下,微微侧头。
「顾叙白——下次见。」
夜灯拉长他的身影,空气中是他缱绻带笑的回应。
「下次见——陆小姐。」
9
顾氏和陆氏的合作发布会准备的如火如茶。
在此之间因为各项细节我和顾叙白又陆续接触过几次,我对他逐渐熟悉了起来。
彼此之间暧昧气息缠绕,双方却默契的没有打破现在的朦胧关系,成年人的感情一向是点到为止,怎么舒适怎么来。
发布会现场灯光璀璨,陆识卿站在台上,指尖轻点屏幕,展示着两家集团合作开发的房地产项目。
「本次项目将采用最先进的建筑工艺,包括材料用的都是最好的,确保每一处细节与安全都经得起考验。」
她的声音清晰有力,台下闪光灯不断。
顾叙白站在她身侧,西装笔挺,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我身上。
忽然一一
「砰——!」
一声尖锐的爆裂声从天花板传来,紧接着是人群的惊呼。
我抬头,只见一盏巨大的射灯摇摇欲坠,正朝着我的方向砸落!
电光火石间,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一道身影已经猛地将我推开——
「顾叙白!」我踉跄着倒在地上,回头时瞳孔骤缩。
玻璃碎片四溅,顾叙白闷哼一声跪在地上,右手撑住地面,左手死死按住右肩,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射灯的金属支架在他脚边碎裂,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衬衫,伤口狰狞。
现场瞬间混乱,安保人员迅速控制场面。
我迅速的对发出命令:「马上报警,然后封锁所有出口,调取监控,在警察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
这时医护人员也赶了过来,我守在他身边,心跳的飞快,努力压着颤抖:「顾总这算是英雄救美吗?」
疼痛和血液流失让顾叙白的脸色苍白,他脸上却还在笑。
「英雄不算,但陆总……的确是美人。」
简直神经!
我在心底骂道,同时松了口气,还能开玩笑,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后续的事情我交代给了助理陈默,让他协同顾叙白的助手在现场善后,而我则是陪着顾叙白来到了医院。
顾叙白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实际上并无大碍,只是血流的多,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日子。
为了防止伤口发炎,我强制要求办理了两天住院方便观察情况。
正准备和顾叙白去病房休息,却在走廊上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是周禹城。
周禹城抬头目光与我相撞,整个人僵了一瞬,下意识的想要走过来,我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脚步顿住,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别人。
我没有理会很快转开的视线,扶着顾叙白进了房间,扶到他刚躺下。
顾叙白冷不丁的开口:「最近他还在纠缠你吗?」
我一愣,摇了摇头:「一开始还有,每次都被我骂的狗血淋头。周禹城自尊心强且大男子主义,骂的多了他也没有脸再来。」
闻言顾叙白失笑: 「我知道,陆小姐嘴巴很毒的。」
我正要回话,病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
「请进。」顾叙白收起笑意,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疏离。
门开了,周禹城独自站在门口,他看着我,脸色黯然:「卿卿,可以聊聊吗,不会耽误你太久。」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对顾叙白嘱咐道:
「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和周禹城来到了休息区,保持着一定距离在不远处站着。
「想说什么,尽快。」
周禹城见状,苦笑一声:「你现在这么讨厌我了吗……」
我不耐烦的皱起了眉,语气催促:「到底要说什么?」
周禹城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黎欢怀孕了,是我的,这次我是真的要负责了。」
「你负责是应该的。」我冷冷的说到。
黎欢对周禹城是真爱,她的身体也是真的脆弱,能再次怀孕已是不易,何况孩子还是周禹城的。
哪怕不爱只剩愧疚,于情于理,周禹城都要负责。
「你的表情好冷淡,仿佛整个人都在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卿卿,你是真的不爱我了吗?」
他弯下了腰,脸上浮现出痛苦难堪的神色。
「周禹城。」
我置身事外一般的看着他:「你的青梅怀了你的孩子,你却在这问别的女人爱不爱你,你真是一一狗改不了吃shi。」
「你从来没有为难过黎欢,对吗?」
「周禹城,黎欢变成如今这样是拜你所赐,同为女性我理解她,且我也犯不着去为难她。我自始至终厌恶的只有你而已。」
「她需要你,你又放不下他,如果你认真和我说,咱俩和平分手,我还高看你一眼,可惜你身为男人——谈着现女友的同时在社交媒体上思念前女友,三心二意寡廉鲜耻,周禹城,我瞧不起你。」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点微弱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看着他突然抬手捂住眼睛,肩膀抖动。
话已说得足够明白,我不关心他现在作何感想,也不关心他和黎欢未来怎样。
我有我的路要走,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驻足。
10
从医院出来时,暮色已沉。
我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冲散了消毒水的气味。
手机在包里震动,陈默发来消息:「小陆总,发布会现场的事故是人为的。警方已经立案,顾氏和我们这边都要求严查。」
我简单回了一下消息,抬头望向住院部某个亮着灯的窗口。
顾叙白的身影隐约映在窗帘上,挺拔如松。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他发来的简讯:
「陆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探望伤员?」
才住两天院还要让人探望?
唇角不自觉扬起,我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紧接着跳出来:「顺便讨论下冰岛极光观测点的选址。」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我笑了笑快速回复:
「我们公司的团建和顾总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两个月后,雷克雅未克机场。
北极圈的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我裹紧衣服,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寒冷到极致的天气。
团队成员们像是感觉不到温度似的兴奋地涌向接机大巴。
陈默举着相机跑前跑后,活像只撒欢的
哈士奇,退去总助沉稳的精英模式,陈默本身也是个青春正浓的年轻人。
「小陆总!」他突然冲过来,镜头直怼我面前,「说句感想呗?」
我伸手推开镜头,余光却瞥见航站楼出口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叙白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领口一圈银狐毛衬得他眉眼如墨。
他斜倚在越野车旁,指尖转着车钥匙,冲我挑眉一笑。
「您和顾总这是……」陈默的镜头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恍然大悟。
「懂了!我这就带着大家先撤!」
冰岛的黑沙滩在冬日呈现出诡谲的苍灰色。
海浪裹挟着浮冰拍岸,我和顾叙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滩上,呼出的白雾很快消散在风中。
「顾总这么自在?自己一个人跑来冰岛?」我悠闲的踢开一块碎冰。
顾叙白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往怀里一带。
下一秒,一块锋利的冰锥砸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
「小心点。」他松开手,神色如常地继续前行。
「还是那句话,分人。」
话音未落,天幕突然被撕裂——翡翠色的极光如瀑布倾泻而下,瞬息万变的流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他仰头望着天际,喉结在光影中划出锋利的线条。
他低沉的声音融在风里,极光在头顶盘旋,像被神灵搅动的星河。
我望着他映满星光的眼睛,突然明白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纵容从何而来。
远处传来团队成员的欢呼声,陈默架着三脚架朝我们挥手。
顾叙白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盒子里是一对纯金的对戒,内侧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缩写。
极光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漫天流光为我们镀上一层虚幻的轮廓。
「顾叙白,」我踮脚凑近他耳边,「追到我,我就一一」
在他错愣的目光中,我笑着跑向雪地里手舞足蹈的队员。
顾叙白在原地愣了两秒,向着那道身影大步追去。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一点号